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两此刻属于一条绳上的蚂蚱,棋差一招就会一同遭受狂风骤雨的批判,希望阿池的解释能靠点谱,能解救他于水火中,也不枉他冒险力挺兄弟一回。
池惊澜还是靠谱的。
他迅速的顺杆子往下爬,连忙乖巧点了点头,然后语速极快地一口气交代完了所有。
说罢,还举起了爪子——没有受伤的那只,煞有其事地发誓。
“莹莹姐,这次实在是因为机不可失,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有些不顾自身安危的冒险了,有杨叔他们的保护我才敢的,局长也说了,这是最后一次需要我帮忙,以后不会了。”
虽然池惊澜知道自己的信誉已经快为负了,但他此刻说的话的确是发自真心。
他又不是什么受虐狂,曾经那些以自身作为筹码的豪赌只是因为那样才有可能破局,如今曹正德也已落网,在池惊澜看来,他与曹氏集团的恩怨已经彻底了解,国内那些爱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的人不至于连善后的能力都没有,曹氏集团不可能再东山再起,那些被他们曾经输送到国外的势力和资本也会彻底失去靠山,注定没落。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参与任何这些与比赛无关的东西,或许换作他人,会争破了头借此为未来谋求一官半职,但他从来志不在此。
他要去享受这来之太不易的,他为之奋斗抗争了那么多年才终于得来的,纯粹的竞技时光。
这一刻,少年身上的最后一个枷锁无声破碎,孙莹莹和朱承业注视着他,仿佛看见了雄鹰挣脱了围困自己多年的牢笼,漫不经心地抖了抖断裂的铁链,振翅一飞,终于回归了那自由的,广阔无垠的天空。
朱承业阅历尚浅,还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只是双眼发光地看着池惊澜,觉得自己的好友酷的像是在发光。
孙莹莹却是楞了一下,清晰地感受到肩膀一轻,好像身上有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枷锁也随之冰雪消融。
她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曹正德的落网究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这些人长久以来遭受的黑暗和压迫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或许不知多久之后的未来会出现新的黑暗,但至少这一次,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他们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更意味着长久以来那些名为过去的沉重枷锁再也困不住他们,一下拨开云雾见光明,眼前只剩下平坦的大道。
而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切却是一个看似十几年都过得顺遂的小少年做到的。
孙莹莹一边想着有池惊澜作为这一代的领头人,华国绝对能构筑新的,超越以往任何时期的辉煌,一边脑子里又控制不住地冒出来曾经被她强压下去的荒唐想法。
池惊澜没有走进众人视线前的十几年用寥寥几字便可以总结完,赛场上的璀璨光芒还可以用努力和天赋去解释,可孙莹莹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生活幸福的小少年为何会有让她都感到心惊的执拗和坚决,以至于手段都是如此釜底抽薪的强势决绝。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中二,朱承业那种觉得自己能拯救全世界的热血傻子才是中二,而不是池惊澜这样沉默的疯狂。
听完了池惊澜的解释,她反而更加明白,上面的命令对于池惊澜来说可能只是起了一个打瞌睡送来枕头的作用,就算局长不找他,他一定还是会做这件事,即使可能付出比现在更高的代价。
可是她没有立场指责,她作为获利者,怎能指责抗争的人,即便她事先并不知情。
之前的生气也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和满腔的疑惑,孙莹莹张了张口,沉默片刻后,神情突然认真。
“对不起,小池,刚才是我气上头,说的太过了,姐跟你道歉。说你代表的是华国的希望,也只是希望你能因此更加爱护自己,并不是说为了道德绑架你,但如果你把这个当成自己的责任,觉得自己应该去扫清一切障碍的话,那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多爱自己一点,自己的安全永远是最最最重要的,保护好自己,才能有未来,知道吗?我真的不想再看见曾经池澜那样的惨剧再发生一次。”
突如其来的诚恳道歉把两个少年都吓了一跳,池惊澜知道孙莹莹大概是有些应激,静静地看向孙莹莹,乖巧应答。
“没关系的,莹莹姐,你是担心才会那么说,我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的。”
怎么自己反过来被伤员安抚了,孙莹莹避开少年额头的伤口,好笑地点了点他的脑袋,重新板起脸,表示自己的帐还没算完。
“那我得好好盯着你看你以后的表现才行,而且你知道你刚才的动作有多危险吗,万一那东西擦枪走火怎么办?若不是回程的路没有直播,你刚那些话传出去,可能一堆人就要来骂你了,现在很多人盯着你呢。”
“莹莹姐,那东西我熟悉的很,拉上了保险不会擦枪走火的,至于直播,我又不是什么圣人,我只做真实的自己,总比装模作样好,别人若是要刻意曲解,那就让他们去,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那些人的看法,我不在乎。”
少年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洒脱道。
手木|仓这东西,靠国家队每年短暂的军训就能熟悉吗,孙莹莹还未来得及压下心中的疑惑,另一个“刺头”就冒了出来。
“没错!我们才不在乎呢,那些人根本不懂我们!”
知道了真相,又没了被狂轰滥炸的危机的朱承业满血复活,又恢复了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中二傻子模样,举起手大声应和。
孙莹莹哭笑不得,直接抬起手给了这货脑袋一板栗,让他强行安静后,转头看向池惊澜,认真问道。
“那你想继续待在这个赛场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退赛,直接订航班回国休养。”
孙莹莹作为领队,本不该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可她此刻却想任性一回,或者更确切地说,她想要池惊澜能够任性一回。
从赛前的各种手段骚扰到此刻的车祸,除了赛场上的那几分钟,池惊澜没有一刻是畅快的。
刚才的车祸更是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真的得逞,即便池惊澜警惕性高急中生智完成了计划,也依然受了好几处伤,孙莹莹实在是很难对这个赛场抱有什么好感,也担心曹正德的同伙会不会在接下来几天又横生些波折,思来想去后,开了此口。
若是池惊澜不想去,那便直接回家,她会担下所有的责任,总不能总是让小朋友们冲在前面。
朱承业作为一个业务熟练的墙头草,闻言觉得孙莹莹说的也很有道理,又出声赞同。
“是啊,阿池,你现在伤着,万一他们选择绝境反扑怎么办,而且受着伤上领奖台……唔,好像也挺酷的?”
刺头抓了抓头发,中二病觉醒,再度动摇起来。
池惊澜、孙莹莹:……
由此可见,朱承业最熟练的业务,恐怕还是“活宝”。
池惊澜不太能理解朱承业的脑回路,但他仍然被逗笑了。
少年收回被队医包扎好的手,笑着摇摇头,挑了挑眉反问:“不用,这明明是主办方理亏,为何我们要自己撤退?”
他举起那只脱臼加扭伤,被队医用绷带固定好的手,在队医不赞同的眼神中随意地晃了晃,开口。
“我们不仅不能退赛,到时候上领奖台的时候,还得麻烦方医生给我多绕几圈,他们要是不能拿出一个我们满意的说法,我们就不走。”
简而言之,就是赖上了。
曹正德现在就在他们手里,他是怎么混进来的,身上的木|仓又是哪里来的,主办方可必须得给出一个解释来。
至于他们要怎么给出解释,那就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吧。
这么好的机会,人证物证具在,怎么能不拿点赔偿就走呢,池惊澜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不懂变通一根筋到底的池澜了。
“还有你们刚才说的会不会有曹正德的同伙绝地反扑,我觉得这个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我们足够高调,主办方只敢主动派人来好好保护我们,其他的,他们不会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砸自己招牌的,这可是要举办好几年的大比赛。”
“而且我并不觉得现在还跟曹正德一块做缺德事的同伙能有多么团结,恐怕此刻看到曹正德被我们抓住,他们已经如鸟兽散了。”
池惊澜铺开自己的理论,像招财猫一般晃着那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最终被队医看不下去地按了下去,仍止不住他那带着得意和邀功的笑。
这笑容怎么总感觉有点眼熟,孙莹莹脑海中闪过当时某个青年找到她磨了她好多天,她终于同意之后青年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果然还是觉得是凌榆带坏了自家小孩。
孙莹莹愉快地决定了回国后要找凌榆好好算一回账,然后在朱承业崇拜的“阿池,你好聪明啊”的夸夸声中,点头同意了池惊澜的决定。
后续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众人回到了下榻的酒店,孙莹莹去临时借了一个会议室,把大家召集了起来,然后如池惊澜之前所承诺的,他给大家解释了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当然,说的是简略版,还是要省略一些需要适当保密的地方的。
不得不说,朱承业之前凭本事挤上的车,还是如他所愿,凭本事听到了全部的真相。
最后,池惊澜的提议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而曹正德,则是单独又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人员轮换24小时看守,等颁奖结束,再押送他一起回程。
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很晚了,池惊澜一一回复完手机上收到的关心,早早睡下,恢复精力准备应对第二天的一堆麻烦事。
而有些人却还不能睡,新闻行业最讲究的就是时效性,此刻正神采奕奕地加着班。
很快,一则官方背书、图文并茂的新闻插着小翅膀飞往了国内,此刻正是国内学生党们上早八,上班族们上班的早上摸大鱼时间,一下子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主办方早上慢悠悠地醒来上班,却发现一夜之间变了天。
收件箱被塞爆了不说,自己还成了千夫所指那一方,而更狠的是,几乎是卡着他们上班的点,华国滑联官方发来了公开问责。
问责他们安全措施实施不周,放危险人员进入场馆,对他们的运动员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惊吓和人身伤害,是极不负责,极为过分,极度严重的重大安全事故,要求他们立刻展开调查,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处理结果,以及全部应有的赔偿。
一套丝滑的连招,直接打得主办方措手不及。
更要命的是人证物证齐全,曹正德人在池惊澜他们那里,现场还被池惊澜他们的人封锁保护起来了,一群乌泱泱的围观群众也没有破坏分毫的现场,从现场痕迹上看一目了然是谁动的手,想抵赖也没法抵赖。
这下出大事了。
而正当主办方焦头烂额之际,安睡了一晚的池惊澜醒来,又为此添了一把火。
第二日华国的直播间照常开启,正值国内晚上大家都空闲的使劲按,池惊澜带着被队医“好好”包扎后的模样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无需华国冰迷们再去求证什么,那身伤痕和绷带就已经是绝对的铁证。
不过话虽如此,池惊澜还是非常认真地作出了一番澄清。
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站在一个事先毫不知情的运动员的视角上作出了最客观的描述,也足够将这件事完全定性了。
之后的事件处理,池惊澜就没有再参与,他只剩下了一件事情要做——闲逛。
没错,就是带着那身绷带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各个场合,就连没有队友参与的冰舞比赛,他都出现在了现场的观众席。
看的确也是真的想看,只不过去现场看,正好可以一举多得。
用最直接的行动PUSH主办方快马加鞭地处理这起恶劣事件,否则按照他们的一贯效率得处理到猴年马月。
而池惊澜如此高调,主办方迫于各方压力,也只能派出人好好将华国的参赛人员们都保护起来,这样一来,就如池惊澜之前对孙莹莹解释的那般,曹正德即使还有同伙,甚至即使这些同伙跟主办方有些背地里的交易,这些人也不会再对他们出手了。
之后的几个比赛日,对于华国的所有参赛人员和随行人员来说,都是最轻松的几天。
就连参加双人滑比赛的两位小运动员也因此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虽然没能摸到领奖台,但超越了自身,就已经足够值得夸奖了。
最后一天领奖日,池惊澜额角的那点皮肉伤已经结痂了,不过他仍没有选择取下绷带,而因为脚上的扭伤,被孙莹莹和队医他们明令禁止这几天不准穿冰鞋,他虽然觉得问题不大,但还是明智地没有选择反抗。
于是不出意外的,池惊澜成为了整个领奖日最靓的崽。
不过这身伤没什么丢脸的,甚至经过这几天的舆论发酵,已经成为了堪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存在。
当池惊澜以这身造型出现的时候,人们就会联想到这一次的“意外”,继而对主办方以及曹氏集团的“余孽”开启新一轮的口诛笔伐。
舆论确实有很大的威力,前提是使用方法正确。
就这样,这第一届的冬奥预热表演赛,在一阵兵荒马乱中落下了算得上是“完美”的帷幕。
至少对于池惊澜来说,以比他预期花费更低的代价拿下了曹正德,了结了多年的最后一点心结,还克服了心中的恐惧,的确称得上是完美。
不过很明显,其他人并不这么认为。
回国之后,等池惊澜休息了两天,调整好作息,正想摆脱自己易碎的玻璃生涯——指拆了绷带恢复训练,就迎来了一波“三堂会审”。
陈志国、凌榆、柯苑泽以及孙莹莹等人齐聚一堂,对于他这一次拿下了男单的金牌高度表扬,然后对他的自作主张和忽视自身安危表达了狠狠的谴责与批评。
池惊澜知道他们都是出于关心才会这样说,自然都是虚心接受,至于改不改……
咳咳,那当然还是下次再说。
不过这句话可不能说给他们听,池惊澜知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就算未来再出现,也不需要他一个人去破局,便很认真地给出了保证,然后当真老实乖巧了很长一段时间。
嗯,陈志国给池惊澜强行批了一个月的假,让他不完全养好伤不准上冰,池惊澜不老实也不行。
不过一个月实在太长,现在已经十一月了,二月初就是冬奥会,空闲那么长时间,不比赛还好说,不训练绝对不行。
经过他的据理力争,陈志国最终还是小小地松了口。
问就是看表现,什么时候能恢复训练,池惊澜不能自己决定,还是得看队医。
事已至此,池惊澜也干脆直截了当地给自己放了一个小长假,而在这段时间里,华国体育圈也经历着巨大的变动,尤其是事件的起因中心花样滑冰,说是全部都更新换代了都不为过。
池惊澜不负责善后,也暂时无需去操心训练和比赛,所有当他以一个彻底的旁观者视角去看待这一切的变迁的时候,反而发现,这样崭新的视角,比之前他身在局中时可以看到的更多。
慢慢的,他不再焦急于恢复训练,彻底静下了心。
当陈志国他们忙活了好一阵,回过神来终于震惊地发现池惊澜居然没求着他们要恢复训练的时候,池惊澜甚至在大洋的彼岸正大光明地看凌榆的比赛,还是蹭的短道速滑的队伍。
彼时陈志国升职不久,新任滑联主席,终于基本站稳了跟脚,而孙莹莹,也凭借着之前的大功劳以及表演赛带队拿下了冠军又拿下了曹正德的光辉履历走马上任花样滑冰国家队总教练,说出去都是阅历深厚,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了,还是摸不透池惊澜的想法,被一个小少年惊掉了下巴。
陈志国和孙莹莹正好在一块商量着花样滑冰国家队的交接事务,两个大人物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小池这是变性了?
不会是在偷偷摸摸自己加练吧?
可见池惊澜“不乖”的印象已经太过深刻,洗刷自己的形象还需继续努力。
不过两人调查一番,发现池惊澜这一次还真好好遵守了他们的规定,完全没有自己偷偷训练,倒是真的像是改过自新了。
“挺好。”片刻之后,陈志国发出了一声感慨。
“是啊,他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就算马上冬奥,也不能一直紧绷着,对了,是不是也该给队里其他队员们也适当放点假?”孙莹莹赞同地点了点头,想起自己的新岗位,马上虚心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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