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重逢欠钱不还的前男友如何追债!
十八岁和池钺分开时,蒋序这辈子没想过还能再见到对方,更没想到两人再见是在派出所调解室。
当年分手分得刻骨铭心,十年了再见面只剩相顾无言。从所里出来后,蒋序点开新添加联系人,思虑良久,终于发出了十年之后的第一句话。
“高二寒假你受伤陪你去医院,垫付医药费二百四十一元七角,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池钺:?
不至于吧,蒋律师。
池钺左手无名指指节有一道浅浅的陈年疤痕,是十八岁的蒋序留下的,多年没有消退,有朋友说可以去掉,他拒绝了。
它留在那儿,像戒指的旧痕。
池钺(yuè)X蒋序,破镜重圆,少年到成年。
*受认识攻之前有一段没开始就结束的暗恋,篇幅非常少。
*法律部分已查阅大量资料并询咨询相关从业者,但作者不是专业,各地司法裁量也有一定不同,细微差别请勿深究。如有巨大法律错误请指出我及时修改,万分感谢。
*作者修文狂魔,只以长佩版本为准。
标签:HE、破镜重圆、久别重逢
第1章 楼下有问题少年
八月的宁城正是最热的时候,天气像进了太上老君炼丹炉,窗外桂花树上的知了热得半死不活,扯着嗓子喊了一下午,蒋序的书桌正对着窗子,叫得他头昏脑胀。眼前英语报上的字母看起来像芝麻粒,他坐了两小时终于看不进去了,仰头扯着嗓子喊他妈。
“妈——妈——”
和窗外的知了一唱一和,比知了中气还足点儿。
许亭柔女士正在客厅里边择菜边看今年夏天最热的仙侠剧,蒋序陪着他妈瞅过两眼,里面角色的名字挺长,记不住。许亭柔倒是挺沉迷,被自己儿子叫得心烦意乱:“大热天叫什么魂呢!”
蒋序从自个屋门口探头去,冲着自己的亲妈撒娇耍赖:“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许亭柔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刚过,就知道蒋序只是无聊了,很不走心地随口答:“等你爸回来再说。”
“我爸哪去了?”
“学校呗。马上开学了,学校要求所有老师提前去学校开教学会。”
许亭柔说完转头打量了一眼蒋序:“蒋序同学,等暑假结束你就是高二了,再一年也高三了,准备好没有?”
这时间线拉得也太长,暑假都还剩十来天呢。蒋序不比他妈高瞻远瞩,只知道插科打诨:“我时刻准备着,恨不得明天高考后天出成绩,把成绩单贴你们社区医院宣传栏给你长脸。”
十六七的小伙子亲妈看了都烦,许亭柔白他一眼:“算了吧,你上个期末的年级五十名不够给我丢人的,先去把自己鞋刷了。”
上学期蒋序确实考砸了,提起这个的许女士不好惹,蒋序乖乖领命而去,一双白球鞋刷得干干净净,用卫生纸一圈圈裹好,又拎到阳台晒。
大下午毒辣的太阳被桂花树繁茂的枝叶一档,只有大大小小的光斑落在阳台上。
这是原来某个政府部门的家属院,后来部门搬迁,改成了小区。老小区的阳台是半开放式,一溜半镂空的钢筋围栏围着,上面是宽阔的台面。蒋正华同志带着儿子种了一堆花花草草,雏菊月季多肉风信子……活下来的不多,其中蒋序随手种的一株常春藤长得最好。蒋序视若珍宝悉心照料,枝繁叶茂的,稍不注意就往楼下扩张,为此他还去道过歉。
以前的二楼住户是一对退休的老夫妻,不仅不生气,还夸蒋序养得好,想要分棵苗。后来还没来得及分就搬家了,说是女儿去了省城工作,把父母接过去了,这房就一直挂着出租。
蒋序刚把鞋子搭在常春藤花架边上,天太热了,他只穿了白T和五分裤,刚洗鞋衣服上溅了水,蒋序懒得换,在阳台等着晾干。晾了几分钟就听见不远处有汽车的鸣笛声。
蒋序伸头去看,香樟树的树影里,一辆小型五菱货车由远到近,最后停在了自己家单元楼下。
车上货箱放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像是行李和一些小家具。车停稳以后,前面的车门框框两声,先跳下来一个男生。
对方穿了件蓝色的短袖衬衫,牛仔裤。看起来挺瘦,也挺高,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头发是教导主任看了都满意的短寸,但他没抬头,蒋序看不清长相,只能依稀看到侧脸流畅的线条。
蒋序看着他跳下车以后又转过身,对着车上微微张开双臂,接下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大热天的,小女孩穿了长袖的天蓝色连衣裙,扎着小辫,乖乖被男生抱着放在了单元楼的台阶上。另一侧的座位同时下来一个女人,看上去能比许亭柔大个几岁,很瘦,长衣长裤。她从男生手里牵过小女孩,慢慢往楼道里走,隔了一会儿,蒋序隐约听见了二楼开门的声音。
男生没有跟着进去,他把衬衫一脱,随手搭在车窗边,只穿了白色的背心,开始利落的从车上卸东西往楼上搬。
四五个蓝白的编织袋,大大小小的纸箱,被子木柜收纳盒……都是他一个人搬。司机在车上搭了两把手,看起来不包括搬东西的业务。期间那个女人出来拿了几趟小东西,那个男生说了两句,声音很低,蒋序只听见“你看着她就行了。”
于是女人也没有再出来,男生速度也很快,蒋序回厨房拿了个小奶糕又回阳台吃完,等吃到最后一口,对方已经搬完了所有东西,在单元楼门口给司机结了钱,还带了两瓶水,递给了对方一瓶。
目送货车出了小区,蒋序看着楼下的人没有急着回去,先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微微仰头喝起来。
他应该挺累的,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喝水抬手时蒋序才发现对方虽然瘦,手上的肌肉线条却很漂亮,看起来很惹眼。
更惹眼的是对方右手小臂侧面的一道伤口,手掌长,看起来像被利刃划开的,刚刚落痂,沾了薄汗有些发红,显得有些可怖,蒋序现在才看到。
我去,蒋序想,楼下搬来一个问题少年。
他盯着对方的时间有点久了,楼下的人放下手里的水,手上不紧不慢拧着盖子,抬眼对着楼上的蒋序看过来。
蒋序躲闪不及,正撞上对方冷冷的目光,看清了对方全貌。
这张脸长得挺震撼人心的,特别是眼睛,黑色的,冷冷淡淡,好像一下子把蒋序看了个干净透彻。
蒋序一下子觉得自己举着个冰棍棒的样子估计有点傻缺,但也只能迎着头皮和人点点头,主动和对方打招呼。
“嗨,我住你楼上。”
可不是吗,自己站三楼阳台呢。这么显而易见的信息让他这句显得有点废话文学了,蒋序还在犹豫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对方已经收回目光,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走进楼道,片刻后,蒋序听见“砰”的关门声。
蒋序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不是,他在拽什么呢?
蒋序撇撇嘴,转身进了客厅,一集电视剧刚好播完,许亭柔抽空看他一眼:“待阳台那么久干嘛呢?”
“没干嘛”,蒋序对刚才的态度耿耿于怀,倒在沙发上,“二楼有人搬进来了。”
“是吗?”刚才许亭柔隐约听见车声了,毕竟是楼下邻居,她有点好奇的问:“什么人啊,看起来怎么样,好相处吗?”
看起来怎么样和好不好相处是两个问题,蒋序本来想笼统说一句特别差,但单看外表这个评价不成立,于是他着重强调:“看起来还行,但是素质一般,特别没礼貌。”
短短一句话贡献了两个南辕北辙的回答,搞得许亭柔莫名其妙,结果晚上,特别没礼貌的楼下邻居就上门了。
晚上六点,蒋序一家三口刚吃了晚饭。
晚饭是许亭柔下厨,于是饭后蒋正华同志拖地擦桌,蒋序同学洗碗,父子俩一人一条围裙在许亭柔女士的安排下风风火火干家务,刚收拾完门就被敲响了。
老式居民楼没有安门铃,敲门声响了三下,蒋序擦干净手从厨房出来,许亭柔刚好开了门。
门口是下午刚搬进来的女人,依旧是素色的长衣长裤,头发用黑色的夹子夹在脑后,露出一张瘦削干净的脸。右手拎着一袋苹果,左手牵着那个小姑娘。
她对着许亭柔笑了笑,眼角有些许细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拘束,声音轻而慢。
“你好,我是楼下刚搬来的。”
许亭柔和蒋正华立刻和人热情地打招呼,极力邀请对方进来坐坐,蒋正华还回头招呼蒋序,“蒋序,过来叫人。”
蒋序走过去叫了声“阿姨好。”没忍住往楼道里扫了一眼,两个人来的,没有下午那个男生。
门口的女人在蒋家夫妻俩的热情下更加局促,甚至称得上有些慌乱:“不了不了,就是上来说一声,我们刚搬来,收拾东西声音可能有点大,打扰你们了。”
说完就把手上的苹果递给许亭柔,坚持让她收下。
许亭柔推辞了几句,对方态度坚决,只得接了过来,心说这素质不是挺高的嘛,自家儿子就会谎报军情,嘴上连忙回应:“没事,这小区虽然老,隔音还挺好的,我们都没听见——东西搬完了吗,没有让我们家老蒋帮忙。”
一旁的蒋正华同志教书育人近二十年,对孩子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俯下身问:“小丫头,叫什么呀?”
小姑娘脸上有些初次见到陌生人的紧张,说话倒是不怯场,冲着两个大人鞠了一躬,大大方方道:“叔叔阿姨好,我叫池芮芮。”
“你好啊,池芮芮。”
蒋老师立刻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今年几岁了?”
池芮芮回答得挺有条理:“六岁零九个月,等到十一月就七岁了。”
蒋正华不住赞叹了几句“真乖”,又起身和大人聊起了小区物业水电之类乱七八糟的。蒋序站在旁边当吉祥物,一不小心和那个叫芮芮的小姑娘对视了。
对方额头有一层细汗,刘海都潮了,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热的——可能是热的,三十多度的天,她衣服袖子拉到了最底下。眼睛比下午那个男生更加黑黑亮亮,像玻璃珠子,和蒋序对上眼神了,就冲着蒋序咧嘴灿烂一笑。
“哥哥你好,我叫池芮芮。”
哎哟,挺有礼貌。
蒋序礼尚往来:“你好,我叫蒋序。”
说完他顺手摸了摸兜,有一包没拆封的牛奶糖——昨天在超市超市买可乐时顺手拿的。
蒋序蹲下身和池芮芮平视,把糖在小丫头面前晃了两下,递给了对方。
这个小互动没有被专心聊天的大人察觉。蒋序递着糖,一心二用听了一耳朵。对面的女人估计觉得不好意思,说话声音很轻。
“……刚刚才搬来,怕她乱跑也没人认识,来认认门……临时搬过来,还没找到学校……”
蒋老师心系教育,一听就着急了:“哎呀,那得快点找,都要开学了,小区周边的几所小学问了没有……”
大人讨论得如火如荼,旁边一大一小的动作没有人看见。小姑娘犹豫了几秒,又看了一眼蒋序的脸,估计觉得他看起来不像人贩子,最终还是接过了糖,又抬头看着蒋序小声且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哥哥。”
真可爱,蒋序冲小丫头笑了一下,心说这不比下午那个问题少年可爱多了。
一群人在门口聊了几分钟,女人坚持没进屋,摇摇头说“家里还有人等着吃饭呢,要下去了。”
客气了几句,一家三口目送两人下了楼道转角才关上门,许亭柔把苹果放在茶几上:“搬来的是一家三口啊,小姑娘真漂亮。”
她是听到那句“家里有人等”先入为主了。蒋序看了一眼桌上的苹果,五六个,不算大,但黄澄澄的。他下意识接了个话茬:“不是,另一个也是小孩,跟我差不多大吧。”
蒋正华听了还挺高兴:“哟,那你暑假可得了伴了,约人出去打打球游游泳,多好。”
许亭柔呵呵两声,斜着眼睛看蒋正华:“蒋老师,你就撺掇你儿子出去撒野吧,下学期再给你考个五十名回来。”
许女士在这个家的地位和话语权无可撼动,这下蒋正华也不敢说话了,对着蒋序偷偷做个鬼脸后麻溜去洗拖把。蒋序心说这两人操的什么心啊,人家都不想和我说话呢。
想到这儿蒋序坐不住了,踱步到阳台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常春藤,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眼楼下。
楼下露台亮着灯,有微微的黄光一层一层晕开,照亮了半空中一小片夜色。
第2章 糖
锅里的面条已经被煮得微微发白,池钺把面捞起来分了三个碗放好,又煎了三个荷包蛋,每个碗里滴了点酱油和香醋,最小那个碗里不放辣椒,放了紫菜和几滴橄榄油。
家里东西还没完全收拾整齐,这已经是这种简陋环境下能做出来的唯一凑合的晚饭。餐桌是前主人留下的,一张原木色的方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池钺把碗筷摆好,门“咔嗒”一声响,母女俩进来了。
池芮芮蹦蹦跳跳地进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池钺大腿,池钺拍拍她:“去洗手。”
三个人三碗面。上一任屋子主人给餐厅装的是暖光,客厅里虽然还有几个胡乱堆放没来得及拆开的行李,但安静的空间和从阳台吹进来的夜风让整个场景有点温馨。徐婵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犹豫着开口。
“你的学校你舅舅已经联系得差不多了,宁城二中,你舅舅说和绍江一中差不多,是个好学校。”
池钺也吃完了,抽出一张纸帮捧着碗慢吞吞喝汤的池芮芮擦掉额头上的汗,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因为抬手给池芮芮擦汗的动作,池钺右手手臂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就毫无遮拦地落到了徐婵眼睛里,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问:“你的伤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这次池钺回答得很快:“没必要。”
徐婵张了张口还想再劝,但她太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张了几次口,最后只是低声道:“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小钺。我们都搬家了,都会好的。”
池钺深深吐了一口气——最后一次,都会好的。
这应该是自己家庭版的“来都来了”“大过年的”,突出一个好听但没用。
他想说这已经是你不知道说的第几个最后一次了,你根本没办法保证的事为什么要一遍一遍的说呢。
但看着徐婵微微发红的眼眶,他最终没有对这句话有任何质疑,只转而问:“池芮芮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池芮芮抬头看了一眼。
“她七岁了,应该上小学了。”
“……她的学校估计还得慢慢找。”
徐蝉有些发愁:“幼升小比较麻烦,本来在绍江已经报好名了,现在得把学籍转过来,体检啊居住地啊,还有户籍证明都得重新补交。而且她的身体——”
说到这句,徐蝉突然又停住了。
突兀的沉默中,池钺点点头,神色如常:“知道了,你去上班吧。这些我去帮她弄。”
徐婵点点头不再说话,扭头和池钺一起去看池芮芮。池芮芮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放下碗,从一旁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叠成小方巾擦擦嘴,擦完了才扭头说话。
“没关系妈妈,我和哥哥会看着办的。”
徐蝉和池钺都忍不住笑了,池钺敲了两下她前面的桌子:“池芮芮,想不想上小学? ”
池芮芮犹豫了一下,问:“和幼儿园一样吗?”
“差不多吧。会有很多小朋友和你一起玩。”
池芮芮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我想去上小学,但是——”
她抬头看着池钺有些惆怅道:“希望新同学胆子大一点,我担心不小心又吓到他们,以前幼儿园的同学被我吓哭了。不过没关系,如果他们觉得害怕或者奇怪,我会穿长袖和外套的。”
她这句话一出来房间里轻微地凝滞了几秒,徐婵有些慌乱地看了池钺一眼,率先开口:“对,我们穿长袖,穿外套。也没几天了,马上就要冬天了——”
“用不着。”
池钺盯着池芮芮,在两人的目光里面不改色地回答:“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有人害怕或者觉得奇怪,你就告诉哥哥。”
池芮芮好像小小的松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好。”
徐蝉看着兄妹俩,扭头摸了一把眼睛又迅速转过来。池钺低着头当做没看到,开始收拾碗筷。
晚上七点,池钺刚收拾完厨房,手机开始发出电子“滴滴”声,闹钟响了。发亮的屏幕上显示着闹钟名字——给池芮芮熬药。
七点准时用小砂锅把各种叫得出叫不出名的药材小火慢煮,两个小时后熬成满满一碗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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