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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假孕280天(西墙上的少爷)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江潜鳞觊觎塔灵的分神期秘宝,容秋也不会知道有这件东西;
如果他不为了应对江家兄弟的阴谋而去借这件秘宝,便也不会有如此从容的退路。
世间事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只是……如果、如果这个秘宝被我弄坏了……”容秋忸怩了片刻,又一下子强硬起来,“那也不许用我的嫁妆赔……!”
“那是我的,我的知道吗!”
颜方毓弯了弯眼睛。
灵风又吹过来了。
凝实的灵力带着些微的重量,先从地面匍匐而来,拨弄着众人的袍角,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那、我去了。”容秋说。
明明知道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可还是越告别越不舍。
说着要走,脚却像扎在地上一样,连离地的脚跟都没有落下来。
就那样定定地、贪婪地看着眼前人。
“等等!吻别多不吉利啊!”
薛羽捂着眼睛的手指张开条缝,露出两只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等回来再亲啊!”
容秋被他提醒了。
……哦!是要亲一下的。
虽然容秋也不明白怎么就不吉利了,但偶像说得总是对的。
容秋的手还捂着颜方毓的唇,掌心紧紧覆着他的下半张脸。
无论是叮嘱、埋怨,还是告别的句子,此时此刻容秋都不想听。
手背上方露出颜方毓的眼睛。
莹蓝的宝石缀在额心,在他漂亮的虹膜上映出令人沉迷的深邃光泽。
当初容秋就是被这样一双眼睛迷倒了,时至今日他依旧会沉醉在这样春水般温柔的眼波中。
小兔子鬼使神差地又向前凑了凑。
刹那间,他们离得更近了。
如若不是容秋的手掌还覆着颜方毓的下半张脸,此刻两人必定已经鼻息交缠、连唇锋都蠢蠢欲动地厮磨在一处了。
面前的人并没有动。
只是轻轻颤动了一下睫毛,敛起眉眼,目光被薄薄的眼皮遮到低垂,平白显出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态。
容秋也没有撤开手,而是微微仰着头,唇瓣在自己手背上蜻蜓点水地印了一下。
下一刻,那只手离开了。
随之一起远离的是少年人压近的身躯。
他盯着颜方毓轻撤半步,点在地上的脚尖巧劲一垫,人已向后跃出几丈。
紧接着又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乱林深处。
微凉的空气随即飘飘悠悠拢上了颜方毓的唇侧。
明明是隔着指骨的轻贴,却好像染上了那小冤家比寻常人微高的体温,余热尚温。
颜方毓立在原处,一时之间没有动作。
薛羽在旁边吱哇乱叫:“不至于吧!二师兄你这么纯情的?”
颜方毓满了半拍才冷哼一声,打开折扇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扇了扇,将耳尖的热度扇去一些。
忽又想起什么,他把扇子一合,斜眼看向薛羽:“容秋都去了,你不去吗?”
薛羽把自己瘫成一张豹饼,懒洋洋道:“人家孩子还有追求,不像我,我是真心实意地在吃软饭。”
颜方毓:“嗤。”
“哦哦哦你提醒我了!”薛羽又一下子跳起来,“虽然正面战场不参加,但后勤工作还是可以做一下的嘛!”
他话音落,一只青花大瓷碗不知从何处飘飞而起,悬停在高空。
雪豹昂首一啸:“收!”
被刚才灵爆掀飞、散落各处的留影珠都被吸了过来,悉数落进薛羽的青花大瓷碗里,叮叮当当堆出个尖尖。
他又令:“去!”
大瓷碗一扬,刚收在碗中的留影珠又齐刷刷散出。
只不过,这回不再是乱无秩序地四散。
无数颗留影珠如伞骨开合般以大瓷碗为中心向飞出,在半空中密密织出一张鸟瞰的大网,将方圆十里都笼罩在内。
灵力一拂,百珠齐亮!
急急蹲守在灵璧前的吃瓜群众们突然发觉,黑了好大一会儿的直播间里重新出现了画面。
密密麻麻的弹幕又刷了起来。
【来了来了!】
【我的妈呀终于有动静了,刚刚是咋了?轰隆一下子就没了!】
【灵爆把留影珠冲散了吧】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谁打赢了?】
【这是哪儿?换地方了?】
最先一批弹幕发得又乱又急。
无意义的情绪抒发后,渐渐才飘来基于现状的讨论弹幕。
灵流爆发时薛羽连自己都顾不住,那些个留影珠自然早就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向外传影像了。
画面再一次亮起,前一刻还郁郁葱葱的清明药庐不见了。
视角拉高俯视,只见灵璧画面中,整片土地是个向下凹陷的巨坑。
没什么重量的东西都被吹飞了,入目可及处只有黄土、和一个个被风摧折后留扎在泥土深处的断裂木桩。
【这、这还是清明?怎么炸成这样了?!】
【谢邀,一觉起来学校爆炸了,这不是我每天上早课前许的愿望吗?——可是天杀的我已经毕业二十年了!】
【前面的知足吧,总比你毕业了学校翻新了强点吧?】
【天……那些灵光!那些都是灵力吗?】
【灵气凝实如露如液,正是灵气极度浓郁的表现!】
【……竟然真的是灵气!我都不敢想象在里面游水,我的修为涨得能有多快!】
【清明书院你开门啊我有毕业证让我进去修炼!】
不论有心还是无意,事实就是弹幕又开始暗流涌动起来。
几乎大半个修真界,只要是灵璧普及的地方,修士们都在关注着清明地底灵湖爆发的事情。
从高处俯瞰,天枢弟子架起的联阵就如同一个冒水的泉眼。
凝聚的灵气流动着五光十色的神光,便如漫溢的泉水一般缓缓向四面八方流淌。
如此“作壁上观”,视野倒比身处其中的清明师生们更加清楚。
便也能更加直观地看出,地底灵泉有多么……
值得遭人觊觎。
……如此神光。
恐怕连数百年前经历过地面上俱是清灵之气的人,也都从未得见过的震撼景象。
眼见为实的利益在前,之前尚且站在魔族一边、对那千年暗无天日的地底圈禁不甚赞同的人之中,也有些变得沉默了。
——如果能回到过去呢?
如果魔族能继续为人族、为地上万万吸灵气而活的生灵所用,是不是他们也能日日享用如此这般精纯无匹的灵气了?
这利益太诱人了。
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当即哄闹着让清明书院敞开大门,放大家进去肆意吸收灵气修炼。
借口都是先前现成的——
因为那是百年前魔宫的淤积,该是众生都能分一杯羹的财产。
不愿意?
那就是与天下所有修士为敌!
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疯魔了。
灵璧中的弹幕好像城墙上的土皮一样哗啦啦往下掉,堆积成厚厚的一层,将画面都遮得看不见了。
有一条算一条,全是极尽恶毒、不堪入目的语句。
有人别有用心、煽风点火;
也有人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又有的,或许只是想趁乱附和几句。
说几句话而已,也不会少块肉,说不定就真的能捞到好处了呢?
也有良知尚存的人看得齿冷。
但那又有什么用?
于这洪水般的恶言面前,他不敢说话,于是就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当前那一种声音。
忽然,被弹幕簇拥着的画面一变。
视线落了下来,落入流动的神光边缘,变成约莫人高的视角。
从高处俯视时,虽然看得全面直观,但因为飘得够远,对于地上种种看得不够震撼。
可当留影珠坠下地面,近距离看着灵爆过后的一片狼藉时,方才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影像怎么突然变了?】
【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清明书院是想独占地宫灵气吗?】
【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什么东西那是?】
只见一片折木残枝中,一团血糊糊圆墩墩的东西正跌跌撞撞朝留影珠的方向跑来。
【好像是……鹿?】
没错,那是一只鹿。
大抵在清明的森林中生活修行许久,它已经半只脚踏入玄门,恐怕不日就能引气入体。
因此,比起其他没有灵性的飞禽走兽,它在这浓郁到有些窒息的灵气中能坚持更久。
留影珠也向它飘近。
于是灵璧前的众人便清楚地看见,这只鹿像个吹起的水囊一样鼓胀成一个圆球。
本来紧致的鹿皮被灵气撑得纸薄,甚至能看见其下粗张的血管。
“嘭!”
下一刻,它整个炸开来。
皮肉稀碎,血像三月江南的濛濛细雨一样团起又散去,落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又因为留影珠离得太近了,爆开的血肉皮屑糊了整颗珠子。
留影珠的操纵者像是毫无所察一般继续向前推进着。
有大块一些的碎肉从珠子上滑下来,却又有更多还残留在上面,把灵璧中的画面糊得血肉模糊。
那么近,像是挂在睫毛梢一样。
撕裂的皮肉,连一条条肌理都纤毫毕现。
【我草!】
【呕,不行我要吐了……谁管事的,快擦擦不行吗?】
作为留影珠的操纵者,薛羽自然是不理他们的。
他继续推进那颗留影珠,恶趣味地从地上那一片片血污碎肉上扫过。
不仅是爆炸的鹿尸,混杂着血污的尘土之中还有各式各样小动物的尸体。
留影珠上还挂着未凉的鹿血,将每一幕影像都蒙上一层残酷血腥的赤色。
就好像正无声地告诉灵璧外的众人:
你们想来吗?
那一地爆体而亡的尸体就是后果。
灵爆之地从来不适合修炼。
就像氧气只占空气成分的21%,多了只会氧气中毒一样,灵气同样过犹不及。
薛羽不相信这种修真界常识大家都不知道,只是别有用心的聪明人撺掇着一群贪心的傻子。
这群人过来就只能当个气球,装起来又炸一下。
除了污染环境以外没有别的作用。
留影珠继续往前推。
越靠近联通阵的方向,灵气便越如液露般粘稠。
留影珠的运转同样依靠灵力,灵露渗进珠子中,只听“嘭”地一声脆响。
留影珠也炸了。
灵璧再次暗了下来。
只不过这次只过了片刻,影像便重新出现。
依旧是熟悉的俯瞰视角。
比之刚才,流动的神光肉眼可见地又向外蔓延了一圈。
飞禽走兽们倒是逃得差不多了,但草木可没长腿。
神光所到之处,郁郁葱葱的树木一瞬繁茂,又一瞬枯死,只留满地爆裂开的枝木。
不过经过了刚才的敲打,再一次看到这满地的灵流神光时,那些由于煽动而蠢蠢欲动的小人之心倒是偃旗息鼓了稍许。
都是修了几十几百年仙的人了,谁也不是真傻。
稍理智点的都能看出此地灵气过盛,也并非吉地,也就一群乌合之众能被当傻子一样溜着跑了。
……所以,要怎么办?
只能眼睁睁看着灵流浸满整个清明,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忽然,有一朵小小的漩涡,在灵光边沿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逆流而上的人影。
他缓缓向里走着,不是让经脉丹田被动地接受空气中的灵气,而是运转心法,将四面八方的灵气都朝自己吸来——!
与源头处那个泛滥的巨大“泉眼”相比,他带起的漩涡显得毫不起眼。
却真的卷动起所在边缘的灵流,让本来顺滑的边缘向内微微凹陷!
“——兔球!”
有捧着灵璧的清明学子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个人影当然是容秋!
即使留影珠离得再高远,守在灵璧前的朋友们也一眼将小兔子认了出来。
急速流动的灵气在容秋周身卷起狂风。
他站在狂风中心张开双臂,全身筋骨有的胀大、有的扭曲,几乎不成人形,却因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因果课教所的真身一下子翻倒在床上,容秋全身心都扑在灵流飓风中的秘宝半身上。
……痛!
好像十万只填鸭的东西都塞进了容秋的喉管里。
耳边是轰隆隆的风声,或许还有自己抑制不住的尖叫、以及全身筋骨皮肉噼里啪啦的炸响。
就像自己无法掐死自己,自己也无法憋死自己一样。
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对于死的恐惧以及本能地求生意识会控制躯体不断挣扎。
但……挣不脱!
灵气并不是与小兔子玩闹的父母,也不是撒一声娇就不会再欺负他的颜方毓。
它们不由分说地挤进容秋的经脉,只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小兔子那个浅浅的丹田便被填满。
下一刻,溢满丹田的灵气再反扎进每一条经脉!
…好痛。
——好痛啊!!
得益于分神期的秘宝,让容秋的半身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受力。
但其内里却还是那只脆弱的小兔子。
不知凡几的灵气钻进他的经脉丹田,即使再痛,也不能像吴用当时那样在刹那间就失去意识。
反而被拉得很长。
痛苦到极致的一瞬间,容秋忽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远处的真身?
好像感觉不到了。
好像也感觉不到了哦。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有什么不安生的小东西在他皮肤、血肉下蛄蛹。
是钻他经脉的灵气吗?
还是他死在了这里,腐烂的尸身已经生了蛆呢?
他没为自己收尸吗?
……那是谁?
……哥哥。
对了,哥哥……颜哥哥,自己的漂亮老婆。
老婆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兔崽,之前还说为自己留下给他的嫁妆。
自己死之后,他的嫁妆赠给了谁呢?
话本里都说后爹常会苛待继子,他的兔崽有没有受欺负?
又或者……
自己死后,老婆根本就没把他们爱的兔崽生下来呢?
……啊啊不可以啊!
想到以后会有另一个人抢他的嫁妆睡他的老婆打他的兔崽,容秋就连死都不安生!
——振作起来啊!为了兔崽!!!
漩涡本来已经几近消散,突然又一个激灵绽起一朵巨大的浪花。
灵流的边缘已经被他蚕食出一个明显的缺口,向外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容秋朦朦胧胧地眯缝着眼皮。
凝实的灵力托着他,仰面漂浮在离地一尺高的半空。
迷蒙的神光在他眼角余光处流淌,忽而天光一暗,一道巨大的影子投在他眼底。
一声清越好听的啼鸣。
“兔球——!”
……那是,岁崇山峻岭。
重明鸟翼一展,仿佛能遮蔽天地。
“兔球!我们也来了!”
“我们来帮你!”
数道人影从重明鸟后背上向下落,乳燕归巢一般投入灵流里,泛起一朵朵水花。
蔓延的灵气立刻被逼退三丈。
容秋只觉得全身猛然一轻,涌进他半身中的灵力减少了稍许。
容秋浑噩的头脑清明一些,周围五色的神光中,他看到朋友们若隐若现的人影。
……不,或许称之为“人影”,并不太合适。
异修们的道体并未维持太长时刻。
在这样高压的灵爆中,大家陆陆续续化为原形。
有如山峦般巍峨的,又有能卧在掌心中的渺小。
重明鸟降落在地,巨大的翅膀朝自己一拢,灵流剧烈震荡,被他羽翼拂过的地方,连本来凝实的神光都虚幻了一层。
留影珠高高悬挂在半空中,成千上万的修士透过它们,俯视着被灵爆吞没的清明土地。
他们看到,边缘那个漩涡卷起灵流的速度缓缓减慢,似乎之中的人已临近极限。
然而下一刻,一个又一个漩涡在灵流边缘旋起,以最初那个漩涡起始,像大小不一的珍珠串起的珠链,将逸散的灵流圈了起来。
仿佛激流拍击在堤坝上,本来还算平静的灵流漾起剧烈的水花,向外逸散的势头却立时被遏止住了。
但对于绵延数里的灵流来说,不过两手之数的异修还是有些少了。
更别提他们没有秘宝分神期的境界,肉身不甚强横的几个异修在一个照面间就败下阵来,被冲向外侧边沿,直接失去了意识。
停滞了片刻的灵流,又从漩涡与漩涡之间的缝隙重新缓缓逸散。
“草草草草草!到底是谁想进来游水的!”
“怎么没人告诉老子这玩意儿这么疼的啊——!?”
灵流中响起异修们的痛嚎和谩骂。
又有异修支撑不住,被灵流弹飞出去。
摔落在地的疼痛并没有来,那人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一陌生面孔接了下来。
“没事吧?”
异修下意识应了一声,睁开眼睛才发现,接住自己的竟是个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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