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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球跑,但球没了(问尘九日)


他没等秋池,径直走过门厅,上了二楼。
等秋池换好鞋再抬起头时,傅向隅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犹犹豫豫地走进去,在门厅之后看见了宽敞的客厅,房子里冷清清的,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主人不在,秋池也不敢到处乱走乱看,于是只好直愣愣地站在沙发边上,这里太大太干净了,弄得秋池有些不自在,心里已经有点后悔自己跟进来了。
好在傅向隅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他手上提着一个家用急救箱,小臂上还挂着条灰色卫裤,这条裤子他买小了,也没想起要去换,一直就丢在衣柜里。
他看了眼戳在沙发旁的那个人,有些疑惑:“怎么不坐?”
秋池有点难为情,很尴尬地笑:“我裤子有点脏……”
傅向隅沉默了几秒。
顿了顿,又上下扫了他几眼,终于道:“这几天这么冷,你就穿成这样?”
冬季的御寒衣物并不便宜,秋池已经连续好几年都没舍得买新衣服了,身上这件穿的还是高中时候妈妈给他买的棉服,菜市场地摊上不到一百块淘的便宜货,里头的棉花被洗的薄一块厚一块的,穿起来臃肿,但实际上却并不怎么保暖。
傅向隅一直在注视着他,这种审视和打量让秋池感到窘迫,尤其对方在他眼里,还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远高于他的、刚刚成年的一个男孩子。
他比他年长了八岁,先后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可他们的现状,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秋池很害怕这种落差感,这种可怕的差距让他觉得有点不甘心,可他光是维持现状,就已经感觉精疲力尽了。
“还行……”秋池干咳了一下,似乎有些词穷,过了一会儿才又低声说,“习惯了。”

傅向隅没有再多问什么,他把手里的急救箱和长裤递给秋池:“自己处理一下吧。”
都跟着人家走进来了,秋池也不好再矫情地推脱什么,但看了眼坠在那条裤子标签上还没摘掉的吊牌,他还是显得有些迟疑。
“没有……旧的吗?”他问。
傅向隅拧开刚刚喝过的那瓶水,闻言皱了皱眉:“你想要我穿过的?”
秋池觉得他的话说的有点奇怪,但傅向隅这种家境,显然也不会有什么穿旧了但还舍不得丢的衣裤。
“我不是那个意思,”秋池说,“就这条就行。”
“谢谢。”他又补了一句。
大概因为现在并不是在公众场合,而秋池也不属于他社交圈内的群体之一,傅向隅忽然不是很想再端起那些明面上的“社交守则”。
他讨厌被那种装模作样的“皮套”束缚着,例如被邀请在开学典礼和迎新晚会上拿腔做势地朗读着别人准备好的稿子,又例如在社交场合中永远都得表现得斯抬斯敬,显出门第和家教。再就是那些琐碎又没什么必要的礼貌用语、场面话。
因此这会儿对于秋池的感激,他始终以冷淡的态度回应。
不过这种冷淡与疏离反而令秋池感到舒适,他往侧后方看了看,又转过头问傅向隅:“方便借用一下您家客卫吗?”
“转身直走右拐第一间。”
“谢谢。”
洗手间内点着香薰,是那种很干净的淡香调。
站在洗手台前的秋池有些发怔,这里明亮、宽敞,与他刻板认知中逼仄和昏暗的环境大相径庭。
没有讨厌的污黄的水垢、灰白或铜绿色的水渍锈斑,也没有怎么擦洗也弄不干净的霉点,在这里,一切他曾经对于卫浴室的阴湿幽暗的认知,全都被破坏了。
好像好久以前他也曾幻想过,如果能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但一定得有个干净整洁的盥洗室。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的一切装设似乎都完美吻合了他曾经的期望。
秋池并没有怔楞太久,毕竟站在别人家的客卫里“流口水”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哪怕对方应该也看不见。
他褪下身上那件被浆洗得发白发硬的牛仔裤,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腿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擦伤,然后犹豫着换上了那条裤子。
意外的还挺合身,而且摸上去厚度也够,比他原来穿的那条牛仔裤要保暖得多。
秋池把换下来的脏裤子折好,想了想,又将其塞进了自己身后用来装午餐和充电宝的旧书包里。
出去的时候傅向隅还坐在客厅里,见他走出来,随口问了句:“吃午饭了吗?”
秋池忙道:“我自己带了饭。”
他实在不习惯麻烦别人,傅向隅又让他进屋处理伤口,又给他新裤子换,秋池已经感觉很不好意思了,哪敢再麻烦他去给自己弄吃的。
傅向隅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要盛情款待的意思,点点头:“没单子要跑的话你可以待在这里休息会儿。”
“厨房冰箱里有水和饮料,”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沙发也可以坐。”
秋池挺想说其实自己现在就可以走的,但是今天的气温很低,外面真不是人能待的,冷风一起,冻得人牙关直打颤。
他有点没骨气,贪图享受地犹豫了一下,没及时说出拒绝的话,以至于错失了拒绝的最佳时机,再想开口的时候,傅向隅却已经转身上楼了。
傅向隅离开后,秋池反而感觉放松了一些。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秋池感觉原本被冷风冻僵的四肢都开始回暖,身上有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他慢慢走到沙发边上,靠着沙发扶手坐了下去,但屁股只粘上去一小半,背部还是一个很紧绷的姿态。
紧接着他又掏出背包侧边的保温水壶,拧开,喝了几口尚温热的开水,然后才慢吞吞地去拿背包里的饭盒。
他昨晚准备了三明治,三片白吐司夹着番茄生菜和煎鸡蛋,平时到这会儿他一般已经饿得眼冒绿光,三五分钟就能粗鲁地将这个没什么滋味的三明治啃干净。
但今天秋池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没胃口,头有点疼、眼皮也有点儿重,不过他还是勉强把那个三明治吃掉了一半。
盖上饭盒后秋池忽然又想起来那两颗被压坏的橙子,因为价格太贵所以秋池当时犹豫了一下没舍得真丢,想着反正钱也已经赔了,所以这两颗坏橙子也算归他了。
秋池转头看了眼旋转楼梯的方向,想着傅向隅应该也不至于闲着没事在家里楼上楼下的来回走,于是迟疑了半秒,还是把那两颗橙子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他打开装橙子的塑料袋,一股酸甜的果香味立即溢了出来,秋池小心地挑了一颗出来,顺着裂开的纹路掰开,咬着吃了两片果肉。
好像……是要比普通的橙子要好吃一点,但这橙子的汁水有点过于丰沛了,秋池吃了几口就不敢再吃了,怕弄脏手,也怕汁液滴蹭到脚下那干净的地毯上。
傅向隅在二楼打了会儿游戏。
手里的游戏手柄被他摁得“咔咔”作响,今天大约是手感不好,老是卡在存档点之前死,一连失败了十好几次,傅向隅的耐心终于告罄。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过了会儿又把手柄一摔,切到影音区,点开了一部无聊的电影。
紧接着他靠在皮质沙发椅上,深吸了一口气。
傅向隅忽然有点后悔。刚刚也不知道哪门子的善心发作,莫名其妙地就把人叫了进来。
那个Beta是受伤了,但关他什么事儿?
穿得是很寒碜,看着就冷……但和他有关系吗?
不过仔细想想,上次确实是他不由分说地就把人给咬了,事后态度还很不好,连句“对不起”也没有,这次……就算是“道歉”吧。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秦蔚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去滑雪,傅向隅想了想,回了个好。
换上外出的衣服走下楼,楼下一丁点动静也没有,傅向隅猜想那个Beta应该已经离开了,可直到他走下楼梯才发现,秋池还坐在他家客厅里。
那人坐在长沙发的最右边,脑袋歪倒在扶手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凑近一点看,Beta的整张脸几乎都要缩进那宽大臃肿的棉服里去了,两只手也揣在袖子里,像个畏寒的老大爷。
傅向隅感觉这人的脸颊看起来红得好像有点不正常,连耳廓也是烫红的样子。
于是他走过去,打算拍拍他的脸,把他从睡梦中叫醒,可当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傅向隅才发觉他的脸和看上去一样烫。
发烧了?
也是。身上穿的那件外套跟德育故事里闵子骞那件芦花棉袄似的,室外那么低的气温,就算是个铁打的人也该冻结冰了。
傅向隅正犹豫着要把他叫醒还是拍醒,可忽然又闻到了一股很新鲜的橙子味,他偏头看向桌面,看见茶几上正放着一颗看起来明显被压瘪的橙子。
有被人吃过的痕迹……所以这人口中所谓的“处理掉了”的意思是自己留着吃掉吗?
傅向隅忽然有点好奇,这个Beta到底是有多缺钱?穷到连掉在地上压坏的橙子都捡起来吃。
真可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长相说不上出色的Beta,连信息素都是一股贫瘠又廉价的橙子香味。
傅向隅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社会和学校教给他的礼貌和教养,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人送去医院或者送回他家。
但他刚刚答应了秦蔚要去滑雪。傅向隅微微皱起眉。
在他的注视下,秋池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茫然,猛然看见傅向隅那张脸,他似乎吓了一跳,紧接着整个人都坐直了。
“我……我睡着了?”秋池的眼前发黑,他下意识地捂了一下眼睛。
傅向隅忽然想逗他,脱口道:“不然呢?口水都流了我一沙发。”
秋池连忙站起来,转身去看沙发,只见沙发上干干净净,分明什么痕迹也没有。
“哪……”他住了嘴,明白自己被捉弄了。
秋池回头看了眼傅向隅,这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和他开了个玩笑。
傅向隅微不可见地一笑,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从还没收起来的急救箱里翻出电子测温计,问:“测一□□温?”
不等秋池回答,他就把测温枪抵在秋池脑门上摁了一下开关。
显示屏上亮起了“39.4℃”的红字。
秋池也看了眼,他其实有猜到自己可能发烧了,但没想到会这么高。
“不好意思,”他连忙说,“最近温度变化大,我可能有点着凉了,应该不是流感……”
流感病毒容易传染,秋池怕傅向隅心里会觉得不舒服,于是特意补充了这一句。
不过傅向隅看上去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时间差不多了,”秋池的思绪有点迟钝,语速也慢了下来,“我先走了。”
“……今天谢谢你。”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刚刚昏昏沉沉的,搁在茶几边上的那颗烂橙子竟然忘记收起来了。
秋池再度感到了窘迫,虽然的确活得很糟糕,但他仍然不大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不体面”。
他弯下腰,把那颗橙子用餐巾纸包裹起来,察觉到傅向隅投下来的视线,秋池干巴巴地解释道:“唔……我是觉得丢了很可惜……反正脏的也只有皮,里面没事的。”
对于他的解释,傅向隅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你下午还有工作?”
秋池点点头:“还有单子要送。”
“请假吧。”
秋池抬头看向他,就听他继续道:“你这个体温,头不晕吗?不尊重身体也请你尊重一下路上的行人和车辆。”
“我会开慢点的,”秋池狡辩,“也不是很晕。”
“行吧。”傅向隅好像放弃继续劝他了。
秋池悄悄松了口气,把那个又旧又土的双肩包重新背回到身后,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小声说:“对了……”
“谢谢你赔我的那台手机,”不然就他原先的那架破手机,续航能力差倒还是其次,主要是特别容易卡,他要是带那台手机出来跑单,估计一天下来都够呛能抢到两个单子,“等我有钱了就把差价补给你。”
后半句就纯属是在开空头支票了,秋池一辈子都没“有钱”过,估计以后也很难实现。
傅向隅没说什么,只是心想这人干脆在脑门上纹两个“谢”字算了,十句里有五句都在抒发他那无处安放的感激之情。
他跟着这人走到楼梯附近,然后忽然幽声道:“你要开车走的话,我就打电话报警抓你。”
秋池脚下一顿,很惊讶地回过头。
“发烧开车应该不犯法吧?”秋池问,“而且只是小电车……”
傅向隅:“谁知道。”
“而且你要是不小心出车祸死了,欠我的钱谁还?”
听到这句话,秋池就彻底没底气了,他想了想,小声问:“这样……那你家有药吗?退烧药。”

秋池跟着傅向隅上了楼。
二楼朝南的过厅旁有三间并排的客房,傅向隅跟他说客房的床单家政阿姨也会定期更换,最近一次换洗应该是在一周以前,然后问他要住哪一间。
秋池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疼,像个快要被吹炸的气球,注意力也有些不集中,傅向隅的话一半飘进他耳朵里,一半则偷偷漏了。
小时候他妈不喜欢他在别人家留宿,念中学时也有玩得好的朋友邀请他去家里过夜,但他妈从来就没同意过。
看他戳在那里发呆,傅向隅干脆就近给他挑了一间,打开门,之后又虚虚地推了他一把:“吃了药就休息吧,等烧退了再回去。”
秋池点点头,这次连“谢谢”都没力气说了。
傅向隅看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坐到了床边上。那床单被铺整得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秋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我真能在这儿睡吗?”
“不然你睡地上吧。”傅向隅说。
他心里感觉有点烦,觉得这个人多少有点儿不识抬举,给钱给钱不要,非要向他借;给他点东西也像让人逼一样,不情不愿;叫他留下来休息,也要这那的磨磨唧唧。
装什么,他想。
傅向隅把话撂下就出去了。退烧药起效没那么快,这会儿家里除了秋池就他一个人,他也不好把人单独丢在这儿。
想了想,他还是给秦蔚回了个电话。
“嗯,明天吧。”
“行,”秦蔚那边顿了顿,又问,“听我姑说……你昨天又去研究所了?”
傅向隅打开走廊尽头的窗户,点了只烟,他很少抽烟,只是最近实在心烦:“对。”
“那个老头这次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药疗的效果越来越差,”他顿了顿,接着冷笑道,“他们现在劝我去找个干净的Omega泄|欲。”
秦蔚闻言叹了口气,劝他:“那也没办法。药毕竟是药,是药三分毒,之前新闻上不是老报道说,长效抑制疫苗对人体有一定伤害吗?你也不能总靠那个熬过去,身体总有一天会崩溃的。”
傅向隅吐出了一口白雾,没说话。
“实在不喜欢Omega的味道的话,找个漂亮点的Beta也行啊,“秦蔚说着说着语气里就多了几分‘八卦’的意味,“上次你不是从望江南里搭救了一个差点失足的Beta吗?怎么样,还有联系吗?”
傅向隅朝窗外抖了抖燃尽的烟灰,窗外的天色似乎稍放晴了些,他看见了秋池停在别墅门口的那台小电驴,看起来像是从哪个战况颇为激烈的战场上搬回来的垃圾,完全不像这片别墅区里会出现的东西。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秦蔚?”
秦蔚闻言在电话那头笑起来:“我说真的。Beta其实也蛮好的,除了没Omega漂亮,也没他们好艹以外,既不会被真正标记,也不会轻易怀孕,玩腻了就踹掉换一个,多方便。”
傅向隅没接他的话茬,把话锋一转:“你姑在家?”
“回来办点事,顺便见见老朋友,”秦蔚说,“她再过两年就退役了,没以前那么忙了。”
说着他又笑了笑:“一回来就跟我打听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亲侄子。”
“打听我什么?”他随口问。
秦蔚:“都有啊,重点还是你的病。”
他想了想,又说:“对了,你知道你母亲……”
“嗯,”傅向隅的语气忽然变得冷,“上次去看过了。”
“我姑让我跟你说,她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傅叔叔警告过她,叫她什么都别跟你提,她也蛮无奈的。”
“知道了。”
没用结束语,傅向隅沉默地挂掉了电话。
掐灭那个行将燃尽的烟蒂,傅向隅合上窗,又将烟屁股丢进右手边抬高花架上盆栽的托盘里。
和秦蔚聊完后,他心里烦躁的情绪更甚,从走廊路过客房的时候,傅向隅注意到秋池在的那间房间门还虚掩着,他刚刚出来的时候似乎忘记把门随手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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