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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菇菇弗斯)


好兄弟当然什么都要配对, 小福现在脖子上也多了个项圈, 下面挂了一个银坠子。
奈何毛色过于驳杂,大红色的绳结淹没在绒羽中, 除了显眼,可以说一无是处。
和好看没有半毛钱关系。
小福聪颖, 养了几天便显出通人性的好处来,就是脑子没用在正道上,跟着大福,成日里不学好,就学着怎么撒娇讨食,以及扑扇着翅膀企图上桌上床。
虞九阙看见小福,就想起大福还小的时候,病恹恹的小毛球,和现在的雪白大鹅判若两鹅。
被豆豆眼一盯,就失去了全部原则,让丫鬟去外面取鹅食来,再拿几根蚯蚓干。
秦夏在一旁充当“严父”角色,从十根蚯蚓干里抽出四条。
“一只鹅三根就差不多了,再喂大福就要超重了。”
虞九阙低头看了看大福,替它说情。
“多给大福一根,它比小福大那么多呢,总该多吃一口。”
秦夏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从属于小福的三根里分出一根给了大福,自信道:“这样就好了。”
虞九阙忍俊不禁,而小福眨巴着清澈的小眼睛,还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两只鹅也不是真的饿,它们一天三顿,有荤有素,营养均衡,只是犯馋而已。
给它们把食盆放好,蚯蚓干掰碎丢进去,一时半会儿就不用管了,偏过头去,就能看见两个撬起来的鹅屁股。
其中小福还不能很好的控制排泄,所以屁股上还挂着一个布兜子。
等鹅吃完了加餐,秦夏和虞九阙也用完了晚食。
大福和小福贴在一起理毛,秦夏则在陪虞九阙散完步后,回到屋里看夫郎给未出世的孩子绣的肚兜。
在度过一开始不太熟练的磕绊后,虞九阙绣第二个肚兜时顺利了许多,速度也快了不少。
两件肚兜用的都是红色的宫绸,细腻光滑,小小一张。
秦夏拿在手里,都怕自己手指上的茧子把布料刮起毛,所以看了一会儿,就小心地收了起来。
夫夫二人顺势说起虞九阙生产前的一些个准备来。
哥儿没有奶水,不能哺乳,他们已经打算请两个奶娘到府中来,奶娘的人选,已经差人开始找了,定要是家世清白、身体健壮的,一概按照宫里筛奶娘的标准来。
此外还有稳婆,也是经徐氏牵线,找到的从宫里退出来的医女。
据说先帝后宫中曾有个后妃难产,险些母子俱丧,就是这个医女徒手正了胎位,抢下两条命来。
当日诞下的婴孩是个姐儿,如今已封了长公主,平安长大了。
郎中就更不必说,以督公府的权势,连太医都请得动,所以其实这么一看,虞九阙生产的条件已比寻常人家好上太多,秦夏属实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隔日,秦夏独自一人来到了万佛寺。
万佛寺是皇家寺庙,香火旺盛,是京城中最大名鼎鼎的祈福去处。
作为一个来自新世纪,坚定的唯物主义厨子,秦夏从前是不信神佛的,但有些时候,可能是骨子里的华夏基因在作祟,一入寺院的大门,闻到幽远的香火味,心绪便无声无息地平和起来。
他一路拜过去,同时寻了寺内的僧人,为虞九阙添了一盏长明灯。
佛前供灯,乃大功德,佛灯长明,功德不灭。
秦夏合章闭眸,在心里默念。
愿神佛保佑,他的夫郎和孩儿不遇灾殃,平平安安。
虞九阙依着和秦夏的约定,在那日过后,果然减少了每天应对政事的时间。
起初还是靠自我约束,后来就成了不得不为之。
临盆前的两个月,肚子变大的速度快了很多,他能感受到孩子正在其中快速生长。
除了一些难以启齿的症状外,他又好像回到了刚刚怀孕那会儿,变得格外贪睡。
每天坐着困,站着困,饭前困,饭后也困。
他睡得太多,又勾起了秦夏思虑过重的毛病,请来郎中给他问诊,得知这是孕后期的常见表现后,方松了口气。
眼看虞九阙吃了睡,睡了吃,没了起早进宫点卯的烦恼,少了和不对付的朝臣打口角官司,浑身养出了一层软绵绵的肉。
秦夏晚上把人抱在怀里,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浑然不觉虞九阙虽胖了,自己则清减了许多。
梦中,轻柔的指间抚过他的眉眼,令他眉心舒展。
面前不太好的画面就此消散,秦夏放平了呼吸,睡得更沉了。
在盛京第一场初雪到来时,他们再次收到了从齐南县寄来的几封信。
兴奕铭寄来的那封里夹了品饴坊的精简版账目,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一言以蔽之,就是因为甜菜糖的存在,品饴坊的得利较之之前添了两成还多。
他询问秦夏,是否现在就开始筹备齐南县的制糖坊。
此前,赶在秋播的尾巴上时,县衙就已开始派发菾菜,也就是甜菜种子,鼓励县内农户垦荒种植。
荒地的售价非常低廉,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在上面种植菾菜。
菾菜收货后,将由指定商户收购,不占用种植粮食的田地,头三年还免除粮税。
本来不少人听说要从无到有的垦荒,哪怕田价低廉,心里还犯嘀咕,一听免粮税,种子很快就被争抢一空。
农户本来就是靠田地吃饭的,既然种的东西说不定还能还点钱贴补家用,那还等什么?
秋种春收,算来现在开始筹备也不算早。
秦夏提笔给兴奕铭回了信,又翻看了一遍账目明细,发现自家的小金库又得了一笔不小的进项。
回信写完,暂时放进信封,没有封口,下一封是来自秦记食肆的。
信的内容,看得出是郑杏花口述,账房代笔,语调平实,就像其所描述的食肆生意一样,稳定至极。
靠着卖套餐、给县学私塾送饭,以及偶尔接一桌席面,食肆的盈利在秦夏离开的大半年里,正在缓慢地回升。
他知晓,这是越来越多人接受郑杏花和庄星的手艺,乐意为此买账的缘故。
毕竟一桌席面的盈利,顶得上卖半天套餐了。
不过这回,信的末尾还添了一样新鲜事。
原是庄星接受了大奎的心意,两人进展神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秦夏不免替庄星高兴,把信拿去里间,给虞九阙看过。
虞九阙读毕,同样唇角含笑。
“庄星是个好哥儿,大奎也是实在汉子,他们能在一起是极好的。”
庄星曾经决心终身不嫁,是因为觉得自己样貌丑陋,不会遇见良人。
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看来大奎用一年多的时间,慢慢求得了哥儿的真心。
“倒是等他们定下婚期,咱们也该随一份礼回去。”
虞九阙折好信纸,感慨道:“每当这时候,我就很想念咱们在齐南县的小院子。”
秦夏把来自柳家的家信递给夫郎,莞尔道:“总有机会回去的,干娘的信我还没看,怕是少不得又念叨,让咱俩回去探亲。”
虞九阙也扬起唇角。
“我也想干娘了,这段时日又攒了不少好东西,让人理一理,一道送回去。”
他们两个都是知恩的,在齐南县时得了方蓉那么多照顾,现在进了京,也惦记着干娘和干兄弟的吃喝用度,没少往齐南县运好东西,而且每次写信都要反复强调,让方蓉别不舍得用、不舍得吃。
信纸展开,是熟悉的孟哥儿的笔迹,看到末了的一页,虞九阙笑意愈深。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把信纸递给秦夏,“得了星哥儿的喜讯,豆子和孟哥儿的又来了。”
秦夏一听他这说法,就也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果然一看信中内容,说是孟哥儿已有孕了。
“豆子这小子,本事可以啊。”
秦夏笑着弹了一下信纸,“我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眼看也要当爹了。”
虞九阙抚着自己的肚子,眉眼温婉。
“这倒是巧了,正好府里还有不少适合孕哥儿的滋补药材,我一个人哪里用得了那么多,给了孟哥儿也不算浪费了。”
又让秦夏在信中仔细写几句,让孟哥儿找郎中仔细调养,补药虽好,却也不能乱吃。
秦夏干脆把笔墨搬过来,支起小桌,和虞九阙靠在一起,有商有量地写完了最后一封回信。
“下雪天寒,晚上做个粥底火锅怎么样?”
搁下笔,秦夏也想好了今天吃什么。
用老母鸡、猪骨吊出的高汤,加上乘的香米,煮到水米交融,粥汤浓稠乳白,米油漂浮,清甜滋润。
涮的东西就多了,鱼片、鳝丝、肉圆、毛肚、青菜、腐竹、冻豆腐……
写《随园食单》的袁才子曾言:见水不见米,非粥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
粥底火锅,得其大成。
秦夏三言两语,就勾起了虞九阙的馋虫。
室内暖意融融,夫郎的身边尤甚。
秦夏贴过来,一时半会儿竟也有些不想走。
虞九阙看他似有倦意,看看时辰,离着饭点还早,便问他,“相公可要上床歇个晌?”
秦夏还没回话,就听得水精帘一阵响动,徐氏亲自进来,福了一礼,面带忧色。
“大人,宫里来了人,说是极要紧的事务,请您即刻入宫。”

秦夏知晓,一定是朝中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 第二天他就得了宫里传出的消息, 说是沙戎悍然举兵南下, 打了大雍一个措手不及。
边关一位置险要的小城未能守住, 满城军民, 尽遭屠戮。
军情八百里加急传回盛京,引得天子盛怒。
由此可见,贺兰查率领的使团, 八成本就是个幌子。
沙戎这是以和谈为名, 玩了个声东击西的战术。
国库早就被连绵的天灾掏空大半, 这回皇帝直接开了私库, 作为边关军饷,皇后也发了话,裁撤了后宫用度,即使如此,仍然捉襟见肘。
毕竟那是几十万的大军, 每日光粮食就不知要吃掉多少。
这种关口,又到了东厂做恶人的时候。
就像上回旱灾,一下子少了一半人的西南官场一样, 水至清则无鱼, 盛世之下, 贪官只多不少。
差别只在于手段高不高明。
虞九阙的案头从不缺少各类罪证,请示了皇上之后, 便选了几家杀鸡儆猴,抄没的财产清点完毕, 还没焐热就换成了粮草、兵器,支援了西北大军。
其中有宗室贵族,也有当朝重臣。
一时之间举朝又陷入了人人自危,风声鹤唳的状态,不少人趁机攻讦虞九阙借此机会排除异己,称他手段酷烈,有悖今上以仁治国的大道。
但这么干的,基本是逢人就要乱喷一气,连皇上都会被他们隔三差五找茬的御史们。
其余朝官肚子里门儿清,为何东厂偏偏选在这种时候发难。
要他们说,反正坏名声是虞九阙背的,只要补上了军饷的亏空,那就是万事大吉!
相比沙戎,大雍还是兵强马壮许多,从最初的猝不及防中反应过来后,立刻着手开始反击。
军情瞬息万变,到月末时,没完没了的坏消息,总算变成了让人士气大振的捷报。
谁都知道,这里面少不了虞九阙剑走偏锋,靠抄家来往国库里填银子的功劳。
所有弹劾虞九阙的折子,都在皇上的授意下留中不发,这显然代表了皇上在这件事的态度。
并且难得破天荒的,内阁也没有公开再寻司礼监的霉头。
虞九阙和其背后的东厂,在尘埃落定后收刀归鞘。
可是虞九阙这个当事人,运气实在不太好。
虞九阙在床头俯身朝下,吐出了刚刚喝下去不久的一碗汤药。
自从秦夏亲自随车去宫门前,把人接回来后,虞九阙始终低热不退。
绵延不断的低热,有时候还不如一场轰轰烈烈,退了就结束的高烧来得好。
这证明他体内的病灶难以拔除,正在缓慢蚕食虞九阙的精力与健康。
偏偏虞九阙腹中的孩子即将足月,在这个关头上,随时可能临盆。
两个太医在帘子外擦汗,见状凑在一处,商量要不要换一个药方。
秦夏一颗心时时提在嗓子眼,他拿帕子替虞九阙清理干净,端着清水,令他漱了口。
虞九阙躺下后只觉心如擂鼓,他喘了两口气,浑身无力,偏又酸痛难当。
过了一会儿,嘴唇一凉,小哥儿下意识地张嘴,一粒糖果子被舌尖勾着,就这么进到了口中。
甜中带着淡淡的酸意,覆盖过了复杂的苦味。
“甜不甜?”
秦夏替他擦去额上冷汗,虞九阙扯出一抹笑意来。
“甜的。”
秦夏拧了张湿帕子,替他擦过脖颈和手心。
“你安心躺着,我出去看看。”
虞九阙知道他是要去和太医商讨自己的病情,迟疑了一瞬后,还是点了点头。
秦夏走前放下了半边床帘,落下的黑暗让虞九阙紧绷的太阳穴微微松快了些,他含着糖果子,在炽热的呼吸中阖上了眼。
帘外,秦夏给两位太医行了礼。
太医对视一眼,哪里猜不到他的来意?
但是虞九阙现在的状态,着实太过棘手。
面对秦夏,他们实话实说。
“督公的发热之症,实乃积劳致疾,大伤了元气,加上他有孕在身,许多药材都是孕夫用不得的,我等只能寻些温和的方子,看看能不能先将退了热再说。”
秦夏知晓他们这些个太医,素来在宫中侍奉贵主,用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在他看来,家中夫郎的症候再这么拖下去,怕是要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他直言道:“孕夫用不得,是因为药材对孕夫本身有害,还是对胎儿有害?”
太医险些脱口而出一句:这不是明摆着么!
从来面对有孕之人,在胎儿康健的前提下,保住胎儿,一定优先于保住大人。
这些孕夫不可用的药材,多是对胎儿不利的。
他们这么做,哪怕圣驾在此,也挑不出错处。
秦夏观他们的神色,就已经猜到了问题的答案。
袖子里的手,刹那间紧握成拳。
诚然,虞九阙怀胎辛苦,孩子与其血脉相连,自己也对未出世的孩子倾注了感情,可要是真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他必然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而这个问题,在秦夏这里,从来只有一个答案。
“如果阿九和胎儿的性命只能保其一,我请二位大人保阿九的性命。”
两个太医齐齐失语,一是为秦夏的选择,二是为他的坚定。
良久之后,其中年长的那位太医,捋了捋一把短须,朝秦夏拱手道:“秦掌柜,事态还未严重到那一步,还请你不必过分担忧,且……真到那时候,本官倒是有一个法子,有五成把握可保督公父子平安,只是略有风险。”
秦夏抬头,眼睛骤然一亮。
这法子简单说来,就是在虞九阙的病症累及胎儿之前,趁虞九阙尚有一定体力,以人参吊气固元,灌下催产汤药,一鼓作气诞下胎儿。
“一旦孩子出世,那些个不宜孕中人使用的药材,就都能用上了。”
秦夏听罢,想到宫里的赏赐里好像有一棵老参,他连忙命徐氏去把那只匣子取来,太医打开一看,当即道:“这可是百年老参,有价无市!有这棵老参在,至少有七成把握!”
“敢问大人,余下三成呢?”
太医叹了口气。
“余下三成,便是如你所说,见势不对,便舍小保大。”
其实到了这一步,也有舍大保下的办法,但他没有说出口。
秦夏心下了然,再度行礼道:“还请二位大人再开一剂药。”
太医颔首,他们刚刚已经商量出一个结果,便是换一个方子,制成药丸让虞九阙服下。
“这一剂药下去,一天之内热度还不退,就要考虑催产了,时间久了,保不齐会胎死腹中,到时也会牵连督公性命。”
时间紧急,他们即刻开始写药方,安排抓药制药。
秦夏在原地站了片刻,定了定神,才抬步回到床边。
虞九阙正在浅眠之中,秦夏把手伸过去,小哥儿就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秦夏就着这个姿势,陪了他许久,直到太医送来新制成的药丸。
这次的药丸服下,虞九阙没再吐出来,在场的人都长出一口气,至少药能吃下去,就证明有好转的可能。
到了后半夜,虞九阙出了一身大汗,隐隐觉得好了不少,也有力气坐起来了。
太医来把了脉,说是脉象趋于稳定,如果可以,建议吃点东西,增加体力。
“你想喝粥,还是喝汤?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虞九阙听着秦夏的语气,只觉现在自己如果开口,想吃月亮粥、星星汤,秦夏也会攀梯子上天去给他找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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