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继续逗弄邹念就被远勋轻轻一扇子抽到了后颈,太子温和斥道:“沉今,你净胡说。”
邹念怎么变成了忍冬?
原来鲜活烂漫的绣球花原来也会落泥凋零,成为红颜枯骨吗?看样子,诚挚美好的永远都是……因子虚呆笑,心里悲道:诚挚美好的永远都是短命的。
有时候就是这么好笑,原本只是被当作一个幌子的案子让因子虚突然就重视了起来。
他是不重感情,但他有感情,不是猪狗。
因子虚甚至想到:会不会就是那个掘了他尸体的小人故意在这里杀的人来挑衅他。
但他向来记仇。
权持季没发觉这块玉簪有什么特别的,看过一眼后就把东西收了回来,吩咐手下人道:“联系县令,仵作之前做的文告拿过来再看看。”
他又看因子虚:“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因子虚笑眯眯道:“那在下要查出了这个案子,先生可有什么奖赏?”
权持季觉得好笑:“因老板莫不是怕自己找不到许沉今。所以还要这个案子拿奖赏?”
因子虚:“先生真是了解我。”
权持季想了想,道:“送因老板一座宅子,再给因老板谋个活计,比卖棺材强,够不够?”
阳长都吓了一跳,干巴巴道:“不是……真送啊”
权持季道:“一言九鼎。”
因子虚满意:“谢谢合作。”
既然从被挟持的关系变成了合作的关系。
因子虚就很不客气地在客栈开了两间上房,睡个舒舒服服的觉。
一觉醒来,阿巴阿巴两口饭下去,对着阳长和喻白川道:“饮春坊,去不去。”
这声如洪钟,吓得阳长一下子捂住了庄琔琔的耳朵:“不准听,听了权持季打死你。”
但庄琔琔被权持季养得特别好,耳朵灵得要命:“饮春坊?就是先生昨日和我说的饮春坊?”
因子虚语塞:“你家……先生,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庄琔琔瞥他们:“我也要去!”
喻白川和阳长把他的脑袋往下一摁:“你不准。”
庄琔琔:“为什么?饮春坊是哪里?”
因子虚特别灵性特别精辟道:“是个叫人血脉偾张‘令人心情激动的地方,你家先生有和你说过吗?”话音未落,因子虚好像想起了什么,忙轻轻地给自己来了一个耳光:“啊呸呸呸……在下这张该死的嘴啊,差点忘了你家公子也是个处。”
阳长没憋住笑,掩饰一般地咳了两声,憋得整张脸都涨红了一大片,收不住声:“咳咳……”
可咳声最终还是进化成了收不住的笑声:“哈哈哈哈……”
幸好权持季有早早起来找个小竹林练刀的习惯,不然他们这一伙,谁也活不了。
饮春坊,去不去?
这一声好像是一声惊雷在阳长和喻白川耳边炸响。
阳长笑够了,一拍桌子,脸红脖子粗,吼道:“快把你那春光咋泄的死狗脸,肮脏心思收起来。”
因子虚死猪不怕开水烫:“去不去?”
喻白川和阳长齐齐沉默了。
饮春坊是凉都最大的勾栏,里面不仅有妞儿姐儿还养着小倌,鱼龙混杂的。
主要就是怕他们不干净,阳长哆嗦着手道:“在那种地方的姐儿染上花柳病的十有八九,万一……我也中招了呢?”
不对啊!我又不碰她们!!!
阳长恨恨地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整张脸红得离谱。
在宫里学医天天不见女人只见药材的阳长也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怎么可以怕这个?
阳长又拍桌子:“怕他?去!!!”
阳长说完就好像是不服输一样推搡这因子虚往饮春坊那里去。
三人到了饮春坊,除了因子虚,剩下的两个人全都束手束脚地将自己包裹得严实,看着飘红挂绿的楼,艰难得就好像是在面临什么挑战。
因子虚吸一口气,一本正经道:“美人的味道,真香。”
阳长又跳脚:“你再乱说?”
“妈妈”因子虚喊人,阳长瞬间噤声,什么话也放不出来了,就只是紧张地交换腿原地踏步。
“客官找谁,要什么?”老鸨笑容可掬地迎了过来。
这里的老鸨姓杨,年轻时也是恩客不断的大美人,在这一带有一点名声,老了也离不开自己的老本行,开了凉都最大的艳所,手底下还有好几个妈妈爹爹,饮春坊上面还可以勾结到朝里的大官。
“公子可有认识的姑娘?”
干这行的多半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眼睛对几个客人的穿着打扮一扫就可以知道哪个有钱哪个有势。
老鸨定睛一看:虽然走在前面的因子虚又穷酸又狗腿,但因子虚后面的那两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怎么看都像是有钱有闲的公子哥。
老鸨的笑容愈发的灿烂:“没有认识的也没关系呀,今天就叫各位爷们好好的认识一下我们这里的姑娘。”
“好,那妈妈给介绍一下。”因子虚伏在老鸨的耳朵边小声道:“妈妈,不瞒您说,在下今天就是陪着这两位爷来开荤的,您看看他们,嫩生得很。”
因子虚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道:“其实他们也不是害羞,就是他们的要求有点特殊。”
“怎么?”老鸨了然:“不要姑娘?”
因子虚轻轻:“麻烦介绍两位。”
老鸨:“害怕什么?来这里尝鲜的又不止你们几位,要什么样的。”
因子虚不动声色地扯嘴皮:“要便宜的。”
老鸨:“???”
因子虚理直气壮地复述一遍:“便宜的。”
老鸨的脸明显僵了僵,语气生硬:“你怎么不说你想要免费的。”
因子虚摸了摸自己的脸,所幸脸皮还够厚,于是他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周围太闹,喻白川和阳长呆着脸皮,只听见因子虚那一声:如此甚好。
他们心里却想:和因子虚到这里是个明智的选择,因老板经验丰富,一下就帮他们安排妥帖了。
老鸨气得脖子通红,同脸上馒头一般白的粉对比显得更加鲜明,就要招手把那三个家伙打出去了,但转念一想,计上心头,脸上又挂回了笑意,她急忙拉扯着因子虚的袖子:”你个痨病鬼忒能乱想!我看你后面那两个公子长得也还不错。不如我替他们找个合适的爷,就一次,索性一起开了荤。”
这老鸨是想拿他们当免费的小倌,说的倒是好听。
不过……
因子虚看了看自己的钱袋子,又悄悄地看了看背后的喻白川,突然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因子虚眼波流转,当下同意,要同其余两人进去时却被拦了去路。
那老鸨伸手将因子虚遮隔开:“你就算了。”
她语色生硬道:“没爷要。”
没爷要?!
因子虚捂胸,痛心疾首。
他陪笑,自己当年怎么着也是一枝花啊!
老鸨喊姑娘给因子虚送来一杯茶,叫因子虚干等着那两人完事了就走。
因子虚这把子过来就是来摸摸关于忍冬姑娘的那起案子。
他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周围,想来这长春楼尤为喜欢红色,不单是建这楼用的木材砖瓦,连周围挂着的纱帐都是红色的,艳得俗气,可能_上辈子跟因子虚身上的大红大绿衣服师出同门。
“这是。”因子虚指着一边的人堆狐疑地问一句,"那边怎的围了那么多姑娘,敢问一-下是谁家的爷出手这么阔绰,叫得起这长春楼众朵鲜花儿呢”
杨妈妈自豪地挺着胸,乐意和因子虚聊聊自己这发财路,"那些爷都是当地儿的贵公子,是咱饮春坊的熟客了。”
“姓甚名谁?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杨妈妈可否好心给在下透个名字,在下好凑过去巴结。”因子虚呷了一口花茶道。
那女人开始得意地摇头晃脑:“恩客的名字我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呢?”
因子虛:“……”
于是因老板不甘心地拿出几锭银子塞到杨妈妈手心,嘴角扯笑:"妈妈,告诉我呗。”
杨妈妈生怕被人瞧见了,赶紧把银子揣裙兜里,嘴里冷笑,“明明有银子,刚才怎么舍不得拿出来买倌儿”
“舍不了孩子套不得狼。”因子虚木着脸说。
“好吧,那个是孙家的公子,瞧那个带高帽儿的是吴家的,他们两家与凉都的富坤梁家是世交,几个公子一惯耍得来。"杨妈妈甩起衣袖,带起一阵清风:“我就好心带你引见一下,只是你这副样子得收拾收拾。”
“在下这样”
因子虚穿着一件西域乐师的衣服打转了一圈,仔细端详:"看着真傻啊。”
杨妈妈环胸打量着因子虚片刻,捂着眼睛拎着一顶长长的异域风情样的帽子给因子虚戴上,又叫因子虚只罩着下半张脸的面具兜了自己的胡子,略清洗一番。
“这个……”因子虚轻轻拍开杨妈妈搭着自己脑袋的手,“在下可以自己来的。”
“头发也得藏帽子里也去。”
“哦。"因子虚乖顺着撩起刘海全塞进那顶高帽里。
“我的乖乖。”
杨妈妈惊叹,没想到因子虚头发撩起来了竟好看如斯。
杨妈妈见过不少好看的美人,妖娆美艳的,清丽可人的,小家碧玉的……但像因子虚这种气质介于妖和欲之间,但五官清冷精致的,杨妈妈就从来没见过。
这脸,这身段,简直是照着祸国殃民的样子生的。
也只能说,因子虚这人就是一-个神奇的男人,不梳头不洗面的,乱草般的头发便盖住了因子虚的脸,偏偏因子虚的皮肤白得透亮,被这头脏发一衬,对比就愈加明显,因子虚要是顶着这头脏发,说他是菜市场乞钱的乞丐片儿也是不为过的。
杨妈妈扼腕:这多好的五官呀,多好的气质啊,这老流氓一身的金贵皮肉全败在"懒”这一字上了。
她突然觉得脸疼,因子虚若是这样打扮,哪里叫没爷要啊。
就这是金山银山砸手里了。
杨妈妈追悔莫及,又生一计:“不如我也帮你物色个合适的爷儿,你们一齐开了荤。”
因子虚扶了扶高帽,笑得不怀好意:“那妈妈觉得,我这样的该值多少银子?”
杨妈妈脸色生硬:“我也不诓你了,我们五五分账?”
因子虚笑眯眯道:“还是算了,单单有钱可不够,非身高九尺,孔武潇洒,有钱有闲没家室的都入不了我的眼。”
他又笑,风流倜傥:“关键是,那里至少要六寸,长度大小,一样不少。”
杨妈妈见讨不着好处,便青黑着脸遣着因子虚混入那伙贵公子点的美妓里。
因子虚这副样子实在惹眼,上挑的桃花眼清清透透地一张望,矜贵垂眸,在烟柳之地白透的人好像是不谙世事一样挤进人堆里,眼角洋溢明媚的笑意,这张精雕细琢的脸和他的性子就是两个极端。
他若好好剃面洗头,也算个美色倾城,只可惜这货不走寻常路。
因子虚注意着向罩着红帘子那边的主看台那边望去,见仍有一群莺莺燕燕堵在那处,因子虚放心地扯了扯帽子,在那群美妓乐师里边滥竽充数地抡了两下琵琶,这才拿着锣到那群贵公子那处讨赏。
艳俗的脂粉香溢了满鼻子,因子虚促不及防栽到了一个公子哥的胸口,然后就被重重摁下到他的裆了。
这下,心照不宣,哄堂大笑!!!
白得像砧板上的鱼肉的公子还死死地摁着因子虚的脑袋,不怀好意地哄笑:“妈妈,你这新来的倌儿倒纯。”
因子虚突然抬起脑袋,一把掐上那公子的腰,然后从善如流地坐上他大腿,甚至还故意蹭了蹭。
这无疑是给周围火辣的气氛倒油点火。
杨妈妈大张着嘴,没承想这个“没爷要的”比他这饮春坊里的倌儿姐儿都会。
杨妈妈还是大张着嘴,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有天分!”
来了个能玩儿的美人,气氛一下就点燃了,他们七手八脚地揽着美人的腰,笑得激烈又恶心,不知不觉又被因子虚哄得几杯烈酒下肚。
“嚯!”因子虚突然叫了起来,伸手捂住那要扯他面具的脸,扑通一下往前面一滚,衣服上酒渍点点,淋漓的脖上全是糜烂酒香:“你扒什么扒啊?还要看什么?乱摸干嘛呢?”
酒懵了的纨绔突然长了点脑子:“你戴这什劳子面具一杯酒也没喝!”他梗着粗红的脖子:“怎的,看不起我们哥几个?”
因子虚:“……”
怎么突然就变聪明了呢?
他心说:当然啦,谁看得起这些所谓纨绔,天下蛀虫。
但因子虚面上不显,只是挑逗般,转过话头道:“在下喝酒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脱衣服吧。”
因子虚忙伸手去抓泡在果酒里的骰子,眼睛一勾,蛊惑似的:“输一次,脱一件,在下脱,您喝。”
“一件,两件,三件……”因子虚仰着脖子,一件一件地扒拉着自己的衣裳,扯扯领口,春光乍泄的锁骨一片绯红。
“加上腰带,共五件。”说完,他“阿呀”一声,投了三个“一”,好像很苦恼一样叹了一口气,干干脆脆地解了腰带扔到那一群沸腾的公子哥里。
一大群公子猩猩乱吠地争抢美人的腰带,因子虚一脚蹬上桌子,指上不停地盘着骰子,语气像淬了毒一样:“还玩吗?”
饮春坊的衣裳都轻薄,一件一件解开别有风味,罩人身上更勾得美人曲线曼妙。
因子虚这双桃花眼长得好,看什么都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此时只露半脸便更加摄心夺魄:“来啊,在下喝醉不好看,但在下光着,很好看。”
“杨妈妈,上酒。”因子虚大叫一声,奔放得很:“最烈的。”
那群纨绔都喝得差不多糊涂了,很好骗,当着他们面把骰子倒回去再摇一遍也没人发现。
因子虚后来索性拿酒坛子就往人嘴里灌。
汉子们没回过神来:“唔唔唔???”
因子虚冷静地招摇撞骗,连骰子的点数都没看就拎着酒坛子往他们嘴里灌:“你们可别是不是玩不起。”
一已之力把人都所有人都灌醉的因子虚拍拍手,捡起自己的腰带系了回去,顺便伸腿踩了最靠近自己登徒子一脚,捂了捂面具跌到椅子上。
下一秒,因子虚惊慌地发觉自己的脚脖子一紧。
他就被人攥住了脚脖子暖昧地往下拉,油乎乎的手径直奔着他的领口而来。
坏了,因子虚恍然;遇到酒后犯浑的了!
他抬腿用膝盖抵了那纨绔要害,猛猛一脚就把人踹下了桌,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往后一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子虚后脑勺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原来他再次栽到一片结实温暖的胸脯上。
因子虚大窘:“……”
坚实宽厚的胸膛前两络墨发,那人高大身段,微微低头,正与因子虚四目相对,他的一络墨发糊了因子虚鼻尖,颊边骚痒。
因子虚定睛一看,顿时神色巨变,忙把自己跌了回去。
是权持季!!!
权持季将笑不笑,抬手罩了因子虚的下巴,眯眼间却并不显得温柔,轻柔的动作莫名压迫人。
他道:“小哑巴,又见面了。”
因子虚知道权持季对这个案子感兴趣,想必是会来一趟饮春坊的,但他不承想他们撞上的场面会如此尴尬。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因子虚猛摇了摇脑袋想就地消失,权持季的目光却像狩猎一样紧紧追随。
“妈妈,点人。”权持季还在看着因子虚,躬身步步紧逼:“点这儿的头牌。”
因子虚一傻!
迟到的回忆在脑子里铺天盖地,激得他想给当时浴池里的自己干脆利落一巴掌。
他好像是诓骗过权持季他是个头牌来着。
因子虚脸色一僵,想起自己谎报的身份:饮春坊的哑儿头牌。
权持季应该没听到他说话了吧。
因子虚冷汗湿了鬓角,慌忙把自己送了上去,扶着权持季的脸不让他再看其他人,脚步一挪,引权持季到了别桌。
杨妈妈没见过这场面,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头牌什么时候变成那糙人了,难道是……那糙人要害她生意!!!
想到这里,杨妈妈当机立断:“知画!上去陪那位爷!”
权持季气质不俗,相貌英俊野性,浓眉入鬓,薄唇抿直,看人都带着上位者的攻击性,一看就是个有钱的,断不能让那糙人抢了这生意!
他早该看出来,因子虚就是在打她那些有钱有闲公子哥的主意。
知画可是她饮春坊正儿八经的头牌姐儿,风/骚媚人,能喝会赌,琴棋书画也习得不少,去把那爷儿抢回来不是手到擒来?
因子虚见一个绝色的女/妓拥了过来,驾轻就熟地滚到权持季腿上,顺便把自己挤了出去。
他大喜,刚要走就被权持季拖了回来,知画花容失色地伏到地上,竟是被权持季一脚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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