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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晏辞沉吟了一下,抬眼看向他:“帮我个忙。”
“什么忙?”
“村子里有个乔哥儿,你认不认识?”
苏青木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山脚那个...哦哦,等会儿。”
他突然想到什么:“是不是那个王猎户的夫郎?”
“嗯,就是他。”
晏辞点了点头:“帮我带几句话给他。”
苏青木好奇地附耳过来,晏辞在他耳旁说了几句。
说完后,苏青木有点诧异地抬起头,似乎完全没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
“能行吗?”他有点犹豫,“我看那哥儿怕那男的怕的跟什么似的...”
就像老鼠见到猫,跟不用说那王猎户成天在家里打他。
黑暗里,晏辞平静的声音传来:
“没关系,你只要这么跟他说就好了。”
“行。”苏青木也不多问,重重地一点头,站起身。
“你放心吧,你先在这儿忍忍,我一定尽快想办法救你出来!”
他们两个说完,苏青木抬头看了看顾笙那边。
此时顾笙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有些忐忑不安地用手攥紧袖子。
他虽然很听晏辞的话站到一旁,心里难免有些委屈。
然而他向来听晏辞的,只好眼巴巴地一直看着他们小声议论着什么。
直到看到苏青木站起身,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顾笙想也没想,连忙抬脚走过去,嘴唇颤抖着跪到牢房跟前,苏青木则很识趣地闪到一边。
他伸出手握住栏杆,指节发白,看着隔着一道木栏,里面憔悴许多的晏辞。
本来这一会儿他已经不哭了,然而看到安静坐着的晏辞,不知为何鼻子一算,眼泪差点滚下来。
顾笙用另一只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微微仰了仰头,这才把快要从眼眶里溢出去的眼泪收回去。
来之前他就打算好了,不能总哭,岂不是白白让夫君担心?
里面的人似乎站起来的力气都不大够,只能坐在地上。
晏辞背着光,从自己这个角度看不清顾笙的表情,但也能从他强忍着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感觉出来,他很害怕。
“哭什么?”他轻松地说,“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就是这里的饭菜太难吃,饿了几顿都瘦了。不过也好,就当减肥了。”
顾笙咬着唇,他本来已经把眼泪憋了回去,结果一听到晏辞的声音他又忍不住要哭了。
“夫,夫君...”他小声唤着。
晏辞“嗯”了一声:“我听着呢。”
顾笙吸了吸鼻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我把家里都收拾好了,衣服都洗了,地也扫过了...小黄喂了,小毛和小花也喂了...”
晏辞听着他汇报工作一般语无伦次说着,直到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终究还是哽咽着哭出声:
“夫君怎么办,我怎么才能救你出去?”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一遇到事就只会哭,如今夫君身陷囹圄,可身为他的夫郎,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只会哭,他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不会啊。”
晏辞透过栏杆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温声道:
“怎么会什么用也没有,你不是已经把家打理的好好的吗。”
他不敢伸手去握他的手,看他越哭越厉害,也只能隔着栏杆看着。
那双眼睛这几天一定是在不停地哭,以至于红肿不堪,都快肿成一条缝了。
“别哭了。”晏辞哑着嗓子,他看得心里难受。
顾笙双肩耸动,使劲吸了一下鼻子。
晏辞轻声道:“你再在家待几天,过几天等查明真相,我自然就回去了。”
他笑道:“到时候给你做好吃的,不如你好好想想,看看想吃什么?”
顾笙脸上泪水被他胡乱擦干,说话断断续续,可仍旧诚实地指出:
“可是夫君你做的饭,连小毛小花都不愿意吃...”
晏辞点了点头,看起来没什么事,还会揭他的底。
他表示赞同:“等回去我一定跟你好好学做饭,不然以后小毛小花都要嫌弃我。”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顾笙的情绪终于渐渐平稳下来。
片刻后,牢房那边便已经传来衙役的催促声。
“回去吧。”
晏辞看着已经不哭了的顾笙。
“回去别再哭了,眼睛哭肿了都不漂亮了。”
“而且等我回去,你要挂着这两个桃迎接我吗?”
顾笙生怕他会担心,连忙重重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我不哭了。”
直到苏青木在一旁小声催促好几遍,他才十分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跟在苏青木身后,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牢房再次回归安静。
晏辞又在栏杆前呆坐了一会儿,这才小心地一点点把身子挪到墙脚,在那片他好不容易打扫出来的干净墙边坐着。
并非他饿得站不起来,实在是背上昨日刚挨了棍子,如今几乎动一下身体就疼。
他将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仰着头盯着上方的黑暗发呆,耳朵里听着梁上不时传来老鼠奔跑的细微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伴随着谈笑声。
那脚步声走到他近前停下了,也有人用手里的捆子敲了敲他面前的栏杆,他们看着晏辞,心情不错道:“算你们懂事,今天哥几个心情好,就不折腾你了。”
正是刚才守门的那两个衙役,如果烛火够明亮,就能照见他们脸上此时一副颇为满意的表情。
他们看着坐在里面的晏辞,手里摩挲着刚刚从苏青木那里拿到的银锭子,言语间却满是轻蔑:
“商贾就是商贾,身上一股铜臭味。”
晏辞没有说话,他自从来到这里就不像个犯人,安静的有点儿出人意料。
这让见惯了各种歇斯底里的犯人的衙役们感到很不开心。
然而他们还没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让你们私自放人进来探监的?”
两个衙役本来还有说有笑,听到动静立马闭了嘴,转过身,正看到一脸阴郁的查述文走了过来。
“查,查大人...”
查述文没有理会两个衙役,看着牢里依旧默不作声的晏辞:
“把他提出来。”

苏青木和顾笙一离开牢房,一点都不敢停歇,立马朝着香铺的方向去了。
店门口不同于之前的熙熙攘攘,反而一派门可罗雀,对比两种场景,着实令人唏嘘。
这几日因为晏辞身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他们过得很艰难。
店里的银子被取出来不少,用在调查上很多,更多的用在给衙门那些衙役的打点上,钱庄里剩余的银子只能堪堪够支付下个月给镇上的工坊。
然而暂且不说店里从几日前边没有客人上门光顾,甚至有不少买了香品的人都上门吵着要求退货。
苏青木和杨安面对着滞留在店里的香品,顶着这些压力将事情处理好了。
结果回头又有人到处造谣说他们的香品里面掺杂了有毒的香料,根本不能用,甚至还有“证人”带着身上不知被什么虫子咬的伤说这就是用了他们香品的结果。
这些本来从来没有的事情,忽然在一夜之间发酵了起来,在镇上传的沸沸扬扬。
“再让我看到你,我一定送你进去呆几天!”
苏青木冲着那些人咆哮道。
杨安赶紧把他拦了下来:“行了行了,东家,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把公子从牢里弄出来吧!”
他们回头看了看铺子里围着桌子坐着的几个人。
顾笙的眼睛早就像兔子一样了,此时坐在最旁边,靠在那一个眼睛的哥儿肩头。
他这些天不敢回家,自从夫君被带走后,村里就有些地皮无赖,或是以前嫉妒他们家宅子的人,跑来门口大声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甚至他晚上独自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外面有人半夜故意朝他们院子里扔石头。
顾笙很害怕,于是应怜第二天就让他这些天暂时住在他的家里。
应怜看着顾笙红肿的眼睛,紧紧握着他的手,抬头问苏青木:
“你今天见到他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苏青木搓了搓脸,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压根没听到应怜的话,看得人心情更加急躁了。
应怜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他有没有说什么?”
冷不防被打断,苏青木终于停了下来“他说...”
他把晏辞的话跟几人说了一遍。
“时间不对...”应怜小声重复着。
苏青木蹙着眉头,忽然拉了凳子坐下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们看看行不行。”
然后快速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本来这只是他一时冒出来的办法,完全没有计划可言,于是说完有点心虚。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几个脸上不赞同的神情,但出乎意料的是,听完他的话,每个人都若有所思,似乎都在思考他这件事的可行度。
只有杨安胆战心惊地听完,担忧地道:“可是东家,这事万一暴露了,那咱们几个也算犯法啊。”
“明天再升堂,要是再找不到证据,他可就真成嫌犯了!”
苏青木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恼怒:“犯法就犯法,那也总比他明天被人在公堂上打板子强吧?!”
他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然而顾笙听完浑身一颤。
应怜赶紧抱住他,并且狠狠瞪了苏青木一眼。
“不是...”苏青木赶紧解释,“我就是联想...”
“你联想什么你,赶紧别说了!”
“哦...”苏青木有些出乎意料地闭上了嘴。
杨安依旧一副很担心的样子,而且脸上还有点发白:“不是啊,东家,这事这...”
苏青木看了他一眼,心想当真是没出息,于是闷声道:
“行啊,你们要是都不去,我就自己去。”
他有点心烦地站起身,实在不想在这里耗着,就想出门,还没迈出步子,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等会儿。”
苏青木诧异地回过头,看见应怜:“怎么了?”
应怜咬了下唇,没有犹豫:“我跟你一起去。”
苏青木睁大眼睛,反而犹豫起来:“别了吧,这种事情,你一个哥儿...”
应怜眉毛扬了起来:“嗯?哥儿怎么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哥儿怎么了,这种事情让哥儿去不太合适吧。”他转头看了杨安一眼,似乎想说点儿什么说服他一下,结果发现杨安看起来一脸惊恐,反而应怜表现的更为淡定一点。
“...”
“你放心好了。”应怜明显被他这种态度弄得很不爽,可面上却没什么变化,“我帮你只是因为我不想看到顾笙这个样子。”
他又补充道:“虽然我是个哥儿,但我不会拖谁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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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衙役应声打开牢门,一边一个将晏辞押了出来。
晏辞还没站稳,查述文就忽然抬起腿,一脚狠狠地踹向他的腹部。
这一脚的力度不小。
晏辞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后背“砰”地撞到身后的栏杆上。
他的眼前因为几天的饥饿和疼痛,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黑暗。
他抬起眼,看了看面色阴冷的几人,然后一声不吭地站起身。
两个衙役看着他的样子,似乎都有些不忍,心道只觉得这人也算是个硬骨头,挨个这么多天的刑,还饿了好几天,要是放在旁人身上早就受不了了,结果这人每次都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叫也不叫,喊也不喊。
查述文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人的态度让审过那么多犯人的他觉得毫无成就感。
明明是四民中最低等的商人,商贾不是向来胆小怕是,唯利是图吗,这人到底哪来的骨气?
“马上就是三审。”他心想,看着晏辞沉默的样子愈发厌恶,“如果这人还不招供,就得送往县衙。”
他原本想着,这案子无论时辰还是证物都明明白白,而且还是关乎人命的大案,这要是审出结果,简直就是他们升官的契机,然而他真的是低估了眼前这人。
“你奸杀良家子,罪不可赦。”他声音冰冷地地开口,“本官今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是不招,等到到堂上可就不是这些天这么简单了。”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没有杀她。”
晏辞听完他的话只觉得好笑,他看着查述文:“此案明明大有冤情,大人不去想办法查明真正的凶手,反而在这里对我私刑逼供?”
而且什么叫简单?
这些天这些衙役几乎没怎么给他食物和水,按照律法私刑逼供本就不是被允许的,更不用说这案子疑点重重,而且自己又绝不肯认的情况下,还想屈打成招,随意了事。
然而这案子比较严重,这些人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打残,不然他们也没法向上面交代,顶多在看不到的地方做点手脚。
若是以往,晏辞绝不会想象到这种事情发生自己身上。
直到那几片削得薄薄的竹板依次被夹在自己尚未好转的,依旧带着青紫色的指根处,接着一左一右两个衙役同时向两边用力,薄薄的模板顿时向内收缩,贴着一层皮肉,夹紧指骨。
额角的汗已经一滴滴落下,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鲜红的血迹从斑驳的唇间流下来,手指上每一处皮肤,每一丝肌肉都在向他叫嚣着,求他想办法让它们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来。
他听见查述文冰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还不肯招?”
晏辞被剧痛侵袭的大脑有些发晕,然而等听清他的话,依旧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衙役手上的力度又加重几分,这一下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我没做过。”他强忍着疼,咬着牙从唇间吐出他已经说过无数次的几个字,“我不认。”
下一刻,那两个衙役加大力度,瞬间的剧痛几乎将他的意识击散。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之所及又是一片黑暗。
手指处传来的疼痛一丝一丝提醒着他,他又不知什么时候被扔进那弥漫着难闻味道的牢房。
晏辞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没有丝毫动作。
他突然觉得很是可笑。
在牢里的几日,最开始他还有些迷茫地想着自己明明与这些衙役无冤无仇,他们为何如此待自己。
晏辞知道苏青木应该给过这些人不少银子,让他们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可他们却并不满足,甚至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后,明里暗里地要自己写信给亲眷,让他们送银子过来,这样就可以让他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晏辞自然不会写信,暂且不说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顾笙,他根本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就算有又怎么样,明明他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受这种屈辱。
额角的汗滑落到眼角,沾在他的睫毛上。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里律法再怎么严明,都不是自己之前所生活的,那种严格意义上的法治社会。
而自己平白受的这些痛苦,无外乎自己是一个无权无势,却有些钱财在身的商贾之人。
“这等低贱之人,打就打了,能怎么样?”那些人笑道。
明明自己没什么特别大的野心,曾经最简单的梦想,也只不过是和顾笙过上能吃饱穿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住的简单生活。
这个梦想明明快要实现了,结果却被突然杀出来的拦路虎告知,自己原本就是一个躺在案板上,天真而有梦想的,又肥又嫩的肉。
就算他没有害人的心思,可边上总有人举着刀看着他。
他想尽办法赚来的钱,只需要那些当官的一句话,就可以将它们从身边夺走。
“商贾之人。”
他轻轻念着这四个字。
最终阖上眼睛,在饥饿与疼痛中昏睡了过去。

这是顾笙在应怜家里住的第三天。
应怜的阿爹将侧屋让给他们两个,床虽小了点,但两个哥儿的身形都很纤细,躺在一起也不算挤。
顾笙从前总喜欢在晏辞怀里睡过去,一醒来就能看见他的脸。
而这些天他每天都醒的很早,至少在应怜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已经穿好衣服去院子里打扫起来。
虽然应怜和他阿爹已经说了很多次,这些活不用他做,然而顾笙只是摇头, 第二天依旧起得很早。
最终应怜拉住了还想劝他的阿爹,摇了摇头。
他看着顾笙拿着扫帚在院子里仔细扫着边边角角,要不就是喂院子里的鸡,或是清理灶台,总是一天到晚到处找活干,就是不让自己停下来。
应怜后来才后知后觉地猜想,或许只有这样忙起来,才能让他分散些注意力。
这些天顾笙几乎没怎么吃喝,睡觉也睡不安稳,晚上躺在床上时经常从晚上无声地流泪到天明。
从前一直是晏辞护着他,尽可能让他安稳地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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