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他最终只是问道。
“刚刚知道！”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因为激烈的情绪而瞪得大大的，邓布利多看出他在试图控制自己，“你还让他在这里教书，是他告诉伏地魔去追杀我的父母的！”
“哈利，请听我说。”邓布利多说，“斯内普教授犯了一个严重的——”
“别告诉我是一个错误，先生，他当时在房间外偷听！”哈利激烈地打断道。
“请让我说完。”他冷静地等着少年勉强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斯内普教授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在听到特里劳妮教授上半部分预言的时候，仍然受雇于伏地魔。由于他的主人对这些十分在意，自然地，他就急急忙忙地把他所听到的告诉了他的主人。但他当时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从那以后伏地魔会追杀哪个男孩，也不知道被屠戮的父母会是斯内普教授认识的人，也就是你的母亲和父亲——”
这个回答显然不是哈利能够接受的。邓布利多能理解他。这个时候的少年，还没有意识到世界上很多事情不可能是非黑即白……在他的眼睛里，偷听并且告密，还导致了其他人的死亡这件事情本就是不可接受的——不管那个人在那时是否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后果。
“他恨我爸爸就像恨小天狼星一样！你没注意到吗，教授，为什么斯内普恨的人最后都以死亡而告终呢？”
这个指控有些太过于严重了。邓布利多想到那个执拗地不愿意自己将他的那些柔软和善意告知别人的黑袍年轻人，内心泛起微微的刺痛。
“哈利，当斯内普教授意识到伏地魔会那样去理解预言时，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懊悔。我相信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也是他回来的理由——”
“但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大脑封闭大师，不是吗，先生？”男孩有些颤抖地问，“难道伏地魔不是很相信斯内普站在他那一边，即使是现在？教授……你怎么能确定斯内普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呢？”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他不会忘记，哈利的大脑和伏地魔的仍旧是连通的……这意味着他此刻说的一切都有可能被伏地魔看见，甚至会因此给斯内普带去危险……但放任男人因此被误解也不是他能做到的——即使在杀死自己之后，这误解将会无可避免。
“我确定。我完全信任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最终只是简单地说。
第69章
销毁魂器的行动并不能说是愉快的，或者是轻松的——它几乎配不上所有有积极意味的形容词，可它是有意义的。
邓布利多清楚自己在这次经历之后要面对什么，尤其在哈利带来了德拉科在有求必应室庆祝的消息之后。正如他几年前和哈利所说的那样，他并不惧怕死亡，但邓布利多同样清楚，一个人的死亡会为爱他的人带来多少无可避免的痛苦。
……
伏地魔设下的保护并没有多么出乎邓布利多的预料。自然，它们威力巨大，然而同样浅薄得有些可笑——但它带来的痛苦也不是虚假的。
当邓布利多虚弱地被哈利带着回到霍格莫德，他前所未有地感到死亡近在咫尺。老人浑身战栗着，甚至感到死神和自己面对面时呼出的寒气。
他必须承认，在离开霍格沃茨之前，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狼狈和无力。他尽自己的意志保持着神智的清醒，却已经无暇安抚慌乱地哈利了。他听见少年叫着要将他送回学校，交给庞弗雷夫人……
“不，”邓布利多微弱但是坚定地拒绝道，“我需要的……是斯内普教授……不过我认为……我走不了多远……”
“好的——先生，听我说——我去敲一户人家的门，找一个地方让你待着——然后我就可以跑去找庞弗雷——”哈利说，带着一股失去主心骨的慌乱。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清楚地说，“我需要西弗勒斯……”
他睁着蓝眼睛看着慌成一团的少年。这怎么行呢……哈利还没有成长起来，而伏地魔已经足够强大——但西弗勒斯会帮助他的……
“好吧，斯内普——但是我需要暂时离开你一会儿，好去——”他听见少年说。
他听见哈利似乎跟谁交谈了几句，是三把扫帚的罗斯默塔夫人。邓布利多无力地微阖着眼睛，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迎接死亡的准备。
女人惊恐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让邓布利多意识到有什么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出什么事了？”他问，“罗斯默塔，怎么回事？”
“黑——黑魔标记，阿不思。”
邓布利多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这让他清醒了许多。在他的预想里，即使德拉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也不可能立刻就将食死徒带进霍格沃茨，而在那之前，这些时间足以让斯内普完成答应他的那件事了。
而现在……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挣扎着撑着哈利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仍然有未完成的任务——他的学生们……他要确定他们的安全。
他让哈利披上隐形衣，两人骑着扫帚飞向霍格沃茨，落在天文塔——黑魔标记的下方。
城堡里很安静，没有搏斗，没有尸体。邓布利多松了一口气，意识到那些闯进学校的食死徒应当还没有开始动作。
“去把西弗勒斯叫醒，”他伸手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感到呼吸困难，“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叫他赶紧来见我。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做，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要脱掉你的隐形衣。我在这里等着。”邓布利多尽可能清晰地说。
“可是——”
“你发誓要服从我的，哈利——快去！”
时间来不及了，门口传来一阵奔跑声，猛地被撞开了。邓布利多飞快地抖了一下魔杖，定住了躲在隐身衣里面的哈利——他确信，如果发现自己面临生命危险，少年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但那是计划好的死亡。
他看着闯进来的德拉科，微微松了口气。第一次杀人的人是不会很快下定决心的。邓布利多确信，一旦斯内普发现食死徒闯进了学校，他会以最快的速度来找到自己，他们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邓布利多与德拉科交谈着。他语气很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处在弱势地位。老人诱哄着马尔福家的男孩说着他这一年来的布局，甚至试图劝他接受凤凰社的保护……他知道德拉科这个时候不会答应，但少年必然会和他的母亲提起这件事。纳西莎——她是个很明智的人，和卢修斯很像……
没过多久，食死徒们也紧跟着闯了进来。邓布利多一个个看过去，看得出来，出于对他的忌惮，这些食死徒并没有把过多的精力发泄在学生们身上，这就是件好事。
他平静地继续说着话，像老朋友一样和他们一个个打着招呼，等着他想要等的那一个人。
天文台脆弱的门又是一声巨响，斯内普终于来了。邓布利多松了口气。
男人脸色并不好看，他用他那双黑眼睛气势汹汹地扫视着面前的一切。
邓布利多用他的蓝眼睛凝视着他，长久地，他轻声念着他的名字。
“西弗勒斯……”
斯内普从犹豫的德拉科身上转过目光，和那双他熟悉至极的眼睛对视着。
不容退缩，不容逃避。
他没有吭声，伸手把面前的马尔福推到一边，走到邓布利多对面。
“西弗勒斯……please……”老人微弱地说。
黑袍男人盯着他，神情里尽是厌恶和仇恨——这感情有一些是装的，有一些不是——他仍旧不明白邓布利多怎么能这样残酷地对待自己……
斯内普举起自己被衣袖盖住的魔杖，直直地指着邓布利多——杀死敌人的决心，漠视生命的冷酷……
“阿瓦达索命！”
他睁着眼睛，看着老人被魔咒的力量击到半空，那双蓝眼睛里仿佛还带了一点点满足而平静的笑意。很快，邓布利多的身体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像是木偶似的，从围墙上栽了下去，不见了。
这感觉就像他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也跟着消失了，但时间不容许斯内普发呆。
“离开这里，快点儿！”他想起邓布利多是跟波特一起离开的，男孩一直没有出现，多半是被邓布利多用什么办法控制住了。此时邓布利多死去，老人对波特的约束必然会很快消失……
他几乎是粗暴地拽着德拉科把他推出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没写‘我就是混血王子’这个名场面，啊！小傻子我对不起你！但是这戏份太散了，所以我给你删了哈。
码第一段的时候，突然想到，对于教授来说，坚守正义并不能说是愉快的，或者是轻松的——它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于艰难，而且牺牲良多。 但他做到了，我为他骄傲。
还有please....我知道中文里夹英文感觉很怪，但是有时候觉得英文那种感觉用中文很难表达出来，所以就.....
第70章
斯内普没能出席邓布利多的葬礼——他当然不能。
他甚至不能像多年前莉莉去世时那样表现出自己的悲伤，或者用酒精慰藉自己的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