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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颠倒(郁华)


黎景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这些天他整夜整夜得睡不着,为自己的学业焦虑,为父母对自己的失望而难过,也为姜佚明而担忧。
他不想让姜佚明挂心,可面对姜佚明温柔的目光,他又不愿说谎。
他从来都不是个勇敢坚强的人,如今已经一个人苦苦煎熬了那么久,他夜以继日、焚膏继晷地扮演着刻苦努力的好孩子,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想,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是他可以坦诚面对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姜佚明。
姜佚明微微弯下了腰,他平视着黎景的眼睛,没有说些大道理与风凉话,只是柔声说:“辛苦了,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等到高考结束,我们一起去京市。”
对啊,等到高考结束,他就解脱了。他可以离开这个窒息的家,离开这座禁锢了他十几年地城市,他可以与姜佚明一起,去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他将得到新生。
正是这个念头,让黎景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一模、二模,三模、被补习班和作业塞满的寒假、一轮接着一轮的联考……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转入十二班的姜佚明依旧包揽了模考和联考的年级第一。身处逆境,他非但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发挥得一次比一次好。
这些日子,黎景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休息与娱乐时间,他像是一个被人写好的程序,精密地执着父母与老师的指令。
似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他忘记了吉他,忘记了唱歌,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此时此刻,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去京市,与姜佚明一起。
六月,高考如期而至。
已经失眠了一年的黎景,在高考的这几天反而睡得格外香甜。他发挥得不好不坏,但总算尘埃落定。
考试结束后,黎景泄了力气,大病一场。一连一个星期,都持续发着高烧。
为此,李红英心疼不已,没少为他担惊受怕。她难得没逼着黎景对答案、估分数,母子之间出现了短暂而易碎的和谐。
高考成绩出来时,黎景仍昏昏沉沉的。母亲说,他比一本线高了五十分,在她这儿,勉强算是及格了。
黎景没什么反应,他躺在床上,怏怏的,也不知是因为连日的高烧,还是因为早已不再渴求母亲的认可。
许是因为这大半年来,黎景的表演深入人心,又或许是因为快要步入大学了,李红英给他买了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又给他办了张新的电话卡。
行百里者半九十。黎景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要耐下性子。他没有与姜佚明联系,反而表现得更为温顺听话。
身为大学老师,李红英极尽所能地为黎景选择了合适的学校与专业。等到报考当日,黎景在李红英的注视下,将笔记本中的志愿信息挨个誊进报名系统中。然后,母子二人一同坐在电脑桌前,神经质地将志愿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李红英起身接起电话。
此时,房门没有关,李红英一边在电话中谈笑风生,一边时不时看黎景一眼,用口型对他说:“先别交,再检查检查。”
黎景面色如常,他朝母亲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将串烂熟于心的学校代码填进了第一志愿,待所有信息都确认无误后,他果断地点击了提交键。
同一时间,李红英挂断了电话。她走到电脑前,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电脑屏幕。李红英大惊失色,声音高了几分,问道:“不是说让你别提交、再检查检查吗?”
黎景摊了摊手,说:“你刚刚不是说让我提交吗?再说了,都检查那么多遍了,没事的。”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今天加了会儿班。

第40章 他怎么可能是A型血?
或许是因为黎景这段日子以来逆来顺受的表现,又或许是因为他精湛的演技,李红英不疑有他,反而舒了口气,说:“总算了了一桩事。”
高考报名结束后,黎景也稍稍放松下来。只是,他仍不敢直接与姜佚明联络,只是借着与袁伟华、肖宇他们出去玩的机会,拿袁伟华的手机跟姜佚明打了个电话。
姜佚明高考发挥得很好,虽在十二班待了小半年的时间,仍取得了年级第一的成绩,现在已被京大临床医学专业提前录取。
黎景握着手机,小声说:“我也报了京市的大学,我们说好的。”
“你再等等我,等我跟你一起去京市。”
随着录取时间的推进,黎景的心情也愈发激动紧张。
说来奇怪,他本该惧怕父母看到自己录取结果的一刻,可在他心底,却又隐隐期待着这一刻的降临。
录取结果在网络上公布的第一时间,李红英就迫切地催着黎景打开电脑查看。
黎景的心脏“怦怦”、“怦怦”地跳个不停,好像在胸腔中装了一个活泼的兔子。可心里越是紧张激动,脸上的表情就越是不动声色。
他打开招考网站,输入考生信息,页面图片缓慢加载的同时,上端的绿色进度条也一点点向右爬行——
直到,整个页面在二人面前展露无遗:黎景,京市经贸大学,会计系。
霎时间,李红英脸上的表情滞住了。她盯着眼前的页面看了足有三秒,仍是不可置信。最后,她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黎景,颤声问:“黎景,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出错了?”
说着,李红英掏出手机,喃喃道:“一定是出错了,我要给教育局打电话,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李红英抽搐的表情,黎景心中的畏惧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报复后的刺激。他压住自己的唇角,说:“没出错,我去读这所学校刚刚好。”
李红英睁大了眼睛,眼珠就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她站起身来的同时,将桌上的杯子推到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刹那,发出刺耳的一声“哗”。
夏日的阳光穿过蓊郁的绿叶,漏入百叶窗,打在满地的碎玻璃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天空中上浮的美丽而脆弱的肥皂泡。
李红英愤怒到了极致,她声音发抖,质问道:“黎景,你什么意思?”
黎景垂了垂眼眸,轻声说:“这个学校和我的分数很匹配,会计专业又是这个学校的王牌专业,最关键的是,这个学校在京市。”
李红英像是不认识黎景了一样,她瞠目结舌,火闷在胸口,却被黎景的话浇灭了,冒着一缕刺鼻的烟。她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喃喃道:“疯了,黎景,你疯了。我管不了你了,我叫你爸来。”
“你等着!”
说着,李红英推门离开书房,她将头探出栏杆,朝楼下喊到:“黎为民,这孩子我管不了了,我管不了了!”
此时,黎为民尚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妻子如此着急,连电梯都没顾上乘,“噔”、“噔”、“噔”地跑上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红英眼睛通红,看到丈夫后,就哽咽着说:“这孩子,自己偷偷改了志愿,他要去京市经贸!”
“反了,他这是要反天了。”
“黎景,你心里还有没有父母!”
听了妻子的话,黎为民的火“蹭”一下冒了出来,他三步跨到电脑前,一边朝黎景吼着,一边扬起手,“啪”地一声打在了黎景脸上!
“啊!”李红英张大了嘴巴,向后退了半步。黎为民平日对待黎景虽然严苛,但却很少动手打人,如此这般还是第一次。
黎为民本就长得壮实,此时他怒火攻心,这一巴掌更是使出了全力。
只见黎景“嘭”地一声趴到了地上——
这一巴掌扇得黎景头脑发昏,眼冒金星,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地的玻璃碎片就刺入了他的大腿。刺骨的疼痛传来,汩汩的鲜血涌出,刹那间,鲜血染红了玻璃碎片,渗入地板。
“景景!景景!”
待李红英与黎为民回过神来,黎景已经浸在了血水之中。
他打了个寒颤,半阖着双眼,眨了两下,闭上眼睛前,他看到李红英无措地扑在自己身前,吓得魂飞魄散。
“景景!景景!”
不知怎地,黎景忽然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不止李红英,黎为民也几乎呆滞在了原地,长期夹烟的手不住发抖。最后,夫妻二人合力将黎景抱了起来,塞进了卡宴的后座。
黎景的腿上,还留着大小不一的碎玻璃,热血从一处处伤口中涌出,染红了黎景与李红英的衣服。
黎为民一路猛踩油门,不知闯了多少次红灯,好不容易到了泰元医院,停车场外已排满了汽车,几乎要将半条路堵死。
顾不得其他了,黎为民停下车来,换李红英开,而他自己,则扛起黎景,大步跑向急诊。
嘈杂的急诊室。
黎景躺在冰冷的床上,他能听到医生、护士忙碌奔波的声音和设备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只是,医生、护士口中那连成句子的话语,落在黎景耳中却只是无意义的嗡鸣。
他听得清每一个字,可脑子却像是锈顿的机器,什么都听不懂了。
他只觉得好冷,身体冷,心也跟着冷下来。
他的思绪无限放缓,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虚无的长梦。
急诊室外,李红英趿着拖鞋一路跑来。她几乎是扑到了自己丈夫的身边,一双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怎么样?景景情况怎么样?”
黎为民扶住李红英,似是在安慰妻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正在此时,护士推开急诊室的大门,还没等她走出急诊室,李红英与黎为民就急忙凑上前去,说:
“护士,黎景情况怎么样?”
护士皱了一下眉头,没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问:“是黎景父母吗?”
李红英与黎为民连忙说:“是,我们是黎景的父母。黎景现在情况怎么样?”
护士把手中的一沓纸塞到他们手边,又从口袋中抽出根笔,递到李红英手里,说:“病人情况稳定,已经清完创、包扎完了,估计得输血,你们先把这些签了吧。”
李红英连忙点头,她顾不上看那些条款就急匆匆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喃喃说:“好,好的,谢谢,谢谢你们。”
护士匆匆从李红英怀里抽出这沓纸,关上门的刹那,急诊室内传来护士的声音——
“黎景,A型血,500ml。”
“——啪”的一声,急诊室的大门再次关闭。
李红英摁住自己的心脏,朝后退了几步,她双目无神,定定地看着急诊室,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忽然之间,李红英心脏一缩,她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丈夫,那目光分明在说:“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在李红英惊诧的目光中,黎为民亦回过神来,他脸上的横肉抖了两下,不可思议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红英深吸一口气。她与黎为民一个是O型血,一个是B型血,黎景作为他们的孩子,怎么都不可能是A型血,若是医生护士没搞错,那么黎景——
那么黎景就很有可能不是他们的孩子。
然而,此情此景下,他们能做的唯有等待。
半小时后,黎景被推出急诊室。
李红英勉强镇定下来,她看着护士,认真说:“护士,你确定黎景是A型血?”
护士觉得古怪,她皱皱眉头,不耐烦地说:“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能有假?要是搞错了,那可不就是医疗事故了么!”
李红英脸色一变,她浑身发抖,勉力扯了扯笑脸,对护士说了声谢谢。
谁知她身旁的黎为民忽然崩溃地喊道:“护士,护士,你是不是搞错了,黎景怎么可能是A型血!黎景他不可能是A型血!”
护士张了张嘴,她看看李红英,又看看黎为民,最后漏出一个尴尬的表情,小声说了句:“不会搞错的”。
接着,护士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黎为民的喊叫声很快淹没在了自己的哽咽与嘈杂的环境之中,他无力地滑落到地上,口中仍念着,黎景怎么可能是A型血。
李红英心中的震惊丝毫不少于黎为民,她茫然地看向病床上昏睡的黎景,那双眸子在触到黎景惨白的脸颊时,忽然变得尖锐锋利。
电光石火间,李红英想起了一对夫妻,一对阔别了十八年,却在不久前重逢的夫妻。
这念头一旦产生,过去的一桩桩一幕幕就迅速串联在一起。
痨病鬼似的咳嗽不停地丈夫,貌美软弱整日以泪洗面的妻子,还有那个格外聪慧的男孩——
只是刹那间,李红英就窥探到了一切的真相。她掏出手机,颤抖的手点开通讯录,翻出了那个男孩儿的电话号码。
刚要拨出时,李红英的手指却忽然悬在了半空。她眼中挂着的大粒泪珠终于无法承受地坠落,滚落到手机屏幕上。
会是他么?
上天像是忽然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养了十八年、爱了十八年的孩子,竟不是他们亲生的,而他们的亲生骨肉,竟是那个与养子厮混在一起的姜佚明?
这怎么可能?
十八年前的点滴在脑海中重现,与姜佚明相处的点点滴滴也随即闪回。
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巧合的、偶然的,在这一刻都形成了闭环。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喂,是佚明么?”
“哦,我是黎景的妈妈。黎景病了,在泰元医院,你要不要来看看他啊?”
她声音轻柔,将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藏匿在了温柔的话语中,就好像她不曾得知真相,更不曾指责姜佚明害了自己的景景。

闻言,姜佚明顿了几秒钟。
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他早已在黎景口中了解了李红英与黎为民的处事风格,更知道他们二人不可能轻易放任黎景与自己在一起,那么此时的这个电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故意给自己下套找麻烦,还是说黎景真的病得很重?
纵然心里有再多的顾虑,可在姜佚明这里,什么都抵不过一句黎景病了。
“好,谢谢您,请稍等。”
挂断电话,姜佚明疾奔而去。姜佚明家离泰元医院只有三个路口,他骑上单车,闷头向前。
破旧的老房与行道树快速后退,待过了街口,风格各异的咖啡厅与精致的买手店便取代了逼仄破败的老公房。
夏风吹过梧桐树,发出“哗哗”的乐声,静心细听,每一棵树分明都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然而,此时的姜佚明却无心看风景,只拼命蹬着自行车。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是黎景苍白虚弱的面容,一会儿是李红英与黎为民的责难鄙夷的目光。
一到泰元医院,姜佚明连车锁都没来得及落就冲进住院楼。
站在病房外,姜佚明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他整了整衣领,才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姜佚明停了一秒,正要拧开房门,病房突然被人从屋内打开。
四目相对的刹那,姜佚明看到李红英一双红肿的眼睛和微颤的双唇。不知怎地,姜佚明的呼吸忽然漏了半秒,吊诡的空气中,他好像听到“嘭”的一声轻响,就像心脏莫名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他微微张开嘴巴,颤声问:“阿姨,黎景怎么了?”
李红英眼中积蓄的泪水沿着脸颊“唰”地流下来,她微微别开脸,不再看姜佚明投来的关切目光。
“阿姨,到底怎么回事?”姜佚明侧了侧身子,他的视线越过李红英,看向单人病房中躺在一片洁白中的黎景。
此时,病床上的黎景面色惨白,不带丝毫血色,只是他的身上既没插管子,也没用呼吸机。
见到黎景的人后,姜佚明稍稍放下心来,他做了个深呼吸,勉强将自己贪婪的视线移开,看着李红英,再次开口发问:“阿姨,到底怎么回事?”
李红英阖上双眸,眼泪滑落的瞬间,她一把握住了姜佚明的手腕。不容迟疑,她用力拽着姜佚明朝走廊的方向走去,说:“佚明,你跟我来。”
姜佚明一时恍惚,他踉跄着跟着李红英沿走廊走了几步,待到快离开病房区后,姜佚明才挣脱开李红英的手。
他茫然地望着李红英的背影,问:“阿姨,到底怎么了”
李红英背对着姜佚明,她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着,仿佛正经历着剧烈的情绪或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面朝姜佚明,压低了声音说:“佚明,就当,就当是阿姨求你,跟我过来一趟。”
姜佚明一滞,就在他犹豫的片刻,李红英身旁忽然冒出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这两个男人默契地堵在姜佚明面前,犹如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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