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花把暗卫让了进来,眼巴巴看着暗卫一路走到宫九面前。
暗卫单膝跪下,恭声禀报道:“主子,蜀州知府说,他并未受到县令给他上报的文书。”
“没有?”墨麒拧起了眉头,“但老县令说他上报过了。”
“那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阿飞的眉峰也跟着皱了起来。
“也有可能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偷偷扣下来了呢?”宫九轻轻敲了敲茶案道。
暗卫低声道:“属下查过,那封文书确实存在过,老县令与府衙内师爷一同写的,而且也有信使传信,一路跑了几个驿站,都有记录。那文书是到了蜀州知府那儿才消失的。”
唐怀天挑眉道:“那就是蜀州知府,或者是知府衙里的人有问题了。”
东方不败突然笑了一下,看向宫九。
宫九面无表情:“能在知府衙动手脚,无论动手脚的是小厮还是知府本人,幕后之人都一定有很大的权力,也很有手段,才能安插的了眼线,如此精准又及时地截住这些对他们不利的消息。”
这至少预兆了两件事。
第一,破案以后,大宋可能又要少至少一名高官贵族了。
第二,破案的过程,肯定会特别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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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醉真不愧是真金白银筑起来的酒楼,众人碰头交流完了情报后,各自回去歇息,没有谁是没睡好的——或许除了东方不败。
因为他的管事白小花在给他守夜的第一个时辰,就不知怎么的,把他的床弄塌了。东方不败就和白小花心平气和地绣了一个晚上的花,第二天早上,白小花被他打发去取早食的时候,东方不败才悠悠然请掌柜又新开了间房,自个儿去补眠了。
唐怀天得亏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肯定又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东方不败在江湖上那些可止儿夜啼的传闻。
白小花心情很好地翘着嘴角,哼着曲儿走到伙房时,讶异地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在做一件绝不应该做的事。
太平王世子,无名岛九公子,正跟着厨娘,一步一步地做着排骨莲藕汤。
对于宫九来说,这可是一雪前耻的大事,一步也错不得。他几乎拿出了面对小老头时百分百的专注,此事势必成功,决不允许失败。
白小花的哼哼声戛然而止,嘴角的笑也僵了一下,开始思考昨天晚上他是不是摔得真的有点狠了,不然面前出现的这个画面,除了是幻觉以外,很难解释。
厨娘看着宫九将最后一勺汤盛进碗里,才松了口气,用围裙擦了擦紧张地一直在出汗的手。
白小花上前一步,保持微笑道:“九公子,您这是……”
突然想喝汤了?
不对啊,想喝汤直接让厨娘做就是了,为何要自己亲自动手?从未听过九公子有这样的癖好?
宫九四平八稳地捧着手里的海碗,比执着剑还稳,看见挡事的白小花,不耐地道:“干卿何事,让开。”
白小花顺从地让开了,屁颠屁颠跟在宫九身后:“九公子你想喝汤何必自己亲手做呢?让厨娘……”
宫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送给他一个无比冰冷生硬的字:“滚。”
白小花停住了脚步,不跟了。他在后面眼珠转了一圈,又高高兴兴跑回伙房里,问厨娘:“姊姊,方才九公子为何会亲自来伙房做汤啊?”
厨娘已经是个膀肥腰圆的五十岁妇女了,听到白小花这样俊俏开朗的年轻人这般喊,顿时喜笑颜开:“唉,喊姊姊真是抬举我了……九公子说是要学了送我们老板的。”
所以厨娘在教宫九的时候,面临的双重的压力,一重是怕没教好九公子会让她人头落地,一重是她人头落地后,指不定老板也要跟着被毒得口吐白沫。好在九公子并不是那种进了伙房就爆炸的那种极端例子,规规矩矩按着她的步骤做,还是能做的不错的。
厨娘庆幸完了以后,才注意到笑容彻底僵住,并且眼神开始有点怀疑人生的白小花:“……小花,小花?咋啦?”
噫,小花傻了!
这一厢,白小花正被宫九的举动弄得满心怀疑,另一厢,宫九已经敲开了墨麒的门。
时辰还早得很,除了东方不败和白小花这样两人相对互相折磨了一夜的人,只有宫九是所有人里起得最早的。特地就是为了赶上墨麒一贯的晨起时辰。
墨麒来开门的时候,虽然眼神看着还很清醒,但身上却只穿了一件雪白垂顺的亵衣,显然内里还是迷迷糊糊没太清醒的:“……九公子?”
宫九一边把海碗塞进墨麒手里,一边坦然地往门里挤,并且一双眼睛很会抓准时机地在散开的衣襟间巡视,盯着墨麒鼓涨结实而线条完美的胸肌不放:“喝汤。”
嗨,喝排骨莲藕汤有什么好的,什么时候才能喝另外一种“汤”呢。宫九无比惋惜地盯着墨麒想。
墨麒下意识地单手拢住了自己的衣襟。
等到一碗汤下肚,墨麒才算是真正完全恢复了清醒。
他这才意识到,这已经是宫九连续第三天为他煲汤了。而且今天早上的这一碗汤,明显就是极为贴心地卡着他的晨起时间送的,其中心意,让墨麒心中鼓鼓胀胀的,又是有一种不敢承认的满足,又是有一种痛批自己应当立即让宫九及时损止的矛盾。
墨麒抿了抿唇,垂下眼,低声对宫九道:“多谢九公子,但你不必——”
宫九晓得墨麒要说什么,最懒得和墨麒说这车轱辘话,于是立即伸手,捂住了墨麒的嘴:“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宫九的手掌半是威胁半是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墨麒的唇瓣。
墨麒的话瞬间就被卡回去了,一双总是严肃沉静的眸子微微睁大,白皙的耳尖也瞬间染上了一片惊人的红色。
才要被主人残忍剪断的小芽再次扬眉吐气,趁着主人丧失了察觉能力的机会,拼命往上撑了撑,煽动着主人的心脏越跳越快,一时间连成在耳膜轰鸣的急促鼓点。
墨麒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红晕顺着耳朵一路爬上脸颊。
宫九挑眉:“明天我还送。”
墨麒要说话。
宫九道:“你敢反对,我就换一个位置堵你的嘴。”
墨麒的眼睛骤然瞪大了,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后,半是惊怒半是羞恼地道:“——污言秽语!”
宫九伶牙俐齿:“怎么就污言秽语了,万一我说的是脚呢——分明是你心思不正。”
墨麒:“宫九,你——”
宫九道:“我什么?你倒是把后面的话说完。”
墨麒瞪了宫九一会,转过身去,不愿再面对这个油嘴滑舌之徒。
宫九看了墨麒红得滴血的耳尖一会,决定暂时放过墨麒:“对了,我今天在伙房遇到白小花了。”
墨麒皱起眉,迟疑地侧过半张脸:“白小花?”
宫九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依白小花昨晚的表现,东方不败早该杀他千百回了,为何东方不败不仅没杀他,反倒还将他带在身边?一个能在东方不败身边活下来的人,当真这么没用,这么笨拙?”
墨麒沉默着没说话,但脸上已露出深思的神色。
宫九又道:“而且,方才我在伙房煮完汤,白小花不仅没有避开我,还跟上来打听。他的胆子这么大,而且眼神里根本没有什么畏惧,只有兴致勃勃,这是一个黑木崖普通管事的正常表现吗?”
墨麒转过身:“你觉得白小花不对,那东方教主应该也能发现。”
宫九扬扬下巴:“我知道,只是跟你说这事而已——小心点白小花,我觉得他这次跟东方不败来巴山,一定也是有他的目的的。”
墨麒慎重地点头。
宫九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是去洪门盘问,还是?”
墨麒沉声道:“我想再去一趟山道。”
宫九挑眉:“可我们昨天已经去过一次山道了。而且,昨天的暴雨,下的那么大,就算是有什么痕迹,也肯定早就已经被冲走了。”
墨麒皱眉:“但我们没有顺着山道全走一遍,我们也没有上山看一看山上有没有异常。”
“暂且不提无头镖师的事情,我觉得单说荆无命会出现在巴山山道这件事情,就很不正常。影子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是有目的的,既然如此,荆无命出现在巴山山道,究竟所为何事?影子人在巴山山道有何布局?”
宫九顿了一下,道:“你既然决定要去山道上看看,是不是已经有所猜测了?”
墨麒颔首:“影子人以往出手,所为的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寻宝,二是寻药。而东方教主会下黑木崖,来帮忙,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一次影子人的行动,很可能是非常重要的,重要到只要能够阻止他们的行动,或者是抓住他们的人,就可能击溃,或是重伤影子人组织。东方教主一定是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特地从黑木崖赶来帮忙。”
宫九慢慢道:“可普通的寻宝和寻药,都不至于能牵出一条线,就拔起整条根……除非,东方不败认为,这一次影子人的行动,是为了那张最重要的唐皇宝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