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赌徒,那是傻子……
“那他当时肯定是很开心的!”
卓一鸣立刻回应。
“熟人介绍的好事,十拿九稳!”
“查,同学,邻居,狐朋狗友,在朋友圈和他互动过的所有人。”顾添一句话圈定了下一步调查的范围。
大家以为毛小坤这样没有正当工作的人,排除了同事圈,周围熟人不会很多。
哪晓得仔细翻完毛小坤的最近个把月的朋友圈评论,以及他发出的评论,整个就是一个震惊。
毛小坤好像八爪鱼一般,跟谁都能哈拉两句,见谁都像亲人。
单从网络互动来看,你根本没办法判断亲疏远近。
熟,更熟,非常熟的界限都不明显……
他发出去的评论无一例外,在调侃之余,都让人家有机会带他发财……
而他收到的评论,大部分夸完他有钱,成功人士顺便问他哪里发财,为什么这么年轻这么优秀。
叶锐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忍不住问其他人。
“这就是逸林土著二代的精神生活吗??”
按他朋友圈这个交流状态,来个人就能骗他啊,他简直是上杆子去找人骗他。
不过好在这个聊天软件是实名认证,所以这里面的每一个网名都警察都能追踪到现实世界真实具体的人。
大家伙拿着名单,电话,起身回到了办公室。
不多会,办公室里又变成了呼叫中心。
“你认识毛小坤吗?”
“认识啊,你两怎么认识的,关系怎么样,最近见面什么时候?”
“认识毛小坤吗?就你好友名单里那个坤哥。”
“对,见过面吗,什么时候,聊了些什么。”
不到半小时,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等到所有电话停下,大家谁都没有往外走的意思,除了口干舌燥没有一点兴奋。
这些在朋友圈和毛小坤互动的人,留下未读消息的基本都是是毛小坤跑黑车认识的客人。
至少坐过两三次,有一些人经常坐,最近想用车联系不上。
“他的客人反应,以前叫毛小坤出车,态度积极得很,最近总说忙。”
“对对对,我这边几个客人也是这样说,说他有安排了,但是总感觉是不想接。”
警方联系过的客人里,不止一两个客人觉得毛小坤最近工作态度不太积极。
不知道是真的生意忙得排不开,还是天气热懒得动,找的托词。
最近一个约上他车的客人都是二十几天前了。
“在他死前有十几天接客不积极了,这有些反常吧?”卓一鸣说完不自觉的望向叶锐,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叶锐冲着他眨了眨眼,轻轻一笑,并没有发表意见,而顾添只是“嗯”了一声,叫大家接着说情况。
在朋友圈里和毛小坤哈拉的那些人,和他私聊的频率少得可怜,最近两三个月几乎没有说过话。
对方没主动说过,毛小坤也没联系过。
看起来好像是朋友圈的点赞之交,一圈联系下来才发现,这些人其实是理论上和毛小坤应该更亲近的人。
住在一条村的邻居,发小,曾经同班的同学……
大概是应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
他们都多多少少听闻了毛家的变故,虽然不确定是毛父欠债,还是毛小坤欠债,反正知道债主上门占了他家的房子,还把他们一家三口赶走了。
现实的朋友都怕他找上来借钱,所以只在朋友圈评论区打着哈哈,现实见面也是三五个月前的事情了。
最近毛小坤在路上碰到他们,提出过叫上两个共同的朋友一起吃个宵夜,喝点。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担心被毛小坤纠缠借钱,都找各种理由婉拒了。
“两周前他下注的平台被警方发现了,然后他没地方翻身了,那他为什么跑车反而没有更积极呢?”
叶锐问完好像并不需要谁回答,又把之前说到的蹊跷之处又说了一遍。
“师父,毛小坤去借钱下注,好像断定自己能赢。他后来谢绝老客户约车,是不是笃定了跑车挣钱不能让他翻本,然后又找到了另外的笃定能挣大钱的买卖?”
“对,所以啊,导致毛小坤死亡的嫌疑人我感觉在赌博平台关闭之后,不在之前。”
叶锐说完,大家略微一琢磨,纷纷附和,这样看起来比较附和逻辑。
赌博平台相关的人,无论是高利贷,还是开设赌博平台的人,他们都是求财。
前者坑到了毛小坤的钱,后者追着毛小坤还钱,毛小坤活着比死了重要。
毛小坤欠下高利贷,赌博平台被查封后,他可能寻找到的新的发财契机,才是导致他死亡的最大可能……
“他的死状那么惨,好像是为了泄愤,不是单单的杀人灭口吧?”徐懋森说完,顾添嗯了一声,快速挥了挥手,赞成徐懋森的观点,但是目前不做深入延展。
“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找李松松?”
“李松松呢?”
卓一鸣和叶锐几乎异口同声提到了同一个人,叶锐嘿嘿一笑,一巴掌盖上了卓一鸣的头顶,揉了揉他的头发。
“还是我的徒弟,懂我,咱两想到一块去了。”
卓一鸣撇着嘴,把叶锐的手腕拉了下来,他其实很想享受这种亲密无间,但是他想到叶锐表现出来的这种亲密无间毫无他意,瞬间就觉得索然无味……
“对哦,李松松的社交账号密码,难道毛小坤知道?”
“他两关系再好,也不一定知道吧,那么这个事情李松松可能知情哦?”
叶锐一提,大家再次想起了这个已经被定罪的前案凶手。
没想到顾添几乎不考虑得否定了他们的打算。
“找李松松不可取,目前除了李松松的账号,手机号被拿去用了,其他的说不上什么。”
“根据之前李松松的表现,他正常情况下不配合的可能性很高。”
“这事李松松知不知情我们不清楚,但是你们要知道,他妈妈现在请了律师,律师会给他暗示什么,我们完全不可能知道。”
“没有确定的线索,我们简直是去给他们送机会。”
如果不知道李松松母亲花二十万请了律师,他可能就直接选择提审李松松给他减刑的机会。
但是现在知道了,他们不能冒险……
万一李松松被无良律师暗示,提供重大线索获取减刑机会,跟他们胡编乱造,扰乱了破案节奏,然后又给自己争取到了不应该的生存时间,严重妨碍了司法公正,他们还没辙。
“多查查,如果有确定的线索,证明李松松参与其中,我们直接申请再审。”
顾添不打算给李松松乱找减刑的机会,但是他也绝对不同意李松松带着更多的秘密奔赴黄泉。
“叮铃铃。”顾添办公桌上的座机疯狂响起,顾添刚抬腿,座机铃声断了。
“谁特么的乱打骚扰电话吗?”顾添骂了一句,以为是骚扰电话,没想到紧接着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苗宇。
立刻扔在桌面,点了免提接通……
“添,血手印查到了,其他还在查,血手印查到了。”
“说说说说。”顾添比苗宇还激动。
“血是死者的,肯定是这次留下的,指纹对比出来了,在我们库里。”
苗宇说完,大家伙迅速围了过来把顾添包在了中间,大家沉默着盯着顾添的手机屏幕。
仿佛紧接着那个屏幕上就能崩出一串字幕解密。
“谁!”
“你还记得彭世贤案子里,刘娇娇死的酒店房间里,我们查到了一组无名指纹吗?”
时间过去的有点久,顾添不太记得细节,总之记得那些发现的指纹,最后都推测出了可靠的结果。
“记得记得,你赶紧说,别像你徒弟一样!”
顾添心急火燎,这个人三句话不奔主题,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呢。
“那个护工,逃跑的护工,后来我们去他的住地采集到了指纹,和房间里的指纹对比过,是一样的,这次的血手印也是一样的。”
“什么!”
“黄达海?!”
“对对对对。”苗宇一连串的肯定让大家惊诧不已。
他们通缉了几个月的黄达海居然无声无息回到了逸林,再犯一案。
“你确定吗?真的是黄达海???”
顾添语气里的惊讶不比其他人少。
警方曾经花费了不少精力将黄达海的照片上传了各个系统。
按理说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黄达海出现在逸林,被市政摄像头,还有商场里那些连接公安系统的摄像头一拍到,就会自动发送到市局报警。
他们对比就能发现黄达海的踪迹,这是目前通缉嫌疑人最先进的手段了。
但是黄达海回来了,并且又一次作案,而他们的报警系统仿佛哑巴了一样。
究竟是黄达海太厉害,还是他们的监控失了灵?
“我宁愿相信我们系统见鬼,也不可能相信黄达海反侦察本事见长。”
叶锐一声冷笑,两个案子中,黄达海抹去现场痕迹的行为似乎做了,但是并没有做得很彻底。
结合之前对这个人的调查,他的性格和思维让他几乎不可能将反侦察做到极致。
所以这样的人是怎么躲过这重重监控的??
他偷偷摸摸回到逸林,越过海防,边检,海关,这一点顾添能理解,偷渡出去,偷渡回来不稀奇,但是怎么躲过其他监控的。
“指纹肯定是,如果有了DNA对比,我再告诉你,我以我的性命保证,后备箱里的血手印指纹肯定是黄达海!”
苗宇撂下保证结束了通话,顾添狠狠揉搓着额头。
黄达海涉足又一桩恶性案件,这一次他来无影去无踪,破案难度再次增加。
“他们两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黄达海为什么要杀毛小坤?合伙捞偏门起了内讧?”
“黄达海收了谁的好处,要杀毛小坤?”
案件并没有因为新的线索出现变的豁然开朗,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黄达海作为嫌疑人之一,跑回来杀毛小坤是为了求财,是不是说明他偷摸回来是因为缺钱了?”
“如果是这样,他会不会找其他人?”
叶锐说完,大家的目光刷一下聚集在了他身上……
他们当时绑架的彭世贤远在帝城,没机会再绑一次。
合谋绑架的彭世贤的小舅子许军已经锒铛入狱,他也找不到……
“船主赵本强。”顾添吐出了五个字。
“黄达海极有可能再去找赵本强,还有其他船员的家属。我们得再去一次瞭阳。”
“黄达海再次出现,他如果去找这些人,绝对动机不良!”
浩浩荡荡的车队,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再一次奔赴瞭阳。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十分明确,赵本强居住的满舱小区。
在路上,陆斯和徐懋森再一次追踪了彭世贤案子的后续。
许军一审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他当庭表示上诉,但是他唯一的亲人,亲姐姐许梅没有帮他请律师,甚至都没有去探望过他。
自然许军上诉的请求,最后成了泡影。
他目前已经在监狱里开始服刑……
刘本强那条渔船连带着一船人,再也没有回来。
无从得知他们没能躲过海上那场超大台风葬身大海,还是得以逃到了某个无人知道的角落,苟且偷生……
本应该在同一条船上的黄达海,再次出现,说明他们一船人现在还活着的几率超过葬身鱼腹。
“那一船人,有家人的,查出来电话号码,看看最近有没有不正常的来电。”
叶锐认为如果他们还活着,不管怎么样都会联系家里,报个平安吧,所以先查家属的电话往来。
车队一路风驰电掣,天色刚刚有点黑的意思,他们已经停在了满舱小区的门口。
出示了工作证他们顺利进入了小区,找到赵本强的家,顾添按响了门铃。
“谁啊。”门里询问的声音立刻唤回了叶锐和卓一鸣的记忆。
刘本强的老婆在家。
门打开,刘本强的老婆看到不算陌生的警察,立刻让开了道。
“你们是来找老刘的吧,进来吧。”
叶锐忍不住斜眼看了她一眼,好像比起小半年前,刘本强老婆面对警察多了淡定,少了慌乱。
他甚至有种她经常和警察打交道的错觉。
“我们正准备吃饭,你们随便坐。”
刘本强老婆站在桌边盛了一碗白粥冲着虚掩房门的卧室喊了一嗓子。
“老头子,出来吃饭了,警察又来了。”
“这次是外地的警察,不是我们本地的。”
一个“又”字,让大家伙品出了不同寻常,看来两口子最近真的没少和警察打交道。
咚咚的脚步声从门里传来,刘本强慢悠悠走出来,冲着顾添点了点头。
“我认识你们,你们是逸林的。”
“身体还行吧?”顾添关心地询问了一句。
“还好,谢谢。”刘本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碗喝起了粥。
叶锐悄悄打量着刘本强,比之前瘦了一些,肢体活动有些迟缓,但是不至于障碍,看来上次中风后续恢复得还算不错……
“你们家经常有警察来?”
顾添问话的同时,叶锐想找个地方坐坐,环顾客厅一圈,除了餐桌边放着几张塑料凳,一个家里应该有的沙发,茶几,甚至电视机都没有了。
他借着提凳子的机会瞟了一眼餐桌上的菜。
一口带盖的小锅,一锅白粥,一条还剩一半翻蒸热的咸鱼冒着热气,一碟咸菜,几条白灼青菜淋了一点酱油。
刘本强的老婆揭开小汤锅,捞出来一条金黄的煮玉米,拿在手里用力一掰,把肥壮的后半部分顺手递给了刘本强。
她自己拿着幼细的前半截啃了一口,端着白粥唏哩呼噜喝了两口。
两个人三个菜,有白粥有粗粮,有荤有素,看起来挺好,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营养。
特别是那条咸鱼在餐桌上简直是神奇的存在。
叶锐来这里这些年,对望北岛靠海而居的居民饮食喜好十分清楚。
虾要吃活的,鱼要吃鲜的。
要多活多鲜呢?恨不得进嘴前一刻还在蹦跶……
所以他们本地人不喜欢吃咸鱼,按他们的说法,咸鱼都是用半死不活的鱼做出来,卖给外地人卖给游客的。
普通居民尚且如此,更别说一辈子和大海打交道,靠海吃饭的渔民了。
所以那碟咸鱼,出现在刘本强家的餐桌上十分不同寻常。
刘本强放下碗,左手握着玉米棒子,右手举着筷子在咸鱼上戳了两下,一丝肉都没戳下来,狠狠叹了一口气。
他瞧了坐在近处的叶锐一样,嘴巴张了张,最后把玉米棒子塞进了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刘本强的老婆很快啃干净了玉米,喝完了粥,端着碗盛粥的时候忍不住叭叭叭说了起来。
“其实我也很想找警察评评理,老刘说算了,好歹几条性命。”
“他们的儿子没了性命,但是他们是开着我们家的船出去给我们弄丢的,而且你们说了他们还参与了绑架。”
“我们清清白白做人一辈子,到老了,落个违反乱纪的污名。”
“我们还没找他们要赔偿,要损失呢,他们倒好,天天上门找我们要钱。”
“欺负我们年纪大了,老头子身体不好,欺负我们没儿子撑腰吗?”
刘本强老婆的絮絮叨叨里,大伙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刘本强那条渔船消失后,几个船员的家属,在家苦苦等待月余,没有等到家人回来后都纷纷跑来找刘本强要人。
刘本强去找了瞭阳渔业局,通过渔业局了解到了彭世贤案子的始末。
他把这个情况转告给了家属,但是家属们不依。
家属认为这是刘本强的借口,违法犯罪有警察抓,警察没抓他们就没罪,现在开着你的船出去给你捕鱼出了事,你就得赔钱……
叶锐呵呵一笑,虽然这些家属有些胡搅蛮缠,但是说得也没错,这几个人警察没抓到,没定罪呢,他们就这么死了。
他们的死于检方定罪前,所以不是认罪伏诛,而是给船老板跑船过程中死亡的。
这个怎么说也是因工死亡,所以那些家属来找刘本强讨说法也说得过去。
“老头子身体不好,要吃药,要看病,我们渔船也卖了,都赔给他们了,他们还不满意。”
“你看我们这家里,家徒四壁,能卖的都卖了,可是他们还不放过我们。”
“只能他们来,我就报警,他们还到处投诉,投诉吧,反正我没钱了,随便。”
刘本强老婆的筷子狠狠扎进了硬邦邦的咸鱼身上,脸上的表情气愤至极。
她的理解就是,养大的白眼狼赵泽凯带着其他几个人,用她家的渔船出去为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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