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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一生之敌联姻后(鹿野千寻)


他们甚至没有完成一场想象中该是气势恢宏的最终决战——帝国的坚壁就比他们想象中得更轻易地倾倒了。在赛德·卡尔纳特宣布继位后的第三十一天,帝国最后的防线崩塌了。
首席理政大臣斐德罗·弗纳亲自为兵临城下的安斯艾尔打开了王都的大门,在经历了近一个月地狱般的摧残后,帝国的民众挤占在中央大街的两侧,沉默而警惕地看着这位流亡已久的皇子重新回到他的国度。
——在王都秩序崩溃后,原本被关押在监牢的民众尽数被释放,他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何如,但至少王座上那位的暴政,他们再也不堪忍受了。
而在目睹这一切后,安斯艾尔放弃了皇室专属在王都乘坐快行舰的特权。他走下快行舰,在所有民众的目光之下,坦然无畏地朝着皇宫走去。
自己的主君下舰后,随行的将官们随之跟在他后面走了下去,只留下艾略特等人在舰上警戒。
中央大街两侧占满了乌压压的人头,一直铺陈至皇宫大门前。王都之内万人空巷,可却只能听得到路中间前行者们的脚步声。那仿佛和人心底某种无声的计数重合了。
最终当安斯艾尔即将迈入皇宫那一刻,人群中有个人声响起:“安斯艾尔!!”
安斯艾尔回过头去,一眼看到人群中有个青年努力搡挤到前排,脸上的情绪复杂,带着些微的气愤茫然和不甘。见到安斯艾尔看过来,他显示瑟缩了一下,而后又鼓起勇气朝他扬起了头:
“你,会为帝国带来什么!”
这句话与当时多恩在卢赫要塞上的提问不谋而合,以至于中将神情微动,看向了自己的主君。安斯艾尔神情平静,他正要开口,另一边突然又传来声音:“你是回来复仇的吗?”
人群中登时像煮沸的锅一样,接连不断的问话被抛出,人们显然情绪格外激动,嘈杂的人声淹没了整个中央大街。而此时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她的声音即便在人群中也格外有穿透力:“你会拯救我们吗?!安斯艾尔!”
原本的质问和追逼在此刻突然都停止了,人们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女孩子红着眼眶呐喊道:
“就像拯救崩落星系那样!”
——比起敌意和猜忌,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内心都在以尖利的壳包裹着这个疑问,他们太过渴望安定平和的生活,但是接连的两个卡尔纳特甚至连那些都无法带给他们。而面前的这个,更是在上任政权还没有彻底熄灭之时,就已经带着他们无法抗拒的绝对力量抵达了这里。
看清楚所有人脸上的渴盼和畏惧,安斯艾尔点了点头。
“为了帝国。”安斯艾尔郑重道:“我将尽我所能。”
在人群的注视之中,安斯艾尔没有再继续停留下去,他转身朝着皇宫内走去,而随着皇宫那扇大门逐渐闭合,在外面的人群里,最后发问的那个姑娘却红了眼眶,她的脑海中浮现起了之前黄金蔷薇祭上的他。
那时候他还是备受期待的皇太子,少年站在瑰丽的花车之上,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一路上他都带着笑同臣民们打招呼,旁边陪伴着的是他的妹妹莉莉安公主。
花车每至一处,他都将被欢呼声和喝彩声淹没,民众争相向他招手:“殿下!”
“殿下!”“安斯艾尔殿下!”“看这里!!”
“殿下!!”有人冲他抛去一束花,卫兵拦截未果,就已经被安斯艾尔探身一手捞了过去。
在卫兵近乎抓狂的“殿下”中,安斯艾尔哈哈一笑,冲抛花的姑娘一扬手:“谢谢你的花——不过下次可别这样了,小心伤到别人!”
被朋友托举起来的姑娘在皇太子的目光下微微红了脸,而她旋即显然又想到了什么,略微有些忧心地继续双手聚拢成筒:“殿下!”
“我们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啊!”她高声喊道。
那是安斯艾尔成年前一年,郑杨和伯温森两方摄政者的斗争近乎已经白热化——民众们虽然对安斯艾尔的继位充满期待,但也不免有些忧虑。
而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花车已经向前行去,她以为他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正有些挫败准备让朋友把她放下,没想到却听到了少年的回应。
“我们的未来——”安斯艾尔指了指不远处空中的艳阳,高声道:“光芒万丈!”
——光芒万丈。
她的心脏在那时砰砰直跳,直到此刻也一样。
而在长街上嘈杂的人声中,女孩子想起过往那一切,忍不住捂住嘴弯身哭了起来。
殿下,那个未来已经迟到了六年了——
请你把应该属于帝国的未来,重新带回来吧。
进入皇宫范围后,安斯艾尔随即登上了道旁准备好的驾辇。即便是在众人警戒而审视的目光之下,斐德罗也显得格外坦然从容,跟随着他们在车驾上落定。
随着驾辇朝着宫城内部驶去,安斯艾尔看向斐德罗:“赛德呢?”
斐德罗顿了一下,而后道:“在您进入王都前不久,他不见了。”
在意识到败局已定后,不仅是外围,皇宫内的人心也跟着浮动了起来。而早在赛德签署颁布征兵令时,就已经有了决断的斐德罗没有半分犹豫,放弃了皇城的监卫,奔赴外城为安斯艾尔打开了王都大门。
可是没想到,只是片刻的功夫,赛德就消失的这么彻底。
安斯艾尔听到这句话,当即神色凝重了起来。而在观察到他的神情变化后,斐德罗当即道:
“但是——我有办法找到他,殿下。”
“什么办法?”安斯艾尔蹙眉,片刻后有些不可思议道:“你在赛德身上装了定位器?”
“不——”斐德罗否认。安斯艾尔眉头稍松,末了微微颌首,而斐德罗则在他的目光下定了定,片刻后试探着和盘托出:
“……是伯温森。”
听到这个名字,车上所有人的神情都微妙了起来。而斐德罗在一片沉寂中看着安斯艾尔越发蹙紧的眉头,深吸了一口气道:“确切的说,那也并不是定位器,那是……那是特制的催化器,或者这么说……”
“只为赛德打造的‘银基’。”
在得知赛德失踪后就开始隐约不安的安斯艾尔,在开启定位后不久,留驻舰上的艾略特就给来了消息:
“他在帝国神塔上。”艾略特道:“看样子是一个人……等等,好像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谁——”
“知道了,”安斯艾尔没有听他继续进行猜测,扫视了周围的人后道:“你们不必跟过来,我自己过去。”
“等等,殿下——”其他人正愣怔,诺里抢先一步道:“至少让我一起——”
通讯里的艾略特也跟着愣了一下,而后才道:“安斯艾尔,你不会要跟他单挑吧?!”
这个词用在下任君主和前任暴君之间,显得古怪而不合时宜。安斯艾尔跟着被说得一愣,并不否认——他在车停稳后一跃而下:“那你就当是这样吧!”
“殿下!”诺里下意识跟着冲出来:“至少让我——”
“噤声!亚丁顿上将。”安斯艾尔回眸,淡淡提醒道:“别忘了,论单体作战——你们……没有人能赢过我。”
话语间他似乎想起了谁,眉眼间隐约一痛。但旋即那点痛意又消散开,仿佛那只是错觉。安斯艾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朝着神塔走去,诺里沉默了几秒,而后喊道:“殿下——十五分钟内如果你没有出来……”
安斯艾尔隔空冲他摆了摆手,继续不回头地向前走去。
自黄金蔷薇祭上那场惨案之后,神塔被封锁至今。
安斯艾尔步入神塔那一刻,光被阻隔在外,眼前只有深沉的阴影。从神塔顶上倾泻下的一束光正落在神塔正中,那一瞬间安斯艾尔眼前似乎有幻影掠过——
他仿佛看到黄金蔷薇祭上那个坠落的小公主倒在血泊里,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向他看过来,滑落的眼泪里藏着她最后的话。
哥哥……
即便是没有我们的明天——你也要坚强地走下去啊。
日影西斜,塔里的空气阴冷而暗潮,安斯艾尔闭了闭眼,转身朝着长阶走去。
他已经知道赛德为什么会来这里了——正如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一样。
神塔巍峨千年,环塔身有许多小隔间,原本那里曾经住着很多神塔的侍奉者。而在某任卡尔纳特皇帝重铸了黄金蔷薇祭的传统后,神塔上的侍奉者都被驱逐,自那以后只有被选中的那个人——皇室中最纯洁无暇的卡尔纳特,才能登上神塔顶部。
这一举动让王权和神权交织,矗立在王城正中的塔影更因之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但也正因如此,许多人都并不了解塔内的构造。
——就像只有莉莉安才知道,神塔顶部那个小小阁楼的存在一样。
黄金蔷薇祭上,坠落的公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以至于那时候没有一个人曾抬头看过——郑杨被诺里救出以后,他们根本无法从重重关卡之中逃脱,所以他们干脆就没有逃。
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会想到那个重刑犯已登上高塔。而在莉莉安死后,伯温森更是下令把神塔封禁。在那之后,没有人会涉足神塔,也没有人会怀疑一个重刑犯被藏匿在了神塔之上。
他们曾几次搜查莉莉安的宫室、寝殿,甚至疑心公主假死,几次把她从坟茔之中又挖出来。对去而复返的诺里严刑拷打,但即便失去了一只眼睛,他也没有泄露郑杨的所在。
他们甚至疑心郑杨还被藏在监狱塔里,但到最后他们也没能查到任何线索。全然无知这个让他们夜不能寐的最大的威胁,就在藏在王都的心脏,帝国的神塔之上。
回折的阶梯终有尽头,当安斯艾尔登上了神塔顶端,推开了阁楼顶部那扇小小的门。
伴随着木门吱呀的轻响,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安斯艾尔抬头,看清楚赛德正举枪对准床上的老人。末路的暴君在昏黄的光影里颇为神经质地一笑,冲他打了招呼:
“安斯艾尔。”他将枪对上郑杨的太阳穴:
“好久不见。”

在怒视着他的赛德身后, 郑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位老人相较六年前已经变化了太多,安斯艾尔记忆中的英武刚健的外公已然不复存在。他的须发尽白, 原本高大魁梧的身形现在单薄而枯瘦,像一节垂垂朽去的枯木。他的上方有一台被解构拆分的营养舱壳,顶部发出正在运行中的蓝光。而从那之中悬垂出无数脉络和细管,注入郑杨的四肢百骸。
只有被子下微微起伏的胸膛, 让人知道他依然活着。
过往艾尔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一刻, 在梦境,在现实。他幻想过无数次和郑杨与莉莉安的团聚,幻想外公会像过去一样以宽厚的手掌抚摸他的额头,幻想和莉莉安相拥而泣的瞬间。而到了现在, 他生命中仅剩的血脉亲缘之一已经永远缺席的时候,活下来的郑杨成了他为数不多的救赎。
眼眶的猛然一热令安斯艾尔飘移了一瞬视线,而高度紧张下的赛德全然没有察觉到他微末的情绪波动, 而是带着微妙的憎恶看向床上的老者。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赛德的目光从郑杨身上和那半面营养舱上滑过:“莉莉安竟然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做这样的手脚——看来我们都低估她了, 不是么,艾尔?”
“如果不是丽贝卡那个家伙——”赛德轻咒了一声,表情似乎复杂:“我竟然真的以为她几次来神塔都是为了吊唁莉莉安,甚至还默许她……”
安斯艾尔道:“——你把丽贝卡怎么了?”
赛德似乎窒了一瞬, 片刻后冷笑了一声道:“还能怎么了,我跟着她来到了这里——当我发现了这个老家伙,她的作用就结束了。”
安斯艾尔盯着他, 慢慢蹙紧了眉——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赛德似乎有些不自然。而下一秒赛德盯着床上的郑杨,突然道:“真是蠢货。”
“一个两个的, ”赛德转向安斯艾尔,有些神经质道:“你是、莉莉安也是,次次都会因为这个老家伙而上钩。安斯艾尔,你知道听到你因为他放弃逃亡,从边星折返回来的时候,父皇笑得有多开心吗?”
“明明只要他死了,许多事情反而会变得更轻易——可你永远在选择最糟糕的那条路。”赛德看着安斯艾尔道:“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我们吗?作为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就是你会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牵绊,然后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会为了李登殊而放弃利用联盟,你会为郑杨舍弃你在帝国应有的一切,你还会为了崩落星系那些下等猪猡放弃中盟。安斯艾尔,你的人生错漏百出,随手一指就是破绽。就算你进入到王城又如何——”
赛德赤红着双眼发出了狂笑。
“只要郑杨在我手里,”赛德将手里的枪在郑杨头上虚点了点,恶声道:“你就永远是个输家!”
但他的挑衅没有得到应和——赛德没有看到预想中安斯艾尔的焦虑和紧张,他只是看着赛德,而后面无表情地迈进了一步——
见状赛德登时像发疯了一样向后缩去,持枪的手不住颤抖着,手足无措地嘶吼道:“别靠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安斯艾尔停下了脚步。
“如果我注定会输——”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赛德?”他轻轻问道。
赛德的表情空白了片刻。而后他似乎被难以言喻的怒火填满了,而后睁大了眼睛冲着安斯艾尔强硬道:“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你!安斯艾尔!”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赛德看着他,状似癫狂道:“温室教养出来的无能之辈,你根本不是王权之下应有的产物!”
“亲情、友情、爱情……那些软弱无用的情感,只会成为绊脚石。真正的王者才不需要一切会牵绊他、阻碍他前进的东西,”赛德怒吼道:“王者只需要杀伐决断,凛然高处,他只有铁血无情,才能战胜一切!”
“那些东西……那些该死的东西……”
他似乎正冥思苦想着用怎样的辞藻才能击溃安斯艾尔,就像当初在花车游行时击杀那个记者时开出那令他崩溃、令他昏厥的一枪一般,拿出个一击制敌的招数。
仿佛只要眼前的人发疯崩溃,他的帝国就将仍旧归属于他,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屡屡生效的魔法此刻却失去了作用。安斯艾尔并没有被他的话语中伤,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复杂而又有一丝悲悯。
看到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赛德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手脚发麻,而就在他想让安斯艾尔闭嘴的时候,反而是他因为对方的一句反问就乱了阵脚。神塔的风声瑟瑟,而安斯艾尔的嗓音在风声的夹击下显得有些虚无而遥远。
他蹙着眉轻声问:
“赛德,你难道从来没有被爱过吗?”
那个瞬间。
似乎遥远的时空有一颗子弹破空而来,正中眉心。
原本因激愤的情绪而空空如也的脑海,瞬间被数不清的画面填满了。他想起幼时再怎么努力通宵完成课业,可是满怀期待去找到父亲时,等来的都只有他的失望和怒火:
“你为什么这么愚笨——你明明是我的儿子,却哪里都比不上安斯艾尔?!”
而他哭着跑回府邸时,母亲面对他的眼泪也只有怒其不争:“哭!为什么你只知道哭!明明你也是卡尔纳特的血脉,却连半分都比不上那个安斯艾尔——!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努力一点!”
没有人在乎他是谁、他是怎样想的,他想做的是什么。他的人生是别人人生光彩之下的阴影,无论他付出再多努力也不会有人认可,只会看到他做得没有艾尔好。王室中的所有光环都被安斯艾尔占据,臣民敬爱他,父母疼爱他,就连赛德自己也觉得……安斯艾尔似乎天生匹称光明,从不会被黑暗夺取光芒。
而他只在一次次否定当中把自己掩藏在黑暗之中,像是窥伺在暗中的蛇影。即便再不愿意承认,他是那么羡慕安斯艾尔,增恨着他给自己带来苦难的同时,又难以遏制地向往着他。
——没有人会不眷恋太阳。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在这种扭曲的嫉妒之中发疯、悲苦一生的时候,他听到了父亲的话。在难以拒绝的诱惑之下,他向对自己毫无戒心的艾尔下了药——让他变成了Omega。
那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认可,伯温森在狂喜之中迭声称赞他,说他“不愧为我的儿子”。
那声期待已久的称赞,让他终于找到了对抗人生的唯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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