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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记(狐狸宝贝)


钟淳哪里肯听他的,当即便是挺杆往阮虎的心窝处戳去。
阮虎见之心下一惊,只好拿着自己的短锥枪隔手一挡!
“锵!!——”
未想到此人随便出手都是力大无穷,一股排山倒海之力直逼得钟淳倒退数步,虎口震得几欲发麻。
他咬咬牙,不服输地将枪一横,将重心逐渐移至下盘,一脚踩在阮虎脚背上,趁着那小子“嗷”地叫出声时,蓦地将枪尖在空中打了个旋,倒握着枪柄一棍打了下去。
阮虎被他东一棍西一棍打得亦是十分狼狈,无奈之下只得挑起枪尖,一个漂亮的回马枪将钟淳手上的兵刃给卸了下来!
“好!!——”
围观的卫兵不禁发出一声声赞叹,一旁的高校尉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那些声音才逐渐偃旗息鼓下来。
而阮虎看着钟淳被自己挑得一屁股摔坐在地,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下一秒便要哭出来一般,心头一慌:
“殿、殿下……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观战的公孙觉也劝道:“殿下,阮虎倘若这般轻易就输给您,那他又有什么本事来保护您呢?这事儿还是点到为止罢。”
谁知那小殿下竟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拿着枪朝他一抵:
“再来!”
李广平看着两个少年又一来二去地斗了起来,心中暗暗琢磨着:
这十三殿下虽然次次落败,但悟性竟是非常之高。
刚开始那小子只知道一味蛮横抵抗,而后居然偷偷学起了阮虎耍枪的各种姿势,也能与他硬抗上一时半刻的。
若他不是皇子之身,放在军营里养个十年半载的,倒是也能成个好苗子!
……只可惜白白在宫中浪费了这么些年。
想到这儿,他走下台阶,围观的卫兵见他来了纷纷静了下来,默契地让出一条道来。
李广平对钟淳招了招手:“来,我来教你几招——”

钟淳在京畿被关起来操练的三个月中,外边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宛南随州突然爆发起义,仅一夜之间,三城失守沦陷,且据当地长官紧急传信,起义军手持的青色螭龙旗,疑似十几年前淮南王钟峣若率领的平昌军军旗。
丞相张鄜处变不惊,先后调派神机营主将沈长风与左卫将军王穆前往镇压,再命荆、渭两州都尉各拨两路兵马从上下包抄敌军。
朝中有质疑声,为何不派战力最强的大宛主军南下镇压,为何不选择李广平、宇文恒、陈晏等久经沙场的老将,而是让沈长风与王穆这般年纪较轻的将士打头阵。
但没过几日,南边传来胜讯后,质疑声便渐消渐匿下去。
而张鄜人在上京,一面给南方的主将下令,一面顺手将倾向四皇子钟戎的臣子给“清理”了一遍,把人吓得上吊的上吊了,弃官的弃官了。
一通杀鸡儆猴之后,张鄜却又和和气气地给剩下那些战战兢兢的重臣送了厚礼,甚至特地登门拜访聊以慰问。
官员们感念丞相宽宏恩德,于是纷纷倒戈向了十三皇子,再三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孤立无援的钟戎也终于被逼得无路可退,想必不日便会图穷匕见地露出最后的杀手锏——
亲卫营中音信不通,故而得到消息时迟了几日。
深夜,阮虎一个人打了桶水到林里冲澡,初春的天还带着股寒气,但四周却已能闻见似水般的花香,期间还夹杂着草木的凉,一点点地沁入人的心脾。
阮虎将黝黑的身子用汗巾拭了个遍,提着空桶往回走,却望见钟淳的营帐还发着朦朦胧胧的光。
他的营帐就挨着殿下的营帐,不仅是为了方便伺候,更是为了时刻保卫钟淳的安全。
阮虎知道他与亲卫队的其他人不同,公孙觉虽然是左郎将,但他到底是公孙家的公子,平日里负责动脑指挥就行了。
但他命贱,若是钟淳遇刺,他是要上去挡的,不然若真出了事,他也活不了。
阮虎并未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有时他感觉钟淳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需要人照顾,而他照顾殿下更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看见钟淳这么晚还点着烛,他便径直地掀了帘子望进去:
只见那殿下整个人在床上就这么缩成一小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白日里发号施令的那股英武之气一点儿也没有留存下来。
“殿下,早些睡吧,明日还要上校场呢。”他忍不住开口道。
钟淳刚进军中那几日很执着于打赢阮虎,后来过了一两个月,见实在打不赢了才泄了气,从此将阮虎当成了自己的仆从,不叫人家“黑炭”了,改唤“阿虎”。
十三殿下在床上翻了个身,用一双黑眼睛幽幽怨怨地看着阮虎:
“阿虎,你说,张鄜是不是故意把我忘在这儿了?”
阮虎看着钟淳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心里却莫名打消了觉得殿下像弟弟的念头:
——自己这么黑,爹娘也黑,怎么能生出这么白的弟弟?
他宽慰地答道:“殿下多想了,丞相现下定然在与兵部那些大臣们商讨平定起义军的事呢。”
钟淳闻言不禁面上露出了郁闷的神色,掰着手指算道:“我在这儿都快待了九十日,满打满算就要三个月了,他怎地从来就没看望过我一回!?”
“就连信笺也没写过!!”
“哼,不过我也没有很想他……”
阮虎嘴笨,刚想说现下朝廷动乱不止,丞相或许不那么有空,但看见钟淳面上的表情,也不由跟着叹了一口气。
钟淳将脑袋闷在被子里,整个人郁卒地躺了一会儿,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动静,半晌后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掀开被子,警惕地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
“……你怎么还站在这?”
阮虎一愣,刚要答话:“我……”
便听见营外传来脚步声,仿佛早便商量好似的传来一道通报:
“——殿下!这儿有您的信!从丞相府寄来的……”
只见方才放言“也没有很想他”的钟淳霎时如同濒水的鱼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看见阮虎还在,便故作镇定地咳了咳:
“阿虎!你去帮我将信拿过来!”
阮虎从其他卫兵手中接过一叠分量不轻的信,往床上递了去。
钟淳将信放在手中激动地捏了又捏,好像不舍得这么轻易地将其打开似的,又宝贝般地揣在怀里摸了摸,最终才郑重地一封封摊在枕上:
“阿虎,你先出去吧!”
阮虎看见殿下心情好了,自己心情也莫名好了,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钟淳见四下无人,这才屏着气拆了最上面的一封信,拆开后颇为惊异的“咦”了一声。
——因为里头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副画。
张鄜的书法造诣颇深,一手落凤体争得世人竞相模仿,但流传于世的丹青却屈指可数,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画是何模样。
只见那纸上正是一幅白描:
一只蓬头蓬脑的胖猫儿仰卧在石阶上,正蜷着尾巴闭目养神,脑袋上顶着一个澄黄多汁的枇杷。
落款是熟悉的笔迹:【咸元三十五年夏 六月初三】
钟淳瞪大了眼:
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张鄜对他态度很冷淡,连床都不愿意让他上!
未想到暗地里竟偷偷地画自己……
他嘿嘿地傻笑了一阵,又拆开了第二封信:
上边画着张府主卧里的床。
翠纱帷,白玉枕,金缕褥……
床上鼓得高高的被子,外边却露出一条胖乎乎的红棕尾巴来。
——这是他趁那人不在,偷偷爬床的场景!
画旁还淡淡地批注了两个字:【狡猾】。
落款是【咸元三十五年夏 七月初五】。
看到这,钟淳不禁脸面一红,挠了挠头,心下纳闷道:怎么张鄜连这也知道,他当时不是出门去了吗?
往下翻阅,有七夕那日张暄抱着“奴儿丫丫”的小像,有他发脾气的时候躲在亭子淋雨的画面,有小魔头抱着他一起熟睡的画面……
这些画虽然寥寥几笔,但却意趣十足。
钟淳咧着的嘴角在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滞住了。
只见上头画着一株枝繁叶茂的桂花树。
一个头戴宝冠的少年歪着头,无知无觉地睡在树下。
离奇的是,他的头上生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身后还有一条毛蓬蓬的大尾巴。
彼时月夜中天,秋风如水,金灿的桂花落了他满头、满肩。
落款是【咸元三十五年秋 八月十七】
正是中秋夜的后两日——
阮虎睡过一阵感觉心里不太踏实,遂爬起来起夜。
他路过钟淳的营帐时,发觉里头的灯烛已经熄了,有些犹豫是否要掀开账帘一探究竟,但一想到殿下那横眉怒目的模样,身子便不禁抖了抖,放下了帐帘。
要不还是算了……
他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兜了个转,又转回自己的营帐里去了。
自然还没来得及发现,那营边栓着的枣红马已然不知去向——
“再过几日便是天子寿筵,只怕眼下情形不容乐观。”
吴愈清看着桌案上的皇宫地图,手指在太极殿处指了指,叹道:“眼下钟戎应当已然控制了太极殿、中和殿、长春殿三座主殿的宮人侍女,好几日里边都没动静了,人都跟全死了一样!说不定皇上也被那妖术迷了心智,不然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一旨诏书将其召进了宫中?!”
裴清摇了摇头:“若他能控制皇上,想必现下已然以矫诏昭告天下登基为帝了,既然还未传出消息,便说明他现下还未有这个能力。”
“今年的天子寿筵只许皇子与后宫入宴,这摆明了就是场‘鸿门宴’。”
“丞相,十三殿下此去只恐是凶多吉少。依我之见,断断不可让殿下进宫——”
宇文恒插嘴道:“不去便是抗旨!若是抗旨,宫廷那三千禁军便会同我们对着干,甚至会给我们冠上谋逆逼宫的帽子,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是掉脑袋的重罪!”
“依我看,事先在宫中埋伏一些接应的人才是正道,大不了再将兵马整合起来,一举直接攻进殿里营救圣上!”
吴愈清忧色重重地道:“我看宛南这次的起义来得也很不寻常,很像是在借此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实则……实则可能早已在上京周围埋下了大批伏军!”
“若是将全部兵马集中在宫门前,才恐是中了敌人的圈套——”
“啧!老吴!你何时变得这样畏畏缩缩了!此事有关江山社稷与百姓存亡,你这种小家子气实在是丢你们兵部的脸!一看就是没打过仗的孬种!”
“你打过仗??你打的都是败仗吧!宇文将军这般硬气的人,若不是打了败仗怎地会灰溜溜地滚回上京?”
“放肆!丞相,您看看他!——”
“丞相——”
“好了。”
张鄜面色也不大好,片刻后才扶案起身,语气仍然保持着温和:
“今日便议到这吧,诸位大人还请早日歇息,有何要事明日再做商讨。如今正逢危机关头,诸位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阁老,一言便值九鼎,希望各位大人放下从前成见,勠力同心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陈仪,送客。”
张鄜回书斋后,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摔碎了一方玉玻璃茶盏。
来不及了。
这群老东西,这种时候还要窝里横搞内斗。
看来明日还是得认真找他们一一谈过话才行。
他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隐约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以为是陈仪来收拾这一地狼藉,便道:
“进来——”
忽然,一支又凉又软的东西抵上了喉间。
张鄜四肢冰凉,蓦地睁开眼:
只见三个月不见的钟淳正从天而降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弯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手中还握着支未浸墨的羊毫毛笔。
十三殿下见那人没反应,又将笔杆威胁地一挑,半开玩笑地唬道:
“刺客!不许动!——”

“哪里来的小贼,竟放肆到了本相府上?”
钟淳得意地昂起脑袋,柔软的笔尖在那喉结上打了个转,拉长声调:“那可不是丞相自己迎我‘进来’的吗——”
语罢,他换了个恶狠狠的语气,笔杆又戳了戳:“哼!废话少说!今晚要想活命!便将府上最值钱的宝贝交出来!”
“交出来!我便放你一马!——”
“……”
张鄜握住他的手,将人半压在桌案上,微微倾身:
“……我将我家淳儿抵给阁下,不知够不够抵万金?”
钟淳被那近在咫尺的热气拂得口干舌燥,差点要装不下去:“咳、咳咳——勉勉强强吧!”
“哦?”
“何为‘勉勉强强’?”
钟淳满脑子都是张鄜那冷淡而煽情的声音,脖子根又没出息地涨红了:“那怎么地……也得……”
“再、再添上一个吻……”
张鄜将手指缓慢地扣进指缝中,将那双手拢进掌心:“阁下好算计。”
随即在十三殿下额上落下一吻:
“这般可足够?”
钟淳红着脸,整个人几乎融进张鄜的气息里:“……不够!”
“出尔反尔实非君子所为。”
“哼……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紧接着,钟淳便身体力行地展示了一把自己引以为傲的“流氓”吻技——实则是小狗似的在人脸上亲亲啃啃。
“怎么样!?”
张鄜看着钟淳一脸求表扬的表情,难得沉默了片刻,将他微湿的鬓发拢到通红的耳后:
“怎地今日突然从营里过来?”
钟淳中衣外头只披了件外袍,一副披星戴月的模样,连发梢都沾着早春的夜露。
他的面颊比三个月前微微消瘦了些,但依然挂着些许婴儿肥,眼睛转来转去:“都是你勾引我的!”
张鄜闻言不动声色地挑高了眉,却见十三殿下从身后“哗啦啦”地掏出一叠“罪证”,一把拍在他胸口:
“看!都是你故意把这些寄到军营!才害我……忍不住跑出来的!”
张鄜接过那叠信笺,在手中翻看了一阵,面上的神情逐渐有了变化。
但当他看见桌上有封与之长得一模一样的信笺时,心下才一阵清明。
——送信之人将东西送错了。
张鄜在心中叹了口气,将那叠字画重新放回桌上,转了个话题:
“这些日子在里头过得怎么样?”
“答应我的事有没有做到?”
不提还好,一提钟淳就立即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仿佛被人塞了一石难以下咽的柠檬般,滔滔不绝地控诉起来:
“那个李老头!简直跟个疯牛一样!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在盯着我练武!若是有哪个动作不到位的,他便拿那种很长的枪杆捅我!有时我脚站酸了,想换只脚站,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难堪!说什么‘殿下应以身表率,才能给他人立威’,还不让我休息!……”
“公孙觉虽然人很好,但是也不敢跟李老头对着干,李老头和高申大人关系好,有时候高申大人替我求情,李老头才会很不情愿地把我放走——”
张鄜静静地听着,虽然心中已经对营中的概况有了了解,但从钟淳口中亲耳听到这些鸡零狗碎后,才放下了心。
李广平是个痴迷练兵的武人,但内心细腻缜密,不似外表与脾性那般粗犷不拘。
他既然肯耗费心思指点钟淳,想必也不止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还有那个阿虎,虽然人是呆笨了一点,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枪法和剑法都比我要好,一开始我只能接下他三招,现在都能和他练上几十个回合了呢……”
钟淳仗着张鄜对军中情况一无所知,偷偷把“几个回合”给篡改成“几十个回合”,见那人一副微微带笑的模样,便要急切地证明自己:
“是真的!你看我的手臂!上边的血印子已经少很多了!!”
他一把脱掉外袍,给张鄜展示自己的伤口:“你看这儿、这儿都是淤青,别看现在颜色很淡了,刚捱上一枪的时候都是深紫色的,碰一下都很痛!哼……都是李老头虐待我的痕迹!”
“还有这!这是阿虎那个呆子用枪柄不小心戳到的,当时‘唰’地一下就飙血了,直接把那个黑炭给吓哭了,但是后来结痂之后才发现伤口只有一个手指头那么长……”
“答应你的,我可一点儿也没哭,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钟淳正念念有词着,不巧抬头对上了张鄜的视线,余下的长篇大论便噎在了喉咙里。
他现下衣襟大敞,底下那结实修长的少年身躯便袒露在烛火之下,好似某种近乎纯真的引、诱。
张鄜就这么看着他,一双眼仿佛将他全身上下都轻轻地吻了遍,里头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情意仿佛海中嶙峋的碣石一般,退了潮后便愈发尖耸鲜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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