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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蟾宫(花朝六九)


他话音刚落,自己也没站稳,扑通一下抱着沈扶玉摔倒在了地上。
沈扶玉:“……”
危楼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把沈扶玉整个人都搂怀里,给沈扶玉当了个人肉垫子,沈扶玉撑着危楼的胸膛起来,对方这种几乎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一时失语:“你……”
他撑在危楼的胸膛上,能感受到危楼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危楼握住他的手腕,率先问道:“受伤没有?”
沈扶玉摇摇头,危楼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他的掌心,还有暴露在外面的皮肤,确定没有任何擦伤扭伤后,才松了口气,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好没受伤,不然心疼死我了。”
沈扶玉脸微红:“胡说什么。”
危机突起,危楼眼光一凛,抱着沈扶玉就地一滚,起身时原来他俩在的那处已经多了一团熊熊的烈火。
“沈扶玉,”虎王带着人团团围住了他们,“拿命来!”
危楼简直要气死:“阴魂不散。”打扰旁人调情,离死不远了。
妖虎等人却不这么想,他们一拥而上,各种妖力、攻击便招呼在了两人身上。
沈扶玉和危楼一齐抽剑,背对背站着,很快便和对方战成一团。
沈扶玉一剑展开涌上来的妖兽群,身后剑风凌冽,似乎已至后心处。
危楼震声:“沈扶玉!”
千钧一发之际,远方神鸟秘境传来一声凤啼,清脆嘹亮,直入人心。

火好大,烧得凤凰全身各处都疼。他的意识都有些消散了,迷蒙着就要沉到最下面去。
“哥哥。”
他听见沈扶玉的声音,他勉强睁开眼去看,看见了沈扶玉落寞的表情:“你已经抛弃我两次了。”
凤凰呕出一口血来,他想解释什么,但是听起来就像是在狡辩。
身边的火烧得越来越大,眼前跳跃着巨大的火光,耳旁也是火焰燃烧的熊熊声音。
红得几乎泛金的火焰交缠,凤凰又听见沈扶玉的声音。
这会儿小了些,好像就六岁,躲在家里哭,小声地喊着“哥哥”。
凤凰连应了好几声,沈扶玉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还是自顾自地哭,小声道:“哥哥,爹娘都死了,你在哪里呀?”
凤凰心口一疼,什么也说不出来。
火光跳跃得太厉害,好似要烧到他的骨子里,把他的骨头和血尽数烧软烧烂。
他好像能看清楚点东西了,但是心却一点一点凉了。
那是十八岁封剑后的沈扶玉,他默不作声地把被打飞的清月剑捡回来,有人嬉笑着问他:“沈扶玉,你怎么这么弱了呀?”
沈扶玉看着手里的清月剑,什么也没有说,听见别人的嘲笑他也只是回之淡淡的一个笑容,然后再背着剑走远。
凤凰心火陡升。
“哥,我好疼……你帮我教训他们。”
他听见沈扶玉虚弱的声音。
凤凰应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火便又大了些,似乎想把他吞噬。
凤凰一咬牙,猛地展开翅膀——
他不能死。
他是沈扶玉的哥哥,只要他在,沈扶玉就永远有一处庇护之所可以去。
他看着沈扶玉吱吱歪歪地牙牙学语,摇摇晃晃着学习走路,他看他乖巧撒娇,看他意气风发,也看他身陷囹圄最终封剑。当年他常在沈扶玉以原型出现,不过是希望沈扶玉能够在一成不变的红色幼年凤凰的身影上记起来什么。
他不过是想听沈扶玉再喊一声:“哥哥。”
沈扶玉是他,刚破壳时、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事时认下的弟弟。
凤凰是世间仅此一只的凤凰,沈扶玉满村被屠,他们皆是孤孤单单,却凭借幼年时那短短几年的光阴,产生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羁绊。
他们是兄弟,是彼此的亲人。
只要他还在,就谁也不能欺负沈扶玉。
身上传来的疼痛深入骨髓,凤凰忍无可忍地抬首啼鸣一声,涅槃之火愈发灼热猛烈。凤凰眼眸中的火光却越来越亮,身上的翎羽开始泛发光泽。
他绝不会命丧于此!
他是妖族的妖主,是沈扶玉的哥哥。
区区涅槃之火,左右不过一介死物,怎奈他何?!
这一声凤啼像是什么召唤,无数的凤凰虚影涌现出来,绕着神塔中心盘飞,他们逐渐变成一道漩涡。
凤凰虚影越转越快,渐渐融合在了一起,天地间都织成一片绚丽的红色。不知道是哪道虚影率先发出了一道泣鸣,引起了此起彼伏的凤凰啼鸣,一声一声,悲壮惨烈,响彻于天地之间。
神塔中间摆着的牌位开始一个一个地化作金光散去,凤凰残影织成的一片火红不停往下压,越往下火红色越小,而空中的金色星点却不停地增多,一点一点地飞去天上。
无数只神鸟的神识湮灭,换一只凤凰浴火重生。
神圣又悲壮,美丽而残忍。
金光粼粼中,凤凰残影化作了一枚火红色的护心翎羽,护心翎羽的四周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凤凰的翅膀彻底展开,他身上的火焰比涅槃之火还要热烈明亮,他腾空而起,旋于神塔上空。
那支护心翎羽轻轻地落入凤凰的身上。
像是火星落入了油桶里,以凤凰为中心,一瞬间掀起了熊熊烈火,火舌汹涌,冲破了神塔。
火光冲天,几乎要把天空烧出个洞来。
妖虎原本抓向沈扶玉后心的利爪当即停在了不足一指的距离。
他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其余的妖兽也像是受到了什么震慑般,僵在原地,身体微微发颤。
一阵狂风袭来,将他们尽数掀飞出去。
妖群狼狈地落在地上。
沈扶玉的头顶突然降临下来一片阴影。
众目睽睽之下,凤凰盘旋于沈扶玉之上,展开燃着火光的羽翼,遮天蔽日。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狂风越来越大,刮得人几乎站不住。凤凰什么话都没有说,脚下的妖族却纷纷颤抖着身体化作了兽形,匍匐在地,本能地服从于他。
妖主凤凰,威严如此。
无声的威压在空中蔓延开来,直到快有妖受不住,凤凰才冷冷地开了口。
“伤我族人,带头谋反。”
他话音刚落,四支燃着火的翎羽破空而去,穿入虎王的四肢之中,将他钉在了地面上,虎王闷哼一声,没有反抗。
紧接着,那翎羽上的火势便大了起来,却只烧妖虎的四肢,冷热交替,妖虎面部疼得扭曲起来。
“勾结外族,布阵烧山。”
凤凰说完这句话,看了眼沈扶玉,再次看向妖虎时,目光更沉了一些。他抽出护心翎羽,轻声道:“去。”
护心翎羽飞速而去,所到之处的空气都灼热起来,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红色的痕迹,最终没入了妖虎的丹田之内!
妖虎嘶吼了一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磅礴的妖力将护心翎羽震开,沈扶玉心道不好,当即开出一道结界来,将自己和危楼罩住。凤凰张开翅膀,将妖虎狂躁的妖力尽数挡下。
一阵混乱后,原地只剩了一只虚弱的老虎。
凤凰这次没说话,只是又看了沈扶玉一眼。
沈扶玉无奈地回之一笑,凤凰废了妖虎的妖丹,摆明了是替自己报仇。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意思说。
危楼附到他耳边,酸酸地开口:“好看吗?”
沈扶玉:“……”
危楼轻啧了一声,原本他想处理这只妖虎的,不曾想让凤凰抢先一步。
见凤凰似对妖虎起了杀心,沈扶玉忙御剑赶到他身边:“等一下!”
凤凰:“……”
他烦不胜烦,动作却是停了下来,看向沈扶玉:“别告诉孤你的仁慈心又开始作祟了。”
沈扶玉摇了摇头,御剑来到妖虎身边,问他:“妖虎,为何国师如此执着于长生不死?”
前朝积贫积弱,大旱又多,那几年百姓实在民不聊生,当朝天子揭竿起义推翻前朝后,这才好了些许。
相斥草有凝神固魂、延长寿命之效,当朝国师又夺取凤凰骨来炼制长生不老药,若说这两件事没什么联系,沈扶玉实在不太相信。前朝末年百姓过得太苦了,好不容易迎来的安居乐业,沈扶玉不能让国师毁了。
妖虎抬了抬眼皮,他妖丹已碎,苦心谋划多年的计划彻底失败,昔日战胜的景象仿若黄粱一梦,而今梦醒,一时神情恍惚,不知身处何处,也听不清旁人在说什么。
想来也是,凤凰不在的那六年妖虎威风凛凛,是平辈中最卓越的存在;可是自从凤凰回来后一切便变了,妖族太子就是妖族太子,血脉带来的天赋与压制不是妖虎努力便可超越的,凤凰同修真界第一剑修签订契约后更是风光无限。
嫉妒叫妖虎失了头脑,以至沈扶玉封剑后,国师一来找他他便同意签订契约了。
超过一直压在自己上面的假想敌真好啊,妖虎眯了眯眼,他的妖力在急速地流去,想来不久就会因为重伤而亡。
“胜负乃兵家常事,”妖虎没有听清沈扶玉的问题,自然也没有回复他,他嘴角溢着鲜血,一字一顿道,“至少我赢过。”
神鸟一族没落了好几辈,动过谋反心思的妖族不止妖虎,妖虎不觉得自己谋反输了有什么可耻的,更不会比表面忠心耿耿背地里不服辱骂的那群妖族差。
他的野心光明磊落。
沈扶玉眸光微动,也没说什么,只是重新问道:“妖虎,国师为何执迷于长生不死?”
妖虎这回听见沈扶玉的话了,他看向沈扶玉,又想起来沈扶玉月光下的那一剑来,剑意凌冽,仙气外露,是比凤凰还恐怖的天赋。他咳了一声,只道:“不知。不是所有妖与人的契约,都是出自感情签订的。”
他同国师,左不过是互相合作与利用。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并不意外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妖虎此人自尊心很强,从青鸾的寥寥几句的描述来看,他野心极强,兴许国师在他心里不过一把好用的剑,自然不会对国师产生多大的忠诚感。
沈扶玉看了妖虎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重新落回结界里,危楼还在看着妖虎,他嗤笑一声,给沈扶玉道:“他算哪门子赢了,不过趁虚而入罢了。”
若不是这妖虎发癫,沈扶玉根本不会来这一趟,自然也不会受伤,那死鸟也不会黏在沈扶玉身边。
沈扶玉没说话,只是轻声道:“立场不同,何须争辩。”
凤凰见沈扶玉去了安全的区域,这才缓缓地、一字一顿道:“伤我亲人,不共戴天。”
凤凰仰头啼鸣一声,尖锐刺耳,他胸前的火焰随着啼叫声急速汇集成一个明亮灼热的火球,收声时箭一般刺向趴在地上的妖虎。
妖虎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和他所有的野心勃勃、嫉妒不甘、遗憾不舍以及血汗泪水尽数化作了火焰烧尽后的一抨灼热的骨灰。
烈火跳跃,火光倒映进凤凰的眼睛里,凤凰静静地看着,随着妖虎的死亡,所有的事情都该翻篇了。可是他还是在这片火光中,隐约看见了六大护法的身影。
他们一如既往地低垂着头,尤其是青鸾,青鸾黑白相间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扎着,她慈祥又不容置喙地喊:“殿下……”
凤凰眯了眯眼,他不知他们会对他的这番行为做如何的评价,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罢了,凤凰翅膀一扇,卷起的烈风把妖虎的骨灰扬散于天地之间,好似扬散了许多复杂不得解的负面情绪。
至于其他妖兽么。
凤凰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道:“自刎吧。”
那般低等的妖族,还轮不到他亲自杀。
十万神鸟也是自燃,就当一命偿一命了。
这场面毕竟血腥了一些,凤凰不知为何不愿让沈扶玉看见,就把他送回了秘境神塔那边。
沈扶玉拧眉思索着国师的事情,嘴里忽地一甜,他下意识抬头,是危楼给他塞了块桂花糖。
“又皱眉,”危楼笑着开口,“惯会惹本相心疼。”
“危楼!”沈扶玉又羞又气。
危楼还没说什么,凤凰便赶来了。
凤凰无视掉旁边的危楼,只看着沈扶玉,道:“孤想同你谈谈。”
危楼看向沈扶玉,十分自觉:“那本相去秘境外面等你。”
他倒不怀疑沈扶玉会和凤凰有什么,毕竟凤凰这只鸡又丑脾气又差,他家仙君才看不上呢——能入得了沈扶玉眼的只有他!
沈扶玉微微点头,温声道:“谢谢。”
危楼闷笑了一声,伸手点了一下沈扶玉的鼻尖:“本相不需要你说这些。”
沈扶玉被他猝不及防的这个动作弄得不好意思,嘴里的桂花糖还泛着甜味,他偏了偏头:“别动手动脚的。”危楼哪来那么多小动作。
危楼捻了捻指尖,见凤凰的脸色越来越差——这火鸟生起气来太容易发现了,虽不说话,但是头顶滋滋冒着的火尽数可见。危楼心情颇好,哼着小曲离开了。
神塔前一时只剩了沈扶玉和凤凰。
他受伤的时候沈扶玉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同他聊几句,眼下两人都清醒着,沈扶玉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沈扶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凤凰无声地看着他,沈扶玉知道他的臭脾气,主动走了过去。
他原以为凤凰会问他为什么闹掰了还来这,为什么要救他帮他之类的犀利至极的问题,不料凤凰率先开口的第一个问题竟是:“那个魔族是谁?”

干巴巴的语气将他对沈扶玉的担心尽数掩盖。
沈扶玉毫不在意,他熟练地尽数拨开,将凤凰的担心收下,将开口时却熄了言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危楼非敌非友,非亲非故,在危楼那儿自己是他认定的未来的道侣,可是在自己这儿,他不知道危楼是他的什么。
半晌,他也只能道:“他是危楼。魔族的‘五相’之一。”
“嗤,魔族已经没落到下等魔族也能做魔相了?”凤凰嗤笑一声,扇动翅膀,落在了沈扶玉的旁边,像许多年之前一般,熟练又生疏。他体型很大,在沈扶玉旁边的时候好似一座毛绒绒的大房子。
这栋毛绒绒的大房子替沈扶玉挡了许多年的风雪,为他充当了好些年找不到客栈时的落脚地。
凤凰会化人形,化人形后妖力还会更上一层楼,但是它在沈扶玉面前很少化,顶多变小一些,跟沈扶玉幼时那般小,像只火红的鸡。
沈扶玉随口应了一声,没把危楼可能有另一层身份的事情说出来。
他俩之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这是以往从来不会发生的事情。以至于沈扶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沈扶玉,”末了,还是凤凰主动打破了沉默,他低头看向沈扶玉,“你过得好吗?”
凤凰其实有很多话想同沈扶玉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沈扶玉,但是那么多话、那么多情绪、那么多分离的日子,最终也只不过凝成了短短的“你过得好吗”五个字。
说来说去,他只是想知道,沈扶玉过得好不好。
沈扶玉偏头看向他,他垂眸沉思了半晌,倏地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摸凤凰的脑袋,果不其然,凤凰头上窜出一些火光:“沈扶玉!”
沈扶玉收回了手,温声道:“后来我独自去处理了一个任务,那个村子出现了僵,我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孩正在努力捂着另一个幼童的嘴巴,不让他哭闹惹来僵。”
他没挑明是哪个后来,但凤凰就是知道,沈扶玉说的是他走之后的后来,那时姜应也走了,是只剩了沈扶玉一个人的后来。
沈扶玉抱着剑,看向不远处,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眉眼间温柔缱绻,好似春日缓缓盛开的桃花:“他们很明显是兄弟。我去处理僵的时候,就想,要是我哥哥在就好了。”
沈扶玉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凤凰身上,凤凰头顶的火已经熄了,眼中一片复杂,没言语,只默不作声地看着沈扶玉。
“后来下了大雨,不过还好,我遇到了程余。”沈扶玉笑笑,有些事实被他一笔带过了,他当时刚封剑,遇到的僵又是个厉害的,处理完精疲力尽,晕倒在了村外,那时下了大雨,是程余把他捡回来的。
谁料凤凰竟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啊对,你不认识程余,”沈扶玉眯了眯眼,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你们离开的时候……对,当时内门只有我们。草乌他们都是后来了。”
凤凰闷了一会儿,倏地道:“沈扶玉,你怎么一点也没变。”
沈扶玉的话头一下子就被掐死了,他的声音哑了哑,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是,”凤凰变回了沈扶玉熟悉的小巧的模样,扇着翅膀比量了一下,得出了结论,“你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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