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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球跑,但球没了(问尘九日)


傅向隅把车停在了花坛边上。
夏草疯长,花坛里的野草越过石砌台边,轻轻地抽打在步履匆匆的Alpha腿上。
旧宿舍楼下晾衣平台很长时间没人打理,连砖石缝里都冒出了野草,看起来有种陌生的荒凉感。
楼道里的灯完全坏了,傅向隅一路摸黑来到那间熟悉的宿舍外,隔着薄薄的一片门板,他的心跳声徒然变得剧烈。
傅向隅像很久之前那样,抬手敲了敲门。
寂静漆黑的走廊里只有沉默的回响。
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木门从门锁的位置向外裂开一条缝,然后不堪重负地向内弹去。
宿舍内的灰尘被扰动,傅向隅捂住鼻子,打开了顶灯开关,裸露的白炽灯闪烁了一下,但还是顽强地亮了起来。
梦里的图景终于变得完整。可那个他在梦里想见却又不敢见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宿舍还是原来的样子,大概是因为离开的太仓促,很多东西秋池都没带走,书架上的书、衣柜里他送给他的衣服、书桌上没来得及做好的半成品书签……
还有那本傅向隅曾经见过的笔记本,右下角有个都兰校徽形状的钢印,应该是学校发的本子。
他下意识地翻开看了一眼,其中一页里夹着两人第一次出去看电影时留下的票根,秋池把那两张票根用冷裱膜封存起来了,摸起来很厚,大概不止贴了一层。
上面的字一点都没有消掉,几乎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过往的一切记忆就像是一柄利刃,划碎了那些犹如闪着光亮的点滴悸动,一直穿过了他的心口。

傅向隅找到了秋池曾经的直属领导。
那位中年男人从身后的玻璃柜里翻出了当初秋池递交上来的离职申请书,然后说:“秋池这个人……我对他印象还挺深的。我记得他当时走得很急,好像说是生了什么重病,当时脸色特别差,我感觉可能是癌症之类的,他自己也不愿意细说。”
“癌症?”
“是吧。”那领导注意到Alpha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不然你说前几天看着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那样了,怎么可能嘛。”
一夜没睡,傅向隅的眼睛里多出了好几道红血丝,闻言他的脸色渐渐转白,低声追问道:“哪样了?”
“什么?”男人有些没听懂。
“你说他突然就哪样了?”傅向隅只手撑桌,上半身微微朝前倾斜,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虽然声音听不出什么,但男人总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拔枪的错觉。
于是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毕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再怎么印象深,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就……脸色特别苍白,人一下瘦下去特别多,唉我这文化水平也不高,你一时让我形容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看着就一副病恹恹的憔悴样,也没什么精神气。”
傅向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个信息太突然、也太戏剧化了。
在他印象里,秋池的身体一直还算健康,每次就算折腾到快天亮才睡,他也会按时起来上班,甚至会在上完早班后从食堂带早餐回来给他。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也不会叫苦叫痛,看上去仿若一直精力无限……
看着班台上那封手写的离职申请书,傅向隅忽然有些恍惚。
之前秋池其实是有来找过他的,他说自己忽然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然后还说了什么?
好像还说自己睡不着、不舒服,但他那时候并没有把秋池的话太当回事。
他以为或许只是因为自己之前经常试图标记他的举动,导致Beta的身体对高等信息素产生了轻微上瘾的症状。
毕竟从Beta的话里听起来,那好像只是像场小感冒一样轻微的不舒服。
毕竟傅向隅当时满脑子都是自己那摇摆不定的痛苦,他越来越严重的发热期、命定之番、永久标记、订婚……
他拼命地克制自己不要再去关注那个Beta,甚至用那样低劣又可笑的难听话逼秋池不要再盯着他看了。
可秋池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并没有纠缠不休、没有再给他发过哪怕一条消息,他只是站在角落里,把自己的目光藏在很多人的目光之中。
但凡再多一点细心,他就会想到,如果不是难受到了极点,以秋池那种性格,根本不可能在他提出“结束”以后,还主动来找自己。
越是细想,傅向隅就越觉得难以接受。
十几分钟以后,他开车来到了离学校最近的那家医院。
Alpha这张脸就是张很好用的通行证,有院长亲自带路,傅向隅很快便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了当初替秋池接诊的急诊科医生。
那位医生看了眼他随意出示的证件,还以为傅向隅要找的人是个在逃的叛国□□。
深感责任重大的医生开始积极在医院系统内调取秋池当初的就诊记录。
每天接诊的人太多太杂,医生早就对“秋池”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了,他仔细核对了一下就诊记录里的检查报告和当时他自己留下的文字备注,然后缓声回忆道:“他当时说自己患有天生的‘感嗅觉缺失症’,但在两三个月以前,他感觉自己忽然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
因为还在回忆,所以医生的语速不免有些慢。傅向隅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沿捏紧了,他想立即知道结果,可又不敢贸然打断他,毕竟他想事无巨细地知道关于秋池的一切。
“并且在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他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腹痛、恶心、头晕,甚至是长时间的失眠,经过初步判断,我就让他去做了查血和彩超。”
医生说着把电子屏幕转过来给他看,图像内容傅向隅看不懂,他直接跳到了下面那一栏超声描述,傅向隅一目十行,最后他的视线在“见胎芽回声及胎心搏动”那一行字上骤然停下了。
“……他怀孕了?”傅向隅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
秋池并没有得癌症,只是怀孕了。
他心里有种类似于“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没等他松一口气,那种微妙的庆幸又被一股沉重的不安取代了。
“先兆流产是什么意思?”
医生注意到Alpha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猜想,但他不敢说,毕竟眼前这人是傅统帅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傅少将。
“因为孩子的生理学父亲是特殊人种,所以这位患者有很严重的‘孕期信息素缺乏症’,而且还存在轻度的营养不良,所以才会出现先兆流产的现象。”医生解释说。
傅向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所以孩子没有了是吗?”
医生一开始那种想要“报效国家”的想法已经没有了,觑着眼前Alpha的脸色,他有种自己马上就要被医闹的不详预感。
做这行快二十年了,倒霉的时候,他牙都让跑来医闹的病人家属揍掉过一颗。特别是Alpha,火气大起来跟他家小O肚子里的小孩是他专门给治死的一样。
别的患者他还可以悄悄摁报警器,让楼下保安上来挡一挡,但眼前这位是统帅独子,这孕检报告单上初具人形的胚胎说不定还是统帅孙子,真要闹起来,说不定他现在就可以离职回乡去乡卫生所上班了。
好在他坐诊这么多年,也有了一点经验,他没怎么犹豫,很快便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当时胎儿的情况看起来还挺健康的,而且理论上没有生理学父亲本人签字的话,就算他本人有终止妊娠的意愿,我们医院也是没法给他做手术的。”
“孕期信息素缺乏症……”傅向隅重复了一下这个名词,继续追问,“这个会很难受吗?”
“会的,”医生脱口道,“他本身性别是Beta,能够分泌的信息素十分有限,很难对胎儿起到安抚作用。胎儿缺乏信息素,那必然就会导致母体的妊娠期不良反应加剧,其痛苦不亚于丧偶后又尚未洗去终身标记的特殊人种。”
傅向隅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开口问:“缺乏信息素的话,孩子还能顺利生下来吗?”
因为实在太怕被医闹,医生干脆选择了一个较为中听的说法:“还是有可能的,如果胎儿在母体顺利待到六个月及以上,有条件的医院还是可以把孩子保下来的。”
“20毫升的高浓度提取液……够不够他坚持到六个月?”
医生道:“这个不好说,但如果又是高等级,又是高浓度提取液,希望还是很大的。”
傅向隅其实私心更希望秋池一开始就把这个孩子拿掉了,否则他不敢想象他一个Beta,在失去了唯一稳定的工作以后,一个人怀着小孩,还要照顾生病的妈妈,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
可他也了解秋池,这个人喜欢小动物,也喜欢小孩子,是个很有耐心又很善良的人,傅向隅有种直觉,秋池可能不会舍得把这个孩子拿掉。
而且医生也说了,如果没有自己的签字,医院无法给他做手术。
方家主宅。
傅向隅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这个传统的大家族。老宅院保持着古朴的中式风格,青竹小径后遇假山造景,不知道从哪儿引下来的山泉“滴滴答答”地坠入小池塘。
庭院设计的蜿蜒曲折,进来后几乎是一步一换景。
长辈们在客厅里说话,傅向隅和方一珂作为两个资历不足的晚辈,只能在外面廊檐下候着。
两人没话可说,于是方一珂只好看向那一方水珠轻溅的小池塘,他不自觉地转动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
“你现在多少岁了?”先开口的人是傅向隅。
“二十一。”他愿意跟自己说话了,方一珂似乎是以为他要改变主意了,所以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傅向隅看了他一眼:“问你的真实年龄。”
“就是二十一啊。”方一珂笃定。
看他那副天真到有些愚蠢的样子,傅向隅干脆收起了自己无聊的好心。
“算了。”他说。
方一珂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里面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傅霁和前任统帅去了茶室继续喝茶,温怀则离开客厅,来到廊檐下,他朝着方一珂笑了笑,还是原来那样温和的态度:“一珂,你母亲找你。”
方一珂回头看了眼傅向隅,然后才转身进了客厅。
傅向隅看着温怀缓步走到自己旁边,说:“方老很开明,但到底是我们失约,总是要赔给人家一些东西的。”
傅向隅闻到他身上有股很淡的香水味,乍一闻,竟然和自己的信息素有些相像。
这个人无论在哪里,后颈上都封着阻隔贴,以至于傅向隅甚至从来不知道他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的,虽然他对此也并不关心。
“你父亲让我问你,‘最近一直在打听一个Beta的消息,是吗?’”
傅向隅冷笑:“统帅不是很忙么?连我一天撒几泡尿都要盯着?”
离开医院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查到了秋池现在的工作地址,傅向隅几乎一刻都等不了,只想马上就和秋池见面。
但就在临出市时,他忽然接到上级通知,说是最近政局不稳定,几个部门的在职军官都被禁止离开首都,其中也包括他们国防部。
温怀还是那一副温和的笑脸,傅向隅有时候觉得他就像是个气质高贵的人偶,仿佛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除了统帅夫人的身份以外,他什么都不是。
“你父亲做这些也是为了你好。”
池塘中水珠迸落的声音逐渐变得稠密,廊檐外忽然下起了阵雨,天地间只剩下那窸窸窣窣的落雨声。
“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个Beta,”温怀忽然又说,“当年他来医院找你,我和你父亲给了他一点补偿金。”
傅向隅的脸色终于变了。
温怀并不看他,自顾自地说:“你不用胡思乱想,我和你父亲当然不会为难他,只是想减轻一点他的生活压力而已。有了那笔钱,他就可以回去安心照顾妈妈了。”
“是你们逼他走的?”傅向隅皱起眉。
“只是建议。”
傅向隅忽然发现他和傅霁其实非常像,一个云淡风轻,一个温声细语,却都能轻易地挑起他心里的火。
“他收下了?”
温怀笑笑:“是啊。那个孩子看起来很缺钱。”
“给了他多少?”傅向隅又问。
“当时是让你段伯伯去办的,大约是几百万吧,我也不太了解。”
温怀没必要骗他,况且傅向隅了解这两人,秋池在他们眼里大概只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如果不是特意俯身去看,大概都看不见,更没必要花心思对他使什么阴招。
傅向隅心里略松了一口气,至少拿着那笔钱,秋池不会过得太不好。
“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傅向隅心里有些警觉,毕竟印象里,温怀几乎不和他说多余的话。
温怀终于不笑了,他慢缓缓地说道:“你父亲想要你主动销毁你手里的那些东西,而你现在却满世界的找那个Beta,你猜他会怎么做呢?”
“整个首都都是他的眼线,你难道觉得自己查得很隐蔽吗?”他说,“我再和你透露一点我的诚意,你在找那个Beta的事被我压下去了,没有传进他耳朵里。”
傅向隅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统帅夫人的位置还不够好吗?”
温怀轻盈地笑笑:“很好啊。但你父亲他太疯了,我不信他。”
“所以,和我合作吗小隅?”

晚上十一点,便利店。
小禾提前十来分钟就到了,见秋池正在理货,于是他也走上前来帮忙:“这些都临期了吗?”
“嗯,”秋池说,“刚刚整理好的那些我放入口处架子上了,明早等他们上班,你记得打电话把那些东西退一下。”
“好的。”小禾笑了笑,又问,“门口那几大箱货怎么处理?”
“到的那些新货我记得货架上还有剩,一会儿搬去后面仓库码放好吧,先卖旧日期的。”
两人一块忙活,很快就整理好了那些要退回给厂家的临期商品。
封好纸箱后小禾抬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零四分了,你该下班了池哥。”
“不着急,”秋池抬起下巴指了指外面那几大箱子货,“不还有那些吗?你一个人也弄不过来。”
外面箱子的确不少,不过小禾觉得自己一个人其实还是能处理得过来的。可他私心想跟秋池多独处一会儿,因此他并没有拒绝,只笑笑说:“那谢谢店长了。”
便利店的门面是由几块透亮的大玻璃组成的,因为已经十一点多了,旁边的门店大多已经拉下了卷帘门,便利店里暖白的亮光透出来,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
刚把车停靠在便利店侧方的傅向隅手上的动作兀地一滞,没有降下车窗。
他第一眼就看到秋池了。
头发比以前长了,但理得很漂亮,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短衬衫,应该是便利店的工作服。
傅向隅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转头和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紧接着两人开始进进出出的搬货,靠近店门口的时候,傅向隅敏锐地注意到那个男店员看秋池的眼神有点不正常。他心里很不舒服,有种想立即下车把人拽上车绑走的冲动。
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疯狂的想法。
两年没见,他不确定秋池现在对自己还有没有感情,如果贸然冲上去,他怕这个Beta会因此讨厌自己。
而且现在实在不是什么见面的好时机,他这次离开首都是为了执行公务,时间紧、任务重,来这儿纯属是他为了满足私心特意绕了远路。
他最多只能在这儿待二十分钟,过一会儿就得走了。
十几分钟以后,店里的两人搬完了货,小禾从便利店的冰柜里翻出两根棒冰,拿到收银台拿扫了一下,然后撕开包装袋递给秋池:“请你吃。”
秋池跟他很熟了,因此也没有拒绝,他接过来咬了一口。小禾很快低头把自己那根也撕开了,然后递过去跟秋池手里那根碰了碰,说:“干杯!”
小禾很喜欢笑,一笑起来就会露出那颗尖尖的虎牙,很有感染力。
于是秋池也笑了笑:“你好幼稚。”
“能逗池哥笑就好了,”小禾说,“感觉你好像总是不高兴。”
“没有吧。我每天都挺高兴的……”
还没等秋池说完,便利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车鸣,两人往外面看了看,只看见店门外偏侧一点的地方停着辆车,但那车子明显已经熄火了,看着不像有人在车上。
小禾挺奇怪地说:“可能刚刚有车路过吧。路上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干嘛摁那么大声喇叭,大晚上的故意扰民吧?”
说完他就把注意力收了回来,他再次看向秋池:“对了池哥,这周末有部我特别想看的电影上映,刚好周六是袁俏值中班,咱俩到时候大概挑个七八点的场次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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