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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总逢春(刘水水)


“你摸摸看。”
在陈显的引导下,沈计雪用双手描绘着电话的轮廓,电话他是见过的,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等到沈计雪熟悉了每个按键的位置,陈显又轻轻捏着沈计雪的手指,一边报出自己的号码,一边按下按键。
“这里是6。”
只是简单拨号,对于沈计雪来说却没那么容易,陈显每说一个数字,他都得反复抚摸那个数字周围的地方,确保自己能在陈显不在的时候,准确无误地找到那个号码的位置。
“这里是5。”陈显俯身靠近沈计雪,见沈计雪的手指摸远之后,轻声提醒,“别紧张,慢慢来就是了。”
除了从位置外,沈计雪还得从声音判断号码是否正确,他反复按下同一个数字,将它的声音记在脑子里,不断重复一个动作是枯燥的,伴随着洗脑的声音,甚至会让人觉得烦躁,但陈显耐心好得要命,甚至比沈计雪本人还要沉得住气。
“一下子记不住也没关系,我们多听多试几次就行了。”他还担心沈计雪会气馁,沉声安慰。
沈计雪原本是有些急躁的,听到陈显的声音,他躁动不安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有时候我不在家,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能打电话找我。”
没想到沈计雪突然发问,“什么事都可以打给你吗?”
陈显怕沈计雪会有心理负担,一个人在家遇到问题也忍着不说,“嗯,任何事情都能打给我。”
座机按下免提键后的声音明明那么枯燥,偏偏陈显的那几个号码发出的声音格外动听。
沈计雪好不容易完整地拨通了陈显的电话,陈显腰间的小灵通滴滴作响,他比沈计雪本人还要欣喜,“按对了。”
掌心湿漉漉的,耳边也嗡嗡作响,沈计雪觉得自己像是完成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陈显看了眼时间,起身往厨房走,“你再自己试试,快到吃饭的点儿了,我先做饭。”
家里好歹是两个人,陈显就算是不擅长做饭,也得逼着自己弄出两个菜来,就算自己不吃,沈计雪还得吃,他这人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照顾沈计雪,就不会言而无信。
从厨房传来了水油混合后吱吱的声音,同时伴随着饭菜的香味,这些异响对于沈计雪而言都是干扰,可他却觉得听着无比地安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厨房终于渐渐静了下来,沈计雪也没再按电话,他坐直了身体,屏住呼吸去听,听到了碗柜开关的声音,听到了碗筷碰撞在了一起的声音,听到了陈显的脚步声。
“白菜炒煳了。”陈显尴尬地瘪了瘪嘴,这一刻他有点庆幸沈计雪看不到,看不到这盘白菜的惨样。
沈计雪并不挑,接过碗筷后,很赏脸地扒了两大口饭菜。
“吃完饭你午睡一会儿吧,我正好出去一趟。”
沈计雪刚想说话,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格外急促,像是催命一般。
陈显放下碗筷,俯身凑到座机面前,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按下免提外放,“您好,哪位?”
电话里一片安静,回应陈显的只有轻微的电流声,一股没有来的慌张,陈显又看向了显示屏,确定电话是保持畅通的,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这可能是姜英打来的电话。
“阿英,是你吗?”陈显急切地攀住电话,生怕漏听电话里的任何一个细节。
电话那头依旧很安静,陈显有些急了,“姜英!到底是不是你?”
布料摩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紧接着是女人轻微的呼吸声,陈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哪怕对方没有说话,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不会错的,自己不会认错枕边人的。
“阿英。”
等陈显第三次呼喊自己的名字,姜英这才缓缓开口,“陈显。”
得到回答后,陈显心里沉甸甸的,他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答案,他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你在哪儿呢?”
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姜英微弱的呼吸,半晌,她才开口说话,“陈显我怀孕了,三个月。”
陈显没有说话,拇指不断摩挲着食指关节上的茧子,他将姜英的话不断在脑子里重复,简单的几个词,他居然觉得是那么晦涩难懂。
也不等陈显琢磨明白,姜英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啊?”陈显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嗓子哑了。
“你常年在外,我一个人家,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
陈显的太阳穴跟针刺一样痛,他完全没办法思考,也不知道该问什么,“那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你别问了。”姜英犹豫了一下,又道,“取走了存折里面所有的钱我也是万不得已,你没钱了还有工作,还能再赚,我跟你不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当是可怜我。”
陈显头痛欲裂,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到底是该质问妻子的背叛,还是追究存款的去向。
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人一旦厌倦变心后,耐心也会随之消失殆尽,姜英明显不想解释太多,见陈显追问,她急匆匆地便要挂断电话。
“我先挂了,等你冷静一段时间,我再打电话过来。”
陈显急了,他俩什么都没说清楚,姜英不能就这么挂断电话,“姜英!我们见面谈……”
“嘟嘟”的忙响起,电话已经被挂断,陈显不死心,又回拨了过去,可惜响了好半天都没有人,他不依不饶,挂断了继续再打,这回倒是有人接了,不过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喂?”
陈显压着火气,“我找姜英。”
“我不认识什么姜英,这里是公用电话亭,我看响个没完才接的。”
陈显一顿,失望至极,“不好意思。”
挂了电话过后,家里静得吓人,沈计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听着陈显的反应,他担心陈显会有什么想不开的。
“陈显,你没事吧?”
陈显摇摇头,很快他又意识到沈计雪看不到,强迫自己哑着嗓子回道:“没事。”

即便看不到陈显的表情,沈计雪光从陈显的声音也能听出他不像是“没事”,他很想安慰陈显,就像陈显安慰自己一样,可是他暂时还无法体会作为男人被妻子背叛是种什么感受。
“你……”
刚才公用电话号码成了陈显唯一的线索,他想不到别的办法,打算继续揪着这个号码拨打。
一听到电话的“嘟”声,沈计雪便猜到了陈显的意图,他轻声提醒道:“那是公用电话的号码。”
陈显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我知道是公用电话!”
喊完陈显脑袋嗡嗡的,抬头看向沈计雪,沈计雪离他只有半米的距离,两人就算是目光没有交汇,陈显也下意识躲开了沈计雪的“视线”。
自己不该冲沈计雪发脾气的,他就是……他就是……
“抱歉。”陈显放下听筒,抓起钥匙就要往外走,“我先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
沈计雪听到了铁门的开关的声音,他很想追上去,一着急,膝盖磕到了茶几的边缘,钻心的痛感逼得他弯下了腰,缓了好一阵,酥麻的腿才恢复正常。
家里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从邻居家传来电视的声音,沈计雪跌坐到了沙发上,他想做点什么,可他只是一个什么都看不到废人,什么都做不了。
陈显冲出宿舍楼,在烈日下走了十来分钟,走到他全身湿透,大颗的汗水顺着额头滴落,滴到他的睫毛上,视线受阻,他也没有伸手去擦,视线受阻,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上了马路。
“滴”的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将他拉回了现实,司机火冒三丈地从驾驶座伸出头来咒骂,“你瞎了眼了?找死也死远点!你祸害谁呢?”
骂完司机一脚油门,扬长而去,留下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陈显愣在原地,急促的喇叭声催促陈显离开,透过挡风玻璃,他看到了后面司机不耐烦的表情,他这才退到了人行道上。
他飘远的思绪也渐渐回笼,心跳也渐渐加速,他没有想要寻死觅活的,他就是想不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显摸出电话,胡乱按了一阵,最终拨通了吴别的号码,“你上船了吗?”
“再休息一段时间吧。”吴别没直说,他是不放心陈显,他听着陈显的声音有些不对,“怎么了?”
“要不出来找个地方喝点?”
陈显难得会主动邀约,吴别一口答应了下来,两人约在离宿舍楼不远的小广场见面,找了个常吃的路边摊,刚坐下,陈显先喊了一箱啤酒。
遇上这种事情,换个哪个男人都会郁闷,原先陈显不声不响的,吴别还害怕他憋出病来,现在能喝喝酒发泄出来,反而会更好些。
吴别没有多问,陪着陈显喝个尽兴,陈显这个闷葫芦平时挺能喝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藏着事,今天没喝多少就趴下了。
“诶?”吴别拍了拍陈显的脸,陈显转过脸,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吴别见状,叫来老板,付了钱之后,架着陈显回去了。
陈显这人喝醉了都老实,不会像有些酒品很差的人一样大喊大叫,吴别轻轻松松给人弄上楼。
到了家门口,吴别也有点酒精上头,在陈显兜里摸出钥匙后好半天都插不进孔里,他正唧唧歪歪地骂脏话,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阳光有些刺眼,吴别眯着眼睛,脑子有点不清醒了,下意识想要喊“姜英”的名字,等看清门里的少年后,他先是一愣,随即才想起姜英那婆娘跟人跑了。
这小子叫什么来着……沈……沈计雪?
刺激的酒气钻进了沈计雪的鼻腔,他听到了钥匙划在铁门上的声音,他不太确定是不是陈显回来了,只能试探性喊出陈显的名字。
“陈显?”
醉酒的人闷哼了一声,没有回应沈计雪,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
“沈计雪,把门打开,陈显喝多了。”
是吴别。
沈计雪手忙脚乱地去开门,门锁刚响,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门拽开,他还没站稳,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个趔趄肩膀撞到了木门上。
吴别力气很大,懒得去管被他撞倒的沈计雪,架着陈显径直进了主卧,随后将陈显放在了床上,正当他叉着腰缓口气的时候,沈计雪跟到了房门口。
家里没个女人,还住了个帮不上忙得要人照顾的沈计雪,吴别顿时火气上来了,他知道陈显不好意思开口赶沈计雪离开,但是他好意思开口。
“沈计雪是吧?”吴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几步上前,走到沈计雪跟前,他后知后觉,沈计雪的个子高挑,比他还高出了一点儿,只是太瘦了一点,看着身板有些小,他来不及感慨太多,“陈显脸皮薄,又心软,看你可怜,不忍心赶你走,那这个恶人我来当,你俩非亲非故的,他没理由照顾你,你也就是看他好欺负,好说话,他体谅你,你也体谅体谅他,退了房租就走人呗。”
浓郁的酒味熏得沈计雪有些作呕,他往后退了一步,吴别不是陈显,简单相处下来,自己能感觉到他性格冲动,要是现在跟他起冲突,自己占不到半点便宜,说不定趁着酒劲,趁着陈显喝醉,将自己强行赶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你不说话算什么?我也不是想欺负你,换了平时陈显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就算了,现在他自己都……”
沈计雪清冷的声音响起,“姜英打过电话来了。”
吴别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顿了好半天,这才是陈显今天喝闷酒的主要原因。
“那女的怎么说?”
沈计雪明显感觉到吴别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去了,“她说她要跟陈显离婚,她怀孕了。”
吴别的眼睛在听到“怀孕”二字时睁得浑圆,怒火几乎要从他双眸里喷射出来。
“她怀孕了?陈显出船八个月,她怀孕了?她真是……”最难听的脏话已经到了吴别的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陈显怎么说?他不会什么都没说吧?”
沈计雪没说话,当是默认了。
知道陈显老实,没想到他能憋屈到这个份儿上,人已经跟人跑了,就算是回来了也膈应,那钱呢?钱总不能不要吧。
“钱呢?陈显跟姜英提了钱的事情没有?”
沈计雪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吴别,吴别听得怒火中烧,“这臭婆娘还真是理直气壮啊?她也就是看准了陈显心软,不会跟她要钱,她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偷人不说,钱还要拿走,他妈的……”
吴别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除了憋屈,什么都做不了。
“姜英是用公用电话打来的,我想,她肯定是住在那附近。”
吴别定在原地,转头看向沈计雪,“你什么意思?”
“下午的时候就想提醒陈显的,可是陈显正在气头上,怒气冲冲地出了家门,我根本没机会说,可以去电话亭附近找找。”而且以陈显的脾气,就算是找了姜英,钱拿回来的概率也很小,沈计雪只说了前半句。
吴别一琢磨兴许是这样,他赶紧跑到座机前,今天只有那一个号码打进来过,他很容易就翻到了,打过去好几次,都没人接电话。
“啧,这样。”吴别撂了听筒,跟沈计雪吩咐道,“没人接,我看能不能找人问到,陈显我就交给你了。”
吴别走得很快,沈计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哐”的一声过后,屋里恢复了平静,只有陈显的哼鸣声断断续续从房间里传来。
沈计雪确认过家门锁好,这才摸索着进了房间,屋里满是酒气,陈显睡得并不是很安分,连续翻身过后,开始痛苦地呻吟,大概是酒精起了作用,胃里难受起来了。
“陈显?”
沈计雪什么都看不到,有些担心地喊了陈显一声,陈显闷哼了一声,剧烈咳嗽了起来。
沈计雪吓一跳,他不知道陈显是什么情况,着急靠近床边,想靠着摸索的方式确定陈显的状态。
酒精在陈显的体内不断发酵,炙热的体温从他的皮肤传递到了沈计雪的指尖,汗涔涔的,这样睡肯定会不好受。
沈计雪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厕所打了盆水,他端着水盆,不能靠着双手感知方位,摇摇晃晃,水洒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折回了卧室。
风扇转着脑袋时会发出“咔咔”的响声,热流在房间里加速窜动,沈计雪拧干了毛巾,俯身坐到床边,手指触碰到陈显的脸,将毛巾放了上去,从额头一点点往下擦拭。
毛巾擦过陈显的脖子,喉结被轻轻按住后,他轻咳了一声,沈计雪下意识想要收回手,手腕上骤然一紧,滚烫的手掌将他拽得牢牢的,用蛮力将他的手按在了胸口,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沈计雪靠近了才听清。
“阿英……”

第10章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往下坠了坠,沈计雪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总之是不太舒服,他不明白,像姜英那样的人,有什么值得陈显这么念念不忘的,即便陈显知道对方背叛了自己,梦里还是会呼喊对方的名字。
这算是什么,这算是爱吗?男女之爱,陈显还是喜欢他老婆的,所以才会失望,才会伤心,同时又无法在第一时间果断地、理智地、决绝地做出决定。
沈计雪试图掰开陈显的手指,陈显的手劲儿却大得惊人,拼了命似地往他的手往怀里按,像是生怕他会跑掉。
“我不是姜英。”沈计雪无奈,只能轻声跟陈显解释。
可是醉得一塌糊涂的人,哪儿听得进去他的话,非但没有松手,反倒是越攥越紧。
沈计雪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更加明显,挣不开陈显,他只能放弃给陈显擦身子的想法,放下手里的毛巾,安静地坐在床边。
夏季炎热,被陈显手心贴着的手腕处很快渗出了一层薄汗,黏黏糊糊的,很不好受,但是体温的传递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到沈计雪会下意识去感知陈显的存在。
床头柜上的闹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电扇也在机械地转着脑袋,陈显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各种响声交织在一起,沈计雪没等到掰开陈显手的机会,自己的困意先袭了上来,他眼皮子打架,滑到地上坐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在床边趴下。
就睡一会儿,等陈显睡着了,自己就能掰开他的手,到客厅去睡了,沈计雪在心里给自己暗示,很快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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