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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拒了哈(玻璃时针)


面前的帅哥就很冷静,说了声谢谢,也没打开看是什么东西就关上了房门。
看来是娴熟钓鱼的老船王了,小帅哥怪惨的呢。
老船王谢葭边走边拆包装,不出所料地拆出了一件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的同款。
是件皮衣外套,前年林云秀给他买的,除夕的时候给小表弟买的衣服,表弟穿起来活泼青春,特别好看,就给他带了件大一码的。
这件外套谢葭只穿了前年元旦那三天,离家的时候行李箱里随便塞了点衣服,青训辛苦,他又才找到容身之所,再见到妈妈的时候再没有那副公子哥的潇洒模样,林云秀心疼坏了,她当时匆匆离家,自己的东西没带几样,半个行李箱都是谢葭的东西。
他小时候的书法习作,几把很爱惜的旧羽毛球拍,姥姥姨姨送的小长命锁和金镯脚环,还有就是旧衣服,谢葭青春期时抽条很快,营养充足,人家都说这个年纪的小孩一天一个样子,林云秀有天发现他手腕上的袖子紧,此后每个季度都找熟悉的SA扫一大批货。
穿在小表弟身上酷帅活泼的外套,在谢葭身上却显得他更加生人勿近。
林云秀送过来,谢葭看衣服失去保养蜡感微弱,交给酒店干洗的时候额外付了保养皮衣的钱。
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一件不大喜欢的旧外套,陈青蓝和詹湛甚至还穿错过内搭,谢葭的反应也不大,洗两遍还给他就可以了,他也早就不是衣服沾上一个墨点就闲置的少爷脾气。
其实陈青蓝穿起来是好看的,他头发颜色灿烂,五官灵动,唇红齿白,爱笑爱说话,身材也匀称,比他表弟穿起来还有型,如果林云秀看见他,说不定也愿意为他扫荡商场。
但他是个骗子。
谢葭对他说了那么多,他瞻前顾后,为战队考虑了前欠后缺,抒发过种种忧心,陈青蓝就在他身边,有时候握着谢葭买给他的奶茶,有时候吃着谢葭带回来的烤冷面,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出那些暗藏着讥讽的傻话。
骗子,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骗子。
为什么不觉得他会留下,联系所有队员也不询问他,还是观察之后选择放弃他?
谢葭险些以为自己有了一个朋友,主动热情,被泼上几瓢冷水都能乐乐呵呵地走在他身边的朋友。
如果一开始就想保持那种观察队员的乐趣,何必要对他这么亲热?
百般纠结之后选择留下来,却发现对方或许是不想要自己的。
谢葭那一瞬间回想起来那些话觉得多难堪,陈青蓝他在意吗?
欺骗感情的骗子。
最坏的那种骗子。
骗子不值得任何东西。
尤其是陈青蓝这样...
现在送来歉意,又装成值得原谅的样子。
谢陈冷战第三天,许嘉欣在谢葭身边放了一盘水果,谢葭瞥了她一眼,许嘉欣嬉皮笑脸:“借爹地冷气帮我冻下水果。”
陈青蓝跟刘井换了个座位,没什么表情地打训练赛。
出乎意料的是,冷战期间的陈青蓝更加生人勿近,他垮起个脸,一点笑模样没有,苏子邈跟他交谈都要积攒一定的法力值。
更出乎意料的是,齐小茗是最先忍不了的那一个,“差不多得了,都哑巴了?什么狗屎配合,是团吗AD就跟?闪现迁坟就巴适了?打得了打打不了退赛。”
许嘉欣汗流浃背地吃了个冰冷的提子。
谢葭:“能打。”
陈青蓝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苏子邈叫他:“欸,青蓝...”
陈青蓝闷声答:“我没吃早饭,泡点麦片。”
在陈青蓝声称泡麦片的五分钟后,始终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反而是小半个月没见肉眼可见瘦了的詹湛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环视一圈,对上了谢葭冰冷的眼神。
“小谢,你跟我来一趟。”
陈青蓝没回训练室,他干脆请了一天假——晋级赛还有一场决赛就收官了,刘井替他上都没事,JLD已成ESPL本赛季最大赢家。
他在那家意大利咖啡馆前再次驻足,侍应生把他牵引到了同一个位置。
陈青蓝这次路过橱窗,一点露骨的饥饿感都没有表现出来,他要了一杯还是记不住名字的招牌咖啡,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才往自己嘴里填。
特别特别苦,上次他装作常来,一脸享受地啜饮,这次他一点不装,深深地皱起眉头。
但咽下去之后,残留在口腔里的是一种浓醇的香气。
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所以,可能也不是咖啡的问题,陈青蓝想,佐咖啡的话题不好吧。
不能说是不好,只能说太差太差,预先吃的两块蛋糕都没有作用,一起融化在仅剩的亲人苦涩的叙述中。
陈青蓝很可耻地等待着,等待她说完,自己就能像个世界上最好的暴发户侄子一样,粗俗可笑又好心热情地说:
都是一家人,你不要担心了,这么一点钱,我现在就拿给你呀。
他想象他们热泪盈眶地抱在一起,她迫不及待地承认他们是一家人。
可是话题到尾声,她却小心翼翼地问,能否用几万块钱买断那四年的养育之恩。
谢葭听完对面人的叙述,他深吸一口气,简直气笑了:“你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网断着呢,回你消息那会儿蹲在厕所里吓得我便秘了都,”詹湛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边揉太阳穴一边对谢葭说道,“而且,你想多了,我们青蓝他没有那么歹毒的智商的。”
“我一个房产中介哪来那么多钱,有钱也留着买房结婚啊,他自己攒了百来万...”詹湛皱着眉头回忆着,“有段时间他特别喜欢那个外卡战队的函国中单,叫什么什么镇,就想自己组个战队。”
谢葭从齿关挤出这个名字:“宋延镇。”
宋延镇是函国顶尖战队ZU的曾经的首发ADC,外表颇为英俊。
詹湛的面容略带一丝肾虚:“啊对,好像就是他吧,然后他自己搞不懂这个,当时还没成年,就把钱给让我去办,我发现这个要开工资,就注册了个公司,他懒得管,不想投票,干脆让我代持他的股份,硬塞我5%让我当他的财务人事,害,哥们命就是好。”
“你别怪我这么晚才回来,我报了个火箭培训班,准备一年干完大专,然后去上MBA,给我们蓝宝继续打工,你知道我这一天假怎么出来的?”
他耸耸肩膀,显露出对战队目前复杂的情感状况的极度无知,气若游丝地说道。
“总之,我先纠正一点...”
“事实上,陈青蓝才是我们所有人的大老板。”
【作者有话说】
那什么,其实有看到那种主播影子素正常的,因为啵子小时候看了很多,那时候最喜欢的是一个女解说以及一个男退役选手,记得那时候很流行直播开网店卖零食啥的(),但是陈青蓝没有原型(有这种人我将十分震惊)(写着写着还是不真实了起来我这该死的瞎编行为)
詹詹...父爱似水...
猪比没有特别为小谢伤心的()他有其他的事情伤心 而且这个世界上还能伤到他的也不多了
两个人里面,明显比较矫情的是小谢,他本来是仅次于中产顺直白男的富裕顺直亚男嘛,母父离婚之前都是推崇传统中式大爹模式的,一朝舒适区被干碎,爬出来之后见什么都疑神疑鬼

谢葭找到陈青蓝的时候,他正坐在街角关门的咖啡馆外面,装饰钢琴边上的琴凳上。
他头发长长了,发根的黑色没去补染,原本染的蓝色先是褪成了不青不蓝的颜色,现在更加黯淡了,远远看过去像一朵幽灵水母。
谢葭放慢了脚步,他不确定陈青蓝看见他会不会生气。
詹湛解释到一半,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向沉默着的谢葭报了一串地址,就打着哈欠上楼补觉去了。
他都想不到这点屁事有什么好憋来憋去搞冷战的,说丢垃圾桶就丢垃圾桶,那外套三万呢,詹湛念半年了,陈青蓝都没舍得给他买,谢葭这小子就偷着乐吧。
两个男的,又不是谈恋爱,搞什么“自尊将爱拖曲折”,说开了还是好兄弟,一条下路还能住出两家人?
他没下任何指令也没做任何确认,但谢葭还是来了。
他踟蹰着,穿过红绿灯,最后还是走到垂着脑袋看手机的陈青蓝面前。
不夜城的路灯是亮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看起来也很暖和,陈青蓝却坐在旧钢琴边上,戴着耳机,靠手机屏幕的一点荧光照亮自己的脸颊和耳边头发。
‘你不要这样,他又不知道你生什么气,你不理他,他都不敢问你,就自己像个没人要的小狗一样走开了...’
谢葭无路可退,只能站在他面前,等他发现自己,就轻声说说:“回去吧。”
陈青蓝看着他,惊讶从他眼睛里略过,又很快变成慌乱,他把耳机摘下来,低下头找衣服上的口袋想塞进去。
衣服上没口袋,他就往牛仔裤兜里塞,动作越来越慢。
然后他低声,闷闷地问:“怎么是你啊?”
谢葭根本无言以对。
‘他不会生你的气太久的,他从来不记人家的坏,以前寄住在亲戚家里,亲戚的小孩欺负他,他还把人家当哥哥看,什么都听人家的,我不看着点能被欺负死...’
谢葭的目光一路垂到地面:“詹湛太累了。”
詹湛太累了可以找茗茗,再不济叫他自己打车回,怎么驱动了谢葭这尊神仙呢?
鬼使神差地,陈青蓝问了。
“那你呢?”
谢葭一怔,抬起视线,正对上陈青蓝仰起的脸,他微微泛白的脸庞,脸颊边有点打卷的头发和湿漉漉的眼睛。
‘他一开始没这么大野心,后面有起色了,想着突然通知你们的话多不自在,你还不知道他多爱摆烂?当初要不是他那个亲戚把他的东西丢出来,他也不会跟我走...’
他沉默地注视着陈青蓝的面孔,片刻后,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语气柔和得不可思议。
“我...有空。你饿不饿?”
十分钟后,陈青蓝坐在了一家米其林三星浙菜馆包厢里,谢葭把菜单递给他。
“点菜。”
菜单上的单价令人咋舌,陈青蓝紧急搜索攻略,咬着牙点了两荤一素一汤收手,谢葭接过去,添了乳鸽带鱼辽参,又指着菜单问侍应生:“有野生黄鱼吗?”上次见陈青蓝很爱吃,隔壁开始排污了,吃一次少一次。
“啊,您来的正巧,就是这桌取消预约的客人退订的,两斤半,时价两千五一斤。”
谢葭:“那刚好,我要了,就这些,麻烦了。”
八点钟能吃上这家店也算运气好得不得了,谢葭打电话问的时候刚好有人取消预约,定好位子,他拉起沉默的陈青蓝就坐上了网约车。
陈青蓝默不作声地吃掉一瓣橙子,又慢吞吞地朝杏仁饼伸手。
他一饿就会特别伤心,那包麦片没冲,他在咖啡馆一杯咖啡就着窗外来往的车流喝了一下午。
饿过头了就不会想吃东西,熬过下午的课,回去面对饭桌,在姑父轻蔑的目光下,克制自己的筷子在素菜上停留,然后回到房间,等待每晚睡前的胃液沸腾。
那时候的他和现在想得一样,如果世界上的每辆车都开得慢些,再谨慎些就好了。
这样那辆大货车上载着的他的妈妈爸爸,就不会犯下那么大的错,把自己的命赔掉也不够了。
饭菜上桌,陈青蓝的食欲却并不好,他饿过头了没有胃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黄鱼配菜的年糕。
谢葭喝了口汤——他并不饿,酝酿了一分钟才问:“不合胃口?”
“啊...”陈青蓝把年糕咽下去,“挺好吃的,谢谢哥,只是我现在吃不下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
詹湛干嘛把谢葭叫来呢?陈青蓝忧郁地想,早知道自己干脆一点去哄他就好了。
陈青蓝今天下午顺便想了一下,感觉自己确实没理,谢葭本来就是个比较有分寸感的人,还有洁癖,忍受陈青蓝用他的东西穿错他的衣服一次两次还好,事已过三,他炸毛也挺正常的。
但谁想在暗恋对象面前这么狼狈呢,虽然这个暗恋对象总是冷若冰霜,脾气也不是特别好,但梦中情人的缺点越多,得不到的遗憾就越少嘛。
他心里想着要不要现在道歉,随便扯了一句:“烤冷面吧,等会我们回去看看路上有没有...”
谢葭点点头,放下勺子,站起来穿外套,示意他坐下:“我去买,你先吃,剩下打包带回去当夜宵。”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两分钟,他人已经离开包厢。
陈青蓝坐下来,这下是真的有点迷茫了。
最后折寿捡漏的米其林三星没吃几口,二十块加肠加蛋加芝士加蟹柳的大满贯烤冷面倒是被陈青蓝干完了。
吃完了口渴,谢葭知道他的速食胃口,从便利店给他带了两罐菠萝味饮料,陈青蓝吨吨喝了两罐,随后就靠在椅背上发呆,脸颊微红,一副神飞天外的模样。
谢葭是在结账后发现他走不成直线的时候意识到不对的,转过易拉罐上的成分表一看,菠萝味饮料卖区区的七元一瓶,居然好心到添加了7%浓度的酒精。
更离奇的是,陈青蓝居然这也醉了。
本来想早点说开,结果一拖再拖,真是一错再错。
好在比之前喝的啤酒低点,看起来还是有点意识,谢葭拉着他的手,上车后跟他一起坐在后排。
陈青蓝红着脸,脑袋在奥迪A8的平稳驾驶下晃晃悠悠,谢葭看得心惊,伸手把他的头摁在了自己肩膀上。
人闭着眼睛,突然很小声地问:“哥...你还想走吗?”
谢葭回过神来,注视着他低垂的睫毛,“我以为你们不打算留我。”
陈青蓝安静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怕你...不想留,我不敢问你。”
像条担心自讨没趣的小狗一样。
还是乡下家养的那种杂毛小狗,脸蛋和耳朵都热乎乎的,明明比任何昂贵品种也不差什么,却总是小心翼翼的。
谢葭沉默着,没有给他这个问题的答案,片刻后,陈青蓝的睫毛不动了,他的耳朵从谢葭肩膀上,毫无阻碍地滑过胸膛,最后掉在谢葭腿上。
谢葭的声音低得似乎只有自己能听清了:“陈青蓝,我是不是没什么资格为你隐瞒我而生气?”
他的手在空中迟疑片刻,轻轻揉了一下这颗毛茸茸的幽灵水母脑袋。
酒店门口下车,谢葭一手拎着打包袋,一手拎着陈青蓝,活像同时承包了饿x么和滴滴打人的穷困杀手,他先把看起来像是被推醒了的陈青蓝送回房间,看着他软绵绵地掏浑身上下的口袋,谢葭等了半分钟,最后只能自己动手,从陈青蓝牛仔裤兜里抽出耳机和一大串钥匙房卡。
“你能自己洗澡吧?”门开了,谢葭对他确认。
陈青蓝点头微笑,伸出手。
谢葭以为他还不忘自己的耳机和钥匙房卡,心下稍安三秒,直到陈青蓝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脸。
力道很柔和,微凉的指尖珍惜地擦过他的鼻梁鬓角,是那种临死之前摸亲人的摸法,一边摸一边晕陶陶地胡说八道。
“哥...你来当我哥吧,你真的...长得好帅...姑姑不要我了,詹詹要结婚...”
谢葭忍下了职场性骚扰,只是一把捉住他的手,做总结是他的习惯,抛去这些话带来的那点心乱如麻,他开口:“停。陈青蓝,我今天是想跟你解决一个问题,有关你隐瞒我们你是老板的事实,对我的作为袖手旁观,我觉得你这样...很傲慢,但是...我现在觉得,是我想得太多了,以我们的交情,我没有资格向你索要说法,道歉更是...但我真心希望,以后不要有穿错衣服这种事了...”
太帅了,走廊的死亡顶光打下来,谢葭的鼻梁显得更漂亮,双眼皮和唇线像找米开朗琪罗割的,让人生气这世界上究竟是谁在拉低国人平均面部折叠度啊。
陈青蓝靠在门框上,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目光虚虚地看着他好半天,对这女娲毕设满意地看了又看,直到听到后半句,他才像个被触发关键词的机器审核一样,敏锐而愚蠢地启动了自己的服软机制。
“我不是故意的...”
他垂下头酝酿了一秒,抬起眼睛,鼻尖微红,眼睛湿漉,露出一种低落又温驯的神情。
“...那你能原谅我吗?”
【作者有话说】
十年后某一夜,夹子从双人床上起来:我真该死啊!
司机师傅:坏了,开到成都了

十分钟后,谢葭从嘉宴酒店1306号房间里落荒而逃。
一般来说酒后性骚扰都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不见男子醉后摸领导大腿,但以陈青蓝那够不上歹毒的智商,他摸谢葭的脸,谢葭推测,大概率是真的想跟他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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