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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遗落(问君几许)


秦越没睁眼,只眼珠子滚了几下。倒是林钦舟忽然顿住动作,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秦越。
“嗯,谢谢您,我们肯定不会放弃的。”
之后大妈又说了几句鼓励话,秦越基本没放在心上。他当年的手术就是在这家医院做的,当时岛上发展的远没有现在这么好,医疗资源也跟不上,初次手术后他昏迷了三天,中间情况几度恶化,差点闹到截肢的地步。
后来是林珑从外面给他请过来几个专家,做了二次手术,情况才慢慢稳定下来。
手术后,其中一个专家跟他说:“孩子,你的情况不算最糟糕,坚持锻炼和按摩,再配合着手术的话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就是因为这句话,秦越咬牙坚持着,明知道希望渺茫,也没有想过放弃。但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他的腿始终还是那个样子。渐渐地,秦越也就接受了现实,不再想那些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可以在珊瑚屿上平静地度过余生。
可林钦舟却忽然回来了,像落入平湖的一块小石子,惊起层层涟漪,将他的心再次搅乱了。
“好了,今天按的差不多了,您刚刚是不是带了鸡汤过来,要不先弄给秦先生喝吧,一会儿该凉了。”
“对!差点忘了!”林钦舟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朝秦越说,“秦老板,喝汤吗?”
“啧,怎么还叫秦老板的?”护工大妈奇怪道。
“就……我哥是开民宿的,这算是个昵称吧。”
大妈乐得不行:“你们兄弟俩可真逗。”
秦越:“……”
“秦老板,喝汤啦,好几年的老母鸡汤,还放了新鲜的小蘑菇,小窈炖了一上午的,我偷偷尝过了,特别鲜,赏脸起来喝一点?”
秦越:“……”
林钦舟走到床头,蹲下来,贴到他耳边悄声说:“秦老板,别装睡啦,不然我就亲你了。”
秦越:“……”
这人说不定真能做出这种事。秦越本来也不是想装睡,闻言赶紧睁开眼,却遽然撞上那双熟悉的眼眸,圆圆的杏眼,瞳孔的颜色很淡,望着他的时候眼底仿佛亮着光——
“秦老板……”他语气遗憾地“啧”了声,“你要再晚睁眼两秒就好了,可惜了……”
秦越知道他在可惜什么。心脏遽然紧缩。
而林钦舟却在此时撤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装模作样地轻轻笑道:“哥,我扶你起来。”

第81章
一周后,秦越总算出院了,回来当天受到了民宿全体游客的热烈欢迎,大家都知道他“大难不死”,早早就在院子门口迎接他。
前脚刚从车里下来,就被两个大学生往怀里塞了几束鲜花:“秦老板,欢迎回来!”
其余人鼓掌的鼓掌,放礼炮的放礼炮,而躲在旁边笑得最欢的当属林钦舟。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秦越相当无语,眼神带着点埋怨地望过去,后者举了举手,用口型说:“不、是、我。”
介于某人以前干过不少诸如此类的蠢事,比如那三筐碎冰蓝,秦越一百万个不信他,慢吞吞收回视线,向大家一一道谢。
但这回还真不是林钦舟的主意,最先提议的其实是那俩送花的女大学生。
某天晚饭时两人正好撞见从医院回来的林钦舟,问了秦越的情况,得知他即将出院回来,便顺嘴提了那么一句,没想到得到不少人应和,然后大伙儿一商量,就搞出了这么大一个阵仗。
听小窈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大家坐在院子里吃烧烤边喝酒。酒是之前泡的李子酒,已经可以喝了,秦越就让小窈抱出来几坛,让大家配着烧烤喝。
林钦舟和他坐一桌,端着那个小酒杯把他倒过去的一小杯一口气喝了,喝完砸吧砸吧嘴,问他:“还有吗?”
当然有,桌子上就摆着一坛呢。秦越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便又给他倒了一点。
这回比之前的还要少,只有浅浅的一个底。林钦舟表情有点无语,仿佛秦越是在逗他。
“这是白酒泡的,后劲足,别喝太快,也不能喝太多。”
林钦舟酒量不好,是个一杯倒,秦越可不敢给他喝太多。
“那好吧,不过我既然喝了秦老板的酒,那就还秦老板一首歌吧,这两天新写的,还比较粗糙,希望秦老板不要嫌弃。”
他下楼时把秦越送的那把吉他一块儿拿下来了,一直放在大腿上,这时候把吉他拿起来抱在怀里,拨动琴弦:
“……缺少你的那几年 仿佛荒漠里迷失 幸时光不忍 命运待我宽宥……不要再说离别 因为从未分别……”
是很慢慢悠悠的调子,经由林钦舟缓缓地呢喃出来,伴着夏日夜里的晚风,落进有心人的耳朵里,就多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
秦越以为他坚持不了一首歌就会醉,结果林钦舟始终很清醒,弹了一首又一首,博得满院子的喝彩。后来干脆被叫到中间去,盘腿坐在地上唱。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他的少年已经不知不觉间长大了,长高了,连酒量都变好了。
秦眸敛眸盯着自己的腿,眸色晦暗难辨。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某个傍晚,那时候林钦舟因为被他拒绝心意,伤心之下跑出去喝酒,然而喝了不到一罐啤酒就醉得一塌糊涂,赖在马路边上撒酒疯。
小少年扬着明媚的眉眼,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带着乞求和期盼地恳求他:
“哥,你现在不喜欢我、不接受我没关系,以后呢,十年后、二十年后,或者三十年后,你会喜欢我吗?多久我都可以等的,哥,你看看我好不好……”
而他当时是怎么回答得呢。
他说:“那太遥远了林钦舟,其实用不了那么久,等你出了珊瑚屿,出了东城,等你开始上大学,就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会比我好、比我更适合你,那时你就会发现我不过是其中最普通得那一个。”
现在真的十年过去,他还在珊瑚屿,林钦舟却早就不记得他。
命运何其会捉弄人,翻手覆手之间就将他们的人生轻易改变。
“……老板,您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风又大浪又大,救援人员都找不到您,但林先生想也没想一个猛子就跳下去了,愣是把您从海里捞出来。”
“结果自己力气用完了,被扑上来的一个浪潮给卷进了海里,要不是旁边就有救援人员,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旁边那桌,小窈绘声绘色地将秦越落水那天林钦舟救人的场面又讲了一遍。
林骢同她坐一桌,闻言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亲眼见的一样,要不要那么夸张。”
“我是不在,但糖水铺的唐大妈在啊,她当时正好路过,挤过去看的时候亲眼看见林先生跳下去的,那场面真叫一个惊心动魄,吓得她心脏病差点犯了。”
林骢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在现场我也能救秦哥,而且肯定比他速度快,才不会让秦哥吃那么多苦。”
又说:“对了,所以这人叫什么名字,总听你林先生长林先生短的,之前和秦哥认识么,怎么就赖着不走了?”
这话是当着秦越面问的,问完偷偷观察对方的表情,见秦越没什么太大反应,高兴地龇了龇牙。心安了。
“这个……”小窈也在偷看老板脸色,“应该不认识吧,是吧老板?”
秦越没应声,端起酒杯眯了一口。
“至于叫什么,我可不能告诉你,那是客人隐私,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对吧老板?”
秦越这次笑了:“嗯。”
林骢盯着他看了半天,自己把自己看脸红了,然后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他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第一眼就觉得讨厌。”
“姓林的,你不会……”小窈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他。林骢脸色大变,“你别瞎想啊,我心里只有秦哥,我是真觉得这家伙眼熟!”
说话间,林钦舟又换了一首歌,是那首《余生》。
秦越捏着酒杯,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十年前,十年后,尽管他们唱着、听着同一首歌,但他和林钦舟早在那个冬日的夜里走向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或者说,他们原先就不该走到一起,林钦舟是天上月,而他是地上泥,他们本就不相配。
也不会有余生。
那个错误,就让它停在十年前的除夕夜吧。
林钦舟原本一直微微低着头,唱到后半段的时候忽然抬了起来,目光穿过隔在中间的几名游客,准确地落在秦越身上。
最后一个音落下,他抱着吉他从地上起身,在所有人“再来一首”的起哄声中苦笑着耸耸肩,“没有了,不能再唱了,再唱人就废了。”
“秦老板,我唱得好听吗?”一坐回秦越身旁,他就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眯着眼睛慢吞吞喝了。等不来秦越的回答,索性偏头盯着人看。
这是听不到答案就不罢休。
秦越被盯着不自在,最后听不出情绪地回了两个字:“好听。”接着将一直握在手里的酒杯放回圆桌上,摇着轮椅扶手,朝林钦舟点了下头,“林先生慢慢玩,我先回房了。”
已经快9点,确实超过了秦越平时的作息时间。林钦舟跟着起身:“我推你进去吧。”
“不用。”秦越直接拒绝,“小窈,这边你照看着点,酒……别喝太多。”
“好的老板,保证不多喝!”
林钦舟笑了笑,下一秒,眼前忽地闪过一只手:“你笑什么,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是林骢在凶神恶煞瞪他,“秦哥是叮嘱小窈,有你什么事,笑得好像是跟对你说的一样。”
林钦舟心情好,随意拨了两下弦,不跟小孩子计较。
“喂,你这个学人精,是不是看我之前弹吉他向秦哥表白,你就也跟着学了?虽然你弹的确实不错,但我再练练肯定能超过你的,你别想利用秦哥这个爱好就接近他,不然我揍你!”
小萝卜丁长大了也一样幼稚。林钦舟站起身,像小时候一样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抱歉,不过我觉得是你搞错了先后顺序。我先回房间了,再见。”
“你什么意思,你别走啊,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搞错了顺序——”

第82章
夏季的日出总是尤其的早,清晨六点多太阳就已经明晃晃地挂在半空,将一切晒得懒洋洋的。林钦舟在民宿附近的一家小商店买了香烛纸钱,装在随身背着的黑色背包里。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十年前这家商店就已经开在这里,那时候的店主是个姓孙的老头儿,夏天的时候喜欢穿白色背心和黑色裤衩,手里总拿着把破了个洞的蒲扇,摇啊摇的。
林钦舟喜欢他家的一种绿豆棒冰,是个很少见的牌子,别家都买不到,他和李洋海经常过来买,一块钱一根。
后来秦越来了,跟他一起过来买棒冰的人就变成了秦越,但比起绿豆棒冰,秦越更喜欢吃一款香草奶昔。哪怕知道香草可能是从动物粪便中提取的,也还是喜欢。
每天傍晚,在秦越忙完之后,他俩就常常一人一根绿豆冰,一人一杯香草奶昔,边吃边沿着环岛路瞎逛,有时候走去海边,有时候进山里。
林钦舟那时候就觉得他哥身上总是香香的,有股很好闻的味道,一度怀疑他是吃香草奶昔吃的。
而现在这家小小的商店居然还在,只不过守在店里的已经不是白背心黑裤叉的孙爷爷了。看店主的模样,像孙爷爷的儿子。
“老板,有香草奶昔吗,有的话给我来一个。”
到山下时一杯奶昔刚好吃完,林钦舟把木棒子咬在嘴里,从背包里翻出个塑料袋,将木棒子和奶昔杯一起丢了进去,然后慢吞吞地往山上爬。
北边五座山,各有各的用场,林钦舟现在爬的这座就是岛上的“墓园”,姥姥和姥爷就被葬在这座山上。
林钦舟出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刚开始两年是忙着治病和融入新学校,林珑也在那时候将工作重心放到了国外,索性全家跟着一起移了民。
这期间林钦舟不是没想过回来看看姥姥姥爷,但林珑不放心,怕刺激他,总说要等他病情稳定些再说。
后来他不断地治疗、不断地吃药,病情稳定了,心也麻木了,很少再想起珊瑚屿上的事情,连带着对姥姥姥爷的记忆也开始模糊,想回去的心也渐渐没那么强烈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恐惧回去的,尽管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恐惧些什么。
至于姥姥姥爷的墓地,林珑请了岛上的人帮忙祭扫,对方会定期发来一些照片给他们,林钦舟也看过几回,那人打理得十分用心。
林钦舟那时以为对方是他们家哪个交情不错的亲戚或者朋友,现在想来,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秦越。
过几天就是七月半,岛上的人对这个日子看得很重,林钦舟一路上来,见到不少墓碑前放着鲜花和贡品,偶尔还有几枚不小心被风吹跑的纸钱。
姥姥的墓前林钦舟只来过一次,就是姥姥下葬那天。当时林钦舟脑子已经不是很清楚,很多细节都模模糊糊的,像隔着纱。
他只记得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一场雨,他木木然地站在墓前,周围人都在哭,林珑哭得最伤心,几乎扑在墓碑上。
但他却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迟钝又被动地接收着外界那些嘈杂的声音。最后两眼一黑,直接晕倒在墓前。
不过姥姥和姥爷是葬在一处的,所以林钦舟还是挺容易就找打了那两个墓碑。
和他很多次在照片里看到的那样,周围被打理得很干净,一根杂草也没有,墓碑也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有被经常擦拭。
林钦舟把包里的水果拿出来,因为没有碟子,就直接连着袋子放在地上:
“姥姥、姥爷,知道您俩不会讲究这个,应该不会怪我吧?对不起啊,过那么多年才来看你们,是不是觉得白养我这个孙子了?”
“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生了病,忘了很多东西,一直不敢回来……”
出门时阳光很晒,林钦舟还全副武装地戴了帽子口罩,结果一会儿功夫天就阴沉下去,乌云大团大团地飘过来,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但气温还是燥,压得人喘不过气。
【姥姥。】
林钦舟在心里叫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对着墓碑上的照片露出一个笑。
照片上的姥姥还是当年的模样,看起来温柔又慈祥,总是笑眯眯的很好说话。只有在教训林钦舟的时候会故意板着脸,显得有些凶,但坚持不了几分钟就会被林钦舟闹得笑出来,拿他没办法。
【姥姥,对不起。】
喉结上下滚动,林钦舟将双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可事实是除了一声抱歉,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说些什么。
沉眠的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陷入长眠,他已经无从得知,困在这里的人又是抱着怎样愧疚的心情活着,他也无从得知。
只有他自己躲在一场长达十年的失忆里,活得心安理得、无知无觉。
当年的遗憾已经无法挽回,他甚至不能为自己找什么借口,因为他始终还是觉得姥姥的离世跟他和秦越有莫大的关系。
但现在他回来了,不但没有认识到错误,还想着继续和秦越走上那条布满荆棘、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的路。
躺在这里的姥姥要是能听见他的心声,估计能活过来亲自抽死他。
可他就是爱秦越。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不可能再丢一次。
所以他只能跟姥姥说一声抱歉。抱歉让她担心,抱歉没有接受她的善意。
“姥爷,我知道您最疼我,所以您在下边帮我劝劝姥姥,让她老人家不要怪我。”
“如果她真的生气,那就冲我来,别气秦越,他已经过得很苦了,我不想……不想他再受苦,求你们一定要保佑他。”
如果有报应,也冲我来,别找秦越。
“姥姥、姥爷,那我就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下山路上,躲了很久的太阳又出来了,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虫鸣声一阵赛过一阵的响。
旁边小道上突然窜出来一条高高瘦瘦的大黑狗,吐着舌头和林钦舟擦身而过,热烘烘的尾巴恰巧扫在他小腿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好在那狗很快就走了。
快到山脚下时撞见个意想不到的人,两人狭路相逢,皆愣住了。
“林先生这是从山上下来?”秦越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转而望向他身后的山,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嗯,我就随便走走,没想到山上是……”后面的他没再说下去,不动声色地看着秦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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