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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蟾宫(花朝六九)


危楼被清月剑的剑息震开,头疼得更厉害了,目光落在了沈扶玉的身上,似乎是辨别他是谁。魔气四溢,危楼握着剑的手都在抖。
“仙君?你跟他们别走,别离开我……”危楼喃喃道。
沈扶玉没听清他的呢喃,他眸光微沉,无论如何,他得先靠近危楼,再用心尖血唤醒。
“沈仙君,”泊雪不知何时赶来了沈扶玉的身边,给他道,“尊上失控了,您……”
他话没说完,危楼已经提剑直指了过来:“不许带走他!”
沈扶玉一掌推开泊雪,对上危楼,提剑格挡。
可是危楼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握着手里的剑转了一个大弯,锋利的剑刃破开他自己的胸膛,危楼趔趄了一下,口中溢出鲜血。
事发突然,沈扶玉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被一剑贯穿胸膛的危楼。
“本、本尊……”危楼眼眶流出了眼泪,那把剑从他的胸膛进去,穿过心脏,刺出了后背,以至于他的开口便是鲜血,说出口的话语都随着呼吸起伏着,“竟不知……这一剑,居然这般疼。”
失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他趔趄了一下,跪倒在地。却执拗地看着沈扶玉,因为失控,他的眼神显得愈发痴迷。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溅满了鲜血的衣襟上。
沈扶玉打了个激灵,彻底回过神了,他猛地上前,还未扶住危楼,危楼便牢牢攥紧了他伸过来的手。
危楼的神情似哭似笑,用力地攥着沈扶玉的手,他的呼吸倏地急促起来,嘴里止不住道:“仙君、仙君,我认出你了……我认出你了……”
他像是一个急于为自己辩解的囚犯,来来回回地只痴于重复这句话。
沈扶玉怔怔地看着他,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冲击。无论是危楼对上他时毫不犹豫地转换剑锋,还是危楼走火入魔依然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亦或是眼前危楼跪于自己身前攥着他的双手哭泣,都在他的心底掀起来滔天巨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很明显,危楼现在还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
他的理智没有认出沈扶玉,但他的心脏认出来了。
没由来的,沈扶玉想起两人初见时,危楼落在自己脸上的那滴温热的眼泪。他鼻尖一酸,眼眶微热。
沈扶玉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危楼的眼泪好苦啊。苦得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同危楼只相识了几个月,而是好几年,亦或是几十年。
他缓缓蹲下身去,用戴着心尖血的手去碰危楼的额头。危楼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两个人的手在危楼额前交叠。
“危楼,”沈扶玉的声音温柔,“醒过来吧。”
“仙君……”危楼的脸庞湿漉漉的,他看着沈扶玉,眼中时而清明时而迷蒙,“你回来啦?”
“是,我来了。”沈扶玉只觉得心尖血烫得紧,“快醒过来吧。”
危楼看着他的脸,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良久,危楼身上躁动的魔气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一点一点地倒向沈扶玉,沈扶玉张开怀抱,接住了他。
“沈仙君,”泊雪从震惊中回过神,走到沈扶玉的身边,“这……”
沈扶玉用手感受了一下危楼的伤口,抬头看向泊雪,问道:“这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你有办法救治吗?”
“有有有,”泊雪愣了一下,忙不迭答应了,“魔族生于魔气。身体不是决定生死的关键,只要有魔气,哪怕烧成灰也能复活。更何况尊上还没有死,我给他输点魔气,他就能止血醒过来。”
沈扶玉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
泊雪受宠若惊地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要麻烦沈仙君扶一下尊上了。”
沈扶玉应了一声。危楼昏迷后还在紧紧攥着他的手,即便不扶着危楼,他也没法立刻离开危楼。
泊雪深吸了一口气,把危楼身体里的剑抽了出来,转而坐下地给他输魔气。
危楼把头埋在沈扶玉的脖颈处,他紧皱着眉头,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仙君、仙君,你同我说句话……”
“好,我跟你说。你想说什么?”沈扶玉回应他。
危楼迷蒙中咬紧了后槽牙,一声又一声地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每一声对不起中都带着浓重的痛苦与压抑,声声泣血,淬满了难以言喻的自责与悲伤。
“危楼,你没有对不起我。”沈扶玉温声道。
但是危楼没有听,只是不停地重复着。
沈扶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随着泊雪输送的魔力的增加,危楼的血渐渐止住了。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昏睡了过去。
他没有松手,一直攥着沈扶玉。
“好了。”泊雪撤了魔力,他一次性给危楼输了太多魔力,眼下脸色有些发白。
沈扶玉给他点了点头:“辛苦了。”
泊雪摆了摆手,而后看了看被危楼砍得乱七八糟的佛堂,又任劳任怨地收拾了起来。
张青渐听见消息赶到的时候,泊雪已经离开了,危楼躺在蒲团拼起的简易小窗上,沈扶玉坐在他旁边,危楼还抓着他的手。
见张青渐来,沈扶玉歉意道:“张仙师,抱歉……”
“无妨,”张青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沈仙君可伤到了?”
沈扶玉摇了摇头:“没有。”
张青渐松了口气:“那就好。佛堂难免简陋,不如沈仙君来一旁的殿里休息一下。”
沈扶玉笑了笑:“多谢张仙师好意。不过目前危楼还没有清醒,走不动。”
张青渐自然理解:“我懂。那边等危楼魔相醒来再说吧。那我就不打扰了,沈仙君若有什么需要,同门外的道童说一下就好。”
沈扶玉微微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两人简单寒暄一阵,张青渐便离开了。荀广钧的事情刚解决没多久,他还有点忙。
佛堂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沈扶玉看了眼危楼,总觉得危楼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好像从绛月剑碎掉后倏地所有的事情都奇怪了起来,玉灵菇的失踪,知寰师尊算出的可怕未来,还有毫无头绪的同舟阵法……
再加上危楼。
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沈扶玉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靠着一旁的柱子休息。
他一休息,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
危楼似乎是换了个身衣服,没有血迹,很干净。正坐在他床前,安静地看着他。
沈扶玉睁眼时,危楼的屈起的食指还停在他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叫两人皆是一愣。
危楼率先反应了过来,他面上又换上了以往那般吊儿郎当的笑容:“心尖儿!你醒了!”
沈扶玉应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环顾了四周一圈,这屋的装潢很豪华,看样子还是在皇宫里。
“这是张青渐给安排的屋子。”危楼主动道。
沈扶玉顿了顿,转头看向了危楼。
危楼笑容不减:“嗯?”
沈扶玉平静地问:“你今日为何突然失控?”
危楼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缓缓地落了下去。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扶玉,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屋外都很安静,偶尔可以听见清脆的鸟鸣声。
许久,危楼才开了口:“本尊曾经有一个求不得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本尊求遍了各路神佛,魔域的宫殿内,专门供奉了一位三清金身。”
“方才那个殿宇,和本尊在之前在魔域布置的殿宇很像,”说着,危楼垂下了眼眸,叫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本尊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梦醒了,本尊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魔域……”
“心慌害怕之余,这才失了控。”
他说完,发觉沈扶玉还没有回话,一抬头,沈扶玉正看着他。
真奇怪。
沈扶玉想,像危楼这种人,居然有一个能叫他轻易失控的愿望。
“好了,”危楼站起身,“你那病秧子师弟已经把毒解了,我们走罢。”
沈扶玉点了点头,从床上走了下来。他本想和张青渐等人告个别,又觉得没什么可告别的,最终也只是留了张字迹。
皇城的许多收尾事情还没做呢。
他走到门口时,其他人正并肩等着他。
“师兄!”
本来无所事事蹲在地上,池程余先看见了他的身影,大喊一声,兴冲冲地站了起来。
这声倒是提醒了其他人,一瞬间,所有人都乌泱泱地围了上来。
“师兄,你没事吧?”温沨予担忧地看着他。
沈扶玉笑了笑,温声道:“无妨。”
池程余扭头看着危楼,斥道:“你还喊我祸篓子,这次明明是你给我师兄添了麻烦!”
危楼转头看向沈扶玉,道:“仙君,他说我!”
“没骂你就是好事了!”凤凰冷笑一声,“废物。”居然还有脸告状。
危楼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凤凰:“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着你说话?”
沈扶玉:“……”
怎么一回来就吵架。
“别吵了,”沈扶玉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我没事,危楼也没事了。”
“我们去个地方。”

第063章 鹊桥仙·一
今日天气甚好,参杂了草木香的风拂过,生长繁茂的树冠随之摇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地上,斑驳陆离,山间传来鸟雀啼鸣声。
“好了!”
池程余用铁锹拍了拍刚围好的坟堆,直起了腰。
这是荀广钧的坟,他们把他葬在了云锦行的旁边,想来荀广钧也会满意的。
云锦书许久没来云锦行这边了,云锦行的坟包不知何时爬满了绿油油的草,还有零星的几朵野花。
云锦书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块玉佩来,一边往云锦行的坟里埋着一边道:“这是我哥出生时,我爹给他打的平安玉。这玉后来一并被蒋韶收走了,我那日去宫殿内,是想去找这块玉。”
他抿了抿唇,沈扶玉把手里的香火递给了他,云锦书低声道谢,接过来,拿出三根给云锦行燃上,又拿出三根给荀广钧燃上。
烟气袅袅升起,云锦书看着这两座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给荀广钧立碑吗?”温沨予体贴地问道。
云锦书摇了摇头,无奈道:“不了。若是立了碑,恐怕就不会这般安生了。”
温沨予应了一声,又安静地站回了沈扶玉的身边。
他们又在这儿待了一会儿,方才结伴下山去。
似乎是见雪烟兴致缺缺,祝君安捡了些树枝给她做了好些根精致的簪子,问她喜不喜欢。沈千水也跟着祝君安一并哄雪烟开心,就是成效不太美妙,三人走了没一会便齐齐脚下一滑,滚落下山去。
池程余和温沨予见状连忙去救她仨,结果莫名也滑落下去,凤凰原本扶着草乌呢,一看情势太糟,忙恢复了原型,一边叼着草乌,一边用爪子把他们五个齐齐抓住。
凤凰甫一松了口气,转身想把他们放下,当头撞上一旁的树木。
“哪来的树!”凤凰忍无可忍地骂道,一张嘴又把草乌给丢下去了。
危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肩膀一耸一耸的,见状要背过气去。他尚未直起腰,就被从天而降的草乌砸了个正着。
危楼:“……”
沈千水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们:“都是我的错……”
雪烟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被这滑稽的事情弄得带了些许笑意:“跟你没关系。”
沈千水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
沈扶玉和云锦书在队伍的最后面,看清前面发生的事情,云锦书不由自主地朝沈扶玉身边靠了靠。
沈扶玉:“……”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眼云锦书。
云锦书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沈扶玉,倏地,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道:“当时荀广钧来找我,我其实挺纠结的。但是那天师兄给我说的话,我就……清醒了。”
-“我觉得,锦书站到台上给旁人说‘清霄派,云锦书’的时候也很帅。”
-“虽未拿到榜首,却也足够风光无限。锦书,你勤恳努力,乐观活泼,扶危济困,和同门关系也很好,你的亲人若是知道的话,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云锦书想,云锦行最终选择用永世骂名换得百姓最后的安生,他哥一定不愿意看见战争再起。
“我答应荀广钧,是因为我认出了绛月剑的碎片,”云锦书轻声道,“我想帮师兄拿到那个碎片。”
沈扶玉看向他,温声道:“谢谢。”
云锦书没在意沈扶玉的这声道谢,提到荀广钧,他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他道:“我跟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挚友的。”
沈扶玉眸光微动,看向云锦书。
云锦书无奈地笑了一下:“师兄,人的友情真的很复杂——书上也没教我这个。”他们少时那般默契,最终却因为思想的分歧造成了这般后果,不知年少的自己知道后来的自己杀了荀广钧是什么想法。
荀广钧其实是在他们来京城前就找到了云锦书,云锦书当时看到他的想法是什么来着?是有些意外。
彼时荀广钧兴致冲冲地开口:“王爷,我们光复齐朝吧!”
他眼里闪动的光芒一如年少时初遇那般:“王爷!我们来力挽狂澜吧!”
云锦书看着荀广钧,也一如年少般说:“好。”
年少时他应允荀广钧,怀的是救世救国之心,彼时他应允荀广钧,怀的却是救世叛国之心。
有些事情,终究是不一样了。从他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走过那个刻着“敢为天下先”的灵石前,一切都变了。
人和人的友情真的很复杂,沈扶玉捻了捻手指,眼眸垂下去,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是啊……”
真奇怪,年少时坚不可摧的友情,怎么会在长大后看一眼便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呢?
沈扶玉看着点地上随风摇曳的细软小草,他想,若是因为害怕这一眼,所以迟迟不去看,也对吗?
云锦书滚了滚喉结,敏锐地察觉到沈扶玉的心情似乎也不太美妙,他忙换了话题:“不过我还是要先给师尊写份信,给他说我的本命阵法的事情。”
云锦书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与平日里别无二致,他耸了耸肩,笑道:“师兄,你看到我的法阵了吗?是不是很厉害!”
“我不懂法阵,”沈扶玉看了他一眼,笑道:“但是你的旗帜,很好看。”
云锦书脚步一顿,他原本快沈扶玉几步,眼下却停了下去,抬头看着上方的沈扶玉。阳光从沈扶玉的身后洒过来,沈扶玉的身遭都像是镀了层金光,他眉眼温柔,仙气十足,一如当年他过来给自己变桃花时般。
云锦书滚了滚喉结,目光不由得也柔和了下来,却带了几分迷茫:“师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得对不对,或者说,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那年不止是齐朝的覆灭,还是他的家破人亡。以至于云锦书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要如何是好,他找寻不到在世的意义。
他好像活着,又好像个四处飘零的孤魂野鬼,直到那日沈扶玉的出现,他浮于空中的双脚才重新踩回了实处。
他当时看着沈扶玉的面容,就想,他也好想成为沈扶玉那般的人。
他说不出来沈扶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向往成为他。
“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师兄的话,一定会这样做的。”云锦书腼腆一笑,却带着无数的苦涩。
后来他站在清霄派的山脚下,才知那叫“敢为天下先”。
敢为天下先。
这五个字在沈扶玉出现的那一刻有了生动的诠释。
沈扶玉朝他伸出了手,云锦书愣了一下,旋即搭了上去,沈扶玉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
沈扶玉笑了笑,温声道:“锦书,若想成为我派内门弟子,最基本也是最首要的要求便是要有‘敢为天下先’的觉悟。你觉得‘如果是大师兄,一定会这么做’,但是,你劝令兄投降时,我们并未相识。”
云锦书蓦地抓紧了他的手,眼眶微红,隐约要有泪光闪烁。
“那年,这座山上,你给我说,你好像一辈子也用不上书中所学。我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是眼下我可以告诉你了。”
“是,兴许一辈子也用不上了,但,兴许下一刻就用上了,”沈扶玉笑了笑,“这就是你告诉我的东西,锦书。”
云锦书缓缓睁大了眼睛。
鸟雀飞去,树影晃动,他空着的手捂住面容,缓缓蹲在了沈扶玉的脚边,无声地落泪。
雪烟看着这边的情况,道:“大师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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