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了,可以了……”
他这么说着,却突然一惊,因为刚刚吻着他的男人却没有停下,他望着面前的舒莫浅浅地笑着,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中,都只透出了难以克制的渴求和欲望。
“舒莫……”
男人甜甜地说道,声音越发软了起来,舒莫刚刚误以为自己是在被贪婪安抚,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望着心仪的美食品尝味道,并越发感到美味。
“把我放下来。”
舒莫说道,他的声音也有点软,贪婪紧紧抱着他,看样子是还想要继续黏腻,但舒莫的侧脸突然传来湿凉的触感,却是一道血痕从贪婪贴在那里的手腕中流出,犹如一道将他们彼此相连的红线一般,无法抹去,抵死缠绵。
那股湿意几乎落入青年的脖颈中,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流下暧昧的痕迹,但颜料却是情人的血,想到这伤口从何而来,舒莫就又是心急,又是生气:“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扯过贪婪的手腕,男人却贴着他不断地挨蹭:“舒莫……舒莫……”
“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真是太好了。”
贪婪的手还在流血,舒莫看着心里阵阵难受,也就顾不上他在说些什么了,舒莫正想治愈他的伤势,男人却抬起脸,用那双绿眸看着他,将手腕凑到他的嘴边。
“你帮我舔干净,好不好?”
“……?”
舒莫看着他,却突然发现,贪婪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你帮我舔一舔,伤口就会好了。”
男人的声音又软,又带着淡淡的胁迫感,他将手腕直接压在舒莫的唇上,迫不及待想看见对方的唇染上自己的颜色,舒莫被他抱在怀里被迫尝到一点血腥味,黑发青年的眉头皱起,他头顶的冠冕散发着淡淡的威势感,仿佛任何触及这股威严的人都将被其扼杀,但贪婪却毫不在意这一点,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舒莫绝对不会伤害他的,不是吗?
贪婪一边哄着人,一边将自己的手挤进他的唇内,这几乎像是某种亵渎了,黑发青年的眉头紧锁,已经尝到一股难言的血味,这刚刚还在空中镇压一切的圣者现在却躺在他的怀里,贪婪心中几乎快要高歌,就在男人继续动作的那一瞬间,舒莫却抬起手,接着一指弹在他的眉心上。
贪婪脸上的兴奋表情凝滞了一瞬,下一秒,他向后倒去,黑发青年从他的怀中落下,站到了地上踉跄了一瞬,他的右腿可以在隐隐作痛,这意味着舒莫现在可以自由行走的状态并不会一直维持,而是在之后可能重新变为原样。
“为什么?”贪婪茫然地站直身体,脑中嗡嗡的,不痛,就是眼前一阵发白,但他手上的伤势已经复原,舒莫抬起脸看向他,仿佛有些不忍直视,黑发青年抬起手指,在他的指尖上,闪动着淡淡的白光。
“就算我再弹你一次,我好像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治疗你的伤势。”
舒莫说道:“还想来吗?”
贪婪望着他的手,眼中隐隐不甘。
“不过,”舒莫说道:“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嗯。”紫发男人走了过来,伸手握住舒莫的手,舒莫微微一怔,却没有挣开。
“你能为了我留下来,也真是太好了,舒莫。”男人说道。
“生命工厂的核心处,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舒莫询问道,他们在真实之所内行走着,因为短暂地拿到过几天的荒诞之主体验卡,贪婪在荒诞戏剧内仍然有着绝对的掌握权,再加上荒诞戏剧的本体还在舒莫手中捏着,小蜘蛛现在已经欲哭无泪,看上去极为凄惨。
他们一边走,一边命令荒诞戏剧停下所有的死亡游戏,还不等它装死,贪婪就已经抬起手,接着,无论是大剧院内还在狂欢杀戮的怪物,亦或是赌场内在用自己的命运当做筹码赌博的赌徒们都突然发现,眼前的死亡游戏在一个接一个地停下。
那些狰狞的怪物还想要继续杀戮,却骤然间就被死死困在原地无法动弹,贪婪对于领域内的所有怪物,都有着绝对的掌握权,它们连从领域内逃走都做不到了,只能停在原地等待审判。
小巷内,一团粘稠的流体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上,化为了一个满口尖牙的怪物,它望着前方的路人,眼中满是浑浊的恶意,那双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食物,刚想要张开嘴将其一口吞噬,路人回过头,就感到一股腥风袭来,她刚想要恐惧地尖叫出声,就突然发现,眼前的怪物将嘴张到最大后,就突然呆愣在原地,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吃、吃了你……”怪物发出嘶吼声,想要一口咬下,然后,它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女人一脸恐惧地颤抖着,片刻后,她发现眼前的怪物只是做出捕食的姿态无法动弹,她被吓得发抖,在极度的恐惧下差点踉跄着倒在地上,差点掀翻身旁的垃圾桶,她被吓坏了,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一抽,女人转过身拎起身旁的垃圾桶,里面装着一大把从赌场扔出来的骨灰,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对准那张大口就倒了进去:“吃,我让你吃!”
因怪物的嘴张到最大,导致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堆东西以极度顺畅的方式落入它的口中,再直接滑入胃囊,怪物的眼神都变得惊恐起来,片刻后,它目露泪光,甚至直接落下了一滴眼泪,只能看着女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时之间,无论是身在何处的普通人,都先是一愣,接着在试探之后逃离了那一场场死亡游戏的束缚,日冕组织的一些猎人也混在其中,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平民的同时破解死亡游戏的谜团,这也是一种镇压荒诞戏剧的方式,只是手段温和很多,在这个时候,他们虽然茫然,却还是做出了应对举动,第一时间将失控的人群集合起来做出安抚。
“O-17-FG-荒诞戏剧领域内发生了异动,这些怪物看上去……都被控制了?”
“必须趁这个机会解救更多平民,”穿着黑衣的猎人说道,她有着一双异色的眼睛,黑发如漆:“但同时也要避免引起混乱。”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说道:“是丘特大人他们赶来,然后镇压了荒诞戏剧吗?”
众人抬起脸,就看见这庞大的领域像是从内部开始崩塌一般,缓缓露出了外界的一角,他们就被困在这如同蛋壳般的区域之中,望着天边重新出现的蔚蓝天空,有一瞬间的出神。
“但是……我们没有收到通知。”女人有些不解,但她很快就没有再深究下来,无论是不是日冕做的,现在更重要的是尽快解救更多人。
然后,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审判所的人从人群中走出,对他们说:“一定是圣女大人前来解救我们。”
他望着下方的群众,继续说道:“柱神没有抛弃你我,一定是祂的意念,才让我们获得了救赎。”
日冕组织的猎人们:“……”
望着这一幕,女人往下压了压帽檐,她和同僚对视了一眼后,什么都没说,就缓缓让开了路,在她的后方,一位满脸横肉的猎人举起了手中的特大加长版重装狙击枪,说这玩意是把造型奇特的狙击炮都有人信,他吹了声口哨后,就将狙击镜对准站在上方侃侃而谈的教士,TMD,站那么高,不射你射谁。
刚刚还准备让平民们信仰柱神的教士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他浑身的汗毛已经不是竖起来,而是想要直接从他的身上跳下来爬动,男人回头就看见了那把狙击枪,脸颊一抽后就屁滚尿流地从高台跳下准备逃走,结果没想到,那颗飞在空中的子弹自带导航,在空中180°大转弯后直中教士的后背,他差点直接在空中炸了烟花。
“走。”男人嚼着口香糖说,他拍了拍自己心爱的宝贝:“去完成我们的任务。”
舒莫还不知道他的举动救了多少人,黑发青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去寻找刚刚自己所见到的生命工厂的支部所在地,在那里,他听见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呼救,仿佛成千上万人的哭喊在耳边回响,舒莫心里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他即将知晓一些他本来就应该知道的秘密了。
现在的时间争分夺秒,审判所的人必定不会轻易罢休,舒莫得在他们赶来之前完成一切,幸运的是,真实之所是荒诞戏剧最隐秘的核心之处,就算是审判所的人,也很难迅速赶来这里。
因为有贪婪定位,他们在真实之所内不断穿梭着,此地的时间和空间都极为混乱,仿佛只是过了一小会,又好像走了很久,渐渐地,舒莫一行人就看见了前方的一片建筑群,生命工厂的残骸就坐落于此,当望见那片纯白色的建筑时,舒莫的心里就生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厌恶感,仿佛那是什么极为奇异的东西。
那种特殊的材质,以及奇异的色彩,远远望去,仿佛整座建筑都有着某种诡异的活性,但它却因为从内部产生的灾难,现在已经“死”了。
“这里,就是生命工厂的支部。”
队长站在舒莫的身边,指着前方残破的大楼说道,那是生命工厂内的主楼:“我曾经来过这里。”
“你还记得这里的路吗?”舒莫皱起眉,越是靠近这里,他就越觉得不舒服,奇怪的是,所有人里,只有他一个人会有这种感觉。
“每个支部内部的结构都是不同的,”队长说:“我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几年前的事,那个时候的我就是想来寻找编织者……”
队长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之前过来的经历不算太好,但没有关系,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湿润,现在,他可以来迎接自己的父亲了。
“舒莫,生命工厂内部的核心之地,是所有员工的禁区,只有审判所的高层以及生命工厂的几位高层可以进入那里。”队长一边走着,一边在倾塌的建筑内缓缓前进,生命工厂的内部依稀还可以见到当时荒诞戏剧诞世时的景象,这里的员工并不是在那一瞬间全部死亡的,他们甚至抵抗了很久,却不是被拖入荒诞戏剧的领域,便是被关押在其中的污染物所吞噬。
而原本被关在生命工厂内的污染物,则要不然互相厮杀,要不然被吸入了荒诞戏剧的领域内,在墙面和天花板上都是各式各样的血痕以及毁坏的痕迹,地板开裂,有些地方还在不断流出粘稠的沥青,整个建筑说不出的安静,有些诡异的安静,舒莫一行人走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一路过来,他们甚至没有看见过任何员工的尸体,只能看见一件件空荡荡的衣服,就好像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突然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舒莫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贪婪,男人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他也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叽叽。”
小蜘蛛有气无力地被贪婪捏在手里,男人似乎把它当成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般,时不时地将它倒拎在手中甩来甩去,它已经无法再蛊惑贪婪,现在只能屈辱地被人玩弄。
“叽!”
舒莫看向它,小蜘蛛发出了一声叫声,那意思是,它只有从诞生那一刻到现在的记忆,就算它将生命工厂的支部拖入领域内,也只是将它作为自己的一部分慢慢侵蚀,它也不知晓,在灾难发生后,生命工厂的内部发生了什么。
舒莫看着它,片刻后,似乎是察觉到舒莫的不快,贪婪曲起手指在荒诞戏剧身上弹了一下,轻笑道:“废物。”
“叽!!”
它缩了缩脑袋,敢怒不敢言。
一行人继续前进着,离中心区域越近,那股难以形容的奇特感觉就越发明显,舒莫走着走着,都要停下来喘口气,捂住酸痛的脑袋皱眉。黑发青年看上去越发难受,贪婪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队长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不应该出现这里。
他感觉自己的身上正在发着强烈的白光,高挑漂亮,有着一头绚丽紫发的男人抱着脸上满是冷汗的黑发青年,对方英俊的脸上覆盖着淡淡的薄汗,张着嘴缺氧一般喘息着,贪婪将他完全抱在怀里,他比舒莫高出一截,怀抱虽然冰冷,却让舒莫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别怕。”贪婪抱住他,安抚似地抚摸着舒莫的脊背,手指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在他身后划过,落入腰线处揽紧他窄了一圈的腰:“我在这里。”
舒莫握住他的手,黑发青年艰难地说道:“我听见很多声音,那些哭喊和求饶声。”
舒莫几乎有些呜咽地说,快要干呕起来:“他们很难受……”
他用力握紧贪婪的手,本能地想要赶到受难者的身边,但在生命工厂里,已经没有活物了。
“舒莫,”贪婪说,他悦耳的声音在舒莫耳边回响,男人轻轻揉着他的耳垂,温柔地摩挲,接着,堵住了他的耳朵:“不要被那些声音影响。”
“你最应该在意的,是要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贪婪说道:“你得记得你自己是舒莫,明白吗?”
舒莫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黑发青年闭上眼睛,压下眼底即将涌出的白芒,他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分叉路前,不知为何,几个人在生命工厂的内部走过许多一模一样的分叉路,却像是陷入了迷宫一般走不出去,队长现在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打扰舒莫:贪婪的镰刀还挺锋利的,而且舒莫的状态确实不算太好。
“队长,你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走了吗?”
队长迟疑了一瞬,然后摇了摇头:“按照道理来说,我们现在都已经可以绕着生命工厂跑一圈了,但是现在,我们还在这里绕路。”
“这里的结构有点奇怪。”队长揉了揉眉心:“在这里工作的员工总能听见各式各样的惨叫声,还说自己总感觉有东西在看着他们,很多人都怀疑他们出了精神问题,不过说句实在话,他们不出精神问题,反而不正常。”
队长难得开了句玩笑,虽然这听上去不好笑,舒莫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队长进入过沿途的每一个收容室,却没有在其中找到他想要找到的身影,反而是从几个员工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几个日记本。
这年头谁还写日记啊。
远在天边的真理的代价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们这么想着,然后打开了这个日记本,奇怪的是,上面没有员工的名字,只有他们的编号。
【H-471:
2.14号。
TMD,这个地方看上去有点不对劲,我一直怀疑我的室友在偷窥我,连在我洗澡的时候都偷窥我,可是我们都是男的!
老子受不了了,下次再发现他偷窥我,我就揍他一顿。
3.14:当场抓包了室友,把他打进了医护室,但是……为什么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我却还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3.15:错怪室友了,他说他只是喜欢我才会在大晚上进我的房间盯着我看了几个小时,最重要的是,那个偷窥者并不是他。
4.12:我要疯了,我受不了了……不要再看着我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我只是跟另外一个小组的人搭把手进入了一下核心区域而已,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我没有疯!你们为什么说我出了幻觉?
4.25:去问了那个小组的成员,她只是跟我说:
你会习惯的。
4.26:我已经无法再承受了,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皮肤里,它想吃了我,它在看着我,我的皮肤下面有虫子,我想把我的皮都撕下来,有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我想挖掉我的眼睛,我要让这一切结束,彻底结束。】
在这几段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但最后一页的字迹已经狂乱到了极点,仿佛写这篇日记的员工也在那个时候彻底陷入了疯狂,写到后面,他只是在重复地写着一句话:我要结束这一切。
这短短的七个字密密麻麻地叠加在一起,让人感到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一般来说,陷入这种境地中的员工也基本上会被生命工厂“清理”,但队长没想到的是,在再翻过一页后,他却只看见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被捆绑在床上,他满身都是被自己抓出的血痕,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身体,而在这张照片下,是一行字:
【别怕,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那行字迹和之前的字迹截然不同,字体都是精致的花体,不知道为什么,队长甚至能够在读到这行字时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喜悦,仿佛对方在欣喜,这样他就可以一直饲养这位员工了。
舒莫也看了一眼,他沉默了:“……核心区域,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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