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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在为安稳退休而努力(兔尾草毛茸茸)


父亲,母亲,弟弟……
五条悟,夏油杰,太宰治……
灰暗的,高兴的,痛苦的……
他好像一刹那经历了无数的记忆,又好像骤然分裂成千百个,每一个都在面对不同的回忆。
但饶是如此,户川彻依然顶着巨大的压力,朝前迈了一步。
绮寐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看向费奥尔多,八只眼睛齐刷刷变成了焦急的催促:“你就这么干看着?!”
费奥尔多收回视线,眉梢微挑:“他这样已经快要疯了。”
言外之意就是完全不用自己帮忙。
但是绮寐依然放不下心,“他不会疯的,他就算疯了也会第一时间对付我!”
“只要再拖住他一段时间就行,只要再五分钟!茧就能编织成功,我可以在现实中杀了他!”
费奥尔多闻言神色微动,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没有余力了吗?”
“没有了!这里是他的梦境!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样啊……”
费奥尔多笑意加深。
忽然,周边围拢的士兵动了,但是不是朝着户川彻而去,而是向着绮寐而来!
“你干什么!!!!”
绮寐惊叫。
“你最好不要乱动,”费奥尔多在士兵的帮助下爬上咒灵的背脊,从容道:“我只是想要从你身上拿一样东西而已——但是如果你动了,你可能会在户川彻动手前,先被我射成筛子。”
“我杀了你!!!!!”
绮寐的八只眼睛一瞬间全部被怒火填满,然而它此刻就像被户川彻绊住的巨轮,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费奥尔多,发出尖利的咒骂。
费奥尔多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它。
此刻“书”已经在费奥尔多触手可及的位置,他伸出手,指尖碰到了“书”的扉页,又一把抓住。
就在此时!
一只手忽然从虚空中探出!
——户川彻顶着混乱至极的记忆,强撑着瞬移至此处,一把抓住了“书”的另一半,另一只手扣住费奥尔多脖颈,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绮寐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一转攻势,千万道蛛丝吐出,将围在他身边的士兵缠的严严实实。
费奥尔多一瞬间陷入劣势。
户川彻的力气比他大,只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书”就有了要脱手的迹象。
事实上户川彻此刻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因为记忆混乱的缘故,费奥尔多的脸变来变去,可以是太宰治,也可以是五条悟、夏油杰,他只是凭着直觉,近乎本能的、死死的抓着手里的“书”。
时间一点点逝去。
费奥尔多的手开始发抖,“书”一点点抽离,似乎一切也如流沙般缓缓消逝。
而士兵们牵制住绮寐,也逐渐力不从心。
费奥尔多眸色一沉,盯着户川彻没有焦点的视线片刻,神色微闪,忽然轻轻说了一句——
“彻?”
户川彻分不清是谁说的,但是这个字多半出于亲近人之口,于是他的动作停滞了一刹。
只那么一刹,便有几个士兵在费奥尔多的授意下从身后猛地袭来!
两颗子弹送入户川彻心口,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腰腹!
费奥尔多用力,一瞬间,“书”从户川彻手中脱出。
户川彻咬牙,手尽力向前一伸,再次抓住了“书”的扉页,然而他的眼前开始一阵阵发白,记忆的混乱、身上的疼痛让他的力气如流沙般流失。
最终,“书”一点一点的朝着费奥尔多移动。
费奥尔多嘴角勾起微笑。
——胜利的天平似乎朝他倾斜。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尖锐的寒意忽然从脊柱攀援而上,一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费奥尔多寒毛直竖,感觉自己仿佛一刹那陷入了极度凶险的境地,似乎下一刻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种危险不是来自于梦境,而是来自于现实!
身体发出警告,于是费奥尔多一瞬间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咒灵、士兵、户川彻全部消失,“书”也瞬间脱手。
他睁开眼睛,思绪尚未回笼,身体就快过意识的躲过了攻击。
费奥尔多在不远处站定,一抬眼,看见夏油杰、太宰治站在面前,而果戈里和影山茂夫缠斗在一起,此刻也正逐渐陷入劣势。
他后知后觉的皱了下眉,一抹脖颈,才发现脖颈上有细细一道血痕。
太宰治拿着手中沾血的匕首晃了晃,无比遗憾的叹了口气。
费奥尔多瞬间恢复镇定,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视线再次落到太宰治身上时,已经重新挂上了微笑,甚至有心情开玩笑。
“太宰君,不是所有人都对死亡有癖好的。”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费奥尔多环视一圈,实际上他做了好几手准备,不仅在所处位置的四周都布下了[封印的房间]用来限制咒术师和异能者,还为了避免有人来救他们,在这栋建筑里的机关被人破坏的刹那,建筑的所有入口就会关闭。
如果救人的是织田作之助、灵幻新隆、禅院惠、中岛敦这几人的话,在一小时内他们绝对无法突破入口进入建筑。
费奥尔多的目的在于拖时间,拖到天亮,他成功拿到“书”为止,事实上但凡夏油杰这几人再晚来几秒,“书”最终还是会落到他手上。
所以是哪里出了纰漏。
费奥尔多神色一转,落到了夏油杰身后一张陌生的娃娃脸上。

五分钟前,太宰治放下手机,朝夏油杰摇了摇头。
“这栋建筑的所有入口都关闭了,织田作他们正在努力,但短时间内估计无法突破。”
“……看来被老鼠摆了一道呢。”太宰治笑容微敛,鸢色的双眸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像是沉淀了阴影,遥遥看向阻隔他们的石墙。
确切点说,或许从士兵晕倒到他们一路赶来打算直捣黄龙,都在费奥尔多的算计之内——
士兵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五条悟肯定会陪在户川彻身边。
剩下的人中,作为战力巅峰的影山茂夫肯定会参与到对付费奥尔多的行动中,但是茂夫性格太软,所以一定会有一个有实力、性格果决且和茂夫相熟的人陪他,这个人选多半是夏油杰,太宰治作为无效化异能持有者,再加上灵光的脑子,以防万一也会陪茂夫一起。
那么对付费奥尔多的人选就基本能确定是影山茂夫、夏油杰和太宰治三个。
剩下的人,以太宰治的性格,必定会让他们留在外边以作接应。
想清楚这一点后,对付太宰治他们就不难了。
而因为有五条悟和影山茂夫这两个战力巅峰,他们就好像捧着全世界最厉害的武器,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让他们忽视了脚下的细节之处,一不小心就踩进了费奥尔多布下的陷阱。
“我和茂夫尽全力的话,大概十分钟可以把墙面破坏掉,但墙后还有落石……”夏油杰皱眉。
太宰治看了眼手机,上面有织田作之助传来的信息。
“织田作已经通知五条悟了,最快十五分钟,五条悟可以赶过来。”
也就是说,这个陷阱至少可以困住他们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不算长,但无论是太宰治还是夏油杰都高兴不起来,他们既然已经踏入了费奥尔多的陷阱,就很难说困住他们的这点时间是不是也在费奥尔多的算计之内,在这种情况下,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
夏油杰重重叹了口气,“……应该带点炸药的,这样让茂夫开防护罩护住我们之后,起码可以把这里炸了。”
话音刚落,周遭忽然地动山摇,碎石扑簌簌落下。
夏油杰抬头一看,发现顶部居然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束村昂从洞口中探出个脑袋,朝夏油杰挥手,示意他们上来。
夏油杰眼睛缓缓睁大,因为过于震惊一时间甚至有点手足无措:“束村先生?为什么你……”
束村昂挠挠脸,“因为尖叫鸡……”
夏油杰:“啊?”
束村昂:“我本来在实验室睡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外界的咒灵数量增加,尖叫鸡检测到后直接给我叫醒了,然后我就发现了那颗巨大的茧……”
他顿了顿,目光在面前三人扫视了一圈,忽然开口:“你们这样……是户川彻要去杀主脑吗?”
夏油杰摇头,“不是,嗯……彻在对付咒灵,我们要去对付主……对付费奥尔多。”
“这样啊……”
束村昂看上去有些失望,夏油杰这才发现他怀里好像紧紧抱着一个东西,看上去像一个四方的相框,但是还没等他看清,束村昂就背转身,催促他们上来。
茂夫显然不想把普通人牵扯进去,摇头婉拒:“[封印的房间]只有在密闭的条件下才会生效,现在我们可以自己……”
“你们能确定之后的路不会有类似的陷阱吗?”
束村昂打断他,茂夫一怔,嘴角微抿,摇头。
太宰治眉梢微挑:“除非有一条费奥尔多本人都不知道的路,不然依照他的性格,估计四面八方都布下了陷阱。”
“我知道这么一条路。”束村昂轻声道。
夏油杰一愣:“什么?”
束村昂垂眸,声音像是从云外飘来:“……这条路现在的这个主脑绝对不可能知道,你们跟我走,肯定能安全到达。”
夏油杰和太宰治对视一眼,权衡再三后,还是打算跟着束村昂走。
而束村昂说的的确没错,他说的这条路,与其说是路,倒不如说是楼层间的夹层,逼仄窄小,散发着一股久无人至的霉味,只融一人趴着通过。
但好在确实安全隐蔽,不过五分钟,夏油杰等人很快来到了费奥尔多所在位置的正上方,并砸破天花板进入房间,及时将费奥尔多从梦中逼醒。
“所以……你们是从上方进入的。”
费奥尔多收回看向天花板上那个破洞的视线,再看向束村昂时,双眸微眯,血色的双眼一下子沉了下来,显出一种近乎于黑色的暗红。
如果将整件事比作一道选择题的话,那么费奥尔多的计划中——答案、或者说结果——只有ABCD四个,绝无可能跳出这个范围。
但无论是束村昂还是那条无人知晓的隐蔽路线,都像是突然蹦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告诉他E才是真正的结果。
费奥尔多难得有了一种要脱轨的感觉。
“我不明白。”费奥尔多轻叹一声,视线落在束村昂身上,看上去真的很困惑。
“我是主脑。”
他像是在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但言下之意也很明显——身为这个世界土著的你,怎么敢反抗主脑的权威?
束村昂对此不以为意,只淡淡回答:“主脑本就可以被杀死。”
费奥尔多挑眉,联想到这个世界的人对于主脑神明一般的推崇,客观评价了束村昂的行为:“大逆不道。”
束村昂叹了口气,“但是主脑已经被杀死过一次了,不是吗?”
“什么?”费奥尔多几不可见的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了。
“你其实忽略了一件事,”束村昂抬眸,继续道:“这个世界,是由好几个世界融合成的对吧?”
“你的世界。”束村昂指向费奥尔多。
“你的世界。”他又指向茂夫。
“以及……”
最后他指向自己。
“我的世界。”
束村昂定定看向费奥尔多,一字一句。
“主脑的位置没有改变。”
“而那条路……曾经有人走过。”
费奥尔多的笑意自脸上淡去,他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洞口,又看向束村昂:“你……!”
“其实我不记得那些事情了,但是我曾频繁的梦到一些事,”束村昂摆弄着胸口的布料,仿佛那儿带着一块胸牌,“梦中我是个编号丙B-11023的狙击手,曾和我的长官一起,对抗一种名叫麦克罗的怪物。”
户川彻诞生于阿道司笔下的第五个世界,而在阿道司的异能恢复正常后,他并未将第五个世界毁去,而是在此基础上做了修改,添加了“蜂巢”的设定。
因此严格来说,这就是户川彻原本的世界,设定被更改了,但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是那些。
正如户川彻复活后有了新身份、填充了新的记忆,却依旧会梦见过往的记忆碎片一样,束村昂同样会梦到以前的事情——这是过去的记忆所留下的痕迹。
但是束村昂梦到的内容或许会比户川彻更多一点。
毕竟户川彻在杀死主脑后,就因为身受重伤穿越了,同时带走了支撑世界的时空法则。
但是时空的混乱是个缓慢崩塌的过程,在户川彻离去后,依旧有一小段时间是正常流逝的。
那段时间很短,几分钟甚至几十秒,短到众人刚得知主脑被杀,尚来不及做出反应,就随着时空秩序的崩塌而陷入了恒久的混乱,但即便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依然足以发生一些如星屑般微小、但闪闪发光的故事。
这是户川彻所不知道的——
[之后的故事。]
束村昂赶到了地下一层。
主脑被杀的消息在短短几秒内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他离得近,匆匆赶来后,只看见了大片大片的鲜血,而曾经如太阳般光辉闪耀的主脑,此刻已经成了一堆零落的残骸。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就像是操控木偶的线骤然断裂一样,主脑的消逝首先带来的是巨大的茫然和不知何去何从的无措。
但是当他看着地面上大片的鲜血,意识到以这种出血量户川彻无论如何都活不了后,一种平静的悲伤开始如细密的丝线一般绞紧他的心脏,迫使他有些无力的坐到地上。
身旁有人在复盘户川彻的行动路线。
“从楼层间的夹层爬过来,然后打破天花板落到地上,杀死主脑后……消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束村昂喃喃。
那人回答:“不知道。”
束村昂:“但做这种事……总要有个理由啊!”
“他说……”那人陷入了回忆,有些不确定又有些不解的喃喃:“让我们去寻找自由。”
【诸位,去寻找自由吧。】
这是户川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当时无人理解,只觉得他是个不知所谓的疯子。
然而束村昂怔住了。
地面的血泊映出了他的倒影,束村昂怔怔看着,不自禁的开始设想当时户川彻是以什么表情、什么原因又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某一刻,他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是对他说的。
像是有一双手,轻轻落在他的头顶,指引着他抬头,告诉他未来的天空是多么广阔。
那种主脑死去后的茫然无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卸下枷锁般的轻松。
自由,自由。
束村昂因为这两个字心中泛起涟漪,那涟漪越泛越大,最后变为了浪花,又因为夹带了户川彻的血色,而化为了一种浓重的悲伤。
束村昂忽然觉得非常非常难过,那种难过不同于此前亲近的人逝世的细微疼痛,而是一种绝望到极致且遗憾到极致的悲哀,他开始感觉到一种窒息般的痛苦,忽然发觉眼前有些模糊,手一摸,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长官。”
束村昂胡乱抹着脸,对着地上的血泊挤出一个哭泣般的笑容,轻声道:“我以后不做狙击手啦……”
“我……”
他没能说完,因为失去了时空的秩序,这个世界终于如摇摇欲坠的积木一般骤然坍塌,时间空间不复存在,整个世界一片混乱。
而身为这个世界的人,束村昂开始陷入一种碎片式的长久梦境。
意识清醒是很多年后,异能塑造的世界和现实融合,连带着他们的记忆都重置了,他有了新的经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曾经给予他触动的那番话更是被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在束村昂即将沿袭上个世界狙击手的身份,而在这个世界成为“士兵”一员时,平静的心弦忽然被若有似无的拨动了一下。
——许多年前那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直到现在依然在泛着轻微的涟漪。
束村昂做出了第一次反抗,他不愿意成为士兵一员,而是毛遂自荐准备往医学的方向深造,但好在或许是和现实结合的缘故,这个世界的等级没有严格到无法变通的地步,在他于医学一途做出些许成绩后,束村昂成功脱离了士兵的身份,成了蜂巢唯一一只离群的蜜蜂。
再见到夏油杰时,他已经是研究院里最年轻的研究员之一了。
曾经的记忆在梦境中频繁出现。
那时的束村昂经常梦见户川彻,但是他从未见过户川彻,也没有听说过户川彻,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是自己脑部出现了什么病变,或者受到了一些术式或者异能的影响,所以才会出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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