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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废相爆改老流氓后(六渡)


他眯了眯眼睛,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你就想太多了,要真和权持季这样那样,在下才不会坏。有些人看着高大,其实那玩意只有拇指大小,你懂的。”

半裁叶感到劲爆:“哇哦——”
因子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场子,忍着浑身疼痛继续编排着权持季:“你想想,高门大户里面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是个断袖的也就他一个了吧,但是承认是承认,谁也没听说过他养什么小倌,你再想想,他那哪里是断袖啊?其实就是不行,你知道吗?不行!!!因为不行他找不了女人,胡说八道说什么断袖,其实就是找一个借口罢了。”
最后,因子虚贱嗖嗖地拍板定案,摇头晃脑,不亦乐乎:“啧啧啧,高门大户的丑闻,瞒得真好。”
半裁叶完全相信了,因子虚的分析对他来说简直是醍醐灌顶。
他义正词严,语气甚至有了两分同情:“从小到大看的是那样的丑春宫,其实也不怪他。啧啧啧,那样的叫什么春宫图,我是头一次见把春宫图画成受难图的。不知道是哪个脑子堆了屎了的画师才能把这么浪漫纠缠的画面画得让人这么……食欲全无。”
因子虚被噎了一下:“……”
他不服:什么叫丑?
有没有眼光?
这是污蔑,明晃晃的污蔑。
因子虚顿了顿,忍不住道:“有时候人不行要找找自己的原因。”
他实在是没有兴趣和半裁叶讨论这些不三不四了,嫌烫手一样把手里的春宫扔到了半裁叶怀里,假笑道:“你觉得他看的春宫这么差,那你就把这本给他送去啊。”
“你这人,原来也不乖。”半裁叶啧啧两声,托着腮点了点因子虚的天灵盖:“我见你在权持季那里跪得那样乖顺,还以为你是个纯良的。”
因子虚呵呵呵。
他也不是无聊得非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只是他和权持季关系复杂,半裁叶那些问题若可以用满嘴喷粪来含糊过去,因子虚就不想说真话。
凉都不比混乱的奉安城,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的痞子混子天天堵着城门守卫,要出去可不容易。
半裁叶是能飞檐走壁夜翻城墙,因子虚可不能。
“你打算怎么把我弄出城去?”因子虚揣了揣袖子又起话头,缩成一团抖了抖,裤腿上两个大补丁漏风一样。
他明明垂着脑袋,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精明地锁定着半裁叶的风吹草动,深沉道:“我要快点动身。”
“快不了。”半裁叶好不容易才正经了起来:“要等到除夕夜那日,守备薄弱,这样才可以把你送过去。”
因子虚警觉:“怎么送?”
半裁叶道:“我认得一个老巫祝,到时候城内会有悦神游行,游行队伍一直沿着城中河曲而过,最后带着路上行人投掷的果品祭品出城烧给神明,你就混到悦神的队伍里面。”
“好。”因子虚叫唤了一声,抬眼正正地望向半裁叶:“大概还有多久?”
半裁叶把一罐生肌的膏药丢到因子虚怀里:“不过就是五天,这几天就安心把你的伤口养好就行了,乖乖啊,你这脸都花了。”
因子虚攥住半裁叶的衣摆,拦了他要出门的动作:“再帮我一件事,去衙内那里帮我看看一个人的情况。”
“谁?”
因子虚坚定:“喻白川。”
他说完就躺了回去,伸出手指头遮了要照到眼睛里的艳阳,莫名其妙的苦闷就这样挤满了他的脑子。
喻白川是被他亲手牵扯进来的,是因为他才不得善终的,因子虚觉得自己虚伪至极,是个名副其实的灾星。
当年他还是许沉今,喻白川还是依附在他身上的国师时,喻白川不止一次问道。
喻白川:“大人,这世上有这么多装神弄鬼的人,老道士小沙弥,为什么你就挑中了我?”
许沉今微微一笑,总是趾高气扬地翘起腿,笑了一下:“因为,原来是可以找两个没头发的,但是突然就看见你个白头发的,有头发的可以剃成没头发的,白头发的可以染成黑头发的,黑头发的却很难弄成白头发的,你比较高级……”
这听起来就像是戏语,许沉今总是没个正形。
若还有机会,因子虚大概会说:因为缘分,因为造化,因为从骨子里渗出的亲切。
“好,我出去给乖乖你抓点药,顺便去看看你说的喻白川?对了,小乖,你有什么话是要我带过去的吗?”半裁叶换上了粗麻的衣裳,踩着一双草鞋,将自己小巧的刀子揣到自己的袖子里:“你在这里老实呆着。”
因子虚道:“告诉喻白川,让他跟着阳长,奉安城的铺子和黑粮从今天开始就归他了。”
“好!”半裁叶爽朗一笑:“老实呆着哦,我和院里的人说了,你是我的俏媳妇,想来该是没有人会进来打扰你了。”
因子虚:“……”
半裁叶想多了,巷子里的人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下来窃窃私语,每个人都伸长脖子就像一只只长脖子大白鹅一样把目光往屋子里瞟。
原因无他:半裁叶向来风流,带回这里的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而灰头土脸还流着血要死不死的因子虚丑得让人噤声,丑得与众不同,丑得鸡立鹤群。
众人纷纷好奇半裁叶什么时候眼睛瞎掉了,或者是他干了什么让脑子坏掉了。
半裁叶倒没有理会因子虚好像是踩了狗屎一样的表情,打着步子潇洒倜傥地跨了出去,还给因子虚显摆了自己的一手好轻功。
因子虚禁不住汗颜。
半裁叶到了衙内,轻车熟路地给喻白川留了纸条,他发觉不妙,因为屋里空无一人。
到底是要过年了,屋外的锣鼓震天,早早就开始排练起来了。
对于像他这样的飞贼来说,外面越闹,他的行动越是方便,此时无疑是天时地利,要是他再逛上两圈估计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打定主意,半裁叶一下子就飞到了屋檐上,轻手轻脚地扒开一块屋顶瓦,看见一个壮士和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童正在塌前照料被他迷晕了的权持季。
他用的药是在西域独产的“一步倒”,药效猛烈,功力越高的人一旦中招就要昏得越久,没个妙手的大夫看着,权持季至少要昏个整整两日。
屋外一个一头白发的病秧子却被五花大绑,一头银发落了灰,狼狈得不成样子。
却若无其事地打着哈欠,好像对五花大绑已经习以为常。
事实上,喻白川真的习惯了。
因子虚是个惯会惹事生非的,做的又是黑心眼的生意,常有人寻来报复。
五花大绑就是小事一桩,没半身不遂已经是喻白川的本事了!
半裁叶瞧见屋内的人应该没有什么精力关注外面的情况,遂大摇大摆地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蹲到喻白川的面前,衣袂翻飞,笑嘻嘻地托着腮帮子:“我的小美人乖乖叫我带两句话给你。”
喻白川淡定抬眼,灵敏地察觉了面前的情况,逐压低声音,道:“是你带走了老板。他现在怎么样?”

第47章 混账骗子
因为因子虚那个皮实的惯会惹事生非,喻白川被绑来捆去已成常态,他想到这里,突然对半裁叶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把因子虚的头发拔光。”
半裁叶纠正道:“不要说得这么不细致,我可没有带走,事实上,是我救走了你的老板,英雄救美哦。我若晚来一步,他就要被屋里那个活活打死了。”
喻白川冷冰冰,翻了个白眼:“哦。”
再美的人多看两眼也变成了正常人,因子虚这几年扮丑还扮得这么努力。
喻白川可以承认半裁叶是英雄,但绝不承认因子虚那个坑货是美人。
眼前这个发根发白的病秧子出奇淡定,看星星看月亮看路过的小蚂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神态悠闲得可以随时呼呼大睡了一样。
“你们两个都是有趣的,一个比一个淡定,被捆成这样放在这里,见了我你就没一点害怕?”半裁叶突然低哑地笑了起来,声音带着点颗粒感,句末还故意黏了一下,拖出长长的尾音,像极了不怀好意。
半裁叶道:“你不怕我是他找来灭你口的吗?”
喻白川一怔:“灭口?”
半裁叶笑道:“他可是许沉今。”
许沉今的传言早传到了大江南北,他是个佛面蛇心的罪臣,不择手段没有感情,只想追逐无上的权利。
许沉今逼疯了王丞,许沉今逼死了太子……
半裁叶道:“哈哈哈,吓到了吧。”
喻白川正眼,冷笑一声:“你知道了?他竟然告诉你他是许沉今了?实话说,我不怕,因为他在我眼前,不是许沉今,是因子虚。”
是因子虚,不是许沉今。
他可是陪着许沉今变成因子虚的人,喻白川自认没有谁比自己对因子虚来说更重要。
“因子虚干的混账事多了去了,怕什么怕?反正死不了?”喻白川还是不死心一样问道:“老板他又惹了什么祸。”
照他和因子虚这么多年的交情,他知道因子虚这人惯会装傻看脸色,怎么可能突然就和权持季撕破了脸皮?
半裁叶啧啧两声:“好像是……发现了权将军不举的秘密。”
喻白川恍如生吃狗屎:“……”
他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和半裁叶唠闲嗑了,只好麻利的翻滚身子,将自己身后的绳结展示到半裁叶面前:“赶紧的,把它解开,带我去找我们老板。”
半裁叶突然就收起了懒洋洋的笑意,语气一瞬间就变得冰冰冷冷的:“他只叫我给你带两句话,没叫我带你走。”
“什么意思?”喻白川脸色剧变,整个人突然就变得灰蒙蒙的:“他没有要和我一起走?”
他后知后觉:这是被因子虚抛弃了?变成一个孤零零的人。
喻白川想起那夜,因子虚悠悠地望着他,说出来的话有一分凄苦……“若我死了,你就去跟着阳长吧。”
“因子虚,因子虚……他,不是人!!!混蛋!”喻白川突然放大了声音,好像是崩溃了一样,呲起了白森森的牙,像一头突然失去依靠的幼狼,撕掉了淡定温和的面具。
“我敲!”半裁叶吓了一跳:“你叫什么叫?”
喻白川凶狠:“因老狗那个混蛋是不是要去寻死。”
他一个病秧子都活得那么努力,为什么因子虚老是做一些不要命的事情?
戴三七带着衙吏浩浩荡荡来捉拿他喻白川的时候,他连眼睛都不抬,被五花大绑的时候,他乖乖巧巧,偏偏是听见了因子虚将他抛弃后,他却控制不了自己了。
喻白川的眼睛一瞬就挤满了血丝:“他要抛下我去哪里?”
半裁叶只见戴三七猛地从屋里闯了出来,鲜衣大刀,束臂宽厚,气势汹汹。
他哪里管得了喻白川一句又一句的质问,猛一下往上一蹬,拍拍屁股:“老子先走了,傻大个你就慢慢追吧。”
戴三七只见向来人淡如菊翻白眼的喻白川头一次目眦尽裂,挣扎着,粗麻绳被他抻起,他却挣不开,只留了满身的红痕,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抓住他。”
喻白川是不会让因子虚留他一个人的。
他赤红着眼,紧咬的下唇渗出了血。
一时竟气火攻心,喉间一甜。
病秧秧的身子骨一歪,吐出一口鲜血,更加形同厉鬼。
因子虚,因老狗,混账东西!
而后,他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戴三七已经彻底绝望了:得,又晕了一个。
被一棒子打昏的阳长,被药迷昏的权持季,现在加个吐血气昏的喻白川,真是流年不利,一排儿都倒了。
因老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放倒了三个!!!
半裁叶跑得飞快,很快就剩下一个残影,戴三七实在是走不开,庄琔琔还牵着他的手,故作老成:“因老板,实在是本事。”
这一来一回把所有人都扰得一头雾水,但是毫无疑问:因子虚不是好人。
衙内那边早画了因子虚的像儿贴在集上,风风火火地搜了几个时辰,赤脚大夫就侯在门口,胡乱地给人扎着针。
庄琔琔鼓了鼓腮帮子,指了指喻白川,道:“那该拿他怎么办?”
方圆百里有点名气的赤脚大夫无论庸医还是圣手全都聚在这里七嘴八舌地吵着,好像阳长和权持季都要活不成了一样。
直到喻白川被抬了进去,大夫们挨个把脉,原来叽叽喳喳的嘴个个紧闭了起来。
真正的无药可医就是共识,压根不用讨论开什么方子用什么药。
把过脉的大夫们个个转回身子,抖了抖白胡子,僵硬地把手抽了抽。
“死了?”戴三七把手摁在喻白川人中的位置,愣愣地点了点头:“明明还有气啊。”
几个白胡子大夫颤巍巍的:“就是还有气才吓人啊。”
这个身患奇症的病秧子,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他家祖宗该在阎王殿里把头磕烂了吧。
奇迹,一个行走的奇迹。
他们互相推搡着:
“老夫下不了针,你来,你来。”
“你个老匹夫不是很牛吗?你来啊!”
“简直是混帐混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动手啊?”
“那你怎么不上?”
“要上你上。”
“上什么上?”脖颈上都是针的阳长突然被吵醒暴起,暴躁地嗷了一嗓子,他脑中猛地闪过一片白光,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被因老狗砸晕了。
“因老狗呢?权持季呢?”
戴三七见到阳长醒了,简直是热泪盈眶:“阳长大人!!!”
“干什么?哭丧啊?”阳长把颈后碍事的针一根根揪了出来,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哪个蹩脚大夫扎的这两个破针?”
戴三七猛一下扑到阳长那里,差点就要咬着小手绢嘤嘤嘤了:“大人,看看我们将军。”
阳长却一下望见了正瘫软在地上的喻白川,咋咋呼呼地吓了一跳:“因老狗出息啊,一下砸昏了三个!连他这病秧子都没放过,权持季怎么回事,打不过因子虚?切!”
庄琔琔:“……”
只能说学医的都有好好地保养自己的身体。
阳长大人被敲晕了一起来就生龙活虎能蹦能跳的。
“药箱拿来。”阳长把过桌上的药碗细嗅了嗅,确定这方子没啥大问题后就急吼吼地一饮而尽,苦得张牙舞爪,口中生津,这才止了渴,吐着舌头去摸喻白川的脉。
乱七八糟的脉象,白得病态的人,喻白川没补上颜色的发根子都是雪白的,阳长每次见他都要啧啧称奇,这病秧子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那日在喻白川屋内给他正骨,阳长哪壶不开提哪壶似的,讽道:“哟,跟了许沉今这么久,不仅病没好,骨头还越来越脆了,怎么没给你摔死。”
夜风入户,明明烧了地龙却一点也不暖和,喻白川面如金纸,触地之处,衣衫已经湿透了,像只落水狗。
或许,他一直在这条名为生命的河中沉浮,从未上岸。
他早绝了上岸的心思,只想不被湍急的河流淹死,为此,随波逐流也无所谓,喻白川向来没有什么主见。
他喘息:“你猜为什么我要跟着许沉今?”
阳长用肘抵了他脱节的臂,将骨骼生硬地掰了回来,道:“为什么?”
喻白川虽然容易骨错位,却很耐得了疼,拧着眉头愣是没叫一声,喉间呜呜咽咽。
等回过了气,他才道:“因为别人总会说,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只有许沉今说,跟了我,管你有药吃。”
“我不需要别人假惺惺地称赞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这样显得我应该知足常乐了,这样显得我立刻死掉也够本了。我想要的只是活下来。”
“为了这病,我游历过很多地方,拜访过许多大夫,他们都被我的病吓走了,说无能为力,叫我尽人事听天命!”
“只有许沉今,他告诉我,我一介鸡鸣狗盗之徒可以当国师,可以成为神,他要吊住我的命,他要给我药。”
喻白川歪头惨叫了一下:“遇见了许沉今我才有了价值,有了盼头。”
阳长被他灼人又偏执的目光烫了一下,表情错愕。
这个自诩悬壶济世的小太医突然直了眼睛,莫名其妙的懊恼铺天盖地,他感觉自己总是一边治愈伤者,一边逼疯伤者。
他没有资格在喻白川面前对许沉今冷讽。
阳长怔怔地,刚才说出口的嘲讽不过是一拳打了棉花,阳长像要补偿不安的良心一般:“那你可以跟了我,我可以治好你,你对我也有价值。”
喻白川傻了一会:“什么价值?”
他也想知道,他这样的病秧子除了装神弄鬼还能办成什么事。
阳长收了药匣道:“治好你,我将扬名立万,你将是我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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