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郢州富水(锦观)


便搓搓手捏紧灯笼,壮着胆子走向殿院。
郑郁有些紧张地推开门,屋内右侧的案上,林怀治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听见声响,抬头看向来人。
林怀治未着官袍,身上穿着玄青色的锦袍,表情似有惊讶,额间有一白玉饰作配衬得皮肤白皙。
届时大雍不论男女皆喜欢在额间缀一饰品,皇亲贵族们也不例外。
郑郁没想到这鬼魅妖魔会是林怀治,也想不到林怀治大晚上不在府中睡觉,哪怕是在府中看雪也好啊!怎么会来御史台,来御史台看书!
--------------------
[1]出自东汉马融《忠经》 官员是在所职之处宿直,具体各部门有各部门的规定。

第7章 身死
郑郁:“......”他虽然震惊但手上动作永远比脑子快,揖礼道:“臣郑郁参见成王殿下。”
林怀治飞快看他一眼,就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看手中书,平静道:“免礼。”
方才在回御史台的路上,郑郁就被冷的不行,虽正殿暖意盎然,但他总得回察院去,于是又道:“殿下,今夜是臣宿直,时辰未到臣先告退了。”
殿内响起了书页翻折声,林怀治说:“察院的炉火在我来时,已经灭了,郑御史若身强体健就回去吧,宿直而已在这儿也是一样,还是你觉得我有所打扰?”
郑郁心里咯噔,宿直确实只要在御史台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心一横管他的,林怀治在这就在这吧,他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他连忙道:“怎会,只是怕臣影响到殿下。”
林怀治没说话,郑郁吹灭灯笼转身关门。回头看发现殿内虽点有暖炉,但只有林怀治身边那个最暖和,于是在冷着过一夜,还是暖和但身旁是林怀治过一夜的纠结下,选择了后者。
林怀治以前常在东宫弘文馆呆着,当林怀清不在时,两人也偶有同处一室各自看着书的光景。
殿中的炉子上温着热水,郑郁坐在林怀治旁边,给自己倒了碗热茶。
热茶暖身,在外面的冷意一扫而空。之后两个人就各自看各自的书,互不打扰,殿内只偶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三更天,郑郁有些犯困,但碍于林怀治还在身边不得无礼,还是强打着精神看手中书。
自入京以来,他夜间就没睡过好觉,今夜不知怎得,可能是殿中炉火太旺,也可能是陪德元帝说了一番话,他没一会儿就困得不行。
后面手中书页上的字,在他眼里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四更天,郑郁握着书趴在案上睡着,这是他入京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他早就不想身边是谁了,哪怕是德元帝他也要睡一觉,让官员夜里值班也得让人睡好觉啊。
睡梦中的他好似听见,冬夜里风雪骤大的呼声,身上也应景的冷起来。但不多时身上一重,像有人给他盖了床被子,不过片刻他便觉周身暖和起来,可碍于眼皮太重实在睁不开,索性就继续睡下去。
三千暮鼓声传来,响彻至长安的街道。
鼓声响已是五更天,郑郁抬手揉揉双眼,发觉腿有些麻意,这才想起自己在御史台宿直,肩上有滑落感,侧头看去是件玄色狐毛大氅。
环视殿中,旁边已空无一人,只留有茶碗示意着这儿昨夜有人。郑郁拿起大氅轻嗅,大氅带有清香,他对这个味道很熟悉,是林怀治常熏的紫藤香。
郑郁收好大氅,想着昨夜可能是自己伏于案上睡着,林怀治给他披上的。外面雪还在下,林怀治去哪里了?这么冷,他把大氅给自己,他被冷到怎么办?要是出什么事,德元帝还不是第一个处置自己。
他想及此饮下大碗热茶后,抱起大氅出去寻人。
郑郁才走出门,就见林怀治站在廊下,身姿挺拔,如坚松矗立,不弯背上脊梁。
雪下的很大,廊下灯火有些晦暗,虽于黑夜中可他还是看清了林怀治,挺鼻俊目,眉黑如墨。
见此情形蓦地想起四年前那个春日,那天他在东宫偏殿午睡起来。问及宫人时辰才发觉自己睡过头,于是急忙整理好衣冠去找林怀清。
当时的他进林怀清书房不需通传,径直而进。越过屏风往里走去,林怀清清逸俊朗的身姿正低头在与人说话,他走近后才发现。林怀治枕在林怀清的腿上两人低声说着话,兄弟二人听见脚步声皆抬头看向他。
“起来,治儿,你把为兄腿枕麻了。”林怀清拍了下林怀治肩柔声说道。
林怀治撑起上身看向郑郁,林怀治没有束发,长发自肩垂下,脸庞俊朗带着一抹慵懒的神色。
他与林怀治双眸相对,此时屋外起了一阵微风,吹起开得皎映如雪的梨花。几瓣梨花随风飘落进屋内,白点落在林怀治的发丝上。
屋外漫天雪白为景,青丝垂泻,有风来吹起几缕发丝。林怀治右脸因枕在林怀清腿上时间久了,白皙的肌肤被衣料压出红痕。
花瓣随风而下,郑郁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人,林怀治眼睛很漂亮,仿佛是刚睡醒带有湿意,像是一汪流动的暖泉般慢慢流进他的内心。
突然院中有雪压断树枝的声响,把郑郁从旧事中拉回眼前。他忍下心中思绪,将手中大氅披到林怀治身上,毕竟这人可不能至少不能在他宿直的夜晚里得风寒。
“醒了?”林怀治并未披上,而是顺手收挂在臂中。
“已是五更天,快要上朝了,就算想睡也得等下朝之后。”郑郁说着也看向院中。思虑一下还是问出了他进殿后就一直疑惑的事情,“只是殿下,今夜风雪骤大,怎会来御史台?”
雪没有停下的意思,夹杂着微低的风声,穿梭在郑郁和林怀治中间。
廊下,林怀治站在夜色里开口道:“殿院里有本书日间没看完,回府之后想着,就过来把它看完。”
郑郁没想过林怀治会回答他,若是以往林怀治的性子,多半会说一句“哦、没什么、知道了、与你何干。”然后如果你是看着他的脸,林怀治会用看乌龟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看着你。
至于为什么是乌龟,因为他发现林怀治看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个表情,什么猞猁、乌龟、狸猫、歌姬、还有人都是那副表情,只是这里面的人要除却林怀清以及贵妃。
郑郁讪讪道:“殿下真是勤学好问,廊下冷,不如进去吧。”其实是他自己有些冷,这几年他不知怎得体质有些孱弱,不像小时候康健,站在这廊下一会儿总觉得寒意森然。
“你冷?”林怀治侧脸看向他。
“不冷,殿下不冷吗?”郑郁不想让林怀治看出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怕冷,就打着关心成王的名义说道。
“冷!郑御史不冷就在这慢慢看吧!”林怀治面无表地看了郑郁一眼,随之转身进屋!
郑郁:“......”
他看林怀治离开,腹诽道这才是那个成王林怀治嘛,刚刚给自己披大氅的,不过是不想下属得风寒从而影响事务的御史中丞。
寒风袭来,入进冰窟,这殿中十分空旷又有些黑,响起林怀治那张脸,郑郁纠结许久还是转身进去。不然自己在外面真的得了风寒那可怎么办?自己的身体要是自己都不在意还会有谁在意呢。
郑郁回到案前坐下,拿起方才睡着前的书看起来,看了两页还是困意连连,现在宫门已经开了,官员们估摸着已经在查验鱼符。
他准备等会儿就回察院去,这时身旁的御史中丞说话了:“困就睡,估计还在点卯,点完卯徐大夫还会絮叨,他们得还有一个时辰才过来。”
徐子谅即御史台最高官员三品御史大夫,往下是御史中丞、台院侍御史、殿院殿中侍御史、最后才是察院监察御史。
郑郁前两日都是点完卯,然后跟三院同僚一起听御史大夫絮叨,不是,是勉励。
郑郁轻叹一口气说:“不了,再睡被人看到参我一本怎么办?等会用完午膳好好休息,未时就出宫了,还能挺住。”随后侧着脸轻笑,“殿下也觉得徐大夫絮叨吗?”
林怀治冷然道:“有点。”
之后二人没任何交流,彼此安静着,后面过了半个时辰,林怀治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官员们听完徐子谅的勉励,郑郁也在宫人捧来的热水里胡乱擦了两把脸。
点卯时徐子谅看林怀治不在也就随人去,成王任御史中丞是德元帝的意思,所以他对这位性情孤僻难以琢磨的成王,是以没有像对待其他下属那般严苛。毕竟这可是贵妃的儿子,要是成王在御史台有什么,他辛辛苦苦半辈子做到的御史大夫就到头了。
因此只要成王每日来就行,做什么事?成王已经进政事堂议政,自然有那群宰相去操心。
郑郁回到察院时仿佛听见里面内侍低声疑惑了句,“这炉子居然还是温的。”
大业坊一院门口栽有榆树,简易整洁的独户民房院落外,郑郁疑虑道:“赵定真住在这里?”
“昨日我去找师傅时,偶然看见的,此人乃是光州举人。”程行礼解释,“祖籍括州,我记得你说过赵茂弟弟名唤赵定,祖籍也是括州。”
郑郁虽再疑惑,可微小线索就在眼前,于是敲门。可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郑郁透过有些宽大的门缝,看里面院落干净,但他发现内里干净,但地上尘土有许多杂乱脚印,似是打斗过。
他细看那些脚印,稳重有力,显然是习武之人踩出的印子,空气中又好似有淡淡的血腥味,他心道不妙。
郑郁猛的抬脚踹门,不过两下就将这失朽木门踹开,随后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越往内血腥味越浓,郑郁庆幸自己找对了,可闻着这浓重的血腥味,心里又害怕人出事。
郑郁踹开正屋门,见屋内一男子倒在血泊中,他不疑其他,上前扶起男子,看面目确实与赵茂相似。扶起此人发现还有微弱气息,神识还在,双眼睁得极大,焦急道:“你是赵定?赵茂的弟弟?”
身后程行礼和齐鸣也在这时追进来,齐鸣见此震惊道:“我去找大夫。”
程行礼拦住齐鸣,道:“他失血太多,已是回天乏力。”齐鸣听此,看赵定确实再无可救,便守在屋外,谨防刺客再来。
赵定口中鲜血直流,腹部有致命刀伤正在流血,口不能言,见郑郁问他,只得点头。
郑郁掏出怀里仿制的金乌章,哑声道:“你认识这个吗?”
赵定点头,郑郁又问:“谁送你们离开长安的?”
赵定躺在郑郁怀里闻言抓紧他的衣服,不住喘息,咳出血:“不认识,他......天亮就送......我们走了。”
“谁杀的你?”郑郁擦去他嘴边的血。
赵定摇头,猛然收紧力,郑郁突觉有些呼吸不上来,赵定最后挣扎:“害......太子......人在朝。”
--------------------

第8章 探访
衣服被松开,赵定手无力垂下已是死去,郑郁无法接受才查出线索就戛然而止。不停拍着赵定脸,嘴里说着:“谁啊?你说完啊!赵定?赵定?”
程行礼看郑郁神色慌乱,怕他失智,上前探了颈脉,按住郑郁手,道:“砚卿,他死了。”
郑郁慌乱紧张的思绪被程行礼按下,他思忖片刻放下赵定尸体起身,神色极为淡定地走到门边。突然愤怒生来一拳砸向门框,皮肉与木料相撞,发出沉闷一声,木屑洒洒落在手上,郑郁喝道:“真是目无法纪,天子居所,居然视人命为草芥。”
程行礼走到他身边,从门边拉下他的手,拍去木屑,柔声道:“这人就在朝中,既然是天还未亮就送赵家出城,那就不是走的百姓文书,而是从刑部大员那里特批的文书。又在我们前头来此处,杀了赵定灭口。”
“这人送赵家离开长安,应是答允了赵茂的条件,赵茂是自幼服侍太子的内侍,寻常的条件不可能会打动他。除非这赵家出过什么事情,那人才会寻得赵茂,并且以此为挟,这样看来得查一下,赵家以往有无因触法而进衙门的记录。”郑郁冷静下来,分析起利弊。
程行礼道:“砚卿既然明白,那就别为难你的手了。”
郑郁无奈笑笑,看手上没什么大伤后,让齐鸣去里正那里报案在查赵家有无犯案,而后与程行礼出了大业坊,从王府出来近两个时辰,郑郁已经饿了,见街边有卖面小摊,就拉着程行礼过去坐下点两碗面。
吃面时郑郁一直想着赵定的话,直到碗里空了才回过神。
见着这一幕程行礼笑道:“就算是神仙在世,也不能从碗中变出面食来呀,既然有了头绪,一条藤一条藤地摸下去,总有月明的那天。砚卿,别多想了。”
郑郁听此心里豁然不少,赵定已死无法改变,但话里已透露出林怀清之死确实有异,随即道:“知文兄,还得劳烦你帮我查一下近年来赵家有无犯事的卷册。”
齐鸣虽然也去查,但外面的路子与官员查到的可能还是会有所差异。郑郁如今官职不高,又才回京,要想查事只得麻烦程行礼。
程行礼笑着答应。
郑郁叫来那面博士准备付钱,程行礼却比他先行一步拿出钱递给博士[1]。
“我给,知文兄你的钱留着给友思,孩子大了将来花钱地方多的很。”说罢把程行礼的钱塞到了回人手里。
“哎呀!砚卿,我给,你俸禄不高,你将来要是成婚,用钱的地方更多。”程行礼把钱又递给了面博士,随即把郑郁的手按住以防他再拿出来付钱。
“我俸禄是不高,但我爹我大哥俸禄高,将来要是成婚生子什么的,他俩不会不给钱,反倒是你!”郑郁把手从程行礼手下抽出来,随即又把钱塞了给对方,佯怒,“知文你清官一个,友思过几年就要读书习字、娶媳妇,你这个做岳父的,总不能两手空空彩礼都不给吧,所以我来!”
对方却又把钱还给郑郁,继而把钱给博士,着急道:“友思还小,能花几个钱啊!将来能娶媳妇就娶,娶不了也是他的命,砚卿贤弟我平日视你为知己,这点钱难道还不让为兄出吗?”
一旁的博士“......”
面博士看两位长相俊美的郎君互相争着给钱,虽然人好看,但他看多了大家推来推去也很烦,烦躁道:“二位郎君到底谁给啊!我想三十文应该不会让二位郎君一下子家道中落。
“我给!我给!!!来,博士给你,快走,不然就是我们三个家道中落了。”一道身影挤进两人中间,快速将钱递给博士。
博士终于在一阵推诿中收到钱,而后转身离开,嘀咕了句:“吃碗面还能穷死?“。
袁亭宜无奈地看着郑郁与程行礼,但由于郑郁比他高些,只能抬眼看他。然后又转头看程行礼,还好程行礼与他差不多身高,不用抬眼。
旋即语气玩味:“我觉得那博士方才说得对,难道三十文就让你俩一下变成那要饿死街头的?三十文是娶不到媳妇的,平康坊去一次也得四百文往上,三十文门都进不去。”
郑郁表情颇为尴尬,程行礼掩唇轻咳一声问:“二十一郎经常去?”
袁亭宜从他俩中间离开,走到街边转身解释:“怎么可能!我才不去呢!偶尔去也是饮酒作赋,不留宿的,不然我爹知道了还不活剥我,我......我听裴七郎说的!”双手环胸,皱眉说,“我日后要是有幸做监察御史,一定天天参你俩这种。明明比我有钱多了还有俸禄,我爹一个月就给我四百文,你俩就知足吧。”
郑郁上前拍拍袁亭宜的肩膀,浅笑道:“那只盼着则直贤弟来日笔下留情,只是你月钱不多,方才又替我们结账,贤弟这个月还够吗?我与知文还是多谢贤弟解了我二人的燃眉之急,方不至流落街头。”
说罢,一旁的程行礼走到袁亭宜面前准备把手里的钱给他,袁亭宜见此连忙抓狂道:“够了啊!再说也不是给我的,是九安给的,砚卿兄你的谢意我收下了。”
随即转头对身后喊道:“九安。”
郑郁这才发现面摊最远右侧的那根柱子下,站着脸如同抹了锅灰的的刘从祁。
袁亭宜把刘从祁从柱子下拉过来,然后对刘从祁露出酒窝,温柔道:“九安,知文和砚卿,你那日在金风阙见过的,忘了?”
人潮来往中,刘从祁黑如锅碳的脸,在阳光下泛起了几丝红晕,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袁亭宜见刘从祁还不说话,啧了声飞速上脚踢了刘从祁一下。
郑郁:“......”
程行礼:“......”
被踢的刘从祁在面对袁亭宜你不给他道歉,就再也不同你来往的威胁和维护男子尊严中,久久的天人交战纠结一番。
揖礼俯身真挚道:“实在抱歉,郑御史,前几日金风阙中是在下酒后失言,故而言语上有所冒犯。望郑御史不计在下酒后胡言乱语之过,日后若有需要帮衬的地方,在下定竭力而为。”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