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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靶(小崇山)


良久,游明宇才问:“豆德到底是怎么出事的?他看清楚了吗?”
易绍南脸颊苍白,摇了摇头。
实际上他发现杜德宁时,杜德宁已经应声倒地。
关于杜德宁是杜司令的独子这件事,在基地从来都不是秘密。就算有些人顾及到杜德宁家里人的身份,也不至于直接向他下黑手,杜司令震怒,一定会查个底朝天,谁会这么蠢。
那么这件事是冲着游明宇和易绍南来的。
但易绍南仔细想了想,他们要去爬山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华虽然爽约,也不至于事无巨细地向其他人透露他们的行踪;更何况路线是游明宇定的,游明宇平日嘴欠,但绝没有害人之心;要在草丛中收集更多枝叶标本,是豆德临时起意;这些事凑在一起,不像是谁刻意为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豆德是意外出事的,但他肯定撞见了某些不该撞见的东西。
“明宇,”易绍南回过神来,“晚上点名,你让大华帮我应一下。”
游明宇反应很快,拽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易绍南拂开他的手:“这件事不对劲,你不觉得吗?”他看了看腕表,现在才九点多,十一点半之前他肯定能赶回来,“我有点事。”
游明宇挡在他面前:“要去也是我去——”
“不行。”易绍南语气坚定,“你越少掺和越好。”毕竟游明宇带过杜德宁那个班,如今私下跟学员有交集,学员又出了意外,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晚上九点半以后,基地不允许随意出行,如果非要出去,需要通行证。
易绍南之前轮值过一段时间,当时因工作原因有通行证,只不过有效期为三个月,估计现在快要到期了。他回了一趟宿舍,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大华,你看见我通行证了吗?”
大华正坐在床边擦头发,“噢,游明宇刚来了,说要借一下。”
“他借走了?”易绍南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
大华一愣,“就放在你那抽屉里,再说了,他是你弟弟,你能不借?”
没等大华说下一句,易绍南飞快地奔出去,游明宇果然不在宿舍,而九点半的门禁铃正在拉响,楼下的铁栅门缓缓合上,新一轮站岗开始交班,门口的哨兵看起来精神抖擞。
易绍南出不去了。
夜里露气重,游明宇拿着手电筒,沿着另一条山路而上。
白天他选的那条路虽陡峭,却易于攀爬,现在这条路荆棘丛生不说,一不小心踩到碎石就会滑下去。杜德宁是在小路出事的,那条路必定不好找。
半个多小时后,游明宇终于走到深山里。
远处传来幽深的布谷鸟鸣叫声,草丛中‘沙沙’、‘沙沙’,还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游明宇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还把手电的亮度调低了一些,只照亮眼前的路。
就在游明宇快要看到那座熟悉的山石,‘嗖’得一下,右肩传来一阵叼啄,飞扑声刺在他耳边——是秃鹫,他迅速挥了两下,甩开身后的飞禽。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了,游明宇走到那座石头后面,沙子里依旧有豆德白天躺过的痕迹,另一些拖拽的印记,应该是游明宇背起他的时候留下的。
再往旁边看,有一个不太清晰的脚印。
游明宇蹲下来,调亮手电筒,仔细看了看,是个陌生的鞋印,右脚,防滑鞋底不像出自基地,他找出背包中的卷尺,随手一量,再看看自己的鞋,这个人应该跟自己差不多高。
凹陷下去的鞋印并不规整,边缘处有细微坍塌痕迹,也许是风吹的,也许有其他飞鸟走禽干扰,但那个偏斜的角度觉非其他鸟兽能做到——这个人走路用力不均,爱磨鞋,靠外的位置陷得更深。游明宇记得很清楚,当初他来加入基地的体检中,有一项检查很奇怪——要检查足弓。
没有足弓,或者平扁足的候选人会被刷。
当时他还骂过这条变态的规定,毕竟狙击手握枪用手不用脚,脚怎样关手什么事。现在看来,任何轻微的瑕疵,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接着往旁边,另一只脚印正常多了,受力均匀,更像是一脚踩稳后,袭击对方的主发力脚。
游明宇起身,记了一下鞋印的尺寸和方位,又顺着前面的草丛走了一段。这样不起眼的荒郊野外,就算是陌生人,何至于对豆德下那样狠的手。
况且周围也没有石头、刀刃这样的凶器,对方下手稳、准、一招致昏迷。
月亮藏在潮湿的雾气中,随着游云浮动,光芒越发隐晦。
游明宇看了看时间,收拾好东西,找了一条他熟悉的路,连走带跑地往回赶。
清晨,易绍南醒得特别早,隔壁宿舍刚准备下楼,他就等在门外了,但遗憾的是,他没有等到游明宇。准确来说,那天上午,易绍南都没有见到游明宇。
班长说游明宇临时请了假。
易绍南‘噢’了一声,仿佛有心事,班长见他满脸担忧,安慰道:“他说叫你别担心,下午他就回来了。”
下午?易绍南想了一下。
原来游明宇昨天晚上出去的时候,就没打算当晚回。
趁着午休的功夫,易绍南去了住院部,杜德宁刚吃过午饭,还没午睡,正靠坐在床头看书,一听见有人来了,他连忙抬头,眼里刹那闪过一道欣喜,又碍于身旁的护卫,他只好敛住目光,木木地看向易绍南。
果然,护卫开始盘问易绍南的身份、职级、和杜德宁的关系。
这间病房朝东,早上光线好,一到中午,整个空间透着冰冷的白,再加上时刻被‘监视’的压迫感,气氛十分幽冷、压抑,易绍南按要求回答了,但也只陪着杜德宁坐了十分钟。
临走时,杜德宁小声问:“他呢?”问的是游明宇,尽管平日里他们经常拌嘴,真到了这样的关头,杜德宁还是会第一时间担心游明宇。
护卫清了清嗓子,示意不要谈论过于隐私的话。
易绍南不想让杜德宁担心,就说:“他很好,你好好养身体。”
光线幽冷,杜德宁低着头,他头上的纱布还没拆,但眼睛不像昨天那样肿了,在一众Omega里,杜德宁也是极为出彩的长相,易绍南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生出无限怜惜,很害怕他破相。
视线相撞的瞬间,杜德宁心跳很快,‘嘭’、‘嘭’、‘嘭嘭’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跳着,他看到易绍南湖水般的眼睛,透着安静柔和的目光,一双眉微皱,又缓慢舒展,他甚至跟想象自己肿成一个猪头,被这样英俊的Alpha注视,一定很丑吧,肯定很丑。
他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像鼹鼠一样,挖出隧道,躲在易绍南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探视时间到了。”护卫提醒道。
易绍南不得不起身,离开了杜德宁的病房。
有关易绍南探望过杜德宁的消息,很快传到杜承业耳朵里,杜司令气得脸色铁青,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话是对杜德宁说的:“他还敢来?!”
“哪个排的,给我查——”杜承业跟身边的人交代。
杜德宁一听就生气:“查什么查!不许查!他是我朋友!”
“德宁——”陈澜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少惹你爸爸生气。”
他们父子一向话少,但每回正面打招呼,总能挑起不必要的战争。之前是杜德宁是选文理科,杜承业让他学文科,以后从事地理信息学,方便将来能找到体面、安逸的工作。杜德宁不听,非要读理科,钻研数学、物理那些。再后来,他填报大学志愿,家里让他读医,他要加入基地,学了通信学,好在入学以来,他一直成绩优异,杜承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不同了,杜德宁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杜承业稍微动了一点关系,就打听到他儿子喜欢上狙击手了。还是两个。
一个叫游明宇,另一个叫易绍南,刚来的那个就是易绍南,游明宇鬼影都没出现。杜承业真的非常头痛,随手了解了一下,这两个Alpha还不是寻常狙击手,是每年的风云人物,尤其那个游明宇,仗着有几分天赋,在狙击手阵营堪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没办法,他太出色,又太聪明,杜承业要查他,刘司铭还舍不得。
“干什么?别从我这里讨女婿。”刘司铭轰他出去。
杜承业和刘司铭是同辈人,两个人是师兄弟关系,刘司铭比杜承业晚一级,但工作多年,各自职业生涯都很丰富,并未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情。
那天下午,杜承业跟刘司铭聊了一些事,心情有些沉重。
杜承业是老江湖,从细枝末节中察觉到不对劲,故意用恐吓的方式阻止儿子和易绍南、游明宇来往过甚。且处理问题时,仅作为‘意外受伤’来处理。
直到十来天后,这件事彻底淡出大家的视线,杜承业让妻子陈澜去问,问儿子是否还记得当时的情形。杜德宁最近一段时间在家休息,他摇了摇头,“我没看见长相,只看到一个影子,很高,接着我的后脖子很痛,脑门也是,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最后他往哪个方向消失了?”陈澜继续问。
杜德宁竭力回忆,但脑海里仿佛一片空白。
陈澜不忍心往下问,“那好,等你想起来了再告诉妈妈。”
床上放着叠好的衣服,还有一些袜子,这些衣物,陈澜都装到旅行袋中,这段时间她一直陪在杜德宁身边,她总感觉孩子没说真话,也许孩子大了有心事吧。
临走时,杜德宁拥抱了妈妈,轻声央求道:“妈妈,能不能不要为难易绍南和游明宇。”
“你啊!”陈澜蹙眉,“你最好少跟他们来往——”
杜德宁不悦地皱眉,说:“你不懂,他们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如果无法形容一段关系的重要性,杜德宁愿意称之为友谊。
正式恢复日常训练那天,杜德宁回了一趟病房,他好像有些东西落在那里了,父亲要派人过去帮他取,他不想搞特殊化,自己上了四楼。
每个人都在跟杜德宁说,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受伤事件。
杜德宁拉开病床旁边的抽屉里,从报纸中找到一枚纽扣,他从那个人身上拽下来的。圆圆的,黑色,上面有两个孔,像是冲锋衣上靠近下摆的暗扣纽扣。
这种扣子很少见,不是因为廉价,而是因为款式老旧。
他力气可真大,一把掐住杜德宁的脖子,把他当Alpha对待,手掌劈下去,敲在他脑干,出枪也很快,一枪砸在他脑门儿。他战栗地回忆着。
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如果简单,易绍南肯定会来问,但他没有,并且游明宇还消失了好几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训斥声,木门关得紧实,其实他都听不太清,窗户好像也没擦干净,让杜德宁觉得面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
是游明宇。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脸庞瘦削、清冷,胡茬泛青,正在劈头盖脸挨训,来自杜司令结结实实地训。他父亲骂人很凶,从不给人留情面,让人承受不起。
游明宇那样桀骜,从不肯服软,受气,现在却这样驯服。
杜德宁呼出一阵气,鼻尖发酸。

光线偏斜,杜德宁撞见游明宇的目光。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清澈,在杜德宁身上停留片刻,瞬间变得沉静,结果杜司令训得更凶了,游明宇闭了闭眼,无所谓地抬了抬肩,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
原以为游明宇只是口头挨训,没过多久,杜德宁在宣传栏看到新告示,除非任务安排,禁止服务期的Alpha跟Omega私下出行,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情节严重者要面临降职。
据杜德宁所知,Alpha的淘汰率一直比Omega高。
近几年招募的狙击手也是如此,他们要面临残酷的训练、层层选拔,才能留在基地。晋升难,要掉下去却非常容易。一个Alpha被淘汰,多得是的人等着重新上位。
这次虽然明未说惩罚,也许是碍于首例,游明宇被组织记过了。
一同被记过的还有易绍南,若放在平日,影响也不大,这次恰逢季度评优,游明宇和易绍南理应拿奖,这次却无缘。杜德宁远远地看着,心里很自责。
他甚至悲伤地想到,如果自己不是杜司令的儿子就好了。
这样就算他真出点什么事,父亲不会迁怒到他们。经这一事以后,杜德宁下意识跟易绍南、游明宇保持距离,不再像之前一样下了课去等易绍南,就算在食堂偶尔碰到他们,也不会坐下来一起吃饭,更别说跟游明宇斗嘴。
不过要视而不见很难,因为他们在人群中足够耀眼。
有时候,杜德宁在人群中看到他们,两个高大的Alpha并肩而行,自信、英挺,一般游明宇说话比较多,易绍南会侧过脸听,笑容很安静。阳光落在他们肩头,一旁的杉树沙沙作响,周围‘踢踏’、‘踢踏’,脚步声很匆忙,另一个人群散开,个子比Alpha们稍微矮一些,Omega解散了。
游明宇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目光在无数个Omega中穿梭,仿佛在寻找某个背影,杜德宁没忍住,视线晃动中,眼里坠下一滴晶莹的泪。
事实上,意外被袭击的事还没完,杜德宁私下接受了基地的调查。
他陈述了事实,以及当时去爬山完全是自愿,但他没有交出那枚纽扣。
凭什么要交出纽扣。就算他是Omega,他也有想要保护的人。Omega怎么啦,Omega也很厉害的,杜德宁愤愤地想。
一次偶然的机会,杜德宁在基地史馆碰到游明宇,下意识装作不认识。
游明宇拦住他的去路:“你躲着我干什么?”
杜德宁不说话,视线停在一旁的陈列架上,里面展示着历年的基地训练服,有束腰款,有外套款,改动一般比较小,比方袖口缩紧,领口改低。有些样式虽有些过时,但穿在高大的Alpha身上,应该还是会让人觉得英姿飒爽。有一件冲锋衣引起杜德宁的注意,黑色的。
杜德宁的手越过陈列架,刚要触碰到冲锋衣,门口传来一阵呵斥:“禁止触碰展品!”
游明宇在一旁撇了撇嘴,双手环胸,脸上虽带着嫌弃,却没有离开杜德宁。
过了一会儿,史馆的老师巡视到别处,杜德宁才鼓起勇气说:“你能帮我看一下那件衣服吗。”
游明宇立刻瞧了一下四周,心下黯然道:“哪一件?”
“这个。”杜德宁指着那件挂在高处的黑色冲锋衣,“把拉链拉开。”
游明宇照着做了,挂在这个高度的衣服,只有他够得着,他捏着衣服,翻给杜德宁看,“好了吗?”杜德宁捏了捏衣服下摆,仿佛在思索什么,脚步声越来越近,游明宇忍不住催促:“快点好吧。”杜德宁掰开暗扣,看到一排纽扣,从上到下一共五颗,他拿出口袋里那颗扣子,果真一模一样。
“那个人的……”杜德宁说。
“啊?”游明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再看看杜德宁手心的扣子,瞬间明白了,“松手——”
说着,他飞快地把衣服还原,这时候恰巧有老师巡视过来。
游明宇心跳飞快,装作若无其事地往旁边走,而杜德宁也默契地转到另一边,两个人就像无意间碰见,但并未打算同路,也没有多余的交流,巡视的老师看了看他们,坐在一旁喝茶。
基地史馆在周六周日开放,杜德宁记得游明宇周末爱睡懒觉,要么就是溜出去玩,怎么会像今天这样反常。两个人站在廊檐下,杜德宁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跟着你来的啊。”游明宇摸了摸鼻尖。
杜德宁翻了个白眼,“我好着呢,不要你跟。”
一说话,游明宇像挨了一剂闷棍,邪火儿没地方发,眼看他们又要斗嘴了,杜德宁看着他生气又拼命忍住的样子想笑,就说:“我来找点东西。”
终于说到正题了,游明宇说:“我也在找。”
两个人心照不宣,杜德宁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但他不敢说,游明宇心会神领,甚至点了点头。
“给我。”游明宇伸手,向他索要那枚纽扣。
杜德宁抬头,这四周是监控的死角,确实是个好地方。
Omega意外受伤一事多少传到大家耳中,现在杜德宁远离了他们,免得他们三个在基地太过扎眼,一旦有异动,易绍南和游明宇又会受到牵连。
杜德宁根据自己当时拽住的纽扣,正在寻找端倪,游明宇在查,高层也在查这件事。显然这件事以前有过先例,至少基地在流程上有一套完备的侦查流程。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空气静默了片刻,杜德宁摇了摇头,“还是放在我这里安全。”
游明宇心想也对,证据放在一个身上风险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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