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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颠倒(郁华)


多么动听,又多么的可笑。
黎景自知愚笨。他分不清眼前这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男人的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也不敢去赌命运是否会对自己网开一面。
退缩与逃避是刻进他骨子里的本能。
只是啊,在岁月的起点,那个笃定可以凭自己的双手养活他的少年却在朝他微笑招手。
他又如何不动容?
黎景的心忽然柔软了许多。他没再对姜佚明出言讥讽,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要你养。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姜佚明没有反驳。他想,黎景真的变了许多,他不再依靠谁,也不再仰仗他人对自己的人生托底了。
“好”,姜佚明看了黎景片刻,而后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我先送你上班。”
闪回的温暖让黎景恍惚了许久,他收起了身上的刺,两人之间再没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从平安新村到青云古镇路途遥远,车里温度舒适,沙发座椅异常柔软,包裹着黎景的身体。他不由得昏昏欲睡起来。
半梦半醒之际,黎景依稀听到姜佚明的手机响了几次。
最后,姜佚明用余光看了黎景一眼,无奈地接起了电话。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妈,怎么了?我在开车。”
黎景浑身一个激灵,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不敢睁开眼睛,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生怕被姜佚明察觉。
李红英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来。
“明明,这都多久没回家了?我看你心里啊,根本就没有我和你爸。”李红英声音平静,可指责的意味却溢于言表。
熟悉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而来,让黎景喘不过气。
面对母亲的责问,姜佚明却表现得很冷淡。他语气平缓,声音中不带什么感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最近有些忙,等过段时间放假了,再过去看你和爸。”
李红英阴阳怪气地说:“忙?什么事情能比回家看看父母更重要?明明,你不要觉得工作就是人生的一切,家庭也很重要,等到你明白这个道理了,后悔都来不及了。”
紧跟着,她话锋一转,说道:“我们学校最近来了个女教师,是美国回来的博士,年纪跟你差不多,听说以前也是申城中学的。”
“她现在啊,还是单身,我把微信推你了,你别忘了加一下。”
姜佚明兴致缺缺,只是“嗯”、“嗯”地敷衍着。
李红英在申城大学做了三十年的老师,又怎么会听不出儿子的敷衍?她不咸不淡地教训了几句,末了,又嘱咐道:“我都跟人家小姑娘说好了,你可别忘了加啊。”
挂断电话后,姜佚明转头看向了黎景。他轻声叹了口气,悠悠说:“别装睡了。”
被拆穿后,黎景用力抿了一下唇,抬眸瞪了姜佚明一眼。
姜佚明笑了一声,说:“这么害怕?”
“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把找到你的消息告诉爸妈的。”
说着,他自嘲地笑笑,又补了一句:“无论哪边的爸妈。”
黎景不愿跟他谈论李红英与黎向军,更不想提及姜家那一对父母,于是刻意换了个话题。
他倚在沙发座椅上,歪头看了姜佚明一眼,而后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现在开始跟女生相亲了?”
闻言,姜佚明轻咳了一声,说:“我没有。”
他余光一撇,看到的是黎景狐疑的表情。
于是,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挡,姜佚明朝黎景正儿八经地解释道:“妈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什么都要管着。这些年,她给我介绍了不少女孩儿,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
“是么?”黎景随口回应道,并不把姜佚明的解释放在心上。
瞧黎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姜佚明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他看着黎景,淡淡地说:“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你难道不知道么?”
黎景耸耸肩,说:“我知道又能怎样?关键还不是得看你妈认不认可你的选择。”
姜佚明觉得好笑,他叹了口气,认真说:“别担心,小景。”
黎景觉得奇怪,他挑了挑眉,反问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需要完成谁发下来的任务。”
“我呢,勉强算得上经济独立、思想独立、人格独立。从头到尾,只有读大学前的那个暑假花过黎家的钱。现在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不过在申城还算是吃喝不愁。”
“我既无需仰仗父母买房买车、也不奢望得到他们的认可赞许。”
“所以,无论跟男生在一起还是跟女生在一起,无论跟谁结婚,都由不得他们做决定,也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姜佚明平静地说着。
黎景愣了一下,心中疑窦丛生。他想不通姜佚明忽然对自己说这些是为了炫耀还是怎样。
他迷茫地看向姜佚明,一句“哦,还不错”还没夸出口,就听到姜佚明说:“所以,你大可以不用担心将来会有什么婆媳矛盾。”
姜佚明真诚地看着黎景,坦诚道:“只要你同意跟我在一起,别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黎景:“……”

这天过后,黎景与姜佚明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姜佚明依旧保持“我行我素”,每天出现在黎景家楼下,陪他从平安新村出发,乘公交、转地铁,再步行二十分钟,最后抵达青云古镇。
他仍然每晚都坐在“昨朝”最靠近舞台的位置,为自己点一杯乐加维林,再为黎景准备一杯牛奶,然后像个普通观众,安静地看着黎景在台上表演。
与姜佚明相处时,黎景大多是沉默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目光没有了初初重逢时的躲闪。甚至偶尔被姜佚明逗乐时,脸上还会漏出浅浅的笑意。
姜佚明时常会提着几个购物袋来找黎景,或是羽绒服,或是羊毛衫,还有几条裤子和几身保暖内衣。
只是,黎景一次都没有收过。
见黎景不收,姜佚明也不强迫,他神色如常,笑着将购物袋放回后备箱中,不带半分的不悦。
任凭黎景再怎么蠢笨也能看得出,如今的姜佚明可谓功成名就、地位超凡。现在的他,哪还有半分当初那个穷小子的寒酸?
他开豪车、戴名表,穿得西装革履,连皮鞋被搭理的锃亮,那派头,任谁见了都不敢轻视。
而黎景呢?
他穿着最简单朴素的衣服,整个冬天,就只有一件暖和的羽绒服,裹在身上显得分外不合身,鞋子也因为常年刷洗而开始发黄。他惯常低着头,用半长的发丝遮盖自己俊美的容颜,以至于放在人群中就会找不到了。
夕阳西照,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在僻静的路上,经过商户时,黎景忍不住透过清晰可鉴的橱窗偷偷打量着他们的身影。
只是匆匆一眼,黎景就慌乱的挪开了视线。
这一刻,他终于懂得了自惭形秽这几个字。
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亲密又疏离的关系,明明日日相见、明明一直陪伴,可黎景却连姜佚明递来的牛奶都不愿喝上一口。
他偶尔屈服于姜佚明周身散发出的温暖,但更多时候,面对姜佚明的示好,黎景是畏惧的。
他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姜佚明的示好,却也不肯向前迈出半步。
有时候,就连黎景自己都说不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他已经太久没有尝到温暖的滋味、太久没被人爱过了。
所以会贪恋、会迟疑、会试探、会退缩。
所以哪怕知道姜佚明递来的这份爱真假难辨、哪怕知道姜佚明给出的这些好都标明了价格,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对于黎景而言,姜佚明是冬日里的烛光,温暖又致命。他不想将生活中唯一的光亮推开,却又怕靠近会被伤害。
明明重逢至今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黎景却已经习惯了姜佚明的存在。
或许,没有一个饱经严寒的人会不习惯姜佚明温柔又温暖的爱意。
天愈发的冷了,日暮时分,路上的行人缩在厚重的衣服中,行色匆匆。
刚一走出楼道,黎景就被寒风灌了满怀。他低头将羽绒服的拉链对齐,却怎么都拉不上,只得将衣服随意拢了拢。
这件不合身的羽绒服,黎景已经穿了五六年的时间。当初卖场大促,只剩了最后一件,虽然不合身,可因为价格合适,黎景还是买了下来。
这件衣服陪他走过了许多城市,熬过了许多风霜,每年入冬时,他总想咬咬牙买件新的,可看着动辄一两千的价格,最终还是放弃了。
再穿一年吧,或许冬天很快就过去了。黎景总是这样自我安慰着,一熬就是这么多年。
“换上这个吧。”姜佚明看出了黎景的窘迫,他心疼地看着黎景,把一件崭新的羽绒服递了过来。
黎景认得出,这是市面上很贵的那个牌子。别说是现在,就算当初在黎家时,他要想买一件都得省吃俭用一段时间。
他下意识地摇摇头,说不用,穿身上这件就可以。
可这次,姜佚明却没有以往那么好说话。他堵在黎景身前,认真说:“寒潮来了,现在外面零下七度。”
黎景怔了半秒,不由得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身为申城人,黎景已经想不起来申城上一次零下七度是什么时候了。
姜佚明似乎看出了黎景的迟疑,于是,他循序渐进地说:“小景,买都买好了,就算不给我面子,衣服是无辜的。”
“别因为跟我置气,把自己给冻病了。”他无奈地说。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她烫着满头的小卷儿,穿着身时髦的皮衣,见到两人争执究竟要不要换这件羽绒服,便好心地顺口来了句:“今天寒潮,冷得很。小伙子,你还是听你哥的,把衣服换了吧。”
“现在啊,你还年轻,不明白,就图个好看,等老了就知道了!”她一边与黎景、姜佚明二人擦肩而过,一边苦口婆心地朝黎景嘱咐着。
黎景脸一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姜佚明对自己说,听到了吗?快把衣服换了。
接着,姜佚明就不由分说地拉起了黎景的手,将他带进了楼道中。
姜佚明堵在楼梯口,遮挡楼外暮色的同时,也挡住了外面呼啸的风。
他拉开黎景拢在胸前的手,脱掉了黎景身上这件穿了多年的羽绒服,搭在自己的肩上,而后又将新的套在黎景的身上。
他弓下身子,将拉链对齐,“嗖”地一下将拉链拉到了黎景的下巴。而后,他稍稍朝后退了半步,欣赏一般地看了片刻,说:“不错,好看。”
黎景脸色微红。他垂下头,没有说话,过了半响,才催促说:“走吧,快迟到了。”
许是因为寒潮,这晚,黎景迟迟没有约到网约车,一直到表演结束都还无人接单。
黎景坐在后台的沙发上,显得既焦躁又无措。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实在没法子,就只能在这儿随便对付一晚了。
可姜佚明又怎么可能放任黎景随意凑合?他拿出车钥匙,在黎景眼前晃了晃,说:“今晚特地没喝酒,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黎景摇了摇头,他皱着眉头,固执地刷新着手机中的约车软件。
姜佚明深深看着黎景,表情严肃又无奈,就好像此时面对的是一个调皮任性的孩子。
“小景,你就非得跟我怄气?我的车你又不是没坐过,我难道还会吃了你么?”
听姜佚明这样说,黎景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讪讪地抬起头看向姜佚明,不知所措地说:“我……”
“我不想麻烦你。”黎景嘴拙,想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个烂理由。
姜佚明叹了口气,一起被呼出的,还有满腹的烦躁。
他蹲下了身子,放低自己的姿态,认真说:“小景,已经很晚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不好?”
见黎景仍默不作声,姜佚明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自嘲地笑笑,对黎景说:“小景,我只是想送你回家,不是想让你现在就答应我的求婚。”
“你不要这么紧张。”
“你是安全的。”
你是安全的。
姜佚明的话无疑戳中了黎景的心。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耳边是心墙崩塌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黎景朝姜佚明点了点头。
坐在温暖舒适的车里,黎景睡意渐浓,意识消失前,他模模糊糊地想着,或许偶尔放任自己一次也没什么。
寒潮以势不可挡地姿态席卷而来,与湿润的空气结合,持续侵蚀着整个申城。
许是因为天气原因,这几日酒吧里的客人很少,只有零星几桌。
十二点钟的铃声响起,黎景正要上台唱第三轮,忽然听到了冯炳鑫的声音。
他背着吉他,回过头来看了冯炳鑫一眼,疑惑地问:“怎么了老板?”
见冯炳鑫满脸堆笑地凑到自己跟前,黎景下意识地躲避,他干笑了两下,说:“我该上台了。”
冯炳鑫看出了黎景的抗拒,他不敢像以前一般地放肆,收敛了平日的作态,赔笑道:“小黎啊,这几天天气不好,你就别唱了,提前回去吧。”
黎景身形一滞,像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冯扒皮”说得话一样。他张了张嘴,不确定地问道:“真的?”
冯炳鑫脸上挤出了朵花,连声说:“当然,这还有假?快回去吧。”
黎景心中狐疑,他眨了眨眼睛,多问了一句,“不扣工资?”
冯炳鑫指天画地地保证说:“不扣,当然不扣了。”
见黎景仍不为所动,冯炳鑫继续催促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回去吧。”说着,他走到嘉迪身前,推了推嘉迪的肩膀,催促道:“走吧,都走吧,今天天气不好,都回去休息吧。”
这下,黎景总算放下心来,他笑了一下,头一回真心实意地朝冯炳鑫道了声谢。
黎景心情雀跃,待冯炳鑫一离开房间,他就忙不迭地解下吉他、穿上羽绒服,刚要离开,忽然想到姜佚明此时还在酒吧里。
想到姜佚明,黎景的脚步一顿,他心一横,穿过走廊,来到了卡座区。
此时的姜佚明正背对着黎景,他偶尔抬起手来看看手表,偶尔朝后台的方向看去,似乎还在等着黎景的出现。
酒吧里本就嘈杂吵闹,黎景又轻手轻脚的,姜佚明自然注意不到自己苦苦等待的人,此时就在身后。
“——嗨!”黎景手忽然重重地拍在了姜佚明的肩膀上。
姜佚明显然被吓到了,他浑身一个激灵,待回过头来,才发现黎景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飘忽不定的光束灯时而扫过黎景的脸庞,映出他灿烂的笑意和俊美的容颜。
姜佚明霎时没了脾气,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几乎看呆了。
几秒过后,姜佚明总算回过神来,连忙问道:“表演结束了?”
今晚,因为冯炳鑫的格外开恩,黎景心情大好,他笑着说:“老板说今天天气不好,让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姜佚明心中了然,他站起身来,顺手把牛奶递给了黎景。
这一次,黎景没有拒绝,他接过牛奶,“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姜佚明笑了一下,他伸出臂膀,没有触碰到黎景的身体,只是虚虚地揽着黎景的肩头,而后柔声说:“走,咱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宝宝们,最近腱鞘炎犯了,所以码字的速度大大降低。不过会尽量写的,肯定会完成榜单任务。

第14章 他又何苦让自己低到尘埃
这天晚上,黎景因为提前下班而心情大好,他难得在姜佚明面前展现出轻松快乐的模样。
两人一左一右,踏在石板路上。石板路随着他们的步伐而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月亮藏在了重重云雾中,只泄露出朦胧的光亮。
姜佚明用余光看着黎景。此时,黎景的脸颊被寒风吹得煞白,可嘴角却始终挂着笑意,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倒像是十七八岁时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姜佚明不由得看痴了,一颗心暖烘烘的,很柔软,像浸了温水的棉花,无需用力,稍稍一捏,就能淌出一阵暖流。
姜佚明看得出神、想得出神,竟没留意眼前的小水坑,一不小心踩进了水里。
他的裤脚霎时湿了,还牵连了一旁的黎景。
“对不起。”姜佚明一边抱歉地朝黎景说,一边暗自责怪着自己的不小心。
黎景却并不气恼,他摇了摇头,瞧姜佚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哂笑了一声,说:“看什么看啊。”
隐约模糊的月色下,姜佚明的脸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不过,他却不显得局促,反而坦然地看向黎景,认真说:“看你啊,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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