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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州富水(锦观)


“你们是什么人?!”严子善在禁军多年,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是王景阳那倒霉蛋。
于是上前淡定道:“王将军,是我。”
严子善月前才下了北衙位置,此前他也会在宫内巡视,王景阳头脑没转过来,笑着说:“连慈,来这儿做什么?”
但很快王景阳定睛见到了他身后甲胄兵士,抽刀大喝:“带兵进宫,你们这是要谋反?!”
“上!”额尔达不听王景阳的慷慨激昂,一挥手,两方人立即打起来。
王景阳带的兵士本不多,一下子就被压于下风。王景阳见败状偷摸着溜走,额尔达眼尖,发觉那跑走的身影后,怒道:“王景阳跑了!你们还不缴械投降?!”
右银台门内,快要子时三刻。
林潜正在和前来问话交接的将军答话,偏生今夜这人像是喝多了酒,拉着他说个不停。他林潜好歹曾是大理寺少卿,虽说远贬江南,但很快复中央,嘴上功夫最是了得,他三言两语哄那将军睡下。
想取钥匙开门时,将军醒来看他动作,冷冷地问:“林现明,你拿钥匙做什么?”
“快交班了,我想去看看这附近有无错漏。”林潜把宫门钥匙握在手上,慢移着向门口挪去。
这时隔开宣政殿和紫宸殿的第三道宫墙骤然响起兵士喊杀声,将军警惕道:“这声音像是从光顺门传来的。”
“哪有,你听错了。”林潜看屋内沙漏已过子时三刻,又听喊杀声来知计已成,再也顾不得其他,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将军看他跑出去,便知有逆贼谋反,大喝:“站住!”
城门郎守值门房离右银台门不远,只是中间隔了个小草院。林潜跑入空地,将军和门口的禁军立即追出,持刀向他砍来。
刀风擦着林潜的耳边过,身后抛来的刀就那么插入院中树上。林潜大叫,脚步不稳跌撞地摔在草地里。
肃杀气逼近,又一寒刀迎着微光向林潜砍来,林潜爬着想躲开,却被脚踩住大腿,眼见那刀就要落下。忽听闷哼一声,腿上重量消失。
“愣着干什么!把门打开!”刘从祁抽出插在尸身上的刀,朝城门奔去。
刘从祁从城墙上沿阶绕下来,不敢想若是方才晚了。林怀治根本进不来,林潜哆嗦着手打开右银台门。
林怀治持刀而入,刘从祁接应他,说:“宣政殿外的宫门都把持住了,皇城我让瑶光去围了。”
林怀治道:“干得漂亮!”
林潜带头又一路给他们开宫门,去往清辉阁。
紫宸殿内,林怀湘和刘从祁议起前几年光州的一个案子,而郑郁被刘千甫提议写一封追赠成王的草诏。
殿内诡异的有些违和,可长时间的平静只会被打破。王景阳一身血气地冲进来,说:“陛下!严子善谋反了!”
“什么?”林怀湘不可置信蓦然站起,“他跟谁一起造反?!”
郑郁停笔,摸着腰间藏好的匕首。
又有军士慌张地跑进来,大声道:“陛下!成王率军从右银台门杀进来了!成王没死、没死啊!他还说自己有太上皇遗诏!”
霎那间,火光和铁甲踏地声突然传进来,林怀湘眉头紧锁,刘千甫站在书案旁,拇指摩挲着食指上金镶玉巢鸟纹样的戒指。他看着玄武门的方向,神色平静,微上挑的丹凤眼里尽是疏离甚至还有一抹笑。
但林怀湘显然不能接受这些,他走到一旁拔出天子佩刀指着来报事的军士,怒道:“林怀治这个王八蛋!那右银台门谁开的?城门郎是蠢货吗?竟敢和林怀治一起谋反!”
军士惊恐地看了眼刘千甫,磕头道:“是刘从祁开的右银台门!”
林怀湘顿时大喝:“这个逆子!”
“岧奴开的门。”岂料刘千甫垂眸轻笑一声,他骤然看向郑郁,说:“你们什么时候合谋逆反天下的?”
郑郁看林怀湘怒恨目光射来,镇定道:“刘相这话说的蹊跷,我怎么就是从犯了呢?”
“那你告诉我,林怀治为什么没死?”刘千甫说。
郑郁说:“成王没死的消息,我也是方才知晓的啊。”
林怀湘转头凝视刘千甫,同样疑惑:“仲山,你怎么确定的?”
“我还能不了解岧奴吗?”刘千甫笑着说,“德元二十三年重阳,我都没有让他参与宫闱变。这次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帮你们?”
刘千甫继续说:“而成王称手里有太上皇密诏,见过太上皇的只有袁纮一个人。假忠心的袁纮死了,密诏就出来了,你郑郁是他最喜欢的学生,这份密诏应该只有你知道吧?这些日子你躲在家里,是不是在与成王密谋。今夜叛乱应该会有北阳王管的那三千禁军吧?”
其实不管郑郁有没有参与,在刘千甫眼里那就是参与了,因为他忍不下去了,想干脆将此人杀掉一了百了。
“我们找了那么久林怀治的尸体,都没有找到。”林怀湘提着刀走向郑郁,“原来是在你家里!”
郑郁起身拔腿向殿外跑去,林怀湘当即怒喝:“拦住他!”
数位禁军和王景阳飞身而上,紫宸殿空大,郑郁方病愈,一人难敌数百孔武有力的禁军、内侍。他很快就被王景阳锁在地上,匕首被王景阳搜出扔掉。
刘千甫忽然自语:“郑厚礼为何突然答应帮成王?还有岧奴,这些年他看似为我做事,但他从未真正帮过我什么。郑郁你好像一直在试探我,德元二十年的科举案里谢中庵为什么会死在你身处的杏园?工部的账册是谁查出来导致张书意和林嘉笙拆我的台?”
郑郁不想刘千甫在这种时刻居然在回溯以前!
“额尔达献城归降,这时偏生梅说的事。梅说之子杀了赵定,朝中风向陡然变化,就连林嘉笙也劝说皇帝接受归降。”刘千甫淡淡道,“还有江南赵贞国贪污军饷一事为什么御史台会上折子?那时我不管御史台,那这些是谁做的?还有宁王谋反之事,这事也就岧奴知道,成王在皇帝面前赢脸,却没算到皇帝也疑心他吧?而且当年成王领命下江南巡政,郑郁你那时也在江南吧?你俩好像很多年前就认识了。”
刘千甫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些,饶是过了这么多年,郑郁也得承认。
刘千甫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他什么都放得下,心思缜密,行事胆大毒辣,善用人心。在皇帝与太子这对君臣父子间游刃有余,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林怀湘醒悟过来,皱眉道:“他俩居然藏这么深!”
“我想不止吧。”刘千甫侧头朝林怀湘一笑,“你们林家不是一向喜好男风吗?室韦亦如此。陛下你这个六弟,这么多年了可一直没成婚,咱们的中书舍人郑郁也没有。否则郑厚礼怎么会帮他们呢,毕竟这小子从不站队。”
林怀湘清醒过来,大笑:“难怪老六这么多年一直反抗老爷子的赐婚,去年还把你俩同贬河西!我以为你们是吃去吃苦,没想到是去过神仙日子啊!”
“难怪当年在骊山凉亭里,郑郁违了霍山长公主的婚事,我还想为何成王这个木头会为你说话。”刘千甫嗤笑一声。
“果然,林家人都是疯子。”
林怀湘还想起当年在林嘉笙别苑假山里见过两人,他敢肯定那时两人就已在苟且了!
几人三言两语推出整个事情结果,刘千甫道:“本想等到明天将你们一网打尽,没想到你们居然提前动手了,有岧奴在,我怎么也算不过啊。”
外头禁卫的喊杀声将要冲破天际,林怀湘气不过揪住郑郁的衣领猛摔,咬牙恨道:“林怀治这个王八蛋敢造我的反!”
“万物有始有终,都逃不过轮回一说。”此刻的刘千甫显得极为淡定。
郑郁摔地时头嗑在仙鹤烛台上,鲜血顺额角而下。半张脸都淌在血液里,冷笑:“刘相有泰山崩前而面不改色之态,实另晚辈佩服。”
林怀湘来回踱步求着解法,可咽不下去那口气,转头就想拔刀杀了郑郁,刘千甫却道:“你要杀了他,就是真的死了。”
“那我怎么办?”林怀湘握紧刀柄,殿外那血腥气越来越逼近,仿佛要将他们撕碎。
刘千甫看着殿内仅剩的军士,说:“你从左银台门突出去,沿潼关一路至洛阳或灵州召集众皇族举事,尚有一线生机。”
“那你呢?”觉出不对后,林怀湘焦急询问,眼前的形势让他想不出活路。
刘千甫清然一笑:“我在这儿等岧奴来。”
不知为何,刘千甫知道刘从祁也参与了林怀治这场兵变后,居然有种幼子长成的欣慰。
林怀湘顿时大喝:“开什么玩笑!这个逆子,伙同别人背弃君父,你还等他干什么?”
“把他绑起来。”刘千甫用下颌示意了下倒在地上的郑郁,“你带着他一路杀出去,不会有人拦你。”
殿外这群将士听说绑着郑郁出去有活路吗,立即将他手脚绑住,又怕他口言呼救,干脆连嘴也堵上了,整个过程不过瞬息。
“不行!仲山,你跟我一起走,我们得一起离开长安。”林怀湘抓住刘千甫的手,将他往座下带。
刘千甫还是像往常那样轻轻拂他的手,说:“我说了不用,时间紧迫,你走吧。”
林怀湘额头青筋狂跳,他以为刘千甫是舍不得长安的家眷,转头朝禁军命令道:“愣着干嘛!去宣阳坊的梁国公府把刘相的内眷娘子还有儿女都带来啊!”
殿旁被绑成粽子一样的郑郁腹诽,不见哪位帝王逃亡还要带上臣子的一家老小,郑郁从心里觉得就算是德元帝也不见得会如此。
这时候他在心里对林怀湘竟生出几分佩服,刘千甫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带上他们只会拖累你,凌阳啊凌阳,你的心怎么还是那么软?”
林怀湘里聚起水雾,他真的希望这个人能完全属于自己,喝道:“那又怎么样?!儒家书我读太多了,偏对你生了这么一副软心肠。”
郑郁终于在这对君臣的对话里品出一丝不对劲来,他住在长安这么多年的记忆里,除了德元帝兴致好时唤过刘千甫的字,其余人都对他是毕恭毕敬的称一声刘相国。而林怀湘自不用说,天之骄子,国之储君,除了皇后曲婉外没几个能对他以平辈称字。
光影暗处投来,盖住那两人的身影,郑郁似是听见林怀湘问了句话,刘千甫沉默须臾后回了两个字。刘千甫笑了下,不是日常轻视臣子睥睨万物的笑,而是连着眼底都覆上温柔情意的笑容。他抚摸上林怀湘的脸,似有不悦:“四郎怎么不听话了?”
殿内的烛火光影自暗处投来,虚虚盖住那两人身影。郑郁耳边是喊杀声,也是将士催促林怀湘离开的话,他在虚空里听见林怀湘问了句话,刘千甫沉默须臾后,眼底笑意褪去,平静如水地回了两个字。
郑郁挣扎着被捆的双手,瞥见烛台最低的那一截烛火,想靠过去借火烧开绳结。不料他才动一步就看到林怀湘笑着扣住刘千甫的后颈,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郑郁:“!!!”
那一瞬,郑郁觉得这比泰山炸崩还要可怕,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表情都如同木鸡。郑郁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甩甩头认真看去,才发现不是假的,他看见身边的王景阳也目瞪口呆,心想这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他细想许多地方,通顺了。
德元帝要杀刘千甫,林怀湘真对他有感情,怎么可能允许!
且他看来,林怀湘在这段感情里是弱势方。王景阳看他还在盯着,低怒:“把眼睛闭上!”
郑郁不满道:“你怎么不闭?”
王景阳抽刀威胁,郑郁假装闭眼实际悄悄眯着半只眼偷看。
林怀湘忽觉嘴里流入血腥味,嘴唇被人咬了下蓦地吃痛,他松开刘千甫,抹了把唇上的血和伤口,苦笑一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要是我跟你同岁,你一定会比现在更喜欢我。”
刘千甫春风不乱地说:“知道了。”
“真有不测,你能不能在轮回路上等我?”生死离别之际,林怀湘不停确认,“不要在比我先出生。”
刘千甫面无波澜地点头,林怀湘那一瞬笑如孩提,转身捞过裹成粽子的郑郁,将他扔给王景阳抗在肩上离开紫宸殿。
逃命的人随林怀湘涌出,刘千甫独自站在殿内,心里算着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会是谁?
一刻钟后,林怀治和刘从祁、严子善浑身沾血来到紫宸殿,看见殿内只有他一人后,林怀治愕然道:“林怀湘呢?!”
坐在书案后的刘千甫看了眼刘从祁,淡笑:“你更想问郑郁吧?”
“人呢?!”刘从祁懒得跟刘千甫装,直接追问。
刘千甫以手撑颐,姿态慵懒:“跑了,从左银台门出去的,沿潼关往洛阳或灵州去了。”
林怀治想起宫变之乱时的一切不可控制,脸色凝重起来。刘从祁很快连起事件,朝林怀治道:“城门我们都把守了,你先去追!长安有我和郡王在,你不要担心。”
林怀治点头叫了严子善提刀追出去,刘从祁朝书案后的人,说:“生养一场,父亲自行下来吧。”
“岧奴过来。”刘千甫对他伸手,万分自然,没有任何压迫。
刘从祁看他片刻收刀欲上前,却被赶来的王台鹤阻止,说:“小心有诈。”
“七郎昨日还问我,二哥去哪了。”刘千甫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刘从祁拨开王台鹤的手,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走上前扶起刘千甫走下书案,并回道:“那父亲是怎么回答的?”
刘千甫甩开刘从祁扶他的手,走出紫宸殿面对万里长空,悠然道:“给你挣前程去了。”
旋即他侧过头,笑着问刘从祁:“你说是吗?儿子?”
刘从祁沉声答道:“是。”
这么多人都离开了,唯独刘千甫没有走。他不能走吗?只要跟林怀湘一起胁着郑郁出了长安城,怎会活不下来,但他望见那宫城吞火和厮杀声时就知大势已去。他这辈子见惯了大风大浪,在朝堂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在听闻刘从祁参与了这场宫变时,忽然忆起当年在张掖河边捡到揽音珠时那一抹心头悸动。
他一直以为刘从祁是个木头,可他没想到这根木头会变成刺向他的霹雳木。
爱如掌中宝的孩子终究是恨他,怨他的。可他生命快结束了,什么都做不了。想要让下一任帝王重用刘从祁,放过刘家其他子嗣,他就不能走。
刘从祁和林怀治定早就搭上了线,只要他就范不顽抗,林怀治对刘从祁就总会有一丝赏识和放心在。今夜刘从祁随成王举事,来日林怀治也会想起他留岧奴一命。
来生吗?他刘千甫从不信轮回来生缘一说,人死如灯灭。死就是死,身消天地再无灵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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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永生
天色蒙沉,林怀湘带着郑郁逃亡,他用郑郁的鱼符果不其然地闯开长安城门。若遇抵抗围城的禁军,王景阳等羽林军禁军则为他开路。
骏马飞驰甩开追来的禁军,郑郁被横放在林怀湘马上,马儿颠簸一跑起来,整个五脏六腑都被硌得生疼。
嘴不能言,眼能辨路,他看林怀湘杀出左银台门,逃向骊山。
骊山不止有温泉别宫,还有驻扎在当地的几万禁军。郑郁猜想林怀湘逃至此处定想以天子令带禁军杀回去。
可王景阳在路上劝他,说刘从祁、严子善、郑厚礼统管的骊山禁军造反,那骊山就去不得了,不如先去洛阳。王朝大部分宗室都在洛阳一带,又有前朝旧宫去了也好召集宗室与林怀治分庭抗礼。
林怀湘此时身边没有文臣,只有王景阳,他想也不想得答应了。
长安出东,沿潼关入洛阳。林怀湘想从潼关沿函谷关去洛阳,太阳高升时,他到了少华山一带。
这其中路程颠簸不堪,郑郁望眼下只看到路途因冬而枯败的花草。马蹄铃的紧凑从远而近的逼近一行人,出了长安城,郑郁见路势平缓,眼前入浅溪水,他缓好神闭眼用头往马前肢上侧头狠狠一撞。
马顿时嘶鸣长叫失蹄往前一跪,将背上两人摔在水里。
“陛下——!”
林怀湘甩了把脸上的水,揪起郑郁衣领就想抽刀砍死。
王景阳尚有神志,慌忙道:“陛下!万万不可!”
林怀湘愤怒地丢开郑郁,抓缰想重新上马,却见马倒在溪水里喘气。这本就是他出城时慌忙抓来的一匹马,如今天光大亮,太阳升起至高空有西斜之势,从子时的长安城逃出来。
已过了快七个时辰,林怀湘看身后军士皆是疲惫之态,满山荒芜,溪水潺潺这通天景象都预示着他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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