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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我的好孩子,你快点儿躺下吧,身上还伤着呢。”
晏方愤怒地狠狠捶了一下床,朝着晏夫人嚷嚷道:
“他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看不上我,还是就是想让晏辞回来啊?!”
晏夫人眸子里一片寒意:
“你别管他怎么想的,你看他那样子...反正他也活不过几年了...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你千万得稳住了。”
晏方愤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镇上都传他晏辞是天赋异禀,肯定都说我是个不要脸的小人。”
晏夫人坐在床边,轻柔地将晏方额前的发拨开,慢声细语道:“好孩子,娘告诉你,这世上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有办法得到的。”
晏方冷笑一声:“那要是得不到呢?”
晏夫人眸子里精光一闪,声音依旧温柔娇媚,可是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
“谁敢跟你抢,那就毁了他...”
“你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晏方看着晏夫人,脸上原本的不甘与恼怒逐渐化为一丝融于瞳孔中的疯狂。
晏夫人看着儿子逐渐平静下来的脸,殷红的唇一张一合,语气半是埋怨半是宠爱:
“为娘告诉你多少次了,你想要的东西就必须紧紧攥在手里,别让任何人抢走。”
晏方听着她的话,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急道:
“可是晏辞和他店里那几只老鼠如今过得有模有样,你没听镇上的人怎么说...”
他们说晏家老爷老糊涂了,放着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长子不要,偏偏要培养一个庶子。
如今这个长子因为这一场斗香会,摇身一变从一个草包酒鬼变成了镇上媒婆都想说媒的对象。
而这个庶子彻底丢尽了他们晏家的脸面。
庶子这两个字,就仿佛一根刺,从晏方出生的时候便扎在他的心里。
即使自己从小就比那个废物强,自己能说会道,最会讨晏昌欢心,然而只因为这么一个庶子的头衔,他过得心惊胆战,总是怕他得到的一切会毁于一旦。
晏方恨恨地想着,殊不知晏夫人心里比他更加担心这件事的发生。
她好不容易熬死了主母,让她的儿子成了娘不在爹不疼,随意他们母子欺负的小可怜。
最初的那段时间,她只需要在晏昌耳边轻飘飘地说几句话,就能让晏辞平白无故地挨一顿骂,看着他变得越来越孤僻,着实令晏夫人颇为开心。
明明晏辞已经被他们母子赶出了家门,可一向懦弱的人却仿佛变了个人,过得风生水起不说,还有了自己的生意,直到等到斗香会之后,镇上人们舆论的风向就变了。
不仅如此,从前不少与他们晏家有生意往来的人,都因为这件事跟他们取消了合作,因为这事让最近本来就不太好的晏家更加雪上加霜。
更不用说在晏方把香方卖给赵安侨之后,晏家的生意亏损严重,再过些时间说不定还要清退一些家仆。
然而晏夫人不会在意这些,在她看来,只要自己的儿子成了晏家的下一任家主,自己也可以永远享受着晏家带来的富贵。
她看了晏方一眼,压着心底的焦虑,耐心地说:
“你现在才是晏家唯一的儿子,你才是继承人——想要毁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小香师,难道不是易如反掌吗?”
“他出名就让他出名,他开店就让他开店。”
“出名就毁了他的名声,开店就毁了他的店,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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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四时香铺一条街的茶坊二楼,苏青木正叼着毛笔,伏在案上皱着眉看着面前摊开的,写满数字的账簿,眉毛已经成了个“川”字。
“...所以,今年的住税上缴了百分之三...还得算上货物关税百分之二...”
晏辞在一旁写字,看着他的样子,终于被忍住:“你再这么看下去,那些字都认识你了。”
“可我不认识它啊。”
苏青木愁眉苦脸,似乎被上面的数字难住了,终于忍不住喊:
“我怎么总觉得这税交的这么多啊?”
晏辞停下笔凑过来,拿着账簿仔细看了一眼:
“不是一个关口.交百分之二的税,是每经过一个关口都要交百分之二的税,你算算那些香料经过了几个关口。”
他用手指敲了敲账簿:“而且应该还算上船舶停岸税,你得把这笔再扣了。”
苏青木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太熟练地扒拉着算盘算了半天,握着毛笔在纸上又减去一笔:
“我还以为是那些走商的骗我呢,不过按照你这样说那就对得上了。”
晏辞看着他在纸上加加减减,忍不住道:“你这是运了多少香料过来?”
毕竟载的货越多,泊船税就越高。
“我准备把咱们在镇子西边新盘下来的那个仓库填满。”苏青木嘿嘿一笑,“反正这些东西又不像你说的那什么‘甲香’又臭不了。”
他用笔杆指了指外面的天:“你看这天整日阴沉沉的,半个月了还不放晴,再过几天万一遇到暴雨,船只都不好出海,上哪找人送货过来。”
他们这些香料大部分是从海上运来的,只因为大燕朝虽然地大物博,但在香料广泛性上实在欠缺,味道好又独特的香料几乎都是从南海上运过来的。
不过那种又靠谱,出海经验又丰富的船队几乎都隶属于官府,若非苏青木靠着他叔叔那层关系,让他们这几个不靠海的小镇青年联系到船队实在有些困难。
晏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可是香料放的久了,空气中的水分会影响味道的。”
苏青木毫不在意:“先屯着呗。”
“没事,我又雇了两个人,专门负责看着仓库里那些香料,万一香料潮了,就扣他们工钱。”
杨安听了这话停下嗑瓜子的动作,朝苏青木暗搓搓竖个大拇指:
“东家这是越来越有当大老板的样子了。”
苏青木拿起盘子里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荔枝丢给他一颗:“吃你的荔枝吧!”
杨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对了,你联系开分店的事怎么样了?”
杨安将荔枝麻利地剥皮放进嘴里:“找牙人问过了,反正按镇上目前的空房子,位置好的大部分都被人盘了,位置不好的,咱们盘下来那也没意思不是吗?”
“不怕!”苏青木一拍晏辞的肩膀,“咱们有镇上最厉害的香师怕什么?”
“酒香不怕巷子深!”
虽说现在铺子名义上是苏青木的,官府的文契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但其实铺子里的人,包括苏青木在内,内里都把晏辞视为那个东家,尤其是斗香会之后,苏白术便退出了,拿着之前分到的部分钱准备去研究开个饭馆子。
苏青木又事事询问晏辞,所以包括杨安在内,都在行事之前询问晏辞的意见。
“分店文契上写着你的名字,你就不上点心。”苏青木捶了他一拳。
晏辞没回他,他对做不做生意实际并不感兴趣,最开始经营铺子也不过是不想他和顾笙饿死,如今这生意要是做大了,管理铺子中的大小事势必要耽误他制香的精力。
他这个人只愿意做自己想做的事,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谁也不能难为他。
所以最好还是有人替他管香铺的生意最好,至于这个人是谁无所谓,只要让他省心就行。
晏辞中途停下笔,朝外面看了一眼。
此时他们正在镇上一家茶坊的二楼,而他们那铺子的位置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此时那条街上挤满了人,人头攒动,铺子里新招的几个小厮满头大汗招待顾客。
铺子门口还有不少家仆打扮的人,大概是给自家主人购买香品。
原来老旧的牌匾已经被卸下来,被苏青木怀旧地珍藏起来:“这可是我爹找人写的字。”
现在挂在那儿的新的牌匾用的是硬质南海黄花梨木,上面的四个烫金字“四时香铺”,笔锋清隽,正是晏辞的手笔。
门外还有几个匠人正在测量柱子长度,等过几天运来木材就扩大门面,再造个二楼出来。
“过几天定制的招子就到了,我还找镇上的木匠做了一对招牌,比赵安侨他们家那个还大,我还特意让他们染成红色的,必须得显眼,专门放在镇门口,抢他们家生意。”
晏辞挑了挑眉,笑道:“你现在越来越有暴发户的气质了。”
苏青木也不恼:“你知不知道每天来铺子里的多少人。”他一指那外面,“这还是把单子分给了镇上几个作坊,都忙不过来。”
“照这个趋势下去,镇子上的作坊就不够用了。”
而且本来白檀镇就小,最开始的香品都是他们几个在店后面的香房一个个手作的。
再后来客人多了,苏白术去联系了几个家族的私有作坊,让他们分批研磨香料,最后再单独汇成香粉,这样既不会泄露了方子,而且效率还会高很多。
晏辞拄着下巴:“你想没想过出去这白檀镇?”
苏青木拨弄着算盘:“出去白檀镇?”
他似乎之前没有这个想法,此时才后知后觉地点头,不过话音一转:“其实吧,我觉得现在这样都是拖了你的福。”
不仅是拖了他的福,还仗着他的名声。
“所以呀晏辞,若是你哪天想出去了,我一定不会惊讶,但是我嘛——”他嘿嘿笑道,“我没有什么大志向,这个样子在镇上活到老就很好了。”
晏辞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里隐隐约约有些落寞,目光也躲闪起来,似乎根本原因并不是这样。
晏辞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看着外面的街道,正在出神。
忽然在临近他们香铺的那条街上,从下面的来来往往的人中,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那人正是他在第二场斗香会过后遇到的镇上那个,家里主卖香粉的李老板。
虽然自从香会以后,晏辞就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早已经忘了香会之前和这位李老板的一面之缘。
然而此时在铺子周围看到他的身影,这些天还不止一次看到他在这附近,心里难免会生起疑虑。
晏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然后转头问苏青木:“那位李老板,最近几天是不是一直在这附近?”
苏青木和杨安一听到此话,立马警觉起来,纷纷站起身来:
“不会又是来偷我们方子的吧?”

自从斗香会之后,晏辞得了两道魁香,他们这小铺子瞬间成了镇上最炙手可热的店铺。
之前一向擅长抢别的铺子生意的赵家根本比不过他们。
至于晏家,被他们二少爷彻底坏了名声,最近每天店里没几个人。
也正是如此,每天都有人私下里敲晏辞的家门,带着礼品上门以帮他修房子为由,委婉地提出让他去他们铺子当香师,甚至提出了“月俸三两”这种优渥条件。
晏辞看着那叫李承甫的中年人半晌,唤来茶坊的小厮:
“麻烦帮我把那位老板叫上来吧。”
小厮立马点头下去了。
苏青木和杨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晏辞也没解释为什么。
不一会儿,李承甫在小厮的指引下快步走了上来,一上楼看见晏辞立马行礼作揖。
这回他不再是上次见面那文绉绉的模样,这几天不见,也不知遇到什么事看着憔悴不少。
晏辞礼貌地回了礼,又唤来小厮上了一壶新茶。
苏青木和杨安隔着屋内的屏风趴在窗口看热闹,当然屏风后面的屋内,两个人的谈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近些天诸事繁忙,一直没在铺子里,不过前些天的事在下还记着,看起来李老板似乎一直在找在下?”
茶坊小厮看过茶后便下去了。
晏辞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李承甫额头上还带着汗,他没看到屏风后面的两个人,以为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但即使如此也没放松多少。
他用袖子轻轻揩了揩汗,没有去碰那杯茶,踌躇片刻,终于还是开口:
“晏公子...不不,晏老板。”
他攥了攥拳,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晏辞看着他,很有耐心地等他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李承甫终于硬着头皮:
“...晏老板,在下想从您这里求一张方子。”
这个要求一出,晏辞拿着茶盏的手一顿,就连屏风后的两人都面面相觑。
好家伙,现在外面的人不直接偷方子了,改直接张口买了?
晏辞将茶盏放在桌上,斟酌了一下:
“李老板,祖上的规矩,香方素来不外传,您这个要求恐怕在下没法答应。”
李承甫头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他也不知道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为什么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前这么紧张,可能是晏辞太过气定神闲了,显得他更加窘迫。
“...晏老板,实不相瞒,若非走投无路,在下也不会提这种要求。”
他咬了咬牙踌躇再三,终于硬着头皮把这些天的事说了一遍。
按照之前从杨安口里得知的情报,这位李老板假的生意因为对家王家的搅局最近入不敷出。
但是王朋兴因为给晏方作伪证的事,这些天他们家生意肯定也不好过,应该没有心思搅李家的局。
如今听李承甫一说,晏辞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你是说,赵家想要收购你们的铺子,但是你没同意。所以他就将原本借给你们的商队收了回去,你们现如今想要进货香料,就必须用更高的价格从他手上买?”
李承甫惊讶于晏辞一遍就听懂了,忙点头:“正是啊晏老板。”
“本来我和我们周边铺子就是小本生意,这镇上的大部分驿夫都是跟他赵家签了契的,我们想要什么香料都得通过赵家的驿夫才能弄来,每次都得额外给他们一笔‘托管费’。”
“如今香料从赵家手里买也就罢了,可他们卖给我们的都是用剩的边角料,不仅不值那些银子不说,质量还低劣,做出的香品味道奇差。”
“再这样下去,眼看年底我们铺子要不关门,要不就得卖给赵家。”
“可在下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没了铺子在下的家眷怎么活!”
等李承甫说完,晏辞没急着发表意见,而是沉思道:
“可这件事,不是一张方子就能解决的吧?”
“就算在下给了方子,可是没有制香的原料,结果还是一样的。”
李承甫自然知道这一点,忙起身再次作揖:
“还请晏老板救我!”
晏辞站了起来,将李承甫扶起。
“李老板不必如此,还是坐下说吧。”
等到李承甫坐下,晏辞抬眼看了看他有点紧张的样子,心道让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找他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实在难为他了,恐怕他自己内心也不好受。
若非事态紧急,这位李老板想来不必如此。
晏辞拿起茶壶给他把面前的茶杯斟满,又将自己的杯子续上。
他用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思考片刻委婉道:“这件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李承甫一听这话,顿时欣喜若狂:“那晏老板这是答应了?!”
晏辞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说:
“听李老板的意思是,想用独特的香方制香,借此来把局面挽回来?”
李承甫忙点头:“正是此意,所以无论晏老板出价多少,在下都愿意出银子来交换。”
晏辞笑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不知李老板愿不愿意听我说。”
李承甫本就是走投无路,硬着头皮前来碰运气。
这整上有一半香铺是依附晏家和赵家存在的,如今晏家隐隐约约有倾颓之势,所以不出个把月,赵家或许就会成为镇上最大的香料商。
可面前这个年轻人和他的铺子却是个意外。
谁都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里的香师会一举夺下斗香会的魁首,令这个本来同样默默无名的香铺瞬间成了镇上能和赵家匹敌的存在。
当然它的规模还是不能和赵家相比。
可优势就在于,这个铺子的香料货源或是香方来源,都不必依附其他家族。
于是李承甫这些天都在四时香铺门口转悠,就是为了找机会能见一见这香铺的主家。
没想到今天的运气格外好,才转悠一会儿,便有一个茶坊的小厮请他去茶坊一叙,说是一位姓“晏”的老板请他上去喝茶。
而这一上去,果然看到他一直想见的人。
李承甫紧张地看着对面的人,此时晏辞在他眼里不是一个弱冠之龄的男人,而是他直觉必须抓住的救命稻草。
所以他忙不迭道:“愿闻其详!”
只见眼前的年轻人用修剪干净的指甲轻轻扣着红木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许久他缓缓道:“这香方,恐怕我不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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