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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狗血霸总文里当男保姆(噤非)


往事一幕幕一帧帧,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过了一圈。
不要啊!他还年轻!车也刚提没多久,就这么嘎掉太亏了!
千钧一发之际,乔攸右脚一个抽筋,不受控制地狠狠踩在油门上,双手下意识左打方向盘。
大巴撞了过来,擦着他的车尾而过,撞停在隔离护栏上,车里传来学生们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而乔攸的车尾也因为被大巴车别住,车头随着方向盘往左一歪,也狠狠撞在了隔离护栏上。
几声巨响过后,马路上只剩此起彼伏的嘀嘀喇叭声。
现场一片狼藉,车子零件乱飞。
乔攸那绝美的人鱼姬车漆前盖,出现了一块巨大凹陷,被隔离护栏把漆蹭成了老蒯教练最爱的条纹款。
乔攸跌跌撞撞打开车门下来,双脚一软,一个踉跄,被身后撞歪的护栏接住。
紧跟其后的司机小刘见势,人都吓傻了,赶紧打了报警电话,又给陆珩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陆珩正在开会,这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总是闷闷的感觉,看到小刘的电话,不顾台下高层汇报工作,接起电话阔步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
“乔先生等红灯遇到一辆刹车失灵的校园大巴,人看着是没什么事,车子好像撞废了。”
陆珩猛然止住脚步,垂在身体一侧的左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缓缓翕了眼:“我马上过去,发位置给我。”
“您还是别来了,您现在过来乔先生肯定知道您派我尾随,我已经报了警,交警一会儿过来会教他怎么处理。”
“你确定他没事。”陆珩再问一遍,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理智,像颤抖的左手,漫着颤音。
“看着是没事,大巴撞过来时乔先生急打了左转向,车尾巴被大巴别停了,车头撞在护栏上,人倒是安全从车里下来了,目测体表也没有什么擦伤。”
陆珩睁开眼,指尖狠狠揉捏着眉心:
“我不要目测要确定答案,我现在过去。”
陆珩同秘书叮嘱几句,要他继续主持会议,自己则穿了外套拿过车钥匙阔步离开公司。
陆珩赶到现场时,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早已开始勘察现场确认事故原因。
陆珩将车子停在路边,甩上车门来到乔攸身边。
乔攸看样子吓得不轻,双眼无神,直勾勾瞅着交警,怀里紧紧抱着装有帽子的礼物袋。
劫后余生,心情很复杂,更多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和陆珩交代,因为他的任性妄为,导致刚提没多久的车就这么废掉了。
陆珩拉过乔攸的手:“有哪里受伤么?”
冷不丁的,乔攸被他吓了一大跳,高度紧张的神经下,哪怕只是轻轻一句话都如落雷在耳边炸响。
他浑身哆嗦着,抽回手紧紧捂在怀里。
看到是陆珩后,失去焦点的双眸才稍稍回了神。
不发一言,这样静静凝望着陆珩,酸涩的鼻根带动双眼开始一点点泛红,嘴巴也不受控制地瘪起来,没压抑住,鼻子中露出一两声委屈的哼唧。
“车子……坏了。”他勉强从哽咽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珩轻轻松了口气,微微委身将人揉进怀里,摸摸头发安慰着:
“没关系,坏了再买新的,如果实在喜欢这辆,我们再去选个更漂亮的车漆好不好?”
“重要的是人没事就行,对不对?”
对不对,好不好,陆珩无时无刻不在征询乔攸的意见。
乔攸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陆珩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像只无助的雏鸟,脑袋埋在他怀中,直直盯着处理事故的交警。
校园大巴年久失修,刹车出了问题,拐弯时又遇到积水打滑,根本控制不住车子,才有了后面这一幕。
幸而有隔离护栏逼停,大巴司机和学生们都没什么大问题,偶尔有几处小擦伤,具体的还要等去医院检查过。
而乔攸的额角也因为猛烈撞击,蹭了一道血口子出来。其他地方倒是无碍。
陆珩用纸巾帮他擦着额角的血丝:“一会儿处理完事故我们也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么。”
乔攸点点头。
等保险公司专员和交警确认过事故原因和性质损失等,乔攸的车子要拖到修理厂请专人进行损失定价,之后由保险人员和肇事车主确认签字等赔偿。
陆珩陪着乔攸从医院出来,乔攸额头上多了一块止血纱布。
惊魂未定的他心在依然鼓鼓的,还在嗓子眼里乱跳着奇怪的节奏。
却不忘将装帽子的礼品袋紧紧护在怀里。
“我先送你回家休息,修理厂损失定价我过去盯着,好不好?”陆珩揉了揉他伤口周围泛红的皮肤,轻声询问。
乔攸摇摇头:“我想看看我刚提的车能赔多少……”
陆珩喟叹一声,知道乔攸心疼车,也不再强求,带着他一起去了修理厂。
检修师傅还在围着乔攸的破车检查,陆珩主动过去和他们交涉,让乔攸先找地方坐着闭目养神休息一下。
乔攸窝在满是汽油味的小沙发上,痛苦地揉着伤口附近,慢慢翕了眼。
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在不断下坠,周围此起彼伏的杂乱脚步声不绝于耳。
沙沙、沙沙。
“老刘,你过来帮忙看看,这边送来一辆事故车要做损失定价。”
突兀的一声响起,夹杂着令人不得不格外在意的称呼。
乔攸猛地睁开眼,朝着声音来源地看去。
一瞬而过的亮光,一抹蓝色的身影闪进厂门拐角,瞬间消失。
修理厂人来人往,每个人风风火火忙着手头的工作,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是很正常的事。
可乔攸觉得,不正常。
他提起装帽子的礼品袋,拔腿追过去。
陆珩正和检修师傅讨论,余光扫到乔攸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急速朝着厂子里面跑,他道了句“等我一下”也跟着追过去。
乔攸拐进那抹亮光消失的地方,入眼便是一条漆黯的狭长走廊,头顶昏黄色的灯泡被油污包裹着,投映在长廊中,圈出了一抹天蓝色的人体轮廓。
那道高大的身躯非常焦急地往旁边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乔攸跟着追过去,抬头看了眼,是卫生间,而逃跑的男人就是进了这里。
乔攸推开门,里面是一格一格用塑料门隔开的厕所隔间。
他缓缓关了门,还顺便把插销扣上,主打一个瓮中捉鳖。
“刘师傅?Where are you~?”最后一个单词尾音上翘,颇有种奸计得逞的洋洋得意。
乔攸笑眯眯推开第一个隔间门,是空的。
第二个第三个也一样,都是空的。
他来到了最后一个隔间。
推了推,塑料门纹丝不动。
乔攸舔了舔嘴唇,轻轻敲了敲门:
“这间门怎么锁了呢,是因为里面藏着什么人么?”
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却没听到什么声音。
乔攸继续敲门,语气烂漫又天真:
“憋气对身体不好哦,刘师傅出来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隔间内,依然毫无回应。
乔攸冷笑,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骗过他吧。
他将礼品袋套在手肘上进了隔壁包间,抽了一大卷纸出来垫在马桶圈上,踩着上去,轻轻一踮脚。
半张脸缓缓从顶部隔板上方冒出来,挂着古怪又诡谲的笑。
电影《熔炉》里的变态校长见了都直呼害怕。
悬在半空的那张脸,笑容一点点褪去,直至消失殆尽。
乔攸慢悠悠从马桶上下来。
里面只有一堆清理工具,哪有什么人的影子。
良久,乔攸慢慢退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垂着脑袋,冗长的沉默过后,他将帽子连同礼品袋一并放在卫生间门口。
“刘师傅,不,刘教练。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但是,一月底了,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虽然我们未曾谋面,我也没跟你练过一天车,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这份廉价的小礼物。”
乔攸垂了睫毛,在眼睑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天冷,当心冻头。”
乔攸说完,默默站在那里,双手下意识搅弄在一起。
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他抬头看了眼男厕所的标志,最后道: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
彼时,隔壁的女卫生间里,打扫卫生的大婶拿着拖把哼哧哼哧擦地,时不时瞄一眼隔间里蹲着的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双手紧紧捂着嘴巴,裸.露在外面的因为情绪释然变成粉红色的头皮,与他泛红的眼眶恰如其分。
大婶鄙视.jpg
回程车上。
陆珩发动了车子,又看向副驾驶的乔攸。
他正怔怔望着修理厂的大门,像一块深情的望夫石。
陆珩沉默片刻,忽然道:
“东西都带齐了么,有没有遗漏。”
乔攸堪堪回神,默默摇头。
“可我记得,你进门时怀里抱着只礼品袋,确定没有落下?”
乔攸望着空荡荡的双手,手指缓缓收拢,握成拳。
他点点头:“送人了。”
“你倒是挺自来熟,都是第一次见面的师傅,礼物倒是能大方的随手就送。”陆珩笑道。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顶毛线帽子罢了。”乔攸淡淡道。
陆珩笑了笑,没说话。
乔攸鼻间轻出一口气,半晌,慢慢道:
“小学时候临近父亲节的美术课,老师教我们织帽子,她准备了很多种颜色的毛线让同学挑选,而我坐在最后一排,等轮到我选时就只剩一些不太好看的颜色。”
乔攸还记得他从袋子里拿出最后一团棕黄色的毛线时,被同学嘲笑说是“屎黄色”。
他含着眼泪委屈巴巴跟着老师学织帽子,却因为手法笨拙,前线不搭后调,织得乱七八糟毫无美感软趴趴一坨。
同学说:“哇看着更像了!”
老师说让学生们把织好的帽子带回去送给爸爸,却又有同学对乔攸道:
“就算你织得像一坨屎也没事,反正你没爸爸,就自己戴呗。”
乔攸那天异常沉默地回了家,在门口停了好久,忽然掏出他自己织的毛线帽摔进垃圾桶,自己还在那骂“就是屎就是屎,我也是屎”。
跑回家后书包都没来得及摘,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哭得枕头上形成一张湿漉漉的囧脸。
直到他看着三伏天工作回来的舅舅,大光明顶上套了一只形似那啥的帽子,还作势搓搓手:
“哎呦喂,怎么六月份就这么冷了,难道是六月要飘雪,有人有冤情?”
然后扛起还在抹眼泪的乔攸,大脑门顶了顶他的脸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有些小朋友把要送给舅舅的帽子弄丢了,幸好舅舅眼尖,在家门口的垃圾桶里给捡出来了。”
他使劲往下拽了拽帽子:
“要是没有这顶帽子,等到了冬天舅舅这脑袋都要冻成冰球子啦。”
乔攸终于破涕为笑,后来还特意在帽子上缝了一朵毛线小花。
丑丑的,歪歪扭扭的。
却十分可爱。
“为什么不管是新车还是帽子,我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却从没有人责怪我。”乔攸讲完故事,问道。
陆珩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边头发,望着远方,道:
“因为你值得,在能力范围内完成一件事就已经很了不起,心意和真诚,一定会被感受到的,爱你的人不会计较得失,何况,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问题。”
乔攸抬起眼眸,浅色的瞳孔亮晶晶,宛若星辰:
“你真的这样想?”
陆珩点了点头,给他认真算了一笔账:
“和你同龄的景泽现在还在家里啃老,而你已经能从他那里讹到一千万加一套别墅,你说,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么。”
“哦呦。”乔攸顿时瞪大双眼,醍醐灌顶,“你这样一说,我忽然觉得和陆景泽比起来,我就是个天才呀。”
见小狗脸上终于重新露出笑模样,陆珩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凑到他耳边,问:
“既然如此,要不要奖励一下我们的小天才呢。”
乔攸搓搓手,听到奖励,那他可不困了。
陆珩佯装认真思考一番,微蹙的眉渐渐舒展开,似乎是有了主意:
“那就奖励我们小天才为我做蓝莓慕斯怎么样。”
乔攸:?
“不要。”
“为什么?”
乔攸晃晃他的手:
“因为今天的心情比较适合做樱桃慕斯。”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乔攸乐呵呵地抬头看向青灰色的冬日天际。
今年的冬天,舅舅的大光明顶应该也不会被冻成大冰球子了。
等乔攸睡着后,陆珩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在桌前坐了许久,吴妈敲门进来:“陆先生您找我?”
陆珩点点头,下巴点点对面的小沙发,示意她坐下。
陆珩开门见山问:
“打扰你休息了,我想问问,当初你带乔攸回来时的场景还记得么。”
吴妈仔细回忆一番,道:
“去年冬天,我出门帮少爷办事,在市中心的天桥附近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孩子推着一大车纸箱拿去卖,大冬天的连双棉鞋都没有,还露着几个脚趾,出于不忍我就想帮他在陆家安排一份差事。”
陆珩点点头,沉着目光。
“那时候陆先生您还在国外跟项目,所以不知道,乔攸说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没有其他亲人,是在社会福利机构的救助下长大的,后来机构运营不善导致解体,他没读过书也没什么力气,就只能靠捡垃圾为生。”
陆珩望着玻璃花瓶里那颗包裹在水晶权杖中的智齿,锋利的眉尾轻轻挑起。
“没有其他亲人,也没有舅舅。”陆珩的手指收拢了。
吴妈点点头:
“是,如果他说得是真的。不过我看他也不像撒谎,当初他刚进陆家,我的确看出他识字量不多,很多常用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吴妈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他当初和陆家签的劳务合同还在我这,您可以看看他写的字,连名字都写不太好。”
陆珩眉间深深敛起,忽然抓过一旁的钢笔,拇指抵住笔盖用力推动,指节透着一抹苍青色。
“把劳务合同给我。”
陆珩拿到乔攸当初和陆家签的劳务合同,直接掀到最后一页签名栏。
“乔攸”二字像是小学生一样的笔迹,“攸”字最后的笔画捺还写成了点。
和乔攸现在的字迹完全不同,现在的字迹工整圆润,有点像幼圆体,他想起上次乔攸的确有几个字不会写,可也只是暂时忘记,更多生僻字却也能信手拈来。
包括他对自己讲过的有关舅舅、老师和大学舍友的所有故事,不像是编出来的。
也没有理由去编。
陆珩喉结滑动着,手指尖不受控制紧紧扣在毛毡桌垫上,慢慢下滑,划出一道浅色的痕迹。
为什么。
“陆先生,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吴妈见陆珩脸色发白,心中暗道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陆珩的目光从她脸上匆匆扫过,拿起那份劳务合同,声音沉稳:
“没什么,想帮他解除劳务合同。辛苦你了早点休息。”
吴妈心里敲着小鼓,小心翼翼盯着陆珩的表情,慢慢退出去。
陆珩对着那份合同看了许久,手起利落,一撕两半,丢进垃圾桶。

他在乔攸床边坐了许久,深深凝望着他的睡颜。
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穿过窗帘投进些许不明朗的青灰色。
床上熟睡的乔攸翻了个身,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人视线, 缓缓睁开了眼。
他眨眨眼, 抬手摸摸陆珩的脸:
“你要去上班了么。”
陆珩点点头, 也伸出手,轻轻搭在乔攸脸边。
乔攸睁着惺忪睡眼, 脑袋歪了歪,将脸蛋贴进陆珩掌心,如同慵懒的猫,想在他的掌心留下自己的气味腺,将他据为己有,这样轻轻蹭着。
“也太早了吧。”
陆珩笑笑,拉过被子给他盖好,掖了掖被角,俯下身子,在乔攸耳边轻声询问:
“会等我回来么。”
乔攸睁开了眼。
冗长的沉默过后,他笑道:“不等你, 还能等谁呢。”
陆珩望着他柔柔舒展开的眉眼, 嘴角轻轻扬起, 转瞬即逝:
“明天呢,也会等么。”
乔攸点点头, 似乎太困了, 支撑不住睡衣, 再次翕了眼,留下一句呢喃:
“当然。”
长久而沉默的注视过后, 陆珩再次俯下身子,嘴唇轻轻触碰过乔攸的稍稍湿润的眼尾:
“好,我相信你。”
半小时后,L.U电子集团代表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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