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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与恶犬(晏双笙)


程殊记忆里没这件事,他有点儿好奇,“什么时候的事?”
龙芸芸托着脸,想了想,“初三吧。”
“他俩可早就喜欢对方了。”
程殊想到自己的初三,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必要。
“那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对方的啊?”
龙芸芸瞪大眼,“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喜不喜欢一眼就知道了,就像——”
想到什么,她悄悄瞥了眼程殊,顿了下才继续说,“就是会在意对方,会想要哄他开心,看不得对方难过。”
程殊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么看着,忽然心虚起来。
他不想听了,想打断她的话。
“最重要的是,”龙芸芸垂下眼,“对方忽然靠近的时候,心会扑通扑通地跳,会脸红。”
安静的教室里,程殊恍惚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而此时此刻他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他们的说话声太小,其他人听不到。
然而程殊却有种心底的秘密暴露在人前的不自在,抬手拨了下头发,别开视线后问:“芸姐,你剪刀呢。”
龙芸芸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把话题转这,抬起头看着他,愣了愣才问:“你要剪刀干嘛?”
“剪头发,长了挡眼睛难受。”程殊呼了口气坐起来,“都快扎眼睛里了。”
“那我给你举镜子,你自己剪吧。”
龙芸芸不敢给人剪头发,剪坏了可难办。
程殊“嗯”了声,接过剪刀对着镜子比了比,差不多到眉毛下边一点,喀嚓喀嚓两下剪掉一绺。
边上舒凡趴着转过头,看见他俩的样子忍不住笑,“你俩这是干什么?打算开个理发店啊。”
龙芸芸对上程殊认真的表情,把心里那点荒谬的猜想压了下去,忍不住笑,“他剪得好齐,像用碗倒扣比着剪的一样,我说你要不要修一修,好歹——”
“哎!”
她是转过来坐着的,空间不够大,所以背在桌子边上。
班里平时的午休时间,基本都在补觉,要说话写作业都是小声进行。
要有人进出,那也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大家休息。
桌子突然被猛地撞了下,桌脚跟地板擦出一声刺耳的动静,全部人都看了过来。
龙芸芸本来举着手,桌子这么大动静,她手跟着抖了抖,人随着惯性撞到程殊的桌子。
程殊为了有个支点不手抖,手肘撑在桌上,这一撞,剪刀直接歪了,差点戳到眼睛。
剪刀尖从眉梢擦过去,有点疼。
“不好意思,路太窄了。”杨少威走过去,看了他一眼,“新发型不错啊。”
程殊没理他,看龙芸芸一脸担心,冲他摇了摇头,对着镜子照了照。
刘海剪瘸了一块,跟狗啃的一样。眉尾那儿有一条明显肿起来的线,浸了点血,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杨少威明显是故意的,但谁都不理他,反而自己憋了一肚子气,坐下的时候弄出不小动静。
刘海剪坏了对程殊来说不算什么,他让龙芸芸别放心上,接过舒凡递来的创可贴时,余光往后扫了眼,杨少威还在打量他们。
程殊趴回桌上,伸手摸了摸眉上的创可贴,心不在焉地点开相册。
他跟梁慎言那张合照就在第一页,最新的一张。
扫过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程殊把脸埋得更深了,脸贴着胳膊蹭了蹭。
怎么办,他感觉到脸在发烫。

放学的时候,程殊眉上那道小口子都不怎么能感觉到了,不拿手去碰也感觉不到疼。
反而是中午那一阵脸热,到这会儿变成忽冷忽热的不舒服。
从学校回家的一路上,风吹得他更难受了。
拐进小路后,干脆下来推着车走,怕这会儿头昏脑涨的,不小心骑到沟里去。
一路晕乎乎地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一点儿声都没有。
程殊朝客厅看了眼,灯黑着说明他爸出门了没在家。
人不舒服,他也懒得管他爸去哪了,反正不是麻将馆就是谁家打牌去了。
把自行车推到棚子下放好,看了眼梁慎言的房间,揉了揉头,拎着书包回了房间。
一进门书包随便扔在椅子上,径直走到床边,脱掉鞋直接倒下去,外套都没脱。
真倒霉透了。
前一阵周围都是感冒发烧的人,他没什么事,现在大家都好了,他倒是赶上流感的尾巴了。
想着翻了个身,仰躺着用被子盖住肚子,伸手摸了下额头。
不知道是不是手心也烫的缘故,没摸出来发烧了。
吸了吸鼻子,喘了口气,心想再躺会儿就去弄吃的,然后吃点药睡觉,明天早上要还不舒服,就请假吧。
不然就这状态去学校也白搭,什么都听不进去。
再怎么勤奋好学,也学不起来了。
程殊闭上眼,灯光晃着眼睛,大脑里浮起一个巨大的光晕,转来转去,像是万花筒。
好难受,恶心想吐。
程殊翻了个身,脸对着墙,拉高了被子挡住半张脸。
他太少生病了,少到这几年里生病的次数还没有他打架的次数多。
每回生病也只是小感冒,发烧都很少。说起来,别人都在卫生院、诊所里打过针或者吊过水,他还没有过。
以至于每次生病,他都觉得没什么。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程殊没有听到,还躺在那儿,拿脸贴着被子降温。
梁慎言在房间里戴了耳机,声音开得小,程殊一回来他就听到了,只不过正在弄东西,所以没喊他。
等他存完文件,外边静悄悄,一点动静都没有,连隔壁房间都安静得不太正常,他看了眼时间,才意识到程殊回来这十多分钟,安静得不对劲。
轻轻关上门,朝床边走过去,看了眼床上蔫蔫躺着的人,还没开口,就先看到了他眉上的创可贴。
眉头皱了皱,“哪里不舒服?”
程殊听到声音,慢吞吞地扭头看他,“哪都不舒服。”
梁慎言听完笑了下,伸手去摸他额头,笑容收了起来,“烧得有点高,家里温度计在哪?”
程殊这会儿身上发热,嫌被子盖着不舒服,掀开一点儿,反应迟钝地说:“客厅的电视柜吧,药也在那。”
外套还穿着,躺在床上有点难受。
顾不上姿势好不好看,他扭动着把外套脱了,连裤子都一块扒了,感受到点凉快,同时还有一道落在他腿上的视线。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甚至还能在梁慎言面前光着腿晃悠两圈。
但这会儿脑子再糊,也没有糊到忘记他俩现在的关系。
这个词冒了出来,程殊脑子也跟着宕机了。
梁慎言挑了下眉,视线从还露着的腿上挪开,对上他茫然又羞耻的眼神。
程殊动了动嘴唇,想解释,“我……”
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去拿温度计跟药。”梁慎言嘴角挂了点笑意,伸手推了一下他腿,给人塞到被子里,理了理被子,“别烧傻了。”
他的动作太自然,没给程殊反应的机会,人已经出了房间。
程殊躺在被子里,盯着天花板,晕得更厉害了。
好在家里什么时候都不缺吃的,梁慎言再不会做饭,煤气灶是会用的。随便把昨天的汤热了,往里加米饭,再煮两分钟就跟粥差不多。
粥热好了,回到房间,接过程殊递来的温度计,转了一圈看到玻璃里的水银条,刻度正好在三十八度五。
发高烧了。
梁慎言眉头微微皱起,扶程殊坐起来,“先吃东西,半小时后吃药。”
程殊勉勉强强吃了小半碗,然后又躺回去了。
“我先请个假吧。”
梁慎言把椅子拉过来,坐在他床边,低头看手机,不知道看的什么,挺认真。
听到请假,挑了下眉,“猪又跑了?”
程殊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等他在聊天框敲了几个字,才反应过来,“无聊。”
就说他们房间的隔音不行,全给听完了。
人都烧晕了,哪里还需要编个理由请假,拍了一张温度计的照片,发过去就得了两天病假。
请完假手机放一边,程殊翻了个身,正好对着梁慎言。
也没什么能说的、想的,他现在还发着烧,想不明白的事,这会儿更不明白了。
只是这么看着,莫名地很安心,还很贪恋这种被照顾的感觉。
他以前病的时候,没人这么守着他,程三顺只会买一盒药丢给他,告诉他记得一天吃三回。
什么时候病的,什么时候好的,程三顺都不知道。
梁慎言掀起眼看他,停下玩手机的动作,“看什么?”
程殊不怎么说谎,所以他这会儿也很坦诚,“看你。”
都给人抓个正着了,总不能说在发呆吧。
房间的光是暖调的,落在梁慎言身上,配合着米色的薄毛衣,整个人变得很柔软。
好看得和四周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梁慎言闻言笑起来,探身去摸他额头,目光落在那张碍眼的创可贴上,收回手的时候,手指在上面轻轻碰了下。
“这怎么弄的?”
程殊愣了愣,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眉尾上的伤,下意识地抬手去碰,跟梁慎言的手碰个正着。有点凉。
“自己剪头发弄的。”
他不想让梁慎言知道这伤跟杨少威有关,反正不是很严重。他怕梁慎言知道了,万一又去给他出头怎么办。
一来一去的,没完没了了。
梁慎言盯着他看了几秒,坐直了身体,往后靠去,“不要骗我。”
他跟程殊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说的话是真是假,一眼能看得出来。平时人清醒的时候都瞒不过他,现在更别说了。
程殊心一沉,眼神透着心虚,“就自己弄的,剪歪了,丑得不行。”
“程殊。”
梁慎言语气没变,但只说了两个字,就是他不高兴的状态了。
程殊抿着唇没说话,也不想说了。
他不懂,为什么梁慎言一定要问出个结果,问出来了又怎么样,他都这么难受了,不问他现在难不难受,关心那条没什么事的伤口图什么。
人一旦生病,情绪就脆弱得像是放在高台上的琉璃,一碰就会摔得稀碎。
瞥了眼梁慎言,面无表情地坐着,他拉高被子挡住半张脸,闭上眼,压下心里一阵一阵往上窜的委屈。
为什么不能问问他难不难受啊。
他现在可难受了,还疼。
伤口也疼,脑子也疼,背也疼。
梁慎言不用再问,也猜到了是谁干的,“说话。”
他没想到之前的事没能让对方长记性,在学校里都这么胆大,还敢招惹程殊。
这回是剪刀“不小心”弄了眉毛,下次呢,是胳膊还是腿。
程殊一下拉开被子,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憋的,嘴犟说:“就自己弄的。”
梁慎言捏紧了手机,盯着他,“再说一遍谁弄的。”
“自己弄的!自己弄的!”程殊脾气也上来了,又委屈又难受,“不用你管。”
他的话一落地,椅子就在地上拖出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
梁慎言站了起来,“你是这么想的?”
程殊张了张嘴,眼前视线都是糊的,到底什么都没说,翻了个身背对着梁慎言。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梁慎言走出房间的声音,门被关上,动静一点不大。
那边进去的动静就更轻了,几乎听不到。
房间里很安静,隔断那边也静悄悄的。
那点儿柔软的氛围,来不及停留太久,全散了。
程殊愣了会儿,烦躁地把自己裹紧被子里。
什么都乱了,都不对了。
话说错了,可说都说了,后悔也收不回来。
一时间,他跟梁慎言之间没有那么清白,也没有那么干脆,那些暧昧都明晃晃地摆了出来。
程殊想,这又算什么?梁慎言到现在都没有一句明确的话,每次都在逼他,让他想。
他怎么想得明白呢?
都没有经验可以参考,连个标准答案都没有,哪能想得明白。
平时他没这么脆弱,换作任何时候都不会这样,可偏偏生病了,还被人照顾了小半天。
都凑一块了。
闭上眼,心里乱哄哄的,全是那一句句不带感情的逼问。
程殊,我喜欢男人。
自己想办法搬到我房里来。
想好了再说。
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头黑发乱蓬蓬的,脸色被烧得发红。
程殊想要去拿手机,却瞥见床头放好的药片跟水,水还冒着不明显的热气,药片是掰成了两半。
伸出去的手停住,眨眨眼,自己坐起来吃了药,捧着水杯靠在墙头,不自觉看向那面隔断。
热气熏到了眼睛,程殊频繁地眨着眼,指腹在杯壁上来回轻蹭,反复去想他们认识之后的事。
想得太仔细了,他手都在抖。
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开门的动静,程殊一个激灵猛地看向窗户。
这会儿他都分不清身上的热是气的还是烧的,他看见梁慎言从窗户外走过,过了会儿又回了房间。
房门一开一关的动静,落在耳朵里太清楚了。
程殊捧着杯子,专注地想要听见隔壁发出的一点声,可没有。
一点儿都没有。
他低下头,露出的后颈在灯下很脆弱。
好狡猾的人。
凭什么仗着比他大、比他更明白,就能像逗小狗一样把人耍得团团转,再冷眼看着人在原地糊里糊涂地打转。

外面安安静静的,连小狗的叫声都没有。
程殊坐在床上,头低得很低,下巴快抵到胸口了,胸膛一下一下剧烈起伏着,呼吸声越来越大。
小时候生病也这样,他一个人在家,吃了药缩在被子里糊里糊涂地睡一觉,等醒了就好了。
但他现在睡不着,脑子乱哄哄的。
打开手机,翻出才存了没两天的合照。
笑得太傻了,跟缺心眼一样。
心里嫌弃,到底是没舍得关掉,就呆呆地看照片,都没留意到门被人推开,梁慎言带着一身风走进来。
等头上有了一片阴影,程殊才迟钝地抬起头,一脸茫然望着床边的梁慎言。
眼睛红的,鼻尖跟脸也是红的,怎么看怎么可怜。
梁慎言手里端着碗,才煮好的东西还烫,往旁边放在床头柜,往程殊手机屏上瞥了眼。
“都脑补什么剧场了?”
程殊听得懂他的话,抿着嘴不吭声,默默把手机放到一边。
烦人呢,又故意逗他玩。
“才吃了那么点东西,不饿吗?”梁慎言知道他心里的别扭和难受,伸出手想摸下他额头,烧得太厉害的话,还是要去医院。
手才碰到额头,热意透过皮肤传来。
摸着还热,但好在没烧上去。
程殊瞪着的眼睛眨了眨,这会儿贴在额头上的那只手没拿开,凉丝丝的,很舒服。
稍微仰着头,就能对上梁慎言那张脸。
跟走的时候比起来,看不出生过气,显得他刚才那一通心烦意乱的心事像是矫情。
手指动了动,他在梁慎言拿开手的瞬间,来不及思考,完全凭着本能抓住他的胳膊,很用力地留住他。
不想再这样不清不楚地下去了,他要梁慎言明白地告诉他,他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你一直都是故意的。”
程殊仰着脸,身上还盖着被子,固执又可怜,“你好狡猾,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不肯明说,等着我自己去猜。”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你之前觉得我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实际上留退路的人是你,你才是那个狡猾又恶劣的成年人。”
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倔强地不肯撒开手,“我是不是说中你的心思了?梁慎言,你总让我想清楚再说,我想得很清楚了。”
发烧中混沌的大脑,突然无比清醒。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知道意味着什么。
可他本来就站在悬崖边上,像这栋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在这片田野里,结不出其他果实。
梁慎言任由他抓着自己,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他。
程殊没了那些犹豫,问他,“你说你喜欢男人,可你是不是还少说了一句话……”
“你应该说,你喜欢我。”
他那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配上狗啃一样的刘海,其实不怎么好看,显得很狼狈。
像一只潦草小狗。
可是那双眼睛太亮了,纯粹、干净,一眼可以望到底,看得见那底下藏着的一切。正明明白白地告诉眼前的梁慎言,他的心是什么样。
梁慎言喜欢程殊。
从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大概真就是第一眼。
他已经把这件事想过太多遍,捋得很清楚。其实对他来说,确认感情这件事一点不费劲,不喜欢程殊的话,他怎么会跟一个乡镇校霸较劲,还打台球。
这事传回去,够那帮人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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