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麒一动不动。
宫九看着墨麒:还没醒?……这样碰还不醒?那要不然……
宫九的大脑突然被一种兴奋感掌控,他慢慢弯下身去,将脸贴近墨麒,有些紧张地舔舔唇,想趁机偷亲一口墨麒。
他想试一试,是不是真的只有墨麒的唇,才能给他那种感觉。
呼吸轻柔地喷洒在墨麒的面庞上,宫九的唇几乎离墨麒的只剩下不到一寸的距离。
就被墨麒的手抵住了。
宫九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突然睁开,眼中有恼怒,有羞臊,明显是已经清醒了很久了。
墨麒实在忍不住了,手臂绷紧,一把将宫九推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胸膛随着恼怒的喘息快速起伏:“你!”
其实他从宫九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甚至还听到了宫九站在门前,对陆小凤和林七说的那句话。
他一直闭着眼睛装睡,是实在想不出自己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宫九,只能暂且允许自己逃避一下,想着或许宫九看见他正在熟睡,就会将碗放下离开。
谁能想到,宫九不仅没有离开,反倒还想趁机偷亲!
宫九被推搡开,恰好靠在一旁的床柱上,懒懒地看着墨麒,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怎么了?”
墨麒:“你刚刚——!”
要偷亲我!
——而且还就差一点就亲上了!
然而墨麒耳朵都涨红了,也说不出口“你偷亲我”这种话。
宫九故意满脸无辜地道:“我刚刚怎么了?”
墨麒沉着脸瞪宫九。
这个人——这个人——何其恶劣!
不仅背着他金屋藏娇!还如此、如此——不知羞耻!青天白日的就发——就做出这种事!墨麒胸膛又狠狠起伏了几下,被气得差点倒不过来气,即便如此,哪怕在心里,他都说不出一句露骨的脏话来。
发.浪这样的词藻,哪怕只是在心里想,墨道长都觉得耳朵发烫,倍感羞臊。宫九到底是怎么有的脸皮,能把撩拨的举动做的这么自然,这么光明正大,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在他之前,宫九就已经做过无数遍,所以才这么驾轻就熟?
墨道长默默地在床上酸成了一颗酸梅。
宫九却不知道墨麒心里在想什么,看墨麒耳朵红得滴血、满脸羞恼的样子,就倍感愉悦地决定放他一马,转身走到桌边:“来喝粥了。”
墨麒很想冲着宫九说不喝,但只要想想万一自己不喝,宫九转脸就把这粥送给其他旁的什么人,他气都要给气死。
酸成一颗陈年老梅的墨麒闷着一肚子气和酸醋,从床上下来,套了衣服,走到桌边,开始喝粥。十分小心眼地将碗里所有的米粒都刮了个干净后,还端着空碗问:“还有吗?”
万一宫九房里还偷偷养着什么人!这粥根本不是给他一个人做的!
墨麒攥紧了碗。
碗不堪重负地发出了咯吱的声音。
宫九没在意,只是有些惊讶:“你还要?——没了,我就只做了我们两人的量。若是你还想要,不然我再去做一碗?”
墨麒心中的陈年酸梅顿时少酸了那么一点点,一把拉住真的准备站起来的宫九:“不用了。”
宫九接过碗道:“那我明天给你多做一点。”
墨麒:“……不用了。”
宫九看着墨麒半晌,突然将碗在桌上放下:“我觉得你很不对劲。”
墨麒心里一跳.
难道是九公子发现了我发现他金屋藏娇了?
宫九皱起眉:“我觉得你对我很冷淡。”宫九仔细想想,发觉还真不是自己的错觉,“你你从凉州行宫来金陵了以后,就一直对我很冷淡了!”
宫九顿时也开始钻起牛角尖:“为什么?!”
为什么?
墨麒还想问宫九为什么呢!
“你自己心里清楚。”墨麒偷偷又把碗扒拉过来,本能地感觉捧着更安心一点。
宫九被墨麒这一冲弄得先是惊愕,而后怒火冲天:“你什么意思?!”
他从西北一直跟着墨麒到金陵,快三个月了。这么一门心思只为了墨麒,为了墨麒大江南北的东奔西跑,只是为了破案这种他从前想都不会想的事情,甚至还为墨麒放弃了他曾经解决问题惯用的残酷手段,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思。地宫那一吻之后,宫九还以为自己和墨麒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今天早上遇见陆小凤和林七的时候,还那么炫耀,到头来,竟又是他一厢情愿了么?
那在地宫里,墨麒又为什么那么吻他?
宫九气得不想说话,立即伸手去抓碗,想带了碗就走人,并且绝对不要再给墨麒这个可恶的家伙再做任何一次早食,而且还要立刻就回到无名岛去,做回他原本残酷冷漠的九公子。
宫九的带碗跑计划失败于起点:“……你放手。”
墨麒不说话,却把碗抱得紧紧的。不仅如此,还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宫九,把原本理直气壮的宫九看得一阵发虚。
毕竟在与人相处这事上,好像还是正直的墨麒更加靠谱一点,宫九不由地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一时疏忽,在什么事情上做错了。
宫九挺直腰板,抓着碗沿色厉内荏道:“放手。”
墨麒继续用谴责并且有些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宫九强硬不下去了,忍不住心虚地问:“……你说,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宫九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费解和疑惑。
墨麒皱起眉,仔细审视宫九的神情,像是真的不知道沙曼的事似的,便抿了抿唇道:“凉州行宫,离开前的那个晚上,我去了你的宫殿。”
宫九疑惑:“……我不是给你做玉佩去了吗?总不成你是因为没找到我,所以才生我气的吧?”
“不是!我在你的宫殿,看到了一个女人,她没——没,”墨麒实在不好意思把没穿衣服说出来,只得换了个说话,“她衣冠不整,而且手上还拿着鞭子。”
宫九有点懵:“女人?鞭子?”
他的手不由地松了一下,墨麒趁机把碗紧紧地抓牢,活像是只要抓紧这个碗,宫九就不会跑似的,脸上却还是满脸沉稳和谴责。
墨麒道:“她说她叫沙曼。”
宫九表情茫然:“……沙曼?”
和墨麒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充实又充满了未知的乐趣,宫九早就已经忘记了沙曼的存在了,哪里会想到本该远在无名岛上的人,会突然蹦出来,给他的情路横填一道障碍。
墨麒语调中有种山雨欲来的味道:“莫要说你不认识。”
宫九慢慢反应过来:“……所以,你是因为那天晚上,看到了来凉州行宫找我的沙曼,才生气的?”宫九原本阴沉沉的脸色亮了起来,“你——是因为吃醋?”
墨麒从桌边站了起来,沉声道:“莫要胡说。我只是——看不惯你的作风而已。”
一边撩拨着他一边还找女人,水、水性杨花!
宫九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手也不再想着抓碗里,而是一把抓住了墨麒的手腕:“你就是吃醋,对不对?”
墨麒徒劳地驳斥:“我已说了,只是看不惯你这般行为——”
宫九打断道:“陆小凤还一个人那么多红颜知己呢!楚留香一条船上养着三个妹子,你怎的不说他们作风不好?”他笃定地看着墨麒,盖章定论道,“你就是吃醋了。”
墨麒:“……”
宫九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甚至说得上是亢奋,他苍白的面庞上浮上几抹红晕,紧紧抓着墨麒道:“我不知道沙曼会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见过她了,从第一次与你见面开始,我就一直和你在一块,我有没有时间去找别的女人,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墨麒不由地道:“但她出现在你的寝宫里。”
宫九嗤笑了一声:“那大概是她自己来的——看来小老头坐不住了。”宫九没有细说,而是抓着墨麒道,“你好好想想,那天晚上我为了给你做玉佩,可是一整夜都没有回行宫。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在明知自己回不来的前提下,还叫她来我的寝宫呢?”
墨麒顿住了:“……”
宫九拉着已经开始动摇的墨麒,眼睛瞄了几眼一旁的床铺,憋着坏水,无比自然地拉着墨麒一路走到床边坐下:“我当真不知道沙曼会来,而且自从和你见面之后,我就没再想过别的任何一个人。”
宫九轻轻叹了口气:“我年幼丧母,与父亲关系不佳,是小老头带我上的无名岛,教了我武功心法。但他一心想要借着我的名头谋逆,说是教导,也不过是想利用我而已。沙曼是我在很久之前,从青楼里赎回的人,我那时只是想要有一个不对我的癖好另眼相待的人——而且,她真的很像我的母亲。”
宫九刻意将声音放的很轻,轻描淡写的样子反倒让墨麒的心里更加纠结,眼底也如宫九所料的流露出了心疼。
宫九再接再厉:“我是一个没有存在价值的人,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小老头让我做,我就做的,直到我遇见了你。”
宫九看着墨麒的眼神特别深情,特别投入,而且还带了那么一点可以原谅的摄心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