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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蟾宫(花朝六九)


沈扶玉陷入危险的时候,危楼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出去救他,但他还有些许理智,他翻了翻,找出来那个金色桃花纹半脸面具,因着匆忙,没系好带子,被沈扶玉勾了下来。
他没敢回头。
他不敢让沈扶玉看见他的脸,更不愿让沈扶玉看见他满脸的泪水。
他落地后,忍不住给泊雪道:“泊雪,本尊碰到他了,活的、温热的……”
他来来回回地重复这几句,痴了似的,边说边掉泪,又被他抹去。
泊雪便问:“那何时再去找沈仙君?”
危楼住了嘴,他们已经走了很远,是看不见沈扶玉了。他大大方方地回过了头,望着方才走过来的方向,声音轻轻的:“这一次……就不找他了。”
他只会给沈扶玉带来不幸,他希望沈扶玉开心、平安、受欢迎,就像没遇见他之前。所有人都喜欢他,爱护他,给他无上的赞誉。
兴许从一开始,他的出现就是错误的。
而今世,他会悄悄跟着沈扶玉,悄悄保护他,权当是给他赎那一剑的罪。
泊雪哑然。
可是危楼决定好不去找沈扶玉的时候,沈扶玉又来找他了。
那会儿他方写好一千遍沈扶玉的名字,但是宣纸没有了,他想去找宣纸,一开门,沈扶玉就站在门口。
桃花如雨,阳光绵延,沈扶玉站在春风中,抬起头时,一朵桃花正从他鬓角擦过。
总有一个一千遍,他会出现。
恍然间,前世今生巧妙重合,危楼眼前光怪陆离,微微怔愣。
怎么会这么巧呢?前世也是没有纸的时候开的门。
他记得每一次沈扶玉出现的样子。
就是在那一瞬间,危楼改变了主意,他把沈扶玉拉了进来,笨拙地学着前世轻佻的模样,去惹沈扶玉的欢心。
一万年的蹉跎,把他变得萎靡不振、阴郁寡言,唯独一颗温热鲜活的心脏,为沈扶玉从前世跳到了今生。
他不知道沈扶玉还喜不喜欢今生的自己,但他知道沈扶玉喜欢上一世的自己。
贪婪、自私,旁人给魔族的评价没有错,危楼想,在沈扶玉出现的那一刻,他还是贪心了,他想让沈扶玉爱上自己。
“与其说,不给你说,倒不如说是,”危楼坐在地上,勉强扯了一个笑容,“本尊在自欺欺人。”
“本尊……”危楼嘴唇抖了抖,眼眶再次掉出来了泪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本尊永远过不去那把剑的坎儿。”
只要不跟沈扶玉说,他就还能躲避。他愿意倾尽一切对沈扶玉好,以此麻痹自己。
可是沈扶玉想起来了,那一剑就又赤、裸、裸地出现了。
沈扶玉蹲下身,他捧住了危楼的脸,眼眶中似乎也有泪光,他说:“危楼,好久不见。”
危楼脑中的弦终于断了,他猛地把沈扶玉抱紧了怀里,眼泪很快打湿了沈扶玉的衣襟,他痛苦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扶玉轻声道:“危楼,时间已经回溯了,你不需要跟我讲对不起了,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好吗?”
危楼自我折磨了一万年,已经够了。
“不一样……”危楼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无论你是因何而死,本尊都会救你。可是那一剑,本尊永远亏欠你……”
如果沈扶玉是因他人而死,危楼照旧会放一万年的血、等他一万年,这一万年,是他爱沈扶玉的证明,并不是他对沈扶玉的弥补。
沈扶玉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他道:“危楼,不是你的错。”
“是泊雪。”
怀疑到泊雪身上是因为泊雪每次都出现得恰到其时,不过之前他藏得深,沈扶玉没看出来。若不是前世成亲那晚实在明显,估计沈扶玉也会觉得危楼上一世失控是因为太过患得患失造成的。
泊雪说,他从桃花镇回来,桃花镇的镇民要他给沈扶玉带话。
桃花镇的镇民说,他们得知了沈扶玉要和危楼成亲的事情。
此事决定得匆忙,瞒得又紧,短短几个时辰内,绝不可能传出去。
那么唯一透漏口风的,除了泊雪,别无二人。
只是,沈扶玉不知道泊雪是因为一时疏忽才暴露,还是有恃无恐地暴露,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危楼抹了抹了泪,疑惑地问道:“什么泊雪?”
沈扶玉便把自己的猜想给他说了。
不料危楼听后更低落了:“都是本尊的错,他是知道你对本尊很重要,才会对你下手……”
沈扶玉哭笑不得:“他陷害你,你怎么还认罪了。”
危楼闷声道:“本尊怎么会没认出你来的?”
沈扶玉笑笑:“走火入魔,能认出我才怪吧。”
语毕,他想起皇宫那次,危楼认出了他反刺自己一剑的事情了。
他下意识看向危楼,到底是要多自责,才会在走火入魔时仍不忘这件事。
那一万年,危楼究竟是把那一剑想了多少遍、懊悔了多少遍,才会在第一时间转过了剑,毫不犹豫刺入了自己的心房。
危楼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件事,他终于提起了些许精神,给沈扶玉道:“仙君,这一世本尊只是个低等魔族,即便是走火入魔也不会伤到你了!而且,本尊能认出你了!”
沈扶玉笑了一下,心口又酸又甜。
沈扶玉说:“这件事差不多调查完了,回去看看泊雪想做什么。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成亲吧。”
再成一次。
上一世还有一拜没有完成。
危楼呼吸一滞。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幻觉。
沈扶玉见他久久不说话,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危楼一把抓住他的手,又猛地把他扯到了怀里,他像是漂泊很久的流浪汉终于找到了家,今世所有的泪都在今日流干了,“沈扶玉,我好爱你。”
“前世是,今世是,生生世世都是。”
这是他见第一面,就万分喜欢的仙君。
是他心甘情愿散尽引以为傲的魔力也要找回家的仙君。
哪怕他的内里再破烂不堪,他也会打起精神,去博沈扶玉一笑。
他真的……好爱沈扶玉。
危楼闷闷地抱了沈扶玉很久,久得沈扶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拍了拍危楼的肩膀:“先放开我。”
危楼把他放了。
沈扶玉哭笑不得:“你怎么这般……”听话。
弄得他都不习惯了。
危楼顿了顿,幽幽道:“你就是喜欢本尊对你不礼貌。”
“胡说八道。”沈扶玉脸微微泛红。
危楼轻轻笑了一声。
“危楼!”沈扶玉羞愤交加,险些不理他。
“好嘛,不要不理我,仙君——”危楼凑过去哄他。
“师兄!”
一旁传来乱七八糟交叠的声音,仔细一听,个个声音带着哭腔。
沈扶玉躲开危楼,看过去,云锦书、雪烟、沈千水三人跑得最快,祝君安稍慢一些,姜应和凤凰在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他奔来。
云锦书率先憋不出,一下子扑到沈扶玉的怀里:“大师兄呜呜呜呜!”
沈扶玉还是第一次被云锦书这么扑,险些没站稳,还是被危楼扶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师兄你回来了呜呜呜,”云锦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好想你,你不知道你死后我有多后悔没有给你说过谢谢。还好我的阵法没有错,我真的好害怕……”
沈扶玉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怎么你也这样了。”
云锦书哭得一抽一抽的。
“师兄,”雪烟也跟着落泪,“真的好想你……”
“哥哥!”沈千水也跟着哭,“我真的好难过,我后来都不敢回清霄派!”
祝君安静静地看着他,安静地把滑落的眼泪擦去。
沈扶玉原本只做好了安抚池程余和温沨予的准备,结果这几个倒先冲出来了,弄得他十分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哄:“好啦,好啦,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求助似的看向姜应,出乎意料地,姜应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许久,姜应说:“上一世,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上一世姜应也去看过危楼,比起危楼的自责,遗憾带给姜应的痛苦有过之而不及。
应月从姜应的衣袖中钻出来,熟练地把自己扭成一个白色的小人,蹲在沈扶玉的肩膀上捂面哭泣,呜呜,公主上一世死掉了!
它哭也没有泪水,看起来格外滑稽讨喜。
沈扶玉的目光微微柔和几分,他道:“这一世不是。”
姜应笑了一声,抬了抬眼,逼退了眼眶中的湿红,他说:“是,这一世不是。”
沈扶玉给姜应说完,又看向凤凰,凤凰明显是哭过,眼眶睫毛都湿漉漉的,沈扶玉道:“哥哥,我回来了。”
凤凰怔怔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很想沈扶玉。
想沈扶玉给他撒娇,想沈扶玉给他告状,想沈扶玉躲他羽毛里。
他真的,很想沈扶玉。
“回来就好。”凤凰说。
回来就好。
那么多个日夜里,他一直在盼着沈扶玉回来。
终于回来了。
沈扶玉笑了笑。
云锦书抽噎了一会儿,勉强平静了下来。他把之前的事情给沈扶玉说了一下,他们恢复记忆醒来就崩溃了,各自找地方哭了一阵才回来,结果一看见沈扶玉,又憋不住了。
沈扶玉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们。
“抱那么久。”危楼小声地嘀咕抱怨着。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倒发现温沨予和池程余一起过来。这俩人素日里最不对付,怎么还走一起去了?
“师兄……”温沨予一看见他,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他跑到沈扶玉怀里,哭得身体都在发抖。
饶是危楼也没这么难过,沈扶玉倒被温沨予吓了一跳,刚想安慰他,便听池程余哀嚎一声“师兄”,也跟着跑过来放声哭嚎。
池程余哭得撕心裂肺,看着整个人都要背过气去。
沈扶玉惊恐地看着他,只能腾出来一只手安慰他:“好了,不哭了。”
池程余是真的难过,哭声宛如撕裂的锦帛,掉下来的每一滴泪都浸满了痛苦与哀伤,他像是受了惊吓的孩童一般,憋了很久,在寻着娘亲的那一瞬间终于忍不住了。
“程余,”沈扶玉温柔地捧了捧他的脸,“好啦,不哭了。”
“师兄,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池程余身体抽搐得厉害。
“不是你的错,程余,”沈扶玉捏了捏他的脸,“你已经做得很好啦。”
话说完,沈扶玉觉得勒着自己腰的手臂越来越紧,才发现温沨予无声哭得忘记呼吸,嘴唇都憋紫了。
沈扶玉喝道:“沨予,喘气!”
温沨予猛然回神,抽了一下,呼吸急促:“师兄……”
他咬了咬牙,脸色苍白,几乎站不稳:“师兄,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眼睁睁看着你……”
“沨予,”沈扶玉擦了擦他的泪,“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保护我。”
温沨予确实有些神情恍惚了:“不不……是我的错……师兄……是我的错……”
“沨予,”沈扶玉的语气强硬了些,“不是你的错,别乱想。”
温沨予受了惊,惊慌地看着沈扶玉。
沈扶玉的语气温柔了些,用指腹细致地给他擦着泪:“沨予,不要自责,好吗?”
温沨予闭了闭目:“师兄……”
池程余在一旁大哭大喊,温沨予无声哭着就要憋气晕过去,沈扶玉手忙脚乱地哄着他俩。
哄着哄着,沈扶玉反倒先轻笑出了声,他一手捏住了一个人鼻子,哄小孩似的轻轻晃了晃:“我方才还说锦书他们做了你们做的事,眼下看来,你俩还是更胜一筹些。”
他语气又轻又柔,带着打趣味道,眼里闪着戏谑的光,倒真像娘亲哄小孩。
温沨予率先不好意思了,他抹了抹泪,乖巧地撒了手。
池程余看了看四周,一圈人都盯着他,一时也有些羞耻,擦干净泪躲沈扶玉身后去了。
看什么看!
沈扶玉看了四周一圈,倏地做了一个决定:“我去找一下草乌。”

沈扶玉一处山林间寻到草乌的。
草乌背对着他,他说话行动都慢,兴许听见了声音,没来得及做动作。
“草乌。”沈扶玉走了过去。
很久之后,草乌才回了他一声:“师兄。”
为了方便沟通,沈扶玉走过去,搭在了他的手上,把心有灵犀的阵法打开了。
“草乌,”沈扶玉顿了顿,道,“我没有想到你会那样做。”
草乌平静地反问道:“师兄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沈扶玉哑然,他垂了垂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住了。
草乌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师兄,我知道。那会儿你是没有办法,你不杀危楼,一旁的百姓就会受伤,所以选择了牺牲自己唤醒危楼。”
“只是……”
“师兄,你在为了他们慨然赴死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刻,想起来你答应过我的事?”
那年,山上来了一个白衣少年。
这儿偏僻得紧,两人都没想到会看见对方,对方给他点了点头,草乌转身离开了。
兴许是知道仅不过一面之缘,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介绍过自己。
草乌原以为沈扶玉会像之前误入山林的人一样,找到路便离开了,不曾想对方在这儿待了很久。以至于采药时,偶尔能看见他。
对方也不说话,整日就坐在树上发呆。
他生得好看,气质非凡,又背负双剑,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草乌不愿跟他产生过多交流,偶尔看见时,对方跟他礼貌招呼,他也只是视若无睹,没回礼。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草乌把草药全都收进来时,看见对方还站在雨里,瓢泼大雨打湿了他的衣衫,一道闪电亮起时,草乌看见他捂着眼睛在哭。
草乌只看了这一眼,转身回了屋。
次日,这白衣少年就消失了。
一连好几天,草乌才看见他又回来了。真奇怪,对方明明还是穿得那一身白衣,草乌就是觉得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草乌感觉得没错。
对方回来后,就不坐在树上发呆了。他跑到山涧中,一下又一下地舞着手里那把雪白色的长剑。
山泉湍急,他就站在水里,不知疲惫地挥舞着,似乎是在练习什么。
草乌看了一眼,不知详情,也不愿了解,还是没跟他说过话。
不过草乌的屋子后面就是山泉,他每日清晨起来、晚上临睡前,都能看到对方在练习。
但是美人舞剑,也挺养眼。
偶尔草乌一日无事时,就站在窗口看他舞剑。
草乌隐约明白,对方似乎是在和山泉对决。
草乌想,这也是个无聊的人。
这天,草乌照旧去山上采药时,不慎跌进了一处谷底,他扭到了脚,四周也没有藤蔓,爬不上去。
又逢秋雨连绵,下起了雨。
草乌四处看了看,发现对面有一处凸出来的山石,似乎可以避雨。
他慢吞吞地爬了过去,眼下天已经黑了,他便准备先在这里凑活一晚。
当然,若是运气不好,命丧于此也是有可能的。
草乌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他平静地看着漆黑的雨幕,闲靠在了背后的巨石上。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反倒越下越大,秋风萧瑟间,草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风雨卷动,天光越来越暗,高大密集的树木压下来,很快便连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草乌静静地看着,他扭伤的脚踝很快泛起了灼热的疼痛,他浑然不觉,依旧一动不动。
因为背笼打翻,采摘好的草药落在了泥泞中,不出所料地话,是不能用了。
生死有命。
草乌正这么想着,漆黑的夜里却倏地燃起一道火光来。
草乌一愣,那火光却在他愣神间,认了主般直冲冲地朝他飞来。
——不是。
临得近了,草乌才看清,不是火光在飘,是有人用蓑衣给火把挡着雨,正朝他跑来。
“你……”看清来人,草乌更愣了。
是那个白衣少年。
“你在这儿啊,”对方温柔地笑了笑,把斗笠和蓑衣全都给了他,“让我好找。”
草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找我?”
“是呀。”对方坦荡应道,旋即蹲下身去帮他捡掉落在地上的草药。
泥泞溅满了对方的衣摆,草乌拿着他的斗笠和蓑衣,没有穿,只是问:“为何?”
对方头也不回地答道:“你之前,用过晚膳,总会悄悄在窗前看我练剑,今日你没来,又是大雨,我便猜测你是不是遇见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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