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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瞒(海牙牙)


“为什么要我恨你?”药苦涩的滋味反上舌尖,这次并没有等到一颗薄荷糖,“我们就好聚好散,不好吗。”
如果余迢对自己的任何感情都是基于任安晗的爱屋及乌,余迢总不至于恨任安晗,路款冬对于自己这一想法感到夸张——原来沦陷情爱的人都是这样极端又近似卑微的。
“说不准以后我还会怀念这时候的你,会后悔为什么要跑,留在你身边也挺好。比相看两厌的结局要好得多。”
余迢冷静下来,试图说好话——果然是不太清醒了。
一股酸胀酥麻的液体窜入手臂,低下头,路款冬已经将针头刺进去,一点也不注意手法,余迢痛的要命,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我都说了我打过针了!”为什么总是不听自己说话?
“怀念我?”路款冬像是没听到,苍白地说,“连怀念都是因为任安晗吗?”
“我还不需要你这样的怀念,”路款冬手掌覆到他湿润眼睫,“我要的,就得是只属于我的。”
眼前陷入更迷茫的黑,但余迢却没有那么慌乱了,他手上仿佛带着某种安眠气味。
昏迷前一秒,余迢感觉到不属于他的温热呼息在悄悄凑近,之后那吐息又萦绕在哪,他就不得而知了。
镇静剂的作用比路款冬想象的要快,他刚才和韩郁影确定了余迢的身体状况可以服用安眠药后就没有犹豫,从余迢的反应来看,他是误会自己了。
没有为自己辩驳,爱既然已经这样稀碎驳杂,只属于他的恨总要纯粹一点。
那就干脆误会到底吧。
车窗雨幕下,两个身影逐渐贴近,路款冬揽过余迢的脖子,指腹摸过,随后贪婪地注入信息素——韩郁影说,余迢可以感受到被标记、亻本内成结,同样的,高匹配度的alpha也可以体验到标记自己omega的感觉。
[“款冬,这名字好听,就他吧。”路庭和对桑非梦说,好像不是在挑孩子,是在挑一件商品,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一件能让桑非梦高兴的商品,“你喜欢这孩子,是吗?”
桑非梦眼神有些迷离,呆滞地点点头。然后蹲下来,看着自己。
路款冬那时候半大点,落入她眼眸,覆在长长眼睫下,像躺在夏夜晚风的芦苇丛,快要被桑非梦温柔的眼神融化了。
“款冬?”
“阿姨好。”路款冬不知道家里为什么突然来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家的人不是爸爸妈妈。
桑非梦脸色瞬变,手开始发抖,路庭和安抚着,拍拍她的背,轻声对路款冬说:“孩子,以后你要叫她妈妈,好不好?”
“我有妈妈,”路款冬说,“不好。”
“阿姨的小孩也会伤心。”
桑非梦没忍住,泪流满面。]斑驳记忆在脑海就像褪色照片,路款冬咬在腺体的力度变重,为什么从前从没有让自己想起过,偏偏是现在。
原来自己有家的啊,路款冬后知后觉到——原来在那么多人生支线里,有一条是圆满的结局。
如果自己没有进路家,会和余迢相遇吗?会的吧,甚至可能会是先救他的人……如果高中的时候,救他的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他可以真的变成“任安晗”,可以成为余迢梦里日思夜想的人,再过分一点,余迢会心甘情愿和自己结婚——他和余迢就是爱情了。
信息素不断涌入,路款冬的餍足值却填不满,他能感觉到余迢身上的某种情绪、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慢慢被自己支配,聚拢。
从前易感期发作去Feeling找omega的时候也曾咬过他们的腺体,但都没有这种感觉,一种完全掌控。
为什么心理医生会说你不想成为omega?你明明动过手术,路款冬自问自答,很快就得到结果——又是为了任安晗吧。
不想被自己标记,但是任安晗可以。
余迢啊余迢,你在这方面为什么分得这么清楚。
任安晗,任安晗,路款冬竟卑劣地有些羡慕起来——不是嫉妒,是羡慕,由衷羡慕。
羡慕他比自己更早了解余迢,羡慕他可以帮助余迢,羡慕他可以这么轻易地在余迢心里留下位置……没记错的话,他在高中时期是个很受欢迎的学长。
他是在最美好的年纪和余迢相遇、相知,相别。余迢怎么忘得掉,自己又怎么争得过。
从路晚出生后,路款冬都在争,争宠爱,争权力,但他也从未胆怯。
可他该怎么和一个死人争。
路款冬张开嘴,牙齿慢慢喝腺体分离,一个很深的牙印,原来标记自己的omega是这种感觉,他想——看来没必要和余迢说打针的用途了。
“那你就恨我吧……”他又独自喃喃重复这句话。—
回到家,管家立马上前,一颗悬着的心在看到路款冬把人带回来时落下,又听到路款冬说“把韩郁影叫过来”死了。
让叫韩少爷……难道是余迢出了什么事?管家心中惴惴不安,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要被辞了,全家人居然被一个智能机器助手耍的团团转!
“那个东西呢。”路款冬把人放到床上,又让人去拿脚铐,尽管余迢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他还是不放心。
知道他指的是小眠,管家说:“唐波说什么也不肯,所以保镖把人看着,一直在店里,没让走。”
“放他们走,以后别出现在余迢面前。”
路款冬重复,握住余迢的脚踝,咔哒、咔哒、两只脚腕都被捆住,“永远。”
管家的心仿佛也跟着被掐住,悻悻说了句:“还是让他们待着吧,心理医生说夫人现在状态不好,说不准偶尔能——”
“那你们倒是别这么废物。”
“……”
没有立马否定,说明自己的提议是有被接纳的可能,那么就不用把人赶出C市。
韩郁影一直就没走,待在客卧休息,安眠药的剂量不小,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见到余迢,又立马清醒了。
“你干嘛?”韩郁影以为是余迢不配合打针,路款冬才这样,“这样多难受啊,快解开。”
“他不打就不打了……慢慢来,你不至于这样。”
“他都能耐到把你药晕了,你还觉得他只是单纯不想打针?”路款冬语调上扬,听上去有些生气。
韩郁影:“那不然……”咚咚——佣人在门外叩门,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带进来一个人,是给路款冬治疗的医生。
“腺体和信息素都已经恢复正常,但易感期还没结束,需要多多注意。”
医生为他诊断身体情况,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平复的,看了眼床上那位分化期的beta,又什么都明白了,提醒了句:“分化期的beta还是要精心养护的,最好不要做太过分的事,当然一切以少爷的身体为主。”
“我知道。”
等人出去,韩郁影挑眉说:“难怪我一进来就那么难受,原来你在易感期……不对,等会,你还没和我说余迢为什么要跑?你又对他干嘛了?”
路款冬只“呵”了声。
“……”
把韩郁影叫来不是为了余迢,路款冬对他说:“接下来麻烦你去医院看看我爸,我这段时间没空。”
“起码余迢变成omega之前,我都不能离开。”
“那时候路庭和活不活着都不知道,”韩郁影叹了口气,“你要不想余迢跑,还不是有一万种方法。今天又是在试探什么?试探他想不想打针?那我可以告诉你,余迢对你还是有点感情的,他说……”
“郁影,”路款冬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自顾自地陈述,“omega被完全标记,如果没有他的alpha的信息素,会怎么样?”
韩郁影思考了一会:“和死也差不了多少,十分难熬,基本被完全标记的omega,都离不开alpha,除非……”
除非他愿意去洗标记。
这句话没能说出口,路款冬很快说:“手术可以提前安排,大概一个月。”
“一天三针?”韩郁影明白了路款冬为什么要把人铐起来,这不跑才怪啊!
“是。”
“你想好了?”韩郁影心里是有些担忧的,但余迢这情况确实是早点手术就早点放心,因此也没说什么。
“想好了。”

第43章 一半是任安晗,一半是他
43大风刮过,门外白杨树的树叶都已掉落,光秃的枝丫摇摇晃晃,路款冬从医院出来,肩头染上一片雪花,紧接着又有形态不一的雪花落到他衣襟,久久不化。
路款冬怔在原地,低头看见脚底的深印,才意识到,下雪了。
上次与桑非梦一别,再相见时她就变了副嘴脸,那场争执变成了路款冬单方面的“不孝”,得知养父危在旦夕,藏不住心思——但路款冬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公司上下也没多少人信。
但那两天路款冬陪在余迢身边,没在路庭和身边出现,非议便慢慢产生了。
毕竟人心瞬变,上一秒说爱你的人此刻就说恨你,亲情也是如此。
这两天确定余迢已经放弃抵抗,没有逃跑的心思,路款冬绷紧的弦才稍稍松懈,在韩郁影的劝说下去了医院。
“少爷,不回去吗?”随行的佣人从车上拿伞,帮他把雪都挡住,“这几天夫人的脚有些肿,中午打第二针的时候还晕过去了,也不吃饭,不喝水。”
“梦里喊的名字...还是任安晗。”
佣人小心翼翼地汇报,时不时瞥一眼路款冬的反应——但他只是一直盯着袖扣的雪花,淡淡“嗯”了声。
那晚过后,余迢变得冷漠,不再对路款冬有任何好脸色。
路款冬知道,他已经失去在余迢这因任安晗而得到的示好。
“晕了就晕了,”路款冬没退让,“继续按照这个频率,不能减少,手术安排的时间也不改。”
等他变成omega,路款冬不信余迢还能忍着,仅仅是现在,释放出一点信息素余迢都已陷入被动。
佣人咬了下腮帮子,叹了口气:“是。对了,楚先生说,调查到高中欺负夫人的那一群人是谁,已经整理好发给您了。”
“嗯,”路款冬收起晦暗不明的眼底情绪,随后又说,“晚上那针催剂我来打,让买的东西都买来了?”路款冬问。
“放在少爷房间的床头柜了,也问过韩少爷,说这个时候是可以的,但不能太急躁,只需要稍微满足一下分化期的beta就好。”
路款冬点点头:“知道了。”
到家后,余迢还昏睡着,路款冬从厨房端来一盘小食,突然想到之前,余迢胃口大开,没一会就把他准备的东西吃完了,那时候好像是说很喜欢吃蛋挞,所以这次也有。
放在桌上,路款冬去探了下余迢的额头——有点低烧,打针的日子余迢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次两次就算了,每晚抱着他的身体都滚烫的要命。
路款冬去指责佣人为什么没发现异常,得到的答案是,余迢白天看上去真的和平常无异,体温计测出来的也都是正常范围之内。
那就是只在路款冬这脆弱,他心想,余迢就是这样故意的,想让他心软。
路款冬看了眼他光秃秃的脚踝,犹豫片刻,又去把脚铐装上了。
余迢熟睡的时候他会解开,再不济也会塞点棉花,否则那么紧的脚铐,就不止磨红这么简单了 。
晦暗的光线间,路款冬看到余迢的眼睫轻轻抖动了下,在床尾那端看了他一会,确定余迢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扣好脚铐后,路款冬忽然微躬身体,指腹抚过他微红的脚腕,慢慢往上。
手背紧贴着裤脚,游离于小 月退 肚,裤腿被牵扯的动作慢慢变得褶皱。一直堆到膝盖,路款冬指尖才离开。
而后又把手放在腰侧,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胳膊、肩膀,最后是侧脸。
他知道余迢醒了,但还是轻拍拍脸颊,许久没说话,嗓音带哑:“起来打针。”
余迢仍然闭着眼,一个人知道对方装睡不醒,另一个人也明白对方看穿自己。
他不理人,路款冬也不会再继续说什么——只会故意把撕药水包装的声音弄得很响。
余迢感觉塑料的挤压声在他耳膜里不断膨胀,恐惧如墨置入水中,在心里蔓延开来,他屏气,睁开眼。
“醒了,”没有得逞的表情,路款冬很自然地朝桌边抬抬下巴,“先吃点东西。”
慢慢撑坐起来,脚链碰撞的声音哐当哐当,余迢屈起腿,掌心揉揉脚踝,摇头说自己吃不下。
这段时间他的食欲消退了很多,但平时多少会吃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路款冬来了就一点也不想吃了,连水也不喝。
“做给谁看,”路款冬没逼迫,问,“前两天打针都忍过去了,今天怎么回事。”
路款冬前段时间经常医院家里两回跑,佣人会很清楚地把路款冬的行程都告诉他。
其他时候不痛不痒,一到自己这为什么就这也不舒心那也不痛快的?路款冬愤愤心想。
“特别痛,一口气没提上来。”余迢诚实诉说,omega的特征体质在他身上越来越明显,比如他现在内心是无比期待能闻到路款冬的信息素。
心口不一,余迢继续道,“让佣人给我打吧,不想看见你。”
路款冬身躯挡在他眼前,坐井观天,画地为牢,好似余迢的世界里只有这样一片身影,随后,他往左挪动了下,余迢得以窥见一丝光。
咚、咚,余迢脚腕不再有被束缚的感受,路款冬又把脚铐解开了。
余迢盯着良久,忽然听见路款冬说:“看什么。”
“别想着跑,我不在的时候,这东西绝不可能解开。”而后又自顾自地跑去柜子里拿出手铐,把他的手固住。
路款冬不清楚余迢是何时醒,不清楚刚才偷偷把脚铐松开的时候余迢究竟是否清醒。
表面游刃有余,内心早已一片荒凉,看似高傲的人在这段感情里没有一点掌权,两手空空,他只能用狠话来填满,去恐吓、威胁余迢。
余迢有太多义无反顾的机会和理由,路款冬没有,因为离不开的人是他自己。
没去抱他,余迢慢悠悠地走下床,等站起来的时候,路款冬才发现他似乎又瘦了,身躯难掩病态。
紧闭牙关,路款冬喉结上下滚动,头也不回地说:“跟上我。”
余迢低着头顺从,问:“这次又是去哪。”
路款冬没频繁去医院的时候,都是由他来帮余迢打针——他深知余迢打完针的生理反应。
有时候房间小小一隅并不能满足他,偶尔是书房、棋牌室、密闭的院子……好像想把他们之间虚假的日爱 日未 填满这栋别墅的每一处角落。
每一次感受到的稀薄空气、为他留下的泪水与殷红的脸颊、萦绕在侧脸的温热呼吸……如此种种,余迢唯一能猜透的,是路款冬想让自己时时刻刻记住这些影子。
记住与他的春宵欢愉。
所以这次,又是在哪里。
路款冬没回他,带他去了另一件客卧的暗室。
灯光逐渐减弱,陷入一片昏暗。发丝间不再有随着步伐而跳跃的金光。
路款冬在他前面开门,哒——屋内瞬间又亮堂通明。
眼睛来不及适应,余迢皱眉眯了下眼,抬起胳膊,再睁眼时,手链悠悠晃在眼前,他垂下手,瞳孔猝然聚缩——衣柜里摆放着当年高中的校服,熠熠发光的胸针别在胸口。
皮绒质的墙壁上,一半是任安晗的照片,运动会、演讲台、获奖感言……一个个身影,皆是风华正茂的任安晗。
视野顺沿,另一半的照片墙,全是路款冬。
和任安晗不同的是,路款冬的照片都是高中毕业以后了,这些照片余迢都没见过。
路款冬走到衣柜前,脱下外套,换上高中时期的校服,而后又对余迢说:“过来。”
“和我一起换了。”

第44章 不合格的替代品
44路款冬的语气好平常,好像他让人做的事只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但事实就是他最懂得怎么折磨人。
余迢把他当成任安晗的替身,从前赔笑脸也换不来路款冬的心甘情愿,现在他不要了,路款冬就偏要和他走反路。
手抖得不成样子,余迢感到咽喉一紧,整个人像被裹在塑料膜,变得拧巴,动弹不得。
嘴唇颤颤,他开口问:“你要做什么?”
路款冬肩膀一抬,理好领口,又背过身去拿起领带,规规矩矩地戴上。
“我问你要做什么,”余迢声音大了些,颤栗的状态就更明显,路款冬不回答,他只能无力地说一句:“我不换!”
“不是把我当任安晗的替身么。”
路款冬已经利索换完校服,恍惚间好似真的回到了高中时期,只是少了些稚嫩,眼角眉梢都带着算计。
他继续说:“现在这样,还会不会产生我是他的错觉?”
余迢立马摇摇头,语速极快:“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说了我分得很清楚,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不爱你,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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