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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吻在左手背(孟冬w)


这让傅迟不得不制止他乱动的舌尖,而这个动作却让时停云从喉咙里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受。
下一秒,他本能地偏头,想要躲开对方的桎梏。
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
舌头被人钳制,口腔中不断分泌的唾液有些还来不及吞咽,在口腔中越积越多,顺着唇缝边缘溢出点滴。
时停云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眼底泛着水光,极不清醒地看着傅迟。
是梦吗?
但是为什么会梦到傅迟,难道人生病的时候就会比较脆弱吗,就会下意识的去想那个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人吗。
好想抱他,好想好想。
如果这不是在梦里就好了。
但他此时的状态支撑不了他去思考,没过多久眼睛又闭上了,大脑一片混沌。
傅迟顺着手指撑开的那道空隙迅速的把体感温度计塞进时停云嘴里。
不同于手指皮肤的柔软,取而代之是冰凉且带有硬度的玻璃体的触碰,让时停云下意识的抿着嘴想要把东西吐出来,但傅迟抬手轻轻捏住了他的双颊,低声说:“嘴张开,含住。”
不是梦……好像真的是他的声音……
就是他来了。
是傅迟。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在下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将醒未醒的时停云在熟悉的雨声中迷迷糊糊地再次睁开眼,他浑身无力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在黑暗中努力摸索着去抓傅迟的手,嘴里含着温度计还一直嘟囔着什么。
傅迟听不明白他嘟嘟囔囔说些什么,但不妨碍他觉得可爱。
连生病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他嘴角噙笑,撩起时停云前额的刘海,用手边的湿毛巾给他擦拭因为发热而聚满的冷汗。擦过之后傅迟转过身,正要去拿抽屉里的退烧贴和退烧药来喂给这个生病的小朋友,可还没有迈出半步,手腕就被紧紧地抓住了,这次的力道忽然大得惊人。
他错愕地回过头,黑暗中却能清晰感觉到时停云盯着自己,整个房间只剩下两道呼吸。
“傅叔叔。”这三个字被说出口的时候并不是压迫式的命令口吻,但根本没有给傅迟留有拒绝的余地。
时停云说:“别走。”
傅迟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在这个瞬间里,呼吸错乱了节拍,世界变成一片安静的纯黑,无数白色的飞鸟铺天盖地地迎面而来,穿过他的身体。
它们是记忆的碎片。
是那些被他亲手埋葬了的,关于时停云的记忆。
儿童医院里因为害怕而捏着他不放的汗涔涔的手。
路灯下擦掉落在他眼角雪霜的那只长满冻疮的粗糙小手。
葬礼上递给他最后一支棒棒糖还来抱他的手。
学校天台上那个小心翼翼帮他换药缠绷带的紧张的双手。
废弃仓库里相拥时害怕发抖却始终没有松开过的手。
还有离别时心酸痛苦狠命拍打车窗的手。
墓园里轻轻擦拭掉他母亲墓碑上积满灰尘的手。
睽违已久的感觉唤起了过往,无数的瞬间重叠在一起,没有关紧的窗户被外面的大风呼啸而开,夹杂着雨水呼啸过他的四肢百骸,猛烈的让灵魂都禁不住战栗起来。
复杂而又难以名状的情绪一拥而上以压倒性的力量几乎快要吞没理智,在感情彻底失控之前,身体不由自主地遵循着本能做出了应对。
傅迟翻转手腕握住了时停云的掌心。
不断抚摸着他的手背,安抚他的情绪。
“霭霭不怕。”
“霭霭我不走。”
傅迟反复叫着时停云,要他睁眼看着自己。
时停云还有点不清醒,眼里泛着泪光,手还紧紧的抓着他宽厚又带着温热的手掌。
“傅迟……傅迟……”

“不走,去给你拿个退烧贴,马上就回来。”傅迟无奈地摸了摸时停云的头。
听到这话,他才一点点松开手,转而紧紧抓着被子,手心里的汗全蹭到了那上面,看起来还是很不安。
傅迟这才站起身,先是把被风吹开的窗户重新关紧,之后从懒人沙发旁边的智能小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小心加热两分钟后,拆开盒子倒到了时停云的马克杯里。
在等待加热的两分钟里,他把布洛芬胶囊壳拧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出来,等牛奶温度变得适宜入口时,将粉末倒进盛了牛奶的马克杯中,用吸管缓缓搅匀。
他端着牛奶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时停云从脸颊到耳垂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红,眼睛半睁半合着,见傅迟将散发着热气的牛奶端到他面前,眼睛里失望的神色顺着眼角流淌了出来,“我热,不想喝。”
“吹吹就不烫了。”傅迟好声好气地坐在床边,真给他吹了起来。
他将杯子递到时停云嘴边,却被生病的小孩偏过头用行为表示抗拒。
“我不想喝……我头疼,我想睡觉,你陪我睡会儿好不好。”楚楚可怜又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穿过傅迟的耳膜,却根本没有唤起他半点怜香惜玉的心,他没想顺着时停云,他不会顺着一个发高烧的病号。
“霭霭。”傅迟叫他。
“嗯?”
“喝完,晚上我就陪着你睡,不喝的话我现在就走了。”傅迟说完就要把杯子拿走。
时停云突然伸手握住了正在远离自己嘴边的马克杯,没有一丝犹豫的,两手捧着咕咚咕咚喝完了。
甜腻的牛奶里不知道为什么混合了一丝涩涩的苦味,他偏了偏头,隔着窗帘看向窗外的月亮。
原来他睡了这么久,连月亮都出来了。
月亮,是一个太美好的意象,可他太遥远。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几句诗来。
都发烧烧到头脑不清晰了居然还能在脑子里萌发出几句荒谬的诗。
时停云重新闭上眼睛,任由傅迟将退烧贴贴在他的额头。身体里火热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眼皮,口腔中还残留着混合了退烧药剂的牛奶味道,那首诗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月亮不知道他的恬静皎洁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他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
永恒的月亮
隐秘而没有穷期
可惜闪了一半却卡带了,就像是老旧的打印机突然卡纸了一样。
时停云想把他的月亮摘下来,单独藏在怀里。
可他的月亮却在某个瞬间离他愈来愈远,不知藏在了何处。
时停云突然感到有些烦躁,他把脑袋深深埋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一切心绪与世隔绝。
傅迟收拾好一起回,将床前的最后一盏灯关上,回到床边挨着时停云躺了过去,一手牵住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颤抖的睫羽被温暖的掌心覆盖,傅迟刚洗过澡后散发着的柑橘沐浴露的气味如同电流般顺着手掌的温度传递到了他脑内的每一个神经细胞里。
时停云的左眼皮条件反射似地突突跳了两下。
空气中弥漫起暖乎乎的柑橘味道,还有雨水打湿土壤后的新鲜潮湿的味道。
傅迟感受着枕边人手心里的温度,肌肤相触,彼此都是滚烫的,时停云于他而言就像是高挂在伊甸园树上的果实,引诱着他将其摘下,可这一路跑的太急,苹果从口袋里掉落,沾染了泥土。曾经有人和他说过,还没有能力抗衡的时候,不要作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这话他一直记得,他不忍这颗苹果再因自己而受到任何的伤害,于是他选择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他藏的太深,又忍了太久。
他主观上不想承认,哪怕是抽身离去一次后再次相见,他也没有认。
可是这次他却莫名想认了。
他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因情绪的起伏变化太过明显。
当雷声再次划过这场倾盆大雨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声穿过了他漫长的记忆,拖拽着他回到那个深巷里。
凌州作为一个南方沿海城市,几乎很少有下雪的时候,今年不知为何突然气温骤降,下起了十几年没有过的大雪。雪积的有半个小腿那么高,车是不能骑了,只能步行回家。
从补习班出来后他在隔了两条街的巷口停了下来,把从学校便利店里买的食物拿出来放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就有三五只流浪猫陆陆续续地从小巷深处走过来。
“你好像经常来喂它们,你很喜欢猫?”同路回家的女同学撑起伞蹲在旁边托着腮帮子问,心里一边开玩笑似的想着一些少女漫画里的充满爱心的男主角形象。
可是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那些吃得很起劲还不时朝他喵两声的流浪猫。
“顾云声,你在想什么呢?”女生看着他的睫毛闪了一下,然后淡淡垂下去。
“很多。”他说。
“比如说?”
“没什么值得说的。”
“我想听诶。”
“只是一些奇怪的想法。”
“可是我……”她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的一阵动静打断了,这动静引得几只正在吃罐头的猫都不约而同的回头去看。
声音来自巷子深处,可那里实在太黑,只有一盏路灯还时不时的闪着光,保持着三秒一亮的频率,像极了日式校园恐怖片中楼道里坏掉的感应灯,最近在中学生群体里大受欢迎的半月刊恐怖杂志《男生女生》,就有很多个故事都有这样类似的场景描述。
十几岁的女孩子胆子不太大,看几篇恐怖故事都要晚上做噩梦,何况是真的见到这种场景,她倏地站起身,见顾云声要往里面走,紧张的拉住了他的书包带。
“会不会……真的有鬼,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女孩嗫嚅道。
“不至于。”顾云声的口气很笃定,“你就在这等我,别跟过去了。”
说完他将脖子上的围巾拢了拢,快步走进巷子深处,因为走的太急,脸色稍稍有些泛红,呼吸在面前形成一团温热的雾气。
他在那三秒一闪的破旧路灯下停了步,看了看周围杂乱的堆积物,他将边缘的箱子挪开后,一张稚嫩而有俊美的脸从箱子的遮挡下露了出来,灯光在那双黑到发亮的眼睛里倒映出妖异的色泽,高挺的鼻梁下面,嘴唇冻得发紫。
他费劲的将人抱了出来,发现小孩身上冻得都僵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看着不太清醒,身上还有很多瘀伤。
他叫等在巷口的女生帮忙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然后严严实实的裹在小孩身上,腾出一只手擦掉了他眼睛上、脸上积起的的厚厚雪粒。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样把小孩抱回来家。
顾淑琴披着外套打开门,看到他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孩,被吓了一条,猛地被外面的风一吹,又是狠狠咳嗽了几嗓子。
“声声,这是……”
“妈,帮我一下。”他看起来很着急,来不及解释,先将受伤的小孩挪到了楼上的卧室里,将他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
刚想把他衣服脱掉处理一下伤口,却发现小孩身上单薄的衣服已经混着血渍粘在了身上。
最后还是顾淑琴拿剪刀把衣服剪开,才勉强把身上的障碍物移开,但掀开的瞬间,顾淑琴的眼圈就红了。
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些地方血渍凝固在了伤口处,她心疼的脱下小孩身上的衣服,背过身去抹掉眼泪,叹了口气去楼下拿药箱。
顾云声沉默的将新毛巾沾湿,清理他身上的污渍,只是用清水清理的第一遍,昏迷中的小孩都疼得频频颤抖,等到他拿着碘伏进行二次清理的时候,硬生生把他给疼醒了。
小孩睁着泪汪汪的眼睛颤抖着说疼,顾云声实在于心不忍,从楼下找了一盒的薄荷奶糖,拆开包装纸喂到了他的嘴里,摸着他的头安抚道:“吃吧,心里甜了,就不疼了。”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星期,离开学还有五天左右。
说实话,把人带回来,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照顾,要准备升学考试耗费很多精力,可每当他晚上走到房间去看望小孩的时候,心房口的那块薄膜好像在逐渐脱落,露出一道窄窄的小口。
听顾淑琴说,他很少说话,也没有提起过自己家在哪里什么的,只知道他的名字叫霭霭。
顾云声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他接过母亲手中的药箱,说今天他去帮忙换药,
母亲顾淑琴身体不好,这些天又忙着照顾霭霭,显然身体有些顶不住。他上楼轻轻推开房门,将药箱轻放在桌上。
等到时停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顾云声站在自己面前,也许是因为外面雨声太大,也可能是因为睡的太熟的缘故,根本没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
见他醒了,顾云声将桌上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刚买的新的药水和纱布,然后慢慢掀开了盖在了时停云身上的被子。这个时候,就能清楚地看到缠在他腰腹手臂大腿上的白色纱布上,慢慢地渗出了暗红色的血,顾云声拿着医用剪刀小心地剪开纱布,因为有不少血块已经结痂,拿开纱布的时候要用酒精先润湿才比较好拿开。
先不说要把已经在伤口与血肉黏得紧紧的纱布撕开时会有多痛,但是酒精的刺激已经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了,可霭霭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在他的瞳孔里印下淡金色的光芒。
“我们聊会儿天吧。”傅迟边换药边说,“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就不疼了。”
“骗人。”几乎是浑身赤裸的,换下来的纱布几乎堆满了地板的小孩此刻感觉有些羞耻。
“嗯,骗不了你。”这种伤势……肯定现在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痛吧,可是就算再深入下去也只有那个答案吧,横竖是不肯去医院的。
顾云声把一个绷带结打得紧了一点,小孩小声地嘶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铁皮盒子递给了顾云声。
顾云声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塞满了用糖纸叠成月亮形状的折纸。
他有些惊讶,然后转身从桌垫下面拿出一个一摸一样的月亮折纸,举到小孩眼前,“这个也是你折的吗?”
那一刻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小孩看到他手里的月亮折纸也怔住了。
“我以为你已经……”已经忘记我了,也早就认不出我了。
“没忘。”
“……嗯?”霭霭重新睁开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看着顾云声。
“没有忘记你。”
他没有忘记一年前义工活动在儿童医院里碰到的那个小男孩。
“……啊……那个么……”
顾云声换药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我每次在楼下喂猫的时候都能看到你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你在想什么?”
“很多。”霭霭说。
“比如说?”
“没什么有意思的。”
“我想听。”
“只是一些奇怪的想法。”
“嗯,可是我想听。”顾云声慢慢地说,“可是我想听。”
霭霭静了一会儿,轻轻地捏着手里的月亮折纸,就像他十几次,几百次,几千次都是这样平淡地想着的,“我在想如果我是一只猫,就能够为了一个卖剩的罐头这样的小事而感到快乐了。可是身为高等生物的人想变成一只猫,是一件很奇怪也很无聊的事情。”
他淡淡地说完,然后把那张折纸放进了糖盒里,盖上了盖子。
顾云声没有说话,他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身为高等生物的人想要变成一只猫,是一件很奇怪也很无聊的事情,一定是难过到了极点,没有一件开心的事情,没有一件快乐的事情,没有一件能够让自己真心笑起来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想,如果变成一只猫的话,如果变成别人的话,就能够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轻而易举地感到快乐了。
他抬起眼睑,伸手握住了他垂在床边的手,小孩愣了愣,然后侧过头去,他一如既往地笑着,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这一个下午小孩和他聊了很久的天,知道了他的名字,从儿童医院离开后收养他的那对养父母,以及从传销组织救回来的养父母的亲生儿子,以及那天为什么会浑身是伤的躺在雪地里……
他从小孩的眼睛里仿佛能看得到当时的情景,他看到那一晚的霭霭躲开了摔在地上的碗筷,看到他的养父闻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正在炒菜的铲子,看了一眼地上皱了皱眉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点收拾一下。”
霭霭动也没有动,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刚回到这个家还没有一周的男孩,他名义上的哥哥时雨,他正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好像刚才不是他把时停云面前的碗筷扫到地上的一眼。可是下一秒钟,一声尖叫就扭曲了这个男孩假装平静的脸,原因是霭霭把那锅还热腾腾的白米饭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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