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烧伤,他看着希伸出指尖在那条手臂上划过,脸上的表情让他都有些不寒而栗,黑发青年的气势一弱:“你不要转移话题……”
“这只是一点小伤。”他越是说,就听见希又是一笑,舒莫身上的汗毛肉眼可见地竖了起来,他连忙想要治愈自己的伤势,却这才回过神似得:他并不能治愈自己,他只能救赎其他人。
“果然还是关起来好。”希的手指颤抖着,在舒莫的手臂上一遍遍抚摸着,男人的指尖散发出一股白芒,那片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就只是高温灼烧下的小伤很快便痊愈,舒莫的怒气卡在胸膛间发泄到一般,现在不上不下,堵得慌。
“我要把你关在房间里,”希说:“用最好的链子把你锁起来,再给你铺上地毯,来确保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舒莫看着他,黑发青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像是没有搞明白现在的局势。
“等等,你先等等。”舒莫想要把手拔出来,但希的力气极大,别说是收回来了,他甚至差点被男人之间拖入怀中:不是像之前的拥抱,而是硬生生地拽进怀里。
“是我在质问你吧……?”舒莫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在质问你,你先放手,希!”
“嗯,我知道。”希说:“但你又能怎么样呢?”
舒莫的动作凝滞了一瞬,像是有些不理解,又或者是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希的嘴里说出来的一般,他抬起脸,就看着这面容完美的人抚摸着他的手臂,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覆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狞色,以至于显得格外扭曲起来:“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亲爱的。”
“我就算是要杀了夕,你又能做什么吗?”希停顿了一瞬,接着继续用那种温和的、空灵的声音说道:“我将他放逐,一点点地夺取他的力量,将他关进没有任何食粮的牢笼之中,让他一点点慢性死亡。”
希说着残忍的话,面上的笑容仍然漂亮:“夕都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又能做些什么?”
“就像现在这样。”希牵过舒莫的手,将他死死扼住,黑发青年犹豫了一瞬,第一次开始挣扎起来,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在没有完全佩戴上冠冕的时候,舒莫却无法从他的手中挣脱,一切的挣扎都仿佛是石沉大海,希仅仅伸出一只手,就将他想要拿起冠冕的另外一只手握住,接着,舒莫的两双手被他按在一起。
希的一只手握着黄金权杖,另外一只手握住舒莫的手腕,黑发青年的两只手被他擒住,男人的手指很长,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化作牢不可破的镣铐,将舒莫死死扼住,任其拼命挣扎也动弹不得。
舒莫用力挣扎着,希的神色如烟雨,明明是温和的,却带来淡淡的寒意,从背后缓缓深入脊椎之中,舒莫从未见到过他这副样子,即使一直以来都清楚他的性格,但像现在这种情况,几乎是犹如撕破脸一般,不给舒莫任何挣扎的余地。
为什么?
舒莫抬起脸看着他,甚至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就因为他说的话?
“你想怎么做?”希说,他手中的暴君迟疑了一瞬,接着骤然爆发出一阵光芒,黄金色的触须伸出,似乎是想要延伸而出帮助舒莫挣脱束缚,但希的五指收容,那片在外界可以轻易毁灭一座城市的金色就颤颤巍巍地破碎开来,黄金权杖上的光芒完全黯淡,几乎在刚刚被希捏碎。
这句话的语气明明仍然柔和,却几乎犹如嘲讽般了,舒莫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完全无法理解希为何会如此对待他。
“放开我。”舒莫勉强冷静下来,但脑中还是一阵阵地不敢置信、不可思议,疑惑,茫然,这一切都反应在舒莫的脸上:“放开我。”
舒莫摇着头,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再次挣扎了一瞬,就感到希的手指只是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就让他浑身的力气都泄了下来,舒莫终于有些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希真的要将他关起来?
“你疯了……?”
舒莫说道:“你真的要把我关起来。”
这句话连舒莫自己,都是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接着,黑发青年说:“就因为我让你不要伤害夕?”
希望着他,说道:“你太脆弱了。”男人说:“如此轻易地就会受伤、如此轻易地就会陷入危险。”
“我不能再忍受你受伤。”
希用空灵的语气说:“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舒莫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那里光洁如新,刚刚的痛楚甚至只是持续了一瞬,即使是他,也目露狐疑了一瞬,接着,黑发青年说道:“这是借口,对吗?”
希没有说话。
“这是借口,对吧。”
希说:“我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开什么玩笑……”舒莫挣扎着,怒意上涌,他说道:“就因为这种小事,你要把我锁起来,要剥夺我自由的权力?”
“你就算是把我关进狗笼里,把整个房间都铺上地毯,用锁链捆绑起来,我的身上还是会出现伤口。”
“不会的,”希解释道:“我会保护你的。”
“不是因为你能不能保护我,”舒莫说道:“是因为受伤就是人的天性,只要我还能够行走,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会遭受意外,除非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我还是会生病,会受伤,因为这就是生活,这是世界上最普通的小事!”
“那么我就把你锁在床上,把你抱在怀里喂食,饲养你、成为你的手脚。”希说:“其他任何靠近你的人,我都会杀死他们。”
舒莫:“……你疯了?”
他听着这些话,突然想起,这似乎是贪婪曾经说过的话,但当这些话从希的嘴里重新说出来的时候,舒莫才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在开玩笑,并且,今天的事似乎只是一个导火索,希并不是突然就决定这么做,舒莫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切,突然悚然一惊:“你是不是一直想要这么做,只是今天的事给了你一个借口?”
“你一直都想把我关起来?”舒莫摇着头:“不,我不能接受。”
“而且,你也绝对不能对夕动手。”舒莫说道:“你们是同一个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不可?”
“就算我要杀他,你又能怎么办?”希说。
“那我打你一顿。”
希沉默了一瞬,接着,他说道:“夕也想杀我,你以为他不想这么做?”
“那我连他也打!”
“希,放手。”舒莫站直身体,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仔细看去,他的眼角似乎有些微红:“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讨厌你。”
“讨厌我?”希咀嚼着他的话,突然反问道:“你开始厌烦我了?”
“是你在逼迫我讨厌你!”舒莫说道:“我喜欢你啊,我怎么可能会厌烦你?”
“你只能喜欢我。”希的声音空灵、悦耳,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慢慢地、慢慢地褪去了表面上的掩饰,变得既漠然、又苍白,没有一丝人味,隐藏在空灵之下的,是绝对的空洞:“你只能爱我。”
希松开手中的权杖,他伸出手,抚摸着黑发青年的脸颊,带着爱意和占有欲,接着说道:“因为你只能选择我。”
“你只能选择成为我的妻子,或是成为我的狗。”
希说:“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选择。”
舒莫听着他的话,面无表情。见到男人细细抚摸着他的举动,黑发青年的眼睛一亮,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他当场就咬了希一口。
咬死你这个混蛋。
舒莫咬得十分用力,但希却一动不动,甚至看着自己的血肉被咬穿都面无表情。当嘴里的血腥味溢出的时候,舒莫沉默了一瞬,松开了嘴,男人却勾起唇,接着捏住他的下巴,将那处伤口重新伸进去,手指卡进他的喉咙里。
“继续咬啊。”希说:“只要你开心,我们之后可以天天这么做。”
“gu顾……滚!”
舒莫的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他这是被气的,希捏着他的舌头玩弄着,男人说道:“要是你再不咬,那么我们现在就回寝殿吧。”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房间。”希的话让舒莫瞪大眼睛,面前这家伙绝对早有准备,不,舒莫甚至怀疑最开始,希应该就是想要这么做。
“你会喜欢那里的。”
希这么说着,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露出一个温情的笑容,仿佛一个刚刚和妻子度蜜月,正沉浸在甜蜜爱情中的丈夫般。
然后这个好丈夫就带着妻子出门游玩、带着他旅游,接着将他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突然背后袭击了对方,一边将人迷晕一边温情地说:我知道你喜欢黑色,乖,我给你准备了黑金色的奢华锁链,你要乖。
舒莫缓缓闭上眼睛,下一秒,他的手中爆发出一片白芒,希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身上也爆发出一股气息,纯白的圣洁色彩与强势且充满暴戾气息的黄金色冲击在一起,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势从两个人的脚底下散发而出,互相碾压、对抗。
轰地一声,希和舒莫所在的山坡在重压下缓缓下压,不断倾塌,两种颜色不肯有丝毫让步,希的长发和舒莫的白发一同掀起,一股光波骤然炸开,远处正远远望着他们,不知道两个人在干什么的玛雅和那度缓缓从车里走出,抬头一看,天都塌了。
是真的塌了。
“……这就是情侣吵架的威力吗?”
那度迷茫地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玛雅突然将他直接扛起,是真的如同麻袋般扛起,红发男人惊了一瞬,就看见玛雅扛着他飞速狂奔,那两道光芒袭来,以势不可挡的恐怖姿态压过,下一秒,那度那辆陪伴他多年的八手悬浮车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直接碎成满地残渣。
“——我的车!”
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传来,舒莫看着希,接着转过头一步步地离开,在他的身后,希叹息一声,接着,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枚若隐若现的光刃。
那道光刃在男人的手中散发出近乎恐怖的威慑感,如水晶般剔透,又如雾气般空灵,仅能从空气扭曲的形态来判断它的模样。
“你爱我吗?舒莫。”
青年的脚步一顿,下一秒,希就自问自答地说:“你爱我。”
“你要对我动手?”
希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接着温声解释道:“我手里的武器,叫做‘裁决’,如果用它贯穿一个人的命核,即使是高高在上的柱神,也会在短时间内被其扼杀。”
“如果想要拔出它,必须以日柱以上的存在才能将其拔出,但若是在对方的躯体内残留一部分,那么那个人就将收到难以承受的痛苦,并在和另一人产生联系后,如果对方离开他一段距离,收到裁决所伤的人便会慢慢枯竭而死。”
舒莫的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拳头,希却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被裁决命中的人,只有极短的一段时间可以得到救援。”
下一秒,希淡淡地笑着,接着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这把光刃插入自己的命脉。
一股惊天动地的恐怖威势爆发而出,因裁决所命中的人如此强大,所以它爆发出的力量也格外猛烈,舒莫的身体一顿,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希手上,然而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反应。
如果裁决挥出,舒莫却没有受伤,那么对方命中的人……会是谁?
舒莫的呼吸一窒,他转过脸,就看见了让他近乎昏厥的一幕,希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他,一头白发的男人微笑着,从他的胸膛中涌出的,是纯金色的神血。
他双手交叠,脸色渐渐苍白,身体也在逐渐变得透明。
男人说:“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第92章 你真的准备好接受真正的希了吗?
金色的神血撒在空气之中,一瞬间化为纯净的金色火焰燃烧起来,舒莫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希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身形在一点点地透明、消散。
他胸前的裁决散发出璀璨的光华,正在一点点夺走希身上的气息,舒莫的手脚发软、四肢无力,感觉自己的大脑一阵又一阵地发晕、近乎有些喘不过气。
“你疯了吗?”
他说道:“你疯了吗?!”
这种拿自己生命来威胁其他人的事,只会让人感到一言难尽,对于其他人来说,希是死是活都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有人期盼着他早点去死,他能威胁谁?
除非,对方比希更加在乎他的安危。
舒莫朝着希的方向跑去,很短的几步,他看上去就快要昏厥了。舒莫手脚无力地伸出手,攀到男人的身上,想要拔出他胸口的裁决,但他伸手却落了空:只有日柱才可以握住裁决,而舒莫并不是日柱,他的耳坠发出一阵光亮,星柱的力量倾泻而出,但却没有用。
“希!”舒莫的手按在希的身上,眼睛已经彻底红了:“我错了,我错了。”
黑发青年有些崩溃地说道:“把它拔出来,希。”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们可以有其他解决方法。”舒莫看着裁决中涌动的神血,金色的血液纯净至极,被其一点点摄出,希的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
“不。”男人说道:“你要离开我。”
“你想抛弃我去找另外一个人。”希说,他的身形越发单薄起来,男人在这个情况下甚至还微微颦起眉:“如果要看着你离开,还不如我现在消失。”
舒莫听着他的话,几乎感到大脑都要爆炸了,盛怒之下,他甚至差点一拳砸在希的脸上,男人抱住他温柔地说:“他和我之间,你总得选择一个。”
“我为什么要选?”舒莫暴怒道:“我为什么不能全都要?!老子全都要!”
希的表情冷淡下来,将舒莫推开:“我消失之后,夕会得到我全部的力量,你走吧。”
“拔出来,求你了,希。”舒莫看着他的表情,他持续不断地狂怒、暴躁,几乎想要歇斯底里地咆哮,但最后,黑发青年趴在他的身上,乞求道:“拔出来。”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不能失去你。”舒莫说:“你为什么非得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你是我的。”希轻声说:“你只能是我的。”
舒莫的身体不断颤抖起来,在最后一刻,希终于伸出手,拔下了自己胸膛中的裁决,金色的神血朝着他的体内涌出,舒莫感到男人掐住他的脸,接着伸出手,命令他喝掉那些血。
“结下血契后,你作为受体,无论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希温柔地说:“好不好?”
舒莫抬起脸看着他,黑发青年的眼神首次有些让希不敢直视,他看着男人,说道:“你就不怕我不在乎你?”
“那么我就只能去死了呢。”希说,他甚至是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当然,在死前,我会杀了你。”
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不管你爱不爱我,你都得跟我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舒莫看着他,黑发青年缓缓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神血直接饮下,男人由始至终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舒莫感到自己的胸口发烫、眼神失神了一瞬,他眼前的希似乎还在说些什么,男人像是在对他说:
“是你先要来招惹我的。”
希说:“是你要来救我的。”
男人的面容完美,却给人极深的晦暗感,仿佛被某种诡异、粘稠的东西缠上,舒莫的眼前一黑,就这样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看见了一口井。
井里涌动着漆黑的液体,那颜色漆黑,将周围的一切光线完全吞入,黑色的淤泥之中时不时地伸出一根根虚幻的触须,惨白色的骨手从其中伸出,先是一只,然后是另外一只。
一个一头银发的男人缓缓从井内抬起身,他的面容完美精致,犹如坠入人间的精灵一般,漂亮得让人失去呼吸,男人连眼眸都是纯净的银色,像一汪银水。
清澈、冷冽。
祂坐在那里,一双双惨白色的骨手从祂的后背伸出,男人的躯体十分庞大,他望着舒莫,让他走过来。
舒莫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茫然地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男人伸出手抱住他,那一瞬间,舒莫像是被整个深渊所拥抱,无数的触须涌动起来,光洁的银发落在舒莫的肩头,他的耳垂被人吻住。
“我抓住你了。”
舒莫低下头,就看见无数的触须缠绕上来,他这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从对方的体内涌出,就仿佛里面这个面容精致的男人只是一个黑暗中的诱饵、吸引猎物的陷阱。
而真正的祂,是这一片空间本身,是完全的黑暗,舒莫被祂抓住,抬起脸的那一瞬间,就看见整个世界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球和肉泥,黑暗中传来尖牙摩擦的声音,一双双手叠在一起,远处,还有类似于无数头颅堆叠在一起不断生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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