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好。”祝云潻点头。
后面几天不出余成择所言,两个人终于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余成择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接下来的几个月基本上都围着他女朋友转,时不时就跑出去约会,在寝室里基本见不到他人了。
校园里也随处可见腻歪在一起的小情侣,一相对比下,看得祝云潻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因为他连个视频电话都不敢给沈观打,怕打扰他。祝云潻知道沈观最近在忙他长篇大论的医学报告,几乎没什么心思分出给别的事情。
祝云潻参加的大学社团是打篮球队的,里面一群桀骜不驯的男生在感□□上都挺风流的,抽烟喝酒泡吧也是样样精通,同参校队的人一来二去混了熟,有几个从高三就抽烟的男生,看祝云潻时而有心事的模样,就拍着他的肩膀一边给他递烟道:“来根,保证消解你的压力和烦恼,男人要学会抽烟才有魅力。”
祝云潻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家里不时给他感情上的事施压,沈观不知情,又总是不在他身边,一颗心动摇是难免的,他没敢向沈观问出“你以后有没有打算和我结婚”一类的话,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同社团的男生凑在一起抽烟的时候是习惯性地朝他递一只,那天也本以为祝云潻会像往常一样拒绝,可谁知他只是顿了半晌,而后无声接了过来。
几名男生互相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一个人高马大的憨憨挠了挠后脑,有种把人带坏的感觉,“不想抽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这玩意儿对身体又不好。”
“没事。”祝云潻接过打火机,学着他们的动作点了一根。
没有想象中第一次的呛人感,但也没有很舒服,他从口中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在眼前成团又缓缓散开向上飘散而去,对于队员几个凑过来问他什么感觉,祝云潻只淡淡评价了句不错。
怎么说,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后来祝云潻才发现烟这东西是头几次抽没什么感觉,但随着次数越多,后劲就变得越大,好像就是简单地消灭几根,笼罩在心头的压力就稍稍减缓了些。
他知道抽烟对身体有害,买的时候心里头打算着适量地抽,可真到了后头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架势。
依仗着在大学里没人管他,祝云潻开始在学校的超市与小卖部买起了打火机和烟,每晚回宿舍时趁着余成择和女朋友约会还没回来时独自抽上几根,他本以为开窗通风后味道就会散了,可没想到余成择推门进来后还是嗅了出来。
“祝哥,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会抽烟啊?”余成择略微震惊地说。
祝云潻咳一声,撒谎说:“以前就会抽,只不过你没看见而已。”
“哦,”余成择也没多怪,他打开衣柜去拿换洗的衣服,一边咕哝道:“不过你对象是学医的,他居然能让你碰。”
祝云潻一顿,“他不知道,你别多嘴说就行,我很少抽。”
余成择做了个闭嘴保密的姿势,然后就溜进了浴室。
临近学期末的时候祝云潻收到了刘诚的邀请,他要过生日,请了一大帮兄弟在大酒店里定了一个包厢,刘诚知道祝云潻酒量不太行,阔绰地表示只要他去了,绝对不灌他酒。
毕竟是生日,怎么说也要给个面子,于是祝云潻同意了。
好在刘诚请的都是熟人,没有一些社会上的男男女女,把生日派对弄得乌烟瘴气,派对的后半段基本上是一群醉醺醺的男生在唱k乱舞,祝云潻嫌味儿大,走到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推开落地玻璃窗,感受着从外面吹拂进来带着凉意的风。
他倒是很自然地就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向刘诚那边借了只打火机,坐在窗边低头点了一根。
刘诚这次派对定的包厢大,为了制造氛围,只开了几盏旋转球体灯,整间包厢里的光线很弱,彼此都很难看清五官,开到后半途时,包厢又进了几人。
祝云潻那时正低头看着楼下路灯照映下斑驳寂寥的树影出声,从嘈杂的人声与歌声中听到刘诚喊他的名字时,转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形。
周遭环境很是昏暗,彼时他食指与中指之间还夹着没抽完的烟,烟灰烧到一半,滚落在指尖,激起皮肤上一点烫意,祝云潻手指抖动了下。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将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哗一声把窗户开到最大,刘诚大老远看着他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咳一声觉得实在没眼看。
一走出酒店的大门,迎面吹来寒凉的风,道路旁的杂草被闪烁暗淡的灯光增添几分朦胧冷寂的色彩,祝云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包厢的,他踩下台阶时被冻得猝不及防地一抖。
沈观沉默地脱下外衣,裹上他的肩膀。
“沈观……”祝云潻想解释,他嚅嗫半晌,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拉着他的衣角紧抿嘴缄默。
沈观牵过他的手,两人顺着道路边的人行道慢慢往前走,沉默蔓延了许久,终于沈观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学的?”
祝云潻也不瞒他,“一个多月前。”
沈观驻足,牵着他的那只手紧了紧,他垂眸,额前的发丝被灯光打落下一小片阴影,遮着他的神情有些看不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沈观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字,“是我……”
吸烟刺激人体分泌多巴胺,而多巴胺能够让人产生愉悦,以此缓解焦虑与压力,是他太过迟钝了。
祝云潻盯着他看了会儿,倏忽抽回手,满不在乎地说:“跟你没关系,我就因为好奇才去碰的,而且这事儿吧,也没多大,一个成年男人抽烟其实……”
他说到一半又停住,接着压低声音道:“沈观,我会少抽的。”
沈观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抱他入怀,他的臂弯坚实充斥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好像只是简单将他拢在其中,就能隔断外界一切寒风冷雨。
直到一段时间后学校放短假,回了家祝云潻才从祝妈妈口中得知,沈观前不久私底下来找过他们谈话了。
祝妈妈很欣慰地笑,“你爸就是心里头憋着股气,我看那孩子就很不错,咱们小宝多有眼光呀。”
“你们聊了什么?”祝云潻问。
“他们两在书房聊了快一个小时,后来临走的时候,我看老祝那神色,虽然面上还别扭,但心里应该是承认他了。”
闻言,祝云潻松了口气。
这件事过去以后,直到升上大三,原本忙碌与毕业论文的祝云潻知道了祝测的唐渔的事儿,他怒气冲天,直接找祝测当面理论。
彼时祝测正坐在沙发上给唐渔剥葡萄皮,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吭声反驳。
唐渔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阴雨天信号不太好,一部血腥电影卡得断断续续,他不高兴,穿着白袜子的脚蹬了下脚边的祝测。
祝测摁掉电视,把他抱回卧室。
大学快结束的那年,沈观回到N市中心医院进行为期两年的实习,终于结束了苦逼的异地恋生活,两人在外面租了房子,开始了同居生活。
只是在一个周末下午,沈观回学校有事要办,祝云潻独自待在书房里用电脑查阅资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他走过去开了门,发现来人他见过,是沈观的室友陆丰,他手里正捧着一大叠似砖头厚的书本,看见祝云潻后扬起一个憨憨的笑容。
祝云潻请他进屋,给他倒了杯茶水。
“多谢。”陆丰搬了一路嘴里干得不行,端起茶杯猛灌了两口,接着才解释道:“实习期快结束了,我是来还之前向沈观借的资料书的,可惜他今天不在,我本来想请你们吃顿饭的。”
“不用。”祝云潻就说。
陆丰就笑着,“这没什么,沈观在学校帮了我很多忙,都没来得及好好谢他,以后他要是出国发展了,也许就没机会了。”
祝云潻一愣,“出国发展?”
陆丰看他似乎在状况外的模样,连忙摆手,“我也只是听说,不过沈观在校的学分很高,他撰写的很多医学论文都被刊登在校报上,前段时间的科研医学竞赛项目又拿了省内冠军,我们学校的余老教授很看重他,听说已经拿到国际交制换生的名额了。”
祝云潻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又追问道:“那你知道如果要出国发展,一般要去多少年吗?”
“大概都是五年起步,少的话三年也有可能。”
五年,祝云潻略失神,他向陆丰点下头,“……多谢。”
陆丰走后,祝云潻回到书房,可是电脑里的资料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他枯坐了半个小时,转而拿起手机给刘诚打电话,“出来喝酒吗?”
刘诚走进安静的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祝云潻。
他走到祝云潻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神情郁闷地问道:“不是说喝酒吗?”
“嗯,就在这喝”
“这里怎么喝?”刘诚示意他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是家高级餐厅,桌面上的高脚杯,以及四周安静得只偶尔传来一些餐具互相敲击的脆响,让人完全放不开手脚大吃大喝。
“哦,”祝云潻反应平平,“那就吃菜吧,不喝酒了。”
刘诚:“……”
他拿起筷子,愤愤地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你今天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祝云潻沉默许久,接着开口道:“刘诚,你觉得如果如果两个人分开五年都不能见面,那这段感情还能维持下去吗?”
刘诚傻眼,“你这话的意思,不会是沈观要去国外搞什么研究,而且这一去就要五年吧?”
没想到被他一猜就中。
刘诚看祝云潻神情就知道了答案,他叹口气,“阿潻,真要隔那么远再谈个五年很累,换我我受不了,你是不是开不了口让他留下?怕耽误了他,那如果真不想分的话,可以找点别的方式,让自己心里有点底。”
“什么方式?”
“就结婚啊!”刘诚不假思索地说:“再怎么说,夫妻关系比恋人关系要紧密多了,结了婚,就意味着你们是彼此的另一半了不是吗?”
祝云潻愣怔片刻,不可否认的是,他隐隐有些被刘诚的话给说动了。
只是可惜的是,他还没想好用哪种方式向沈观提出来,大学刚毕业的那年,他就由开始的慢性支气管炎发展到严重的肺炎,身体先撑不住病倒了。
数不清多少个晚上沈观抱着发着热睡眠失常的祝云潻,沉默地坐在病床边给他喂水,接着替祝云潻一下下拍背顺着气,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五指冰凉,垂下的眼尾带着显见的红。
祝云潻病到糊涂的时候,扯着他语气又软又强硬地要求:“沈观,在你出国之前,我们去民政局,去领证,我想结婚。”
沈观只是很耐心地抱他在怀里,温声答应他,“好。”
那一场肺炎病了足足有两个月,等到祝云潻痊愈出院后,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沈观从一开始就拒绝了那个国际交制换生的名额,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出不出国。
而那时,他已经和沈观站在民政局的红色背景板前,拍下了属于他们的结婚证件照片。
“英年早婚啊!”那时又轮到刘诚感叹了,只不过他眉眼中满含笑意,也为他们高兴庆幸着。
他们的婚礼是后来办的。
整场婚礼撒落着白色芬芳的白玫瑰花瓣雨,伴随着隆重的婚礼进行曲,在宽敞壮阔的彼摩大教堂,似乎被一片圣洁的白占据了所有视野,等到祝云潻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完成了誓约互换了戒指,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沈观低下头亲吻他。
一只纯白色捧花在半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最后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抓在掌中。
第三十一章 番外(一)
镇洲地下拳场,还有个英文名叫“Frenzy”,其在拳界权势地位之高,占地之广,是业内人士喜闻乐道的一个话头,但他们都不敢明面上说,因为但凡脖子上长了颗脑袋的,都知道这拳场背后的大老板手腕强横、暴戾恣睢,他极其富有,拳场背后的资金链牢不可摧,又与商界大腕深有结交,寻常人光是听着个名字,都得缩着脑袋打颤。
镇洲拳场早已人尽皆知,但至今没有媒体敢写文章去报道,以至于外界对于这背后的大老板知之甚少,最清楚不过的也就是他的大名——唐川吟。
业内一般都尊他为唐爷。
一些拳界内有所威望,掌握着些内部消息的人,就知道唐川吟没有老婆,却有一个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小儿子,至于叫什么,那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不给知道。
“尤哥肯定见过,他去过唐爷的那所煌山大宅,头次让我在二北街巷那里等他,结果去了大半天没见着人。”
尤晋仰头灌下一口酒,警告他们:“好奇心别那么重,不该你们打听的少打听。”
这里虽然是高级私人会所,但谁都不敢保证哪个角落里会不会有着唐川吟的耳目,他手底下人那么多,能够轻而易举地在瞬间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个人。
尤晋若有所思地转着酒杯,不过因为他哥是跟在唐爷身边的得力助手,唐爷的小儿子他确实见过,倒是与想象中的相差极大,唐川吟虽不似拳场那些个的虎背熊腰、肌肉贲张,却也肩宽腿长,身躯挺拔结实,一身黑色西装穿在身上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似蛰伏在阴影里慵懒而危险的雄狮,只一眼就让人惧意横生,半字不敢多吐。
可是他的小儿子,却生得和只小白猫似的,那眉眼漂亮极了,就像是异国街头摆在橱窗柜里展示的精致品,仔细瞧五官和唐爷有几分相似,确实是亲生的没错。
就是脾性坏了点。
尤晋只敢在心里头想想,他扬手向吧台的服务员又要了一箱酒,把开酒器拍在小桌上,“多喝点,今天我请客。”
“来,尤哥够意思。”
N市海口机场。
刚下飞机的祝测推着行李箱,在机场出口处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把墨镜往下拉了拉,眯眼看去。
“杰妮?”
被喊作杰妮的女人撩了下棕金色的发边,她的眉眼深邃,蓝色的瞳仁很有异域风格,脚上踩着恨天高,气势汹汹地几步走到祝测跟前,伸手一把拽住他的领带,操着口流利的英语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祝测耐心地等她骂完,从她手中解救出自己的领带,龟毛地把上面的褶皱压平,一边慢悠悠问道:“怎么了这是,新男友惹你生气了?”
他一提这茬,杰妮两只眼睛里都要冒火了,“Payen,那个狗男人出尔反尔!一开始明明说好了自由式恋爱,彼此都不要认真,随便玩玩而已,他前天晚上却不让我去喝酒泡吧,还想把我捆在房间里。”她说完,还展示出了手腕上的绑痕。
祝测隔着墨镜瞥了眼,嗤笑了声,“看来是认真了啊。”
杰妮继续用生涩的中文说:“我已经和他分了,Payen,果然这世上,只有你才是最合适我的。”
她直勾勾地盯着祝测,目光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手也搭上了祝测的肩膀,似有若无地撩动着。
祝测面无表情地插兜站了会儿,接着肩膀一侧避开她的手掌,“杰妮,我对你没兴趣。”
杰妮看他拖了行李箱要走,立马跟了上去,追问道:“为什么?”
祝测不吭声。
“Payen,难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杰妮不信是这个理由,她认识祝测很久了,一直以来祝测都是对身材火辣、前凸后翘的成熟女人赏脸,而她自认为自己的身材明明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不过她最后也没从祝测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祝测这人说白了也是有些阴晴不定,真要有兴趣的时候,脸上微笑能要多迷人有多迷人,真要冷情时多余的眼神都不甩一下。
他回到家时,家里除了祝云潻,祝爸爸和祝妈妈倒是都在。
“你们居然没人来给我接机。”祝测觉得扎心了。
祝爸爸合上电脑冷哼一声,“你妈问你几点的飞机,你自己不回消息,还想我们在机场等你一天不成?”
祝测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摸出手机一看,才发现那条信息在半路没信号的地方给截断了,导致他压根就没看到。
“好了,快洗手来吃饭吧。”祝妈妈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擦干净手,帮祝测把行李箱给推到一边放好。
晚餐在饭桌上,一家人安静地吃了会儿饭,接着祝爸爸有意无意地提起了祝测的人生大事:“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这两年身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相处对象?”
祝妈妈瞪他一眼,“人刚回来就和他讲这些,来阿测,吃肉,别理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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