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里的其他人纷纷猜测。
过肩龙也是非常懵逼,毕竟自己跟这位大学霸最大的交集就是考试成绩的排行榜,而且自己在超常发挥的情况下两人的名字还会隔上个二十排。
但怒火已经把他大脑里仅存的理智都烧得差不多了,连他最遵守的不要跟老师作对这件事都被他忘了。他仅剩的逻辑告诉他,如果要揍祝云宵一顿,就得先解决蒲千阳。
“这么喜欢当英雄啊。”他攥起了拳头,直接就朝着蒲千阳脸上砸过来。
周围同学一阵惊呼。这些文弱书生起冲突的方式无非是在发作业的时候偷偷踩对方的练习册两脚。对于他们来说,直接动手这种情节基本上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若是在现实中是发生他们事完全完全无法想象的,也不知道怎么应对的。
可这对于蒲千阳来说这都是小菜一碟。在他当年创业早期,要是哪天没有人上门骚扰才是怪事。
像是这种直接动手的最好解决,法制社会,谁先动手谁就输。但还手就会变成互殴,所以自己练就了一身躲避的本身。
过肩龙看起来是打过架的,但含金量不多,至少还没达到专业找茬人士的水平。他抬手一拳打过来整个走势太过于明显,蒲千阳很轻易地就躲开了。
一击不中,过肩龙虽然有些惊诧于蒲千阳的灵活,但他立刻收拢姿势打出了第二拳。
倘若这里只有蒲千阳自己,想要躲开这第二拳只需要向后退两步。
但他斜后方还有一个坐在那里的祝云宵,如果自己躲开了,过肩龙这一拳势必会结结实实地砸在祝云宵的右臂上。
对于一个将来要当医生上手术台的人,稳定的操作是不可或缺的,绝对不能让他受伤。
更何况这个人要救的人中间有个自己呢!
于是蒲千阳改变了策略,径直用脚拉过了自己的课桌挡在了两人中间。
这样一来,过肩龙的前进路线受阻,祝云宵也有了移动的空间。
蒲千阳本以为看到已经打起来的祝云宵会顺势离开座位去安全的地方,可他扭头一看,这位大爷还端端地坐在椅子上。
不是啊,大爷,我在保护你啊,给点反应!
二击不中,过肩龙已经出离愤怒了,眼见着就要抬起脚把面前的课桌踹倒。
情急之下,蒲千阳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就把那位大爷薅了起来护到了自己身后。
就在下一秒,过肩龙就把桌子踹了个底儿掉,蒲千阳课桌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若不是蒲千阳拉得及时,这课桌就会直接砸到祝云宵身上。轻则皮下出血乌青一片,重则伤筋动骨。
过分了啊。蒲千阳也有点生气了。
就是不知道是气过肩龙,还是气祝云宵。
可能是祁一山请的援兵到了,也可能是巨大的声音引来了巡逻的教导主任,一声清脆断喝从教室门口响起:“干什么呢?”
教室里的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了门口,来人正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高小梅。她的身后还跟着探头探脑的祁一山。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问题不解决下一节课别上了!”高小梅眉头一立,这表情使得仅毕业五年的她充满了属于老教师的威严。
在这种气势和职业的双重压迫下,即使是过肩龙也会变成爬坡虫。
在其他同学的帮助下,蒲千阳把座位扶了起来,又把散落的东西草草收到了课桌里。
几人跟在高小梅身后老老实实地往教室外走去。
见蒲千阳也在队列里,祁一山连忙跟老师说明了情况,试图让班主任对自己见义勇为的蒲哥网开一面。
听完祁一山的叙述,高小梅紧蹙的眉头终于是舒展了一点点。但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她还是坚持让几人都来她的办公室。
于是高小梅走在最前面,中间跟着过肩龙,后边缀着一个转校生和级部第一的学霸,这一奇特的景观成了当天学生的重要谈资。
蒲千阳歪过头,看最前方高小梅踩着细高跟气鼓鼓地走着,决定先跟祝云宵通个气,万一真的是什么坏事,自己也好帮他打掩护。
我真是个好人,以后祝云宵每多救一个人就有我一分功劳。
扯扯身边人的校服袖子,蒲千阳问:“所以是什么‘好’事?”
祝云宵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蒲千阳见直接问得不到结果,选择了迂回战术。
先拉近关系,然后才好办事。
“我可是帮了你啊,不先说谢谢吗?”
这一次祝云宵有了反应,他小声说:“……谢谢。”
不常用的器官可以捐给其他人,比如声带。
蒲千阳见状,选择暂时鸣金收兵,“算了,反正现在不说待会儿你也得说,而我也只是一个路过被牵连的热心吃瓜群众。”
祝云宵以为话题已经结束了,就把头转向了前方。谁想到,他身边的人又开口:“不过,热心群众再分享你几个道理啊。”
“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不让自己伤害别人。”蒲千阳歪着头说,“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别让别人伤害自己。”
微风带着校园的草木香气,穿过走廊,撩起了祝云宵的那过长的刘海,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之前祝云宵的眼睛一直被刘海盖住,根本不知道他在看哪里。
但现在他确实是在看蒲千阳。
蒲千阳也在看他。
很好看。这是蒲千阳的第一个想法。
很纯粹。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毕竟从他开始创业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澄澈的眼睛了。要么充满了算计,要么充满了愚蠢,总之他都不喜欢。
望着那双眼睛,蒲千阳只感觉到一阵眩晕,随后他的意识再次涣散开来。
得了,又来是吧。
直射在瞳孔中的灯光一片炫白,刺地蒲千阳不得不微微偏开头。
等到眼睛重新适应光线后,他发现嵌在灯光旁边的是一块块廉价的吊顶,看起来很像是医院的天花板。
蒲千阳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再次凝聚到了身体上,那个二十六岁的身体。
他可以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也可以模糊地看见一些重重叠叠的人影,可偏偏身体还是无法动弹,呼吸也非常困难。
这一切都很熟悉,尤其是那个戴着墨绿色眼镜框的护士。
算起来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所以这也真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蒲千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一次顺着导诊台滑落,然后跪到了地面上,最后躺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再来一张床!急诊问诊台有人晕倒了!”
好家伙,死去活来的,整挺好。
“这人是因为什么来医院的,有没有交代病史什么的?”另一位护士急切地问道。
“这人刚刚送来个小女孩,然后自己就倒下了,什么都没说。”墨绿眼镜的护士回复道。
“床来了,搭把手把人抬上去!”一位男医生推着病床来到了三人身边。
几人在将蒲千阳抬上床后,男医生继续吩咐道:“去急诊室准备呼吸机和心电图。”
随后,他开始翻找蒲千阳的衣服口袋,试图找到一些蒲千阳的个人信息。
可蒲千阳在来医院之前刚从宴席上回来,兜里除了手机啥都没有。
开玩笑,现在谁还真的掏一张实体信用卡出来刷啊,都是手机扫码支付了。
在他们带着蒲千阳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刚好一个穿着皮质外套的男人从里边出来。
男人的目光刚好扫到躺在病床上的人,随后他难以置信地说:“蒲千阳?”
男医生很明显没有错过这个重要信息,立刻抓住那个男人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化成灰都认识。”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听见男人这么说,蒲千阳勉强将失神的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
这人不正是当年在班级里找事儿的过肩龙吗,怪不得对自己怨气这么大。
察觉到男人情绪的不对劲,男医生说:“这位先生,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现在请你帮忙联系一下他的家属,并且问问这人的药物过敏史。”
啧了一声,过肩龙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在屏幕上戳戳戳。
时间不等人,一行人把病床推到了急诊室,护士连忙给蒲千阳戴上了呼吸机。
机器启动后,墨绿眼镜的护士看着屏幕汇报说:“患者的血氧还是在持续降低。”
“患者吸不上气啊……,等不得了,叫心内科的人来。”男医生指挥道。
“心内科今晚手术排满了,就算现在打电话叫人也……”
“整个医院没有人懂了是吗?”
“啊,那个新来的很玄学的博士生今天好像是在医院,但不在急诊这边!”
“快叫来啊!”
几乎一样的对话,几乎一样的抢救环节。
哦,这次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有人认出自己了。
不过,尽管有这样一点细微的改变,自己依然没有被救回来。
“嘀——”波折的生命线变成了笔直平淡的图像。
急救室的医生摘下口罩,无情地宣布:“抢救无效。”
“不知名患者死亡时间,10:54。”
之前不都是10:53吗?这次怎么多活了一分钟?
难不成过肩龙真的联系到了一些认识自己的人并给到一些帮助?
还不等蒲千阳想明白,裹挟着草木气息的空气又一次扑面而来。
这次他奋力睁开眼。
后排靠窗,秃树枝,凌美钢笔,缺角讲台,不干净的黑板。
他嚯地立起身来,吓了旁边鬼鬼祟祟打算偷答题卡的祁一山一大跳。
可因为蒲千阳的动作,他有了充足的空间去翻找答题卡。
而这一次,那张答题卡也终于免遭被撕裂的厄运。
“我说蒲哥,你醒得可真是时候,老班找你去她办公室呢。”祁一山将蒲千阳的语文答题卡小心翼翼地拎了出来捧在手里,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蒲千阳下意识地回复说:“知道了,我马上去。”
他特意看了一眼表,现在是10:12分,马上就是大课间,然后会上上午的第三节语文课。
在起身的瞬间,他的椅子移动碰到了后座的桌子,把后座祝云宵的笔震到了地上。
“啊,抱歉。”蒲千阳弯腰捡起了笔放到了祝云宵的桌子上。
蒲千阳借着放笔的机会仔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后座,那过长的刘海依然盖着他的眼睛。
在他的桌子左上角摆着一本摊开的医学院校报考指南。
蒲千阳突然开口道:“你以后要学医吗?”
从来没想过自己没说过几句话的前桌会突然跟自己交流这个问题,祝云宵稍稍抬起头看向这个用纤长的手指抓着自己钢笔的人。
这个没跟自己说过几句话的前座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医院也分很多科室的,有没有想过走那个方向啊?”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一直没有人能交流,祝云宵答道:“没想好,或许是急诊吧。”
“那我们市的二院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蒲千阳把手指点在报考指南上,指尖对着港城大学医学部。
听他这么说,祝云宵终于来了些兴致:“怎么说?”
当时别人说他是新来的而且不在急诊所以救驾来迟。干脆你直接在二院的急诊部待着,就完全没问题了不是?蒲千阳这样想着。
“你别看现在它还是个不太起眼的小医院,关键在于它的位置,就在港城大学旁边。港城大学去年才把一家独立的医学院并了进来……”仗着自己多出来的十年经验,蒲千阳出于私心,循循善诱地劝说祝云宵以后去二院急诊部工作。
不过,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下一秒,过肩龙就出现在了门口,凶神恶煞地开口问道:“祝云宵人呢?”
蒲千阳驾轻就熟,直接对祁一山说:“去找老师,我来拖延时间。”
祝云宵往门口扫了一眼,回过头说:“这跟你……”
“哎,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不要让别人伤害自己。”蒲千阳用手指在他的桌面上敲了敲,随后转过身去面对过肩龙和善地问,“这位同学,你也来找他讨论志愿报考?”
留下沉默的祝云宵,思考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这件事。
过肩龙也没想过有人会来打岔,在看清问话的人之后,他耐着性子回答:“不是,是私事。”
那蒲千阳就有理由了,于是他说:“那你换个时间来吧,现在他归我。你排队。”
这都哪跟哪啊。整个班的人都蒙了。
不过他们也没懵逼太久,下一个瞬间高小梅就踩着细高跟赶了过来,怒斥道:“你要干什么?”
提前从后门溜出去的祁一山跑地飞快,更何况比起上一次还多了不少时间,自然高小梅也来得早了很多,阻止了教室闹剧的发生。
在职业压制的作用下,过肩龙怂了,回道:“没什么老师,我来找同学的。”
面对这薄得像纸的谎话,高小梅也懒得拆穿,只是说:“马上打铃了,午休再找。要是有题不会问科任老师。”
兵不血刃化解了一场危机,蒲千阳觉得自己可太强了。
心情美丽的他对着班主任举手说道:“小梅老师,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啊?”
高小梅正要说什么,可上课铃响了,语文老师在她的身后走进教室。
语文老师和数学班主任,这两个人平常没少因为抢课而相互挤兑。
在语文老师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高小梅只得挥挥手,示意大家先上课。
不等蒲千阳坐回座位上,他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抽离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奋力看了一眼时间:10:20
刚好八分钟!
此时,蒲千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确实是重生到了到了十年前。
而自己的意识在十年前所能停留的时间等同于自己从导诊台倒下后到死亡前的时间。
再一次,他重新获得了知觉。
好像已经开始变得熟练了呢,甚至还有了一些期待。
在他有知觉之后,看到的还是那经典的天花板。
周围的一切的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天才第一步,戴墨绿眼镜的护士问:“你怎么了。”
天才第二步,男医生推床过来并询问情况。
天才第三步,自己被推进手术室眼看着自己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一模一样。
可惜,这次祝云宵还是没来。
这人明明看着也不是不爱运动的主儿,怎么跑两步这么慢?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自己宣告死亡之后,意识就会再次回归到十六岁的自己身上。
抢救无效。
10:53。
患者蒲千阳失去生命体征。
再次从课桌上醒来的蒲千阳,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吓了偷答题卡的祁一山一跳。
他赶在过肩龙堵门前来到了门口,用比这人之前几次循环中还凶恶的眼神愣生生让过肩龙感受到了威胁,选择假装无事发生地从教室门口路过。
古人云:走为上。
“蒲哥,老班找你。”祁一山在他身后端着答题卡颤颤地说。
用行动斥退了过肩龙的蒲千阳转过身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到了自己一贯谈笑风生的状态,而指甲却都要把门框抠出一道痕迹。
心中极度不解地思考着:怎么还少了一分钟?
仔细想来,第二次的循环和第一次的循环确实是有一点区别的。区别就在于十年后过肩龙有没有在医院认出自己。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自己倒下开始算起,一共也就被抢救了七分钟。
而在之前一次循环中,能活到八分钟,大概是因为当初自己为了保护祝云宵而跟过肩龙起了正面冲突,让他彻底记住了自己的脸。
不然就凭排行榜上至少二十行的天堑,这人怎么都跟自己坐不到一个考场,搭不上边。
具体过肩龙干了什么先不说,可能最多就是提供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让医院查到了自己的病史之类的,总之就是借这个机会自己才能在抢救室多活了一分钟。
“所以,回到十年前,也就是现在,我所做的一举一动都是有可能影响到十年后的那场急救的结果……”
蒲千阳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声梳理着思路:
“那么就是说,我怎么着也得让过肩龙记住我才能多活一分钟。”
“但他就算彻底记住我了,甚至能报出我的身份号码,我也不过能多活一分钟。”
“有没有可能,我提前十年预约一场手术,或者提前去二院检查一下存个底,再或者直接……”
突然,过肩龙的声音又从教室门口响起,打断了蒲千阳的动作。
古人又云:敌疲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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