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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苏青木本来略微放松的神情又紧张起来:“那怎么办啊?”
苏白术想了想:“我明天早上出镇一趟,等到公堂上时,你们一定要拖住他们,延缓判决时间。”
苏青木和应怜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直没说话的应怜往前走了一步,也往里看了一眼。
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余荟儿脖子上的青紫上,而是落在她身上的衣服上。
那是一套明显崭新的衣物,这是因为入殓之前,为了让死去的人安心离开,家里人都会为死者换上生前最好的一件衣服。
然而此时,应怜看着那身衣服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这衣服...”
苏青木看向他:“衣服怎么了?”
应怜抿着唇,指了指余荟儿身上的衣服:“你们看这个料子。”
苏青木感觉头都大了,心想:“赶紧直说吧祖宗,我这一晚上光听你们在这儿说谜了。”
“没什么,因为这是蜀地的锦缎,镇上很少有人穿,我还是在好多年以前见过一次。”
苏白术道:“以余荟儿的家境,不应该买的起这样的布料吧?”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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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夫君——”
晏辞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
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上传来的痛感迫使他从昏沉之中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昏暗狭窄的牢房,随着他的清醒,各种令人不舒服的味道重新侵袭他的鼻子。
晏辞躺了一会儿,从前他这只只闻各色香料的鼻子,如今竟然也有些习惯了这里。
“顾笙...”
他勉强从干草堆上支起身。
等到终于坐了起来,才发现牢房门前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不是顾笙,也没有人喊他,原来是错觉。
他低头轻轻咳了两声,重新靠在墙上,双手有些无力地耷在干草堆上,先前修长的十指几乎肿成了原来的一倍宽。
大概是怕他伤口感染病死,或是被人发现什么端倪,那些衙役还“好心”地拿纱布给他裹了裹。
晏辞把头靠在墙上,因为饥饿而感到阵阵发晕。
他就这样仰着头靠在墙上,半睡半醒间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朵终于捕捉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接着是临近的脚步声,有人把他从地上大力拽了起来,接着手腕脚腕上被上了冰冷沉重的镣铐,沉甸甸压着他的腕子,本就伤痕累累的手几乎抬不起来,随后有两个人架着他将他带出了牢房。
晏辞这时才勉强恢复神智。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第三次升堂。
如果苏青木他们在外还没有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可能就要面临受刑。
若是刑后自己还是不招,大概就要被送去县里了。
不,应该到不了那一步,查述文一定会用尽办法将他屈打成招。
晏辞闭了闭眼,他此时倒是没有太多为自己担忧,反而他担忧的是顾笙。
也不知道这两天听没听自己的话,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两个衙役将他放在公堂冰冷的地面上。
他身上这件衣服是新换的,是犯人穿着的囚衣,虽然这衣服极其羞辱人,可这衣服有些长的袖子却恰到好处盖上了他满是伤的手指。
晏辞抬头看了看上方。
中间依旧是端坐着的白伯良,还有一旁用看死物般的眼神看自己的查述文。
身后一直传来不休不止的说话声,那是前来围观的镇上百姓。
晏辞没有回头去看,也不想听那些人再说自己什么。
顾笙几乎是天不亮就在衙门前面等着,在衙门开门的时候,他身后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一拥而上将他挤到最前面,人人都想知道这案子的处理结果。
应怜在他身边握紧他的手,低声安慰着。
顾笙没有说话,也没有听进去应怜的话,他的目光此时全部落在堂下,他的夫君身上。
短短几日,他的夫君除了有点消瘦外,风姿依旧如先前一般清隽。
可顾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隐隐不安,他总觉得夫君在牢里出了什么事。
惊堂木一声响。
依旧如前两次一样,王猎户上前将自己那天的经过绘声绘色说了一番,说自己眼睁睁看到两人上了山。
他话说完,温氏母子也跟着跪下来哭述,要将晏辞绳之以法,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晏辞也依旧说了不是自己做的,绝不承认。
案子继续胶着着。
唯有一点不同。
晏辞的态度终于惹怒了查述文,他看着晏辞,仿佛看着一只阻挡他官路的拦路虎,恨不得立马将此人判刑才好。
“白大人。”他转过头对白伯良道。
“下官认为此人行事恶劣,恐吓勒索在先,奸杀民女在后,证人证据皆在,却绝口不认,毫无悔过之心。”
“此等德性卑劣之人若不严肃处置,定会影响镇上民风。下官认为,理当处刑。”
处刑两字一处,众人哗然。
顾笙更是腿脚一软,若不是应怜扶住他,他几乎摔倒在地。
他勉强站住脚,脸上已是惨白一片,咬破的下唇在口中泛出阵阵腥甜。
他听着身后的百姓议论纷纷: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像他这种条件,镇上什么姑娘哥儿娶不到啊,偏偏做这种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哎,说不定就是好这口...”
那些无端猜测如同一把把利剑插入他的心里,顾笙不敢想象晏辞听到这些会多难受。
但更难受得是自己。
他可以忍受别人骂他辱他,可他不能让他们这样说夫君。
他看着晏辞孤零零的背影,和一身单薄的囚衣。
那些诋毁的话,使他心里升起的焦虑无措变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
下一刻,众人错愕地看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哥儿猛地挣脱身旁哥儿的手,硬是推开上前拦他的衙役。
接着疯了一般冲到堂下,“噗通”一声跪到晏辞身旁。
他双眼通红,满面泪痕,却是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身边的人。
无论那些衙役怎么威胁喝骂,甚至上前拉扯他,小小的哥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死也不肯松开他的夫君。

晏辞错愕地转过头。
身边的哥儿明明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可是此时在一众衙役的怒骂下,依旧用尽全力抱紧他,似乎想将身上的暖意一丝一丝全部传到他的身上。
在晏辞的印象里,顾笙在他面前,一向乖巧地像只小动物,还是需要人照顾和保护的那种。
他在人前说话也是软声软语的,要他在外面大声说话都要脸红,更别说何时有过这样的举措。
那几个衙役上前想要拉走他,顾笙眼尾通红,死死抱着晏辞就是不肯松手。
直到有个衙役上前扯他的胳膊,那人力气实在太大,顾笙被他向后拽了一个趔趄,然而他立马疯了一般伸出双臂去握住晏辞的手。
然而他实在敌不过那人的力气,被拉扯着眼看就要从晏辞身边被拖走,终于失控般崩溃地哭了起来。
“让我跟夫君在一起吧!”
他脸上泪水不停顺着面颊落下,不断摇着头呜咽哀求道:“求求你们让我跟夫君在一起吧!”
声音凄婉非常,以至于堂下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们都忍不住闭了嘴,震惊地看着堂上死死抱着自己夫君的哥儿。
谁也没想到,这哥儿明明看着柔弱不堪的样子,可是偏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决心,宁可冒着挨打的风险也要和他的夫君在一起。
他哭得实在太过可怜,很难让人不动恻隐之心。
一直坐着的白伯良到底有些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下朝几个衙役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让他待着,你们退下吧。”
几个衙役这才松开手退回原来的位置。
顾笙身子还在不住发着抖,后面拉着他的力道一松,立马缩回晏辞身边。
他十指紧紧攥着晏辞的衣服,指节发白凸起,将头埋在晏辞的怀里,几乎是在用尽全部力量抱着晏辞。
晏辞难过地看着他脸上的惊惧和泪痕。
他探了探手指,然而腕上沉重的镣铐限制了他的动作。
他嘴唇动了动,想像以前那般说点儿什么来安慰他,可是如今他沦落这步境地,实在说不出什么能安抚他的话,更何况此时此刻言语实显得在苍白而徒劳。
他没有开口,可是顾笙却仿偏偏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更加用力地抱住他。
“我不怕。”顾笙紧紧贴着他,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颤抖着声音却无比坚定,好似在回答晏辞,也好似在与自己说话,“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晏辞终究是说不出话来。
从心底不断翻涌上来的重重悲伤,不止来源于顾笙那让人心疼的哭声。
而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只是自以为能保护他。
能将他护到现在,只是因为他从前从没有与官吏打过交道,如今他才发现在这些人面前,他不仅保护不了他,甚至他自身都难保。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无能为力”更让人感到悲伤失落了。
查述文冷眼看着堂下的人,神情上不仅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嗤之以鼻。
他用手指着晏辞,神情倨傲,笑道:“你看你这罪人,品行不端死不悔改也就罢了,看看,如今还要连累你的家眷,简直不配为人。”
晏辞抬眼看向他:“大人一直说我是罪人,无论我怎么说有冤都一口咬定我是凶手,就连调查也不甚仔细。”
他顿了顿:“如此行事,难不成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缘由?”
这句话本是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话音未落查述文脸上就变了颜色。
“大胆!”他眉毛竖起指着晏辞怒道,“本官是奉命查案,你这罪大恶极之人还敢当堂污蔑本官,实在天理难容。”
他高声道:“来人,杖责五十!”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
这杖刑五十不得先去半条命,不死也残废?
眼看着衙役又要上前,顾笙浑身发抖再也控制不了恐惧,猛地跪下不停朝着他们叩首,声泪俱下:
“求大人,我夫君真的没有杀人,不要打他!求求你们不要打他!”
应怜眼看着顾笙挣脱自己的手冲了出去,他咬着唇转头隔一会儿就看看外面,只见苏青木和苏白术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这对兄妹一大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昨晚分开时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攥了攥拳,转回头高声对一直围观的人群喊道:
“你们又不是不认识他们夫夫,平时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如今明摆着是有人陷害他,这案子查也不查,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受刑?就不怕以后这种事落到你们头上?”
许是顾笙的哭声太过哀恸悲戚,人群中早已有人不忍,应怜这一句话在人群中仿若激起层层涟漪的石头。
“...会不会真的有冤屈啊,那哥儿都哭成那样了...”
“他们这是不是属于屈打成招啊...”
晏辞一把将还想磕头的顾笙拉回到怀里,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把他按在怀里,抬头沉声道:
“查大人只是此次案子的佐官,下令行刑这种事好像不在大人行权范围吧?”
他话音刚落,堂上查述文脸色便已经阴沉下来。
晏辞的这番话简直精准地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结果混到现在也只是个九品的佐官,比那些不入流的平民也就高一点儿,而自己一直看不上的白伯良,偏偏这无能之辈还比自己高一级。
这话若是放在往常也就罢了,此时在公堂上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简直在打他的脸。
查述文冷笑道:“事到如今还妄想狡辩,本官已经奉白大人之命佐理此案,自然有权力对你这犯人用刑。”
晏辞看他这幅样子,眯了眯眼。
原本自己还以为与他无冤无仇,不知他对自己哪来的恶意。可是如今见其这副表情,明显是被自己踩到了痛处。
晏辞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眼睛一转,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一旁的白伯良:“白大人仁德,在镇上任里正多年,又是本案的主官,镇上百姓自然敬之爱之。”
“今日有大人在场,自然不会看着这屈打成招之事发生,况且张知县月前巡视白檀镇时还说过莫要助长滥权之风,草民烦请白大人明察三思。”
这几句话直接提醒了一直坐在一旁搅混水的白伯良,他才是本案的主官。
而且也是提醒他,他若是继续搅混水,或是看着查述文滥用私刑无动于衷,张知县若是知道此事,以其刚正的性格,定会彻查此事,第一个问责的肯定是身为主官的他。
白伯良本来依旧如前两次那般看着这闹剧,此时一听到张知县和自己的名字,果然坐直身子,额头上眼见又开始冒汗。
他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晏辞,又看了看一旁满面铁青的查述文,打了个哈哈:“啊,这个啊...查大人,这晏辞到现在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想来此案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这动刑的事情还是谨慎为妙...”
此人平日没什么政绩也就罢了,搅混水上却是把好手。
查述文眉毛几乎拧了起来,没想到这刁民还认识张知县,还在这个时候将其搬了出来,他一脸正气地沉声道:“虽说如此,但人命关天之事不得不审,还请大人以民为重,还那受害女子一个公道。”
晏辞在心里冷笑,觉得此人简直虚伪至极,面上表情看着还真像一个爱民的好官,这个时候说以民为重,在牢里对自己动私刑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是民?
而且公道?所以他晏辞的公道就可以不值一提,他在牢里被打死活该?活该成为他升官的垫脚石?
一想到此处,手指上又隐隐传来抽痛的感觉。
晏辞抱着顾笙的手指紧了紧,他垂下眸子,面上虽不动声色,可看着怀里的顾笙还像受惊的小动物般惊惧地抽噎着,心头沉重的不得了,心里第一次产生如此大的怨念。
查述文明显不想就此放手,还想再说什么,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众人皆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肩上扛着一卷草席,几乎是撞开人群冲进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众骂骂咧咧追着他的衙役。
他冲到堂上往前一跪,直接把那卷草席放到了众人面前,吼道:
“大人!此案有冤情!”
他这句话刚喊完,就被后面几个追过来的衙役七手八脚按在地上。
晏辞回头看着他,正是苏青木,不过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此时身上仿佛掉到坑里一般,满脸满身都是土,脸上还有几块淤青。
晏辞又转头看向身前那一卷草席,心想:不是吧?
白伯良倒吸一口气:“你,你又是何人?”他的目光也落在草席上,“这...”
几个追过来的衙役忙回道:“回大人,这人在镇上偷偷摸摸扛着卷草席到处乱跑,看着不像好人,谁知道他会一路跑到这来...”
他们下面的话还没说完,苏青木已经挣脱开一个衙役的手臂,直接把那草席翻开了,里面正是死去多日的余荟儿。
这一下子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纷纷往后退去,刚才被他撞得人吓得直拍衣服,生怕染上什么晦气之物。
一旁温氏母子见此更是尖叫起来,温氏一副想扑上来掐死他的样子,直接昏厥,余庆则惊恐地看着他。
苏青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土,朝着白伯良道:“大人,荟儿她身上的伤痕有问题,她不是当天晚上死的,她是那天晚上之前死的!”
白伯良被他这一通操作搞得头都大了:“什么这天晚上那天晚上的?”
查述文更是一脸怒意:“哪来的疯子扰乱公堂,还不赶紧拖下去!”
几个衙役还没动手,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这回是个姑娘的声音,众人再次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引着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白伯良一见这老人,奇道:“严仵作?”
这个老人正是衙门里先前的仵作,在衙门里干了三十多年,验过几百具尸体,非常有声望,两个月前因为年岁已高还乡,如今不知怎地竟然又回来了。
而在他还乡以后,接替他的年轻一些的尚仵作,正是验余荟儿尸身的那个,今日不知为何没有到场。
大家谁也没想到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白术却是上前一步:“禀大人,民女认为本案死者的死亡时辰有误,为了防止案情错判,无辜冤枉好人,所以特地请严老过来重新验尸,请大人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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