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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落雨声)


叶语安“啊?”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他,问:“是不是鬼市有什么动静了?”
她已经知道了师父蒋子道将鬼市的掌权交与林师的事,虽然这些年来鬼市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被掌控,蒋子道闭关以来也未再对鬼市有多过问,但如此规模的江湖市集交由手中,她还是免不了为师兄担忧。
“鬼市没有什么事。”林师浅笑了一下,解释道,“只是我这一年行路,有些乏了。”
“那……”叶语安有些踟蹰,她问,“那你以后,不会不打算下山了罢?”
“说不好…”林师思考了片刻,笑道,“也许哪壶酒又打动我了呢?”
叶语安一瞬间泄了气,但她也不好做强留,只好做出一副落寞的样子,良久她问:“若是九州四海内,有人一直在等你,你会不会回来?”
林师看着她,反问道:“我可值得何人去等?”
“怎的不值得……?”叶语安小声嘟囔了一句,“自然值得。”
新年伊始,叶语安同林师一直行到鹤鸣山脚下,林师多次劝阻,奈何她偏偏要跟着,时间久了,林师也就随她去了。
坐在山顶的那间小院中,安心之感忽然间包裹住心尖,林师长舒一口气,将屋里屋外清了灰,又将师父留下的那些典籍拿到院中,时间太久,有些受潮了,需要在日头好的时候晒晒。
叶语安是个闲不住的,待了不出两天便觉得无聊起来,跑去山下闲逛了,她倒也不跑远,隔三差五便会带点小玩意上来,有的时候也会去鬼市招摇过市地巡查一番,林师往往淡然一笑,也随她去了。
冬去春来,日头渐暖。
那日林师在院中,方打发了叶语安去鬼市巡查。他得了片刻清闲,思绪涌上心头,便研了磨,展了纸,正要提笔,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起,伴着风过竹林稍的沙沙声,扰得人静不下心来。
知此地的人不多,形色匆匆的更少,叶语安又一向轻来轻去,林师撂下笔,站起身,打算一探来者为何人。
那脚步声近了、近了,直到林师听见有人轻扣篱门,那一瞬,他的心蓦地狂跳起来,手掌抚上把手时,竟有些潮湿。
拉开门,那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熟悉面容撞入视线,手中轻握的毛笔从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落地时蹭过衣摆,落了好长一道墨迹。
刘景珉弯腰,拾起林师脚边的笔,眉眼弯弯一笑,递给他,说:“喏,笔掉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见面了!!(怒音
他俩不见面的日子我写得也好艰难,呜呜。

林师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此处的,是否有人同他说了什么、讲了什么。
来者过于突如其来,即使林师想过,今后自己也许还会往长安去,也许还会再见到他。但刘景珉此番来,仍杀了他一个措不及防。
林师依旧怔在原地,看着刘景珉那张没有什么变化的俊俏面庞,机械般地伸出手,接过他递来的毛笔,垂眼一看。
拿毛笔尖落在地上,已经炸了刺。
刘景珉看着他呆呆的表情,面上一乐,随即一撩衣摆,右腿曲,左腿再曲,在林师的注视下径直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林师赫然大惊,慌忙后退几步。
他即使从前从未因身份而对刘景珉产生嫌隙,但那万岁天子的一跪,他自知是万万受不住的,于是双腿一软,也跪了下来。
刘景珉看着他,直乐得打趣道:“你这是作何?要和我拜天地么?”
林师的目光躲闪,刻意避刘景珉的眼睛,他有些惶恐,语气里又带了微微的责备,说道:“陛下这一跪,不知要折我多少的寿。”
一年不见,刘景珉还是那副样子,仿佛那位置改不了他几分,他对林师这句话充耳不闻,粲然一笑,又自顾自满意地点点头,道:“嗯,那我就当你要与我拜天地了。”
空气安静了良久,林师别过头,有些泄气地低声问道:“问我作何……陛下此举又是何意?”
刘景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言道:“我想请你回去。”
林师下意识反驳道:“我不……”
“一年。”刘景珉向前倾身,打断他的拒绝,说,“罢废其余三大世家,我只用了一年。”
“虽然朝中还有些陈余旁枝未清,但……”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等不及了。”
“我想见你,日日在想,夜夜在想。”刘景珉没有留给林师答复的机会,仿佛是怕他说出什么伤人的、拒绝的话来,马不停蹄继续道,“你给叶语安留了信,也见了苏柳木。却独独只有我,你的半点消息都要从旁人口中听说,一封念安的信我都没有收到……”
他作一副委屈状,道:“女孩子会比较受你青睐么…?”
林师不知他如何得出此结论,有些无奈,道:“我并非…我只是,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怎么开口罢了。”
他说着,被刘景珉扶着手臂,借力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又被对面那人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林师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抬手顺了顺他的后背。
若说一年不变,初看眼前人,瞧上去相比过去没有什么变化,但眼下似乎又长高了些,肩扩宽了些,在春寒料峭的时节能给人多添一些温暖。
“倘若我那日没有活着从地牢里出来。”林师的吐息打在刘景珉面颊,在他耳边轻轻开口,问,“你还会想我么?……日日想,夜夜想?”
“我做好去寻你的打算了。”刘景珉叹了口气,环着林师,又发出一声自嘲的浅笑,道,“如若真到那种地步,那如今坐在这龙椅上的,就应该是那位奋勇到,一剑将离王穿心的,我们大齐的长公主了。”
林师闭着眼睛,任他抱着,没有出声。
刘景珉抿了抿嘴,继续道:“也许她比我更有杀伐之心,也更果决,但若世家尚在,她上位并不是一件易事,甚至于艰难。”
他叹了口气,道:“……所以若真如那般,可能这片土地,要更名换姓了也说不定。”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倒是丝毫不避讳。林师在心中有一瞬小小的诧异,又觉得此举的确是他刘景珉能做出来的。
他闭上眼长舒一口气,感受到自己贯穿全身的,那根绷住的弦慢慢松了下来,他缓缓道:“我……不值得你做到如此这般地步。”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刘景珉抬手轻抚林师脑后的垂发,开了个冷冷的玩笑,道,“但是幸好,你还活着,我们大齐的江山保住了。”
沉默良久,林师睁开眼睛,喃喃道:“叶语安那时都觉得我已经死了,你怎么……”
“我赶到地牢之后,第一眼,就知道是蒋子道将你带走了。”刘景珉轻轻摇晃,似乎不愿意松开手,他浅笑一声,揶揄道,“看来她对她师父、师兄,还不甚了解嘛。”
“我此来,想请你回去。”刘景珉终于松开了他,林师坐在石凳上,看见刘景珉对自己伸出手,又听见他说,“除了我自己的私心外,如今五大世家具没落,朝堂更迭换代,大齐百废待兴,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你身为蒋子道的亲传弟子,难道不愿一展宏图,为我大齐效力么?”
他说得巧,又显然是拿住了林师那一片责任心。似是觉得不够,又耍起无赖,道:“若你不应,我怕是要效仿古人三顾茅庐之举,天天往你这山头跑了。”
林师看着他,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伸手将手置于刘景珉手心,评判道:“罢废五大世家并非易事,即便是王周两家鹬蚌相争,其他势力也不容小觑,你即位不满一年,此一步棋走得太过于冒险激进。”
“我曾经一直觉得,京城乃污浊之地,如今我想要一个干净的朝堂。”刘景珉拉着他的手,看着他,道,“我想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可以施展抱负,一展宏图的地方,我自然可以三年又三年,循序渐进,但到了那时,你可还认得出我?你我相见,还能相识么?”
林师怔了一瞬,随即低下头,叹息着笑了一下,鬓边的垂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刘景珉在斜侧的石凳上,看不清他的表情,索性又跪蹲了下来,将小臂搭在林师膝上,说:“你既不来找我,也不同我写信,大有一刀两断之意,我岂敢等?”
“你对离王射出的那支箭,可有犹豫?”林师的食指点在他的鼻梁处,眉头微蹙,轻斥道,“不理你才是该的。”
刘景珉又大喊冤枉,直到林师的手指从他鼻梁处滑到唇峰,他才蓦然噤了声,眼睛却还直勾勾地盯着林师的面庞,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见他不再出声,林师的食指从他唇峰处滑开,还没等他抬起头,面前蹲跪的人赫然向前,笼罩住他,捉住了他的唇齿。
一瞬间熟悉的气息袭来,林师被吻地向后瑟缩了下,后腰背抵住石桌,有些硌,还没等他换第一口气,刘景珉忽地扑在了他怀里。
浅尝辄止。
这不是他的风格啊,林师用双手推推他的肩,问:“怎么了?”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刘景珉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脚麻了。”

第88章 早啊
夜色笼罩山头,洒在竹叶片上的月色波光粼粼,偶然一只鸟雀惊起,扰得竹林响起一阵哗啦声,林师心头一惊,侧目看向窗外。
窗外又恢复了寂静,刘景珉伸出手,将他的目光正过来,垂着眸子道了句:“专心。”
“等下叶语安要回来了。”林师微微蹙眉,朵开了捏着自己下颚的手指,轻斥道,“你也不担心她撞见……”
刘景珉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他抬起眼睑,盯着林师的眼睛,道:“她?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刘景珉明显看见林师的瞳孔收缩了一瞬,听见他问:“她怎么了?”
“别担心。是我的手下在鬼市遇见了些小问题。”刘景珉牵着林师的手,放在自己脸颊处,微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麻烦得很,得劳烦你的小师妹出手相助一下了。”
林师移开目光,稍稍松了一口气,就这片刻的功夫,又被刘景珉追了上来,吞下了剩余的气息。
“说真的,你还没有答应我,和我一同回长安呢。”刘景珉得了趣,又想起了这茬,道,“你先前的话可不等于答应,我要你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你要跟我回去才好。”
“我回去……”林师的呼吸随着吐字拂过刘景珉的脸颊,他轻叹着问,“……又能做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都行。”刘景珉想也不想,便答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什么官职,我都能安排给你,就算你想去周游天下……那,那你要每月来见我,不,每周都要来。”
林师听闻笑道:“驱车来岭南,都要将将一个月了,怎么赶得急。”
刘景珉选择“大度”地退一步,说:“那要给我写信,每周一次,每次写满三篇,一个字都不能少。”
笑完,林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不要你给的官职。”
刘景珉只觉得心头一慌,还没等他再急着开口,又听林师开口,道:“我并非身出世家门楣,又没有战功傍身,如果那朝官职位何人都能给得,岂不是要乱了套?朝中同僚又要如何看我?你想做昏君,万莫要拉上我。”
刘景珉欲要反驳道:“可你……”
“你若了解我,便也该清楚,我不愿借着我师父的名声去接受你的赏赐。”林师轻轻道,“我是我,我要自己去考,会试省试我都要去,不论结果如何,不论我能走到哪一步,都是我自己的本事。”
刘景珉看着他,静了良久,大概是对林师那脾气尤甚了解,或又意识到林师此言是答应同他一道回京的回答,继而笑意浮现,答一字应道:“好。”
但院外有风起,风顺着窗沿,吹灭了屋内火烛。
“你说到昏君…”刘景珉的笑意不减,“……我倒想今夜就想当,你准不准?”
听不见屋内人如何回答,夜色随着烛火的余烟一瞬间倾泻了下来,只留下透过枝叶照进屋内的斑驳月影,四下寂静,只从木门缝隙中泄露出些许急促的呼吸声。
夜间下了场小雨,清晨的空气泥泞又潮湿。
不知道为什么,昨日鬼市中全是纠纷,不是这边吵了起来,就是那边又闹翻了天,叶语安清晨提着早食,顶着黑眼圈踏入院门的时候,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院中的土被雨水打湿了,昨日她临走前师兄展开的宣纸只写了两个字,被雨水冲刷的墨迹晕开了一团,和湿答答的宣纸一齐贴在石桌上。
未写完的字敞亮亮的摆在那里,不收也不理,这不是林师的性格,叶语安疑惑地挠挠头。
“师兄?”她抬手敲敲院子的篱门,探头向院内环顾,扬声问道,“是有客人来了么?”
她边问着,边跳过院门口的水坑,迈进了院子,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去敲房门,那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刘景珉一手支着头,斜靠在门口,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抬手,微笑着招呼道:“师妹,早啊。”
叶语安看见那张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将早食往刘景珉脸上狠狠一甩,径直就要冲进屋内,边高喊着:“师兄——”
“哎!”刘景珉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截下那兜早食,一把拦下就要冲进去的叶语安,推开她,道,“你师兄还在睡觉呢你就往里冲,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
“你!”叶语安瞪了眼刘景珉,高声问,“好啊,我说昨天鬼市怎么那么多烂摊子,原来是你搞的鬼,你坦白!你把我师兄怎么样了!?”
“安心安心,叙叙旧而已。”刘景珉一摊手,做无辜状,“别那么着急,故友许久未见,彻夜长谈也是理所当然的么。”
说着食指点唇,压低声道:“嘘,你师兄睡得晚,小点声,别吵醒了他。”
叶语安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寻了屋檐下的藤椅坐下,大有一副要熬到林师醒来的架势。只不过她屁股刚挨着椅子,便听屋里传来林师的声音,语气里有些无奈:“……已经醒了。”
于是叶语安又腾地一下站起来,还没见到林师的面,又听见刘景珉在那头抢先一步,说:“你怎么样?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语安:“?”
林师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但走了两步,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刘景珉倒了杯温水,连说了一串“怪我怪我”,还没等到林师的回答,忽然感到背后一凉。
回头一看,只见叶语安已然举着剑站在咫尺之外,涓溪剑冒着寒光,映得她脸上的表情很不开朗。
刘景珉见状,倒吸一口冷气,一把将温水塞入林师手中,夺门而出、拔腿就跑、慌不择路。
叶语安举着剑怒喝道:“彻夜长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哄呢!姓刘的你给我站住!!”
林师垂眸,抿了口温水,听见刘景珉的喊声从院外传来,渐行渐远:“下次出门之前,记得遮一下——!”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还有1-2章完结,不太确定剩下的内容还能写多少章

池中芙蕖缀满碧波时,林师已经坐在长安城内了。
先前苏柳木那间被烧毁的小医馆,在战乱后的一年里已经被修缮得差不多了了,虽然瞧上去比往日破烂了些,一侧的石壁上还留下了些许烧焦的痕迹。医馆周围也少了许多熟面孔,从前那常在门口买烧饼的老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苏柳木也不常在医馆中了,自从她去年随队去了淮南一带,此后便常常去各地问诊。她只道,她想要在医术上精进一步,要去看过各地疑难杂症,汇编成册。
林师没有问过苏柳木,后来苏胤有没有去找过她,苏柳木又是否知道,她的父亲还活着。
廿信在苏柳木启程后,也同样离开了长安,随西北军回了西北驻守。他领了更高的军衔,事务自然也更加繁忙了,只能盼着等得了休沐的闲,能再回长安,与苏大夫一诉衷肠。
叶语安依旧是不着影地满世界乱跑,兴许过两日,又能收到她寄来的新奇小玩意。
于是此时,便是林师独自一人在这间医馆内,他随手翻阅着桌上的书籍,时不时蘸墨在纸上写写画画,阳光洒在纸上,外面天高云淡,日头正好。
离午时还差一炷香的时候,有宫里的人来门前传话,林师站起身,像往常一般,将笔置于笔架上,收了书卷,跟在那传话公公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到了正厅,迈进门时他低着头,只留意脚下的门槛,还没注意到桌前坐着的人,便先一步听见了声音,问道:“我可是打扰到你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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