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旭坐在自己二弟的右边,看他的样子,又觉得有趣又觉得丢脸。温晁眼睛一会一转,可是这堂上并没有女修,据说蓝家女修从不露面,弟弟瞎盼望什么。看蓝曦臣也没用,他不会帮你介绍的。
拜师礼很快结束,本次听学也就三十人,都是各世家比较得意的子弟。温晁有些轻微脸盲,本应尽快记住他们,奈何什么全部心思都系在蓝曦臣身上,什么都不想做。
温旭带着自己的咸鱼弟弟退场,回到寝房,他故作无奈的说:“虽然你看上谁不愿意给哥哥说,不过哥哥也不会不帮你。”
温晁眼睛里的神采略微恢复:“怎么帮?”
温旭瞟他一眼:“追女修,我可是身经百战。总的来说,不过是投其所好,展现自身魅力。”
“具体呢?”温晁继续问,希望能够触类旁通。
“这还不简单,看她喜欢什么送什么,看情况送贵重还是送新奇,花花草草,金环钗配,总有合适的;至于魅力吗,我是岐山温氏大公子还不够吗?”温煦一昂头,一副对方赚大了的样子。
温晁听了他大哥的话,翻了个白眼。岐山温氏的身份说不定只会起反作用,而且送蓝曦臣什么花花草草金环钗配?找打么。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参考价值,蓝曦臣最在乎什么?当然是他弟弟!爱好呢?古籍乐谱应该差不多,再让温枢在仆从中打听一下他的喜好。
现在么,先成为朋友!之后讨好他弟弟!再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人,之后水到渠成!温晁在心里制定好计划,眼睛彻底亮了起来。温旭一看他弟弟斗志昂扬的样子,忽然替他看上的姑娘担心起来,温晁一定又要制定严密的计划一二三。
于是在岐山留守的温璇等人接到飞书后四处收拢古籍古乐谱,温枢更是每日奔波在仆从之中。
☆、第 16 章
这边温晁干劲满满,惦记着蓝家的白菜。
白菜这边,却是满脸疑惑。去年温家家主温若寒忽然召开清谈会,约束温家门下势力不可放纵,蓝家一直心存疑虑。好在他们姑苏与岐山相距甚远,一直没有大的摩擦。
蓝曦臣打开温氏兄弟的礼物,给蓝启仁和弟弟蓝湛查看。温旭是一方端砚和一套松烟墨,都是名贵之物,且是百年传承之物,倒是无甚奇怪。温晁送的却是一本写过的小册子,用的是微微泛着粉色光泽的纸张,是有名的桃花笺,上面详细写着如何制作竹纸。现在姑苏用的纸主要以树皮和桑麻制作,成本高。姑苏遍地是竹子,且竹子生长极快,造纸的成本会下降一大半,如果成品如温晁所写比桑麻纸还要精美,这份礼有些大呀。
蓝启仁捋须沉吟:“温氏这几年行事愈发让人看不懂了,之前一直纵容门人欺压其他家族,去年居然公开斥责,还与云梦合作,现在居然送我们造纸术。”
“叔父觉得,会和连续两年来听学的温氏本家二字有关吗?”蓝曦臣也奇怪温氏的转变,“听闻温二公子是天纵奇才,对温氏火法的掌握已是温氏第一人,且许多奇思妙想,温氏很多物产都是其设计的。”
蓝湛听到这里,心里微动,他年纪尚幼,比哥哥矮了一头,不过已经结丹一年了。蓝氏叔侄议事的时候都会叫他来旁听,不过他极少发表意见。
“不管他温氏是什么意思,我只管教学。来者是客,只做一般学生对待即可。”蓝启仁下定论,“这造纸执法,曦臣自己处理吧。”
蓝氏兄弟告退,出了叔父的书房,蓝曦臣问道:“二弟,你怎么看。”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蓝湛道。
次日,听学正式开始。蓝启仁将一个长长的卷轴一抖,把三千五百条家规一一念来,学生们瑟瑟发抖。温旭听得昏昏欲睡,温晁全程观察着蓝曦臣。只见这个少年正襟危坐,凝神静听,好像不是早就熟悉的家训,而是什么首次听闻的金玉良言。
“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不可境内杀生,不可私自斗殴,不可□□,不可夜游,不可喧哗,不可疾行……不可无端哂笑,不可坐姿不端,不可饭过三碗……”随着时间推移,蓝曦臣的盛世美颜也救不了温晁,他开始以手托腮,神游太虚。蓝启仁抑扬顿挫的声音非常助眠。
蓝曦臣转头看了一下温晁,这个少年十三岁结丹,在仙门百家中也算得上英才。不过年岁尚小,如不是温氏子弟,叔父定让他满十五再来。不过不知道他一直往自己这边看是在做什么。
一个上午在蓝先生的家规朗读中结束,宣布下课。蓝湛来寻找蓝曦臣,看到为首两位温氏子弟,一个睡眼迷蒙,一个神游太虚,不由皱起眉头,据听说温氏本家的二公子是天纵奇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温氏门生待蓝先生离席,赶紧唤醒自家两位公子用午饭。温晁活动一下托腮累到的右手,意识到自己坐在蓝曦臣旁边走神一上午,恨不得以手掩面,他不敢再看蓝曦臣,抢出门去。
蓝湛看到温晁如此失礼的表现,眉头皱的更紧了。
温晁幸好没发现准备讨好的心上人弟弟,对他的印象如此之差,不然饭都吃不下。现在他正高兴还好温枢已经打入蓝氏厨房,可以给他做些重口的菜色,不然估计会饿死。一想下午还要听课,估计怎么努力都会睡着。
这蓝先生讲课非常枯燥,估计讲个荡气回肠的故事都能讲的异常干巴,一点起伏没有,更别提是典集与家族谱系之类本就无趣的课程,有些后悔来蓝氏听学了。
温晁一粒一粒吃着饭,有些生无可恋。不过不来温家,就见不到蓝曦臣,这么一想,又不后悔了。
温枢看到自己家公子一会满脸愁苦的数饭粒,一会满脸怀春干脆停箸,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吃饭的时辰已经快过去了。
温旭和其他家族留级子弟,见到厨房除了供应蓝氏寡又不淡菜品,还有其他可以吃的,纷纷热泪盈眶,吃的满脸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看剧,今天才写了一章
☆、第 17 章
这一日,温晁在下学后跟上蓝曦臣。蓝曦臣见他跟了上来,颔首:“昊天,你是有事寻我吗?”
温晁把早已准备好的古籍拿递过去:“泽芜君,我家人送过来一册《归藏》,不知真伪,蓝先生和诸位蓝家前辈对各种典籍多有研究,故想请泽芜君帮忙,呈予蓝氏前辈审阅。”
“《归藏》?”蓝曦臣声音都提高了两分,他接过来,轻轻翻看,“这可是千年古籍——”
温晁看着他低垂的双目,迫不及待开始翻阅,心里非常满足:果然没寻错礼物。
蓝曦臣翻看了一会,几乎沉迷,他又翻一页,忽然想起温晁还在身边,躬身行礼:“昊天见谅,曦臣——”
温晁赶紧托住他双臂:“泽芜君不必挂心,专注一心,正是我辈楷模。”
蓝曦臣嘴角略弯:“楷模什么的,都是同辈玩笑之言,昊天勿要取笑于我。”
温晁托着蓝曦臣的双臂,看到他嘴角的弧度,低垂的双眼,因为羞赧而微红的双颊,一时之间平时的能言善道全部消失,竟然有些怔住了。
当蓝湛转过廊角,就看到一个登徒子抓着他兄长,不住的盯着看,他一项风光霁月的兄长,红着脸不知所措。
“兄长?”蓝湛开口打断了这奇怪的氛围。
“二弟,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蓝曦臣顺势收回双臂,“这是温家的二公子,名温晁,字昊天。昊天,这是我二弟,名蓝湛,尚未取字。”
“温二公子。”蓝湛躬身行礼。
“蓝二公子。”温晁回礼。他略一打量蓝湛,与蓝曦臣有五分相似,就是身量尚小,比蓝曦臣矮了一头,同样子束着一条云纹抹额,肤色白皙,就是眼睛的颜色较蓝曦臣浅淡,仿若琉璃,让他目光显得有些冰凉。不过脸颊还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使得威慑力大减。从头到脚,一尘不染,找不到一丝失仪之处。小小年纪就可以预见以后是个冰山。嗯,怪不得温旭说是小古板、矮子。
蓝曦臣看看自己的弟弟,又看看温晁:“昊天,这《归藏》太过珍稀,你予我观看,不妥当,还是给温氏族老研习为好,还请收回吧。”
“泽芜君多虑了,”温晁把蓝曦臣递过来的书推回去,“我既然可以带给你,自然可以做主,何况,这本只是手抄本,再者说来,我也难以判定此书真假,现今能判断真假的,我想只有蓝家才有这个可能。”
“昊天谬赞了,”蓝曦臣看温晁满脸诚恳,并且自己确实想看这书,刚刚粗略翻看,觉得和《易经》可以互相印证,有部分几率是真的,“曦臣会呈给叔父,请叔父与诸位叔祖父研读,如有结果,会立即报予昊天。”
温晁见蓝曦臣果然收下,觉得没选错第一个礼物,这是自己深思熟虑,在一堆礼物了精挑细选的。自己的作战计划有了好的开头,好的开头就是成功的一半,遂满心欢喜的与蓝氏兄弟告别,去了饭厅。
蓝曦臣和蓝湛也自去用饭,蓝曦臣看了蓝湛神色:“二弟,你不喜欢温公子?”
蓝湛侧头看他:“兄长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