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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向远(贰卯)


只可能是这样,否则,他怎么会觉得那人和自己这四个月以来朝思暮想的人,那么相像……
平台上,蒋深突然侧身,手中原本对着山下的镜头怼向了身旁的俞远。
在俞远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连闪的快门声响了一连串。
“你干什么?”俞远转身看向蒋深,微微皱起了眉。
“刚好有一趟红色的缆车经过,和你蛮搭的。”蒋深低头查看显示屏里刚拍下的照片,满意地笑了笑,抬头对俞远道:“挺帅的,修好给你。”

缆车上下两排并行,车厢一个个缓缓划过。
俞远回头看了看蒋深说的那个红色车厢,此刻它已经顺着滑线滑到了山崖下,里面似乎只坐着一个人,从这角度看去,只能从后窗里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的背影。
与别人不同,那背影端端正正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并不在意山下的风景。
车厢一点点远去,那背影也在视野里渐渐消失,俞远心脏莫名地一颤,皱眉压下那阵奇怪的悸动,收起相机转出了圆台,继续朝山上走。
蒋深匆匆收起三脚架,从后面跟上了步伐,不嫌累地继续和俞远搭话。
“你在论坛上说的有对象,不是真的吧?”
俞远不言,脚步放快了一些。
他不想在这时候,和一个并不怎么相熟的人,聊有关向野的话题。
因为自己都已所剩无几,所以哪怕是回忆,他也吝啬和后来的人分享半分。
“从来没见你身边有亲近的人,不然是异地恋?”蒋深有些更不上,喘着粗气道,“也不对,不见你和谁煲电话粥,就连微信都很少发。”
“你到底想问什么?”俞远止住步伐,转身看向身后喋喋不休的人。
蒋深愣了愣,半晌才回神,即刻眯眼笑道,“好奇嘛。”他往前凑了凑,“秦嘉嘉不好意思来问你,让我来打听。”
俞远冷冷地勾了下唇角,“那你打听出什么来了?”
“啧,”蒋深歪了歪脑袋,压低声音道:“我猜,秦嘉嘉没戏。”
向野下了缆车,坐上了下山的大巴,十多分钟后,大巴停在了山下的集停站。
集停站有来自不同地方的车,他锚准了一辆即将出发开往南城的大巴,快步走向对面卖文创的小店。
这间店门口标着“信件邮寄”的字样,是他上山前就观察到的。只可惜在出门前覃决不仅计算好了他的时间,还控制了给他的钱,刨除路费和缆车的费用,他口袋中已所剩无几。
文创店前,身穿制服的店员小姐姐见有人走来,热情招呼道,“要寄信吗?明信片和信纸店里都有。”
向野听她说完,抬手指了指墙上‘信封免费’的字样,勾唇微笑道:“能要一个免费的信封吗?”
“啊……”店员小姐姐被那笑容迷得有些发愣,忙转身给向野拿了一个免费信封,“当然可以,给您。”
“谢谢。”向野接过信封,一边回身,一边飞快地将之前写好的那张便利贴塞进了信封里,跑步赶上了那辆即将开往南城的车。
“没空位了,你等下一趟。”司机师傅朝跨上车的向野摆了摆手。
“师傅,请帮我把这封信带到南城火车站的摩修厂,交给一个叫张嘉厝的人。费用他会结给你。”
从清谷镇到南城客运站,一定会经过火车站。而在卫恒离开之后,向伍就把南城的事交给了张嘉厝,大概是春节过后一个月左右,张嘉厝就来了南城,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
把东西交给张嘉厝,是向野当下能想到的,唯一把消息传出去的办法。
大巴司机看了看那信封,又抬眼看看向野,随后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给他,“把那人名字和电话号码写上。”
摄影部的拍摄任务在来到清谷镇的第五天彻底结束。
一行人收拾东西坐车离开,很快就乘机离开了A市。
乘机时俞远旁边坐的是社团部长何云添,他正听从播报收起桌板,瞅见一直盯着船外的俞远,笑问:“假期还有两天呢,真不准备回家去看看?”
“从南城回到我家,需要四个多小时。”俞远道。
“路程远也没关系啊。”何云添笑了笑,“不想家人和朋友吗?”
问话声在耳边阵阵回响,一点点随飞机里的播报声消失。
俞远转头凝视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回兴阳产生了一种恐惧。梁君禾心中明了,所以在他提及想参加摄影比赛时,便嘱咐他不用奔波赶回去。
机身倾斜向上,地面一点点远去,变成由纵横街道分割的一块块不规则拼图。
“想。”
迟来的短促回答湮灭在破空起飞的巨大轰鸣里,像一声徒劳的叹息。
——可是他还没有回来。
回到申城,生活又按部就班地继续。
国庆假期结束,除了专业课程,俞远还选修和旁听了大量的课,把大一过得忙碌无比。
这样下来,别说秦嘉嘉,就连同寝室的人一天也见不上俞远几面。
这天晚饭过后,俞远才从图书馆回来。
刚打开寝室门,就见方子坤乐得满脸开花,一手摘下耳机,人都乐得从转椅上跳了下来。
“小样,跟爷爷我对狙,打得你妈都不认识。”方子坤指着电脑屏幕,蹦跶两下又坐回去,转头看见进门的俞远,立刻夸张道:“呀,帅哥你谁?走错寝室了吧。”
“戏精。”刚洗完头的谭汉顶着块毛巾从阳台走了进来,顺口评价道。
俞远无奈地轻笑一声,提了提手里的大袋零食,开玩笑地转身想往外走,“看来的确是走错了。”
“哎哎哎,远儿~”方子坤连忙趿着拖鞋站起身拉住了人,一手接过那袋零食,搁桌上翻了翻,“你买这么多干嘛。”
“不是我买的。”俞远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不知道是谁送的,楼下宿管阿姨说在她那放了三天了,刚才进宿舍楼就让我拿走。”
“害——”方子坤撕薯片袋子的手一顿,哀嚎道:“人比人气死人呐,远儿啊,你说你明明能靠脸吃饭,一天天还这么拼干嘛?这是要卷死谁啊,苍天呐,好歹给咱汉子留条活路!”
“闭上你的鸟嘴。”谭汉把湿漉漉的毛巾甩到了方子坤后仰着的脸盘子上,顺手抢过了那包没撕开的薯条,“不吃给我。”
俞远好笑地摇了摇头,只觉得方子坤这张嘴的讨嫌程度,和贾仝比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收拾桌面上的书,瞥见了就发现了桌角的信封,抬手拿了起来。
“对了,那是你们社团那个,叫什么来着……蒋深,对蒋深,他今天上午送来的,说是答应送你的照片。”方子坤注意到他的动作,解释道。
俞远打开信封,抽开了里面的照片。
那就是蒋深在万圣雪山的生肖平台上拍下的他的照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的一小排字。
——『你的眼睛透过镜头,看的到底是什么?』
很奇怪的问话,俞远蹙眉将照片翻转了过来。
应该是经过了调色,整张照片的风格带着复古色调,和背景里的红色缆车很搭调。
俞远静静看着照片,视线渐渐被缆车车厢里的人所吸引,在一定的虚化模糊效果里,玻璃后的那张侧脸不甚清晰,向野眯了眯眼睛,思绪一点点深入。
突然之间,特定的手机来电铃声在听觉里猛然炸响。
俞远浑身一僵,愣了两秒才将照片随手夹进了书本里,急匆匆从包里翻出了手机,走至阳台关上了门。
“许队。”
俞远念出这两个字,声音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距离上一次许定安联系他,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向野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说得更坏一点,便是生死未卜。
“焚轮传出消息了。”许定安嗓音低沉,直入主题。
“什么?”俞远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睛。
“赤梦并不存在配方,所谓的配方,其实是一个关键人物。”许定安道,“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他叫秦唯,在兴阳生活的几年,化名高唯。”

“他…安全吗?”俞远压下心中震惊,问出这句最关心的话。
“目前一切都好。”许定安答道。“消息是一周前递出来的,我们进行了核实和调查,确定俞启东、覃决、高唯三人,都是原洪望福利院出来的,而当年福利院起火,肖红死于火中,这件事很可能与高唯有关。”
“你是说……”
“没错,据知情人士回忆,当年从那场大火里发现肖红尸体之后,洪曾和一个男孩起过争执,并威胁说要那个男孩给肖红偿命。后来他们三人,洪被俞家收养。覃决一直没找到收养家庭,16岁逃离福利院,投奔俞启东加入洪厂。而高唯,他被一个普通家庭收养,可养母病终之后,他的养父性情大变,嗜酒嗜赌,在他刚刚大学毕业那年,欠下债务自杀了。”许定安顿了顿,继续道:“就在今天上午,我们对刑尚云进行了问话,根据她的描述,她自始至终并未与高唯存在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她的女儿高丹,也并非是和高唯所出。我们推测,应该是覃决在加入洪厂之后,俞启东命他找到当年害死肖红的高唯,为肖红报仇。覃决找到了高唯,但出于某种原因,他并未出手,反而救下了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的高唯,将他带回长街藏了起来。”
“因为赤梦。”俞远思绪清明。
“是的。”许定安道,“高唯在化学上很有天赋,当年已经成功被一所重点院校的化学系录取,但因为养父欠债自杀的缘故,最终也没能去上大学。”
“在兴阳长街的那几年,覃决隐藏在董家的摩修店里,实际管理着洪厂最关键的犯罪支线。同时他还设法将高唯塞进了九中,以教师身份隐藏制毒事实。在此期间,高唯收留了一个未婚先孕从家里逃出来的姑娘,那便是刑尚云,于是覃决又多了一项威胁他研制新型毒品的筹码。”
“千禧年,赤梦研制成功,开始在A市大面积传播。覃决野心很大,暗自和M国毒贩接触,两年后,俞启东下定决心清理门户,覃决叛出洪厂,逃至边境,最后被捕。那之后高唯又在长街躲了几年,因为俞启东开始在长街搜寻配方的下落,他辞去了九中的工作,最后还是担心被发现拖累刑尚云和高丹母女,于是逃到了覃决离开前安排他去的地方。”
许定安话音落下,电话两头顿时只剩下轻微的电流声。
这一个盘旋A市多年的犯罪集团,其复杂的组成、发展,至此已经厘清了完整的链条。
只是这一切都太过颠覆他们的认知。
俞远闭了闭眼睛,沉声问道:“俞启东,他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我奶奶……”
“放心,早在最初行动部署的时候,老太太那边我们安排人进行全天24小时的保护。一周以前,一名上个月落网的前政府官员指控俞氏集团曾向他行贿,于是我们以行贿犯罪为由,申请扣押了俞启东的出境护照,他逃不掉了。”许定安缓缓舒了口气,“小远,告诉你这些,不仅仅因为你是我们的重要证人,也是希望你能清楚情况,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们已经联系申城那边的警方,请他们对你进行保护。”
俞远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许定安看不见,才出声应了句“好”。
他攥了攥手中已有些发烫的手机,“其实现在最危险的,是他。”
许定安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抱歉。”
俞远胸间一滞,匆匆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先挂了,许叔叔。”随后握拳抵住胃,整个人都蜷缩着躬身趴到了栏杆上。
胃部一阵阵的痉挛,传出剧烈的痛感。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毛病,情绪太过波动的时候,便会这样突然的胃痛,折磨得人发狂。
“没事吧?”见他打完电话的怪异姿势,谭汉轻轻拉开了一条门缝,探头出来问道。
“没事……”俞远用更大的力气杵着胃部,“一会儿就好了。”
尽管知道许定安只是为向野置身险境而表达歉意,但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浑身僵硬。
——抱歉。
无数次,他无数次梦见许定安对他说这两个字,通常后面所接的内容,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汗水从紧绷的额角缓缓滑落,俞远意识不清地垂头看向阳台下——大学校园里的傍晚,落日霞光洒满灌木葱翠的花园、人影憧憧的道路,一派平和景象。
恍惚中,楼下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站在夕阳里,眉眼弯弯地朝他招手,“榆木疙瘩,傻站着干嘛,走啊。”
“阿野……”俞远喃喃低语,身体缓缓瘫软。
“俞远!”寝室里迸发出一声惊叫,谭汉和方子坤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拉开玻璃隔门跨步冲向了阳台。
接下来的日子开始变得漫长而难捱。
俞远在医院躺了一天才醒过来,被医生严重警告,说他的胃病已经很严重,一定要注意饮食,按时吃饭,同时保持情绪稳定。
出院后,许定安那边的消息来得频繁了一些,他们几乎一周通一次电话,但所讨论的多与俞启东相关。
期间有一个很关键的消息,那便是常青醒了。
“他的状态不算太好,虽然意识清醒,但医生说还处于危险阶段,随时有可能再度陷入昏迷,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很难再醒过来了。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加快步伐。”
季节不知不觉中转入冬天。
这一年是个暖冬,春节来的很早,一月末便是除夕。
元旦假期的时候,俞远回了一趟A市。
行贿的罪名无法牵制住俞启东太久,事实并不明晰,再加之证据不足,俞启东更是有专业的律师团队,不用多久便能脱身。
俞远将自己这些年托白舜调查俞氏集团和俞启东所收集到的所有东西全都交给了许定安。随后返回学校,结束了大学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
假期来临的一刻,俞远有一种不知该回哪儿去的迷茫。
他是最后一个走的,早晨起来收拾行李的时候,宿舍里已经空了。申城飞A市的飞机中午便落地了,霍佳的那栋别墅距离机场不远,他便一直将自己的车停在了那儿,方便出行。
许久未动,车身上已覆了一层灰尘,车库门缓缓开启,俞远坐到驾驶位上,刚准备启动,背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他以为是梁君禾问他到哪里了,可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的一瞬间,他瞳孔猛然紧缩。
那是一个没有备注,却让他终生不可能忘记的号码。
俞启东的号码。
铃声在车厢里响了许久,俞远才屈指摁下了接听。
一瞬间,沉默在两边蔓延,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我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亲儿子,居然联合警方来搞我。”
俞远声音暗哑,“你早该想到的。”
话音落下,对面响起了一串冷笑,俞启东语调森寒,“差点忘了,像你这样的小鬼还有一个。我的人现在就在清谷镇外,我想,覃决那蠢货应该还没猜到,你的那位小朋友也是警方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睛。”
俞远脑中“嗡”地一声炸开,指尖难以控制地颤抖,几乎要握不住那只手机。
俞启东轻轻叹了口气,“你说,我该不该提醒一下他?”
话音结束,耳畔立刻便只剩下一阵挂断的忙音。
俞远呆滞地看了一眼屏幕,在混乱的思绪里,强迫自己理出了一个地名。
——清谷镇!
向野在清谷镇?!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询问过向野目前的去向,以及消息又是如何传递出来的?他自觉地模糊这些细节,只被动接受许定安告诉他的信息。
他当即给许定安拨去了电话,可对方电话无法接通。
俞远双目充血肿胀,心脏超负荷地剧烈跳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当下是关键时期,这很有可能仅仅是俞启东故意设计的说辞,必须要小心求证。
求证……
忽然间,一张照片在脑海里闪现——万圣雪山,红色缆车!
俞远拨通了蒋深的电话,让他将那天拍下的所有底片全都发给自己。
对方似乎正在机场候机,背景音里有机械的播报声。
“怎么突然要……”
“快发给我!”没等对面说完,俞远便急迫地打断了对话。
蒋深一怔,似乎也被他这样急切的语气惊道,匆匆应了声“好”,便挂断电话。
几秒钟后,俞远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底片。
他指尖颤抖着点开,胸膛起伏带出的呼吸声深重而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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