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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废相爆改老流氓后(六渡)


他正经道:“不然,名是要父母取的,你年纪还小,那我就先给你取一个字吧。”
“凸碧如何?意为高耸的峨峨山脉。这样你的小名就是碧螺春。我最喜欢的茶。”因子虚道:“真是亲切得很。”
“最喜欢的茶?那你也会喜欢我吗?”小孩怔怔地看着因子虚出神道。
因子虚看他患得患失的脆弱模样,心都要软了:“当然喜欢你了,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孩。”
小孩道:“可是我会长大。”
因子虚是敷衍开玩笑的一把好手:“那你就是我最喜欢的大孩!”
“那你叫什么?”凸碧的眼睛亮着好像藏着浓浓的征服欲,但是因子虚并没有看出来。
因子虚道:“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还要知道我的名字?太不公平了。”
他笑得梨涡浅浅,明媚地能让枯木逢春,嘴角弧度好看得晃眼,因子虚道:“你就叫我先生吧。”
人老了总是会不断想起之前的事情,因子虚可能是睹物思人,幸好被自己打的一个喷嚏扰了回忆。
因子虚打了个寒噤,困意顿起,寒噤后接了一个哈欠,实在是难受得厉害了,他侧了侧身子将头一歪,呼吸声逐渐平缓,觉得还是早点睡舒服一点。
晚点的时候,喻白川带着两斤菌子回来就只能看见因子虚死了一样从藤椅掉到了地上还没有醒来,嘴唇干裂得厉害,脸上烧红了一大片。
喻白川摸了摸因子虚的额头,被烫了一下,心中警铃大作:病了!
因子虚病起来那是真的要命。
他的身子骨异于常人的差,该是流放前在狱里落下了什么病根,一旦生病就要下最猛的药,烈烈地抢命。
喻白川三下五除二背起因子虚就往外闯,
那是万家灯火,可外面还是冷,药铺都关了。
他嚎啕在夜风里,背上的因子虚昏昏沉沉,手指冰凉。
喻白川实在是慌了,焦虑的转着圈儿。
最后鬼使神差的来到热泉堂子。
热泉这里也早就打烊。可权持季还没有走。
权持季呆呆地,像失神了一样喃喃自语着:“怎么?怎么就……找不到人了呢。”
热泉堂子外喜庆地挂了两盏红灯笼,淡淡的光打在了因子虚的脸上,更显得他的苍白,权持季的脑袋好像是断了线一样,直愣愣地从喻白川手里抢走了因子虚。
没错,就是抢!
为了把人抱怀里还无意识地踹了喻白川一脚。
喻白川人都傻了:“???”
他们没想到老板醒着的时候权持季不待见,老板昏成这样倒成了权持季眼里的香饽饽,喻白川还没开口因子虚就被权持季抢了过去。
但是,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喻白川道:“将军,救救他。”
权持季被因子虚的皮肤烫了一下,心里莫名一慌:“烧得这么热?看过大夫了吗?”
喻白川愤愤:“连个开张的药铺子都找不到。”
权持季立刻带着因子虚翻身上马:“我先把他送到阳长那里。”
因子虚烧得厉害,呼出的气儿都是烫的,热气灼着权持季的脖子。
他昏过去的时候也不太安稳,像是一只狐狸一样缠着权持季的脖子,蹭来蹭去,仿佛权持季是一个消暑的好物件一样。
那手越蹭越大逆不道,竟然要顺着权持季的衣领摸到他里面去。
权持季一把攥住因子虚的手,凶狠道:“再乱动就把你的手砍了。”
因子虚好像是听见了,嘴一扁,闷闷地叫了一声:“手冷……”
权持季失语。
他对因子虚来说就是个手炉罢了。
因老板那语气实在是乖软委屈,说着又没骨头似的缠了上去,手再次蠢蠢欲动。
权持季叹了口气,语气是他自己也没反应出来的宠溺:“伸吧伸吧……”
他就该是一条照顾人的命。
以前明明是书生收养了他,却是他在照顾书生,然后是他养育庄琔琔,现在连因子虚这个丑八怪都要权持季花心思了。
因子虚昨夜睡得安生,对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只是一觉起来就难过了。
一觉起来他早不在竹屋里,刚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就见榻前喻白川眼底青黑,皮笑肉不笑:“老板,你睡了一整天。”
因子虚:“啊?”
屋里暖融融的地龙,淡淡的药香袭人,阳长捣着药杵子走了过去,冷嘲热讽:“刚到凉都一天就发了热,原来回乡也会水土不服啊。”
“你俩真是好笑,一个病秧子哭天抢地一样拖着另一个病秧子闹到了我这里。”阳长怒极一笑:“你是睡了一天,我倒是一宿没睡。因老板呀因老板……”
他恶狠狠:“你怎么不睡死呢。”
因子虚懵得很,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哦,许是昨天湿着衣服头发到处跑,还半干着头发睡着了,染了点风寒。
喻白川就给他拎到阳长这里了。
阳长头一低一低的,伸出爪子把因子虚脑袋狠狠一摁:“因老板是高贵得很了,脏了我的褥子,浪费我的药材。”
因子虚爬了起来,腰酸背痛:“阳长大人妙手仁心。”
他抬眸,嘴角就扯了起来:“阳长大人可不该只是想问这些吧。”
他和阳长中间隔着“心肝”一事,水火不容。阳长堂堂太医院御医,年纪轻轻傲骨大得很,因子虚不是权贵也无疑症,阳长肯留他才怪了。
所以阳长必是有事相问,大早上咄咄逼人地扮出一份辛劳憋屈的样子先声夺人。
因子虚笑笑:“阳长大人怕不是早就等着问问在下点东西罢。”
阳长:“……”
他摸了摸鼻梁骨,心道:看破不说破是基本礼仪。
“哦对对对。”阳长若无其事地捣着药皿:“我确实有点东西要问。”
因子虚早有预料:“你是想问我,喻白川药方里那几味只上贡到宫里的名贵药材哪来的?是吧。”
阳长嗯了一声,心道不愧是搞黑粮的,心思弯弯绕绕,啥都可以被因子虚猜出来。
喻白川紧张的歪了歪脖子,凑得近了一些,听见因子虚笑眯眯地说:“大人应该知道,贩卖黑粮是在下的活命营生,这药就是这样来的,要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大人,那在下还怎么混得下去?”
阳长早有预料,他确实是什么也套不出来的:“我只是想问问,因老板这些生意不会是勾结了户部的有些人吧。”
因子虚还是笑:“那您猜着嘛。”
阳长药杵子一停,倾身对着因子虚病恹恹的脸吹了一口气:“因老板要养活喻白川这样的病秧子应该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吧,他的那个药方子精巧的很,不是宫里的御医都开不出这么贵的方子。”
阳长套不出因子虚的话来,倒不介意顺便给喻白川使点小绊子:“喻白川你不是忠心得很吗。许沉今流放了,你就罢官了,倒是有难同担,可就是不知道许沉今到底有没有把你当作自己人。”
喻白川冷道:“许沉今已经死了,还要怎么样呢?”
阳长把药杵子一扔,站起来得意洋洋地走了两步,伸手指着喻白川的鼻尖:“你念他知遇之恩,他倒是怕你跑了。”

第21章 罪过
“你的药方里好几味名贵的药明明可以不用加的,一旦加了这药,吃习惯了,平日那便宜的药你就吃不了了,这病就会越来越烧钱。你该知道的,许沉今的爷爷是当时的户部尚书,你的药就在他的手里捏着,要是你有了一点儿要背叛他的心思,他可以让你没有一贴药可以吃,病入膏肓。”
阳长道:“许沉今真的不是人。幸好他流放之前许家就因为贪污敛财徇私枉法被抄了家,不然你现在怕是早就病死了。就这样你还要罢官出来找这许沉今的下落,还要守着许沉今的尸体。”
阳长向来口上不留德:“喻白川,你真可怜,脑子傻得很,许沉今什么货色,你就敢和他混。不过是许沉今的傀儡罢了,可笑之极。许沉今多聪明呀,这才是真正地吃人不吐骨头。”
因子虚摸了摸鼻子,有一点心虚地看着喻白川的反应,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自以为拿捏人心,其实不过是借着权势踩着他人的软肋罢了。
喻白川倒是不恼,淡淡的道:“我知道药方子的事。”
是的,阳长以为自己刺激了喻白川,可喻白川早就知道了,他与因子虚坦诚相待。
那时,许沉今弄梅轻笑,坐得并不端庄,说:“我要带你面圣,但是我的人不能没有把柄在我手上。”
他就不是什么相信感情的人。
许沉今起身,慢悠悠地温着酒,妖异非常的面容上是勾引一样的笑意,就像是诱人堕落的魔鬼:“那你呢,喻白川,你要出卖什么东西给我作为抵押我可以让你荣华富贵,但是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喻白川目光微微一窒,看见了许沉今递过来的药方,他问道:“什么意思?这里面有毒吗?”
他是话本看多了,总觉得许沉今要下毒控制他。
许沉今哈哈大笑;“没毒,但是烧钱。除了我,没人可以给你这样的药,吃了这药对你的病也有奇效,就是……吃了这药,其他寻常的方子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许沉今托腮兀自笑得惊心动魄:“也就是说,你要是背叛了我,你就没药可吃了。”
喻白川问:“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吗?”
许沉今道:“这乱花迷人眼的朝廷哪还有什么真正的信任。有些人对我来说没价值,有些人活着有价值,有些人死了才有价值,太多人要杀,也太多人想杀了本官。我当然希望我的信任更有保障一点。”
喻白川是穷怕了,就算是那些普通的方子他也吃不起药了,都说许沉今吃人,但喻白川以为:他的药罐子要恐怖得多。
于是喻白川缩了一下指尖,只是犹豫了一小会,抬头见了许沉今那隔笼观戏一般的眼睛,便径直去抓许沉今的方子道:“那便依你。”
阳长倒没想到喻白川竟是愿者上钩,他默了默,实在不能理解有些人连最基本的药材都怕吃不起。
喻白川也觉得好笑:“阳长大人为马求医,在心肝上砸了这么多名贵药材也在所不辞,当然不明白我的心思了。”
阳长自己喜欢阴阳怪气,今日被别人阴阳怪气了一把明明是恶有恶报,他倒恼得跳脚:“滚滚滚,别和我的心肝比。”
阳长一把扯着因子虚就要把他扔出去,喻白川端端正正地跟在他们后面就像看笑话似的。
阳长大力出奇迹,行云流水地一脚踹开门,推搡着把因子虚扔了出去,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天杀的,浪费我的药。”
因子虚脚步还在虚浮,就要栽一个倒栽葱,眼前突然冒出来一道人影,因子虚眼冒金星地扎到那人的胸口的位置。
权持季看着因子虚那颗毛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出现,厌烦的很:“阳长。”
因子虚安心地把重心调整回来,心道:权持季的胸还是这么硬。
阳长大夫还在叉着腰倚在门框上,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口气,骂骂咧咧着:“你倒是清闲得很,什么垃圾都往我这里扔。”
权持季把因子虚拎了起来,细细地打量着:“因老板不是昨日才泡过热泉,今天怎么还是这么脏乱。”
因子虚冷笑不语。
自己这副鬼样子到底怪谁啊?
阳长抱臂:“他两个是你带过来的,忙着跑前跑后的却是我,权持季,你真是好大的面子。”
权持季懒得再和阳长说些什么,向因子虚勾了勾手指:“我看因老板现在能走了也能跑了,该去挖棺了。”
“是。”因子虚一下又没走稳,被权持季捞了一把。
权持季的小臂勾着因子虚的腰腹,将因子虚整个人往上面一抬,好似奚落一般:“因老板真是轻得可怕了,就像一具骷髅一样。”
因子虚冷汗涔涔地呼出了一口气,罢开了权持季的手,隐隐约约有了一点不妙的预感,却还是道:“走吧。”
“那许沉今的尸体是我和喻白川一起埋的,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那是许沉今的坟头。”
因子虚胡编乱造着:“那尸体真真是可怜,脸被剜得一道一道,血肉模糊的样子。”
权持季问他:“那你怎么就相信了那具尸体就是许沉今?”
没个正形向来是因子虚擅长的事情,他摇头晃脑道:“那具尸体的皮肤又白又嫩,身材很好,看起来生前就是一个美人。”
权持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刀子,幽幽道:“尸体都很白。在之前拷问俘虏的时候,我一点一点把他们的血放干净,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变白,有趣得很。”
因子虚汗毛倒竖,他想起了黑七的死相:身首异处,断臂穿颅,被穿透的脑袋里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他心道:权持季真的恶劣。
权持季吓唬了他犹嫌不够,伸出刀子对着因子虚的后背比划了一下,寒刀激得因子虚一抖:“因老板应该记得我说过,如果找不到许沉今的话,因老板可是要为自己这一条胡说八道的舌头付出代价的。今天见血怕吓到了琔琔,我可是把他留在客栈了的。”
权持季话锋又一转:“要是棺材里的不是许沉今,那就让喻国师随你一道上黄泉吧。”
因子虚:“……”
他实在是不该在这里。
因子虚眸间闪烁,死死地盯着权持季道:“先生真是霸道。出事了在我。那顺利拿到了许沉今的尸体,先生又要如何赏我才好?赏罚分明的道理的道理先生不会是不懂吧?”
权持季好像提起了一点兴趣:“那因老板想要些什么?”
因子虚顿时笑容灿烂:“若先生找到了许沉今那定然要回京的吧,销金寨没人看这可如何是好,”因子虚一锤掌心,真的是一副为权持季掏心掏肺的样子:“如果先生不嫌弃,在下愿意为了先生排忧解难!”
权持季半点客套也没有:“我嫌弃。”
阳长乐了,又“呵”了一声。
喻白川只觉得丢脸。
因子虚撇了一眼权持季:“先生是不是玩不起。”
权持季老实:“是。”
待权持季回京,销金寨群狼环伺,因子虚能不能守好销金寨还未可知,就算因子虚能守住销金寨,待到权持季需要销金寨的时候,因子虚这样的老狐狸还能不能忠诚?
傻子才会同意吧。
许沉今才没有这么值钱。
“哦……”因子虚早有预料,恹恹地抬眼,嘴里依旧不三不四:“那先生离开后打算把销金寨给谁来看着呢?难道是……先生昨日找的那个小倌。”
阳长耳朵尖,这回一下就精神了,吓了一跳,大声道:“什么小倌,哪个?”
因子虚“啊呀~”一声,做作地捂住自己的嘴,慌忙道:“原来阳长大人不知道啊。”
“不准叫他小倌。”权持季眯眼,眼角余光满是凶戾,一把揪过因子虚的脑袋与他面对面瞪着:“我看上的人就不是你能随意当作笑料染指的,我自会奉他玉叶金枝,因老板若还想要这条舌头便闭上嘴巴。”
因子虚差点憋不住笑,表情扭曲得很。
权持季自会奉他玉叶金枝?
那难度就好比让母猪上树猴子遛狗,权持季他连人都找不到,奉个鬼!
喻白川为权持季可歌可泣的一见钟情而噤声。
阳长还浑然不知只是欣慰着:“那你那个良人叫什么?”
权持季沉默了。
“噗……”因子虚没忍住泄出一声笑。
权持季侧目,心道真应该把因子虚吊起来一点一点剜了他的舌。
阳长还在问:“怎么?不能问?”
权持季冷漠:“不知道,他是个哑儿。”
阳长这回把嘴闭严实了。
好笑得很,权持季从土里掘出了许沉今,就要忙着去宠他那不知名的小新欢了,阳长被权持季牛坏了。
“到了。”因子虚把马笼头一拉,打断了他们不三不四的谈话,他扶着胸口一下子蹦了下来,破口的草鞋凉得很,被冻得叫了一声。
权持季越看越觉得因子虚碍眼,一手把因子虚整个人歪歪地架了起来,就往杂草堆上走:“哪呢?”
因子虚两条腿僵直地悬空晃了晃,衷心道:“先生,你真高,然后,许沉今就在你脚底下。”

第22章 养不熟的狗
权持季定晴一看,自己脚下是被雪埋了的绿色小芽,还稀稀拉拉地开着只有几朵的黄色小花。
阳长低头:“哦,金银花啊。喻白川你倒是念感情,还在许沉今的埋骨之地上种着他最喜欢的花。”
听说许相最爱金银花,因为它的名字里金的银的一应俱全。
可许沉今说又不单单是因为如此。
权持季垂眸:“忍冬花?”
因子虚怔怔抬眼:“对,忍冬花。黄开忍冬花,翠起向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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