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奕明答:“最近是要集中忙一段时间。”
“工作是忙不完的,身体要紧,”姥爷说,“电视上说了,适当的放松放松,给身体放个假。”
“姥爷,我忙完这阵子,是准备休息休息,等方言放了寒假,可以多陪陪他。”
姥姥笑了:“是该休息休息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休息过。”
方言一回屋,就听到桑奕明说要等他放寒假陪他的话。
马上就要期末了,这段时间学校里忙,学生都紧张准备期末考试,心里还惦记着赶紧放寒假,心里都容易躁。
方言白天的精力都在学生身上,有时候没晚自习也会在学校里多待一会儿,碰到情绪不对的同学就聊聊,尽量让他们放松心情。
他跟学生一样,也期待寒假,而且他的寒假都已经安排好了。
除了跟舒承约好的拍摄行程外,他还订了去海岛的机票,小年前出发,过年前回来。
他没跟桑奕明说过他的旅行计划,虽然这是他两年前就开始计划的行程,只不过现在他把行程里的桑奕明删掉了。
这次是他自己的旅行。
姥爷看方言进了屋,把手里的茶壶朝方言一递:“帮我重泡一壶茶叶,喝一天了没味儿了。”
“晚上喝茶,小心睡不着。”方言没给姥爷冲茶,直接给他倒的白开水。
“白开水没味儿。”姥爷有点嫌弃,但还是接过了白开水,捧在手里继续看养生节目。
方言指指电视屏幕:“养生节目白看了。”
姥爷狡辩:“我看的又不是茶的,我在看肝脏排毒法。”
“你看,我回屋待会儿。”
方言回了自己之前的卧室,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在姥姥家睡过了,屋子里不常通风,时间一长就漫着一股灰尘跟霉味儿。
他先打开所有窗户通风透气,又从姥姥姥爷卧室找出一套新的床单被套,他晚上想住家里。
桑奕明虽然在餐厅吃饭,但他没什么胃口,一直留意着方言的举动。
看方言回了卧室,开了窗户,还抱了新的床单被套,看起来今晚是想睡在姥姥家。
桑奕明快速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起身也进了卧室,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姥姥活了半辈子,什么都看得明白,这两口子不正常,但她没往离婚上面去想,只当他们是闹别扭。
姥爷也能看出来,端着手里的白开水杯,养生节目也不看了,抻着脖子往方言卧室门上看。
栖南进屋,姥姥又悄悄问他,栖南只说他也不知道,又说不让他们操心,他们都不是小孩儿了。
但是做长辈的,不操心孩子的事儿是不可能的,不管孩子长到多大,在他们眼里始终都是孩子,都是要疼要关心的。
“晚上我住姥姥家。”卧室里方言边换床单边说。
“我跟你一起。”
“家里只有一个房间,隔壁是我哥的房间。”
桑奕明说:“那我住我之前的房间。”
方言:“你的房间早就成杂物房了。”
自从桑奕明爷爷没了之后,这个大院儿里就只住着方言姥姥跟姥爷,桑奕明每次回来,都是跟方言一起在姥姥家,除了过年的时候大扫除,再重新贴贴门上的对联跟福字之外,他也没再回去过,所以根本没法住人。
就算现在开始收拾,按照桑奕明的要求,也得收拾几天才能让他满意。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方言不想姥姥姥爷听见他们的对话,一直压着声音。
姥姥姥爷在外面什么都听不见,坐在沙发上嘀嘀咕咕了半天。
最后姥爷撞了撞姥姥胳膊:“屋子没收拾,让他们回自己家住去。”
姥姥一拍大腿,两口子有了矛盾,最怕隔夜,隔着隔着距离就拉开了,一旦有了隔阂,想再解开没那么容易,所以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早早说开才行。
姥姥在外面敲了敲门,方言从里面打开。
“你俩今晚睡家里吗?”姥姥先试探了一下,如果他们俩都住家里,那就是没事儿。
“我今晚睡家里,”方言说,“他明天要加班,不睡家里。”
“我也睡家里。”桑奕明说。
姥姥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判断得没错,用胳膊肘把两个人从房间里都推了出去。
“你屋子太长时间没住人,有味儿,光换被套没有用,被子褥子没晒也不能睡人,呛鼻子,晚上回自己家睡,又不远,我明天等到中午出大太阳了,晒晒被子之后你再回来住。”
姥姥又看看时间,说已经很晚了,让他们早点儿回家睡觉。
方言知道,自己再执意单独睡家里,姥姥姥爷就得多想。
他走的时候瞟了眼栖南,栖南接收到信号,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跟着一起出了门。
把三个孩子送到大门口,姥姥又嘱咐了半天,让他们慢点儿开车。
等姥姥关上门,方言把羽绒服拉链拉好,两只手揣在兜里,才问栖南:“今天凌赫哥怎么不来家吃饭?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他不在家,在外地出差呢,下周才回来。”
方言只跟栖南说话,桑奕明插了一嘴进来:“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凌赫哥不在家,我晚上跟我哥一起。”
“行,你晚上跟我回去。”
方言让栖南先去车上等他,他跟桑奕明单独说了会儿话。
“奕明,如果我们做回朋友,邻居,可能会更好,现在这样继续下去,只会更痛苦,离婚协议你就签了吧。”
桑奕明站在风口,对着风反应了半天,最后只说:“如果你想分开,不想见到我,我们就先分开一段时间看看,先这样好吗?”
方言想了想,说了句“好”,分居一段时间,等桑奕明彻底想好之后,他应该会很快签字。
方言已经听说了,江米乐跟他爱人因为离婚的事,要闹到法庭上,跟曾经相爱的人把他们相爱过的一切跟不爱的一切都在公堂对簿,方言只觉得窒息。
他不想跟桑奕明也走到那样不堪的一步,两个人的感情,还需要另外的人进行评判,他只想淡淡地结束。
方言上了栖南的车,从倒车镜往后看桑奕明。
桑奕明一直低着头,靠在自己车门上,始终保持一个姿势。
车越往前开,车后的人影就越来越小,巷子里有路灯,但路灯不算太亮,只能照出一小片。
桑奕明整个人都嵌进了巷子里,他身后是长长的蔓延出去的黑色,再往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桑奕明看着他们的车离开到消失不见,又过了很长时间才上车回家。
餐桌上他晚上做好的菜都还没动,桑奕明一盘盘收进冰箱里,忙完该忙的所有,又洗了个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今晚他可以睡主卧,但主卧里没有方言。
桑奕明想开电视,但拿起遥控器又不知道要干什么,最后又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
陈助打过来一个工作电话,桑奕明依旧迅速理智,十分钟就交代好了。
电话一挂,桑奕明默默打开微信,最上面的置顶人是方言,这个置顶还是方言给他设置的。
方言说,你在我这里是置顶的,我在你那里也要置顶。
桑奕明点开方言的微信头像,方言的头像是两个人结婚那年的照片,不是他们的合影,是玻璃窗上贴着的大大的红色双喜,阳光就照在双喜中间,看着那么亮。
自从有了微信之后,方言这么多年都没换过头像,那个双喜特别红。
方言朋友圈里都是转发一些学校里让转发的消息,很少会分享自己的私生活,上一次发的关于他自己的,还是夏天。
7月18号,桑奕明想不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不是特别的日子。
方言发了一张大雨的照片,没有配文。
他点进去能看到共同好友的评论跟点赞,姥姥姥爷点了个赞。
姥姥评论:路上慢点。
姥姥下面紧接着是栖南的评论:这么大雨,桑奕明接你吗?
方言回:不用接,我自己回。
桑奕明努力回忆了很久,怎么都没想起来那天他在忙什么,自然也没去接方言,如果去了,他会记得。
他的手指一直停在编辑页面,打了半天字,删删又减减,最后什么都没发出去。
他又想起了方言那天晚上说的,以前方言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桑奕明捕捉到了胸口里往外溢的情绪,焦躁,中间还夹着一丝丝期待。
这种感觉并不强烈,是细微的,甚至很容易让人忽略。
但这种感觉,禁不住细想,更禁不住积累。
一旦往深处开始琢磨了,桑奕明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发软。
原来等待的滋味,这么心酸……
第27章 方言一次都没回过
第二天方言跟栖南都休息,两个人没直接回去睡觉,拐弯儿去了一家熟悉的酒吧。
方言去酒吧不是奔着喝酒消愁去的,只是想找点事儿做打发下泛空的时间,跟栖南两个人只点了几瓶啤酒慢慢喝。
服务生刚帮他们打开酒瓶,方言就听到有人在喊栖南,顺着声音看过去,隔着几米远的卡座上,其中一个微胖的寸头中年男人正冲他们招手,喊着栖老板。
栖南在认真听台上的人唱歌,没听见,方言扭头叫他:“哥,那头有人喊你,你认识吗?”
“哪个?”
方言用手指了指,栖南往那边看了眼,虽然光线昏暗,那人五官看不太清,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两年前跟他合作过的客户,之后再没有过交集,想不起来全名叫什么,只记得以前都是叫刘总。
栖南印象也算深刻,那位姓刘的是个暴发户,却又不想别人叫他暴发户,人越没什么越想显摆什么,刘总脑子里没东西,只能努力往自己身上贴点儿外在的东西来撑场面。
刘总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栖南,非要让栖南给他搞一组创意摄影,说要挂在自己刚装修好的特现代化的办公室墙上。
他的要求:一定要有逼格,看着就高大上,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办公室的主人品味不错,是个脑袋满满且有格调的老板。
刘总阔绰,出的价格非常高,栖南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合作之后才发现,两个人压根儿沟通不了。
栖南给出什么创意他都不喜欢,最后磨了快三个月,问他到底想要什么样儿的,刘总给了一套城乡结合部的样图,说他就要这种,栖南看着那组样图,心里头打了个哆嗦,最后给出的成品是一套很有逼格的城乡结合部,姓刘的很满意。
除了知道这人很能装之外,栖南还知道他很好色,男女不忌,当时合作期间,他还要过他们工作室小摄影师的电话号码,半夜老发骚扰短信,把小摄影师吓的说要报警。
栖南知道了,再见刘总明着暗着点了几句外加一警告,他再也不敢骚扰他们的摄影师。
栖南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冲着那桌示意了一下。
刘总那桌还有好几个人,他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端着酒杯走过来。
“栖老板,这么巧,周末来放松的?”
“刘总,好久不见。”
“别总总的,听着多生分,直接叫我刘元就行。”
刘元脸皮厚,说想跟他们拼桌,叙叙旧,还问栖南介不介意。
这都主动开口了,栖南也不好意思拒绝。
原本栖南坐在方言对面的沙发上,他站起来拦住了要往方言身边坐的刘元,把刘元让到自己刚刚坐的那头。
方言往里让了让,让栖南坐在他身边。
方言听得出来,这个刘元已经喝了不少,跟栖南寒暄完,注意力又转移到他身上。
“这位是?”
栖南给他介绍:“是我弟。”
“你好你好,”刘元伸出手,“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他倒是会套近乎,方言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淡淡一笑说:“方言。”
“看着气质真好,做什么工作的?”
“初中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啊?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刘元醉醺醺打量方言的眼神肆无忌惮,“我以为数学老师都是死板又严肃,没想到还有这么年轻这么帅的数学老师,哈哈哈哈哈……”
桌子上只有刘元一个人在尬笑,这话本来是想恭维,但带上了调侃的调调,听着非常不正经也不好笑。
方言没接话茬儿,栖南也膈应,很快就把话头岔开。
刘元喝了酒,聊了没两句正经的就往下三路走,眼睛在酒吧里四处乱瞟,给他们指指哪个人腰细,哪个人屁股翘,哪个人一看背影就知道到了床上一定很骚。
方言喝光杯子里的酒,跟栖南交换一个眼神,两个人坐了没二十分钟就坐不下去了,还等着刘元能自己识趣离开,毕竟他还有一桌朋友,哪知姓刘的屁股还很沉,坐下就不起来。
栖南刚想跟姓刘的应付一句然后跟方言离开,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是江米乐打的,他先接了电话。
这边太吵,栖南捂着耳朵站起来往旁边走了两步,但没走远,站在一扭头就能看见方言的地方。
刘元依旧口无遮拦,总跟方言敬酒,视线往他胸口还有被桌子挡住的腰上瞄。
方言只是抿着酒杯,并不喝。
刘元眼睛色眯眯的:“待会儿喝完,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玩玩。”
“不了,待会儿我跟我哥一起回家,时间不早了。”
刘元掏出手机看看:“这才几点,不着急,对了,方老师有对象了吗?”
方言知道这个刘元打的什么主意,只笑笑说:“我已婚。”
“结婚了?方老师看着这么年轻,这么早就结婚了?”
“嗯。”
“结婚多久了?”
“十年。”
“十年?你今年多大了?”
“31。”
“看着一点儿都不像,跟大学生似的。”刘元这话不假,方言的脸本身就好看,而且丁点儿不显年纪,说他像大学生也没人会反驳。
方言不说话,刘元又问:“结婚十年,不腻吗?”
方言不想回答,他已经坐不住了,频频看向栖南,栖南对他招了招手,意思是挂了电话咱们马上就走。
刘元还在旁边说:“男人嘛,就那点儿事,你十年都吃一道菜,早就腻了吧,所以要常玩点儿新花样,男人就是需要刺激刺激。”
刘元一直看着方言,方言脸上的不耐已经很明显。
栖南挂了电话,快步走过来:“刘总,您跟朋友慢慢喝,我跟我弟这头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失陪。”
刘元大着舌头留了他们半天,栖南应付过去,说有机会改日再叙。
方言已经往外走了两步,招呼也不打,刘元的视线一直在方言后背跟腰那上上下下流连,等到方言出了大门,才想起来没跟方言要个电话,后悔得直挠头。
方言一出门就忍不住吐槽:“这个姓刘的,实在待不下去,不是个好东西。”
栖南也说:“合作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人二得很,嘴贱傻逼还好色猥琐,不过他贼心大胆子小。”
两个人待了没半小时就出来了,还都喝了酒,坐在车里叫了个代驾。
代驾上车后跟他们确认地址,方言正在看手机上推送的天气信息,先开了口,下意识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是他跟桑奕明住的地方。
栖南扭头:“不是说好去我那住吗?不去了?”
方言忙跟代驾改了口,又说:“去你那,刚刚一时没想起来,说顺嘴了。”
相比方言跟桑奕明家常年一尘不染的干净,栖南家里要乱一些,最近这段时间李凌赫不在家,他工作室那头也忙,懒得打扫,沙发上还有换下来的没洗的衣服。
方言以前在栖南家住过,直接进了次卧,他的身高身材跟栖南都差不多,栖南找出一套洗过的衣服拿给他穿。
兄弟俩难得在一起,洗过澡都没睡觉,坐在沙发上聊天儿,但也都刻意避开了方言要离婚的话题,栖南看得出方言不想说,两个人聊的都不是重要的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聊到深夜才回房睡觉。
方言周末在栖南家的这两天很自在,早上睡到自然醒,饿了兄弟俩都不想自己做饭,直接叫了顿外卖。
为了更好地进行后面的拍摄准备,下午方言还看了关于白桦树的自然纪录片,又百度了不少关于陶瓷的内容,看到美术馆下周新出的特色陶瓷展,立马在预约了参观时间,忙忙这忙忙那,一天就这么过完了,多余的他都没想。
睡觉前,方言看到桑奕明半小时前给他发了条信息,只有两个字,晚安。
方言吃了粒安眠药,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没回。
放在冰箱里的剩菜,桑奕明第二天早上热着吃了。
他又连续忙了几天,工作堆在一起处理,越想快速解决反而越容易出错,一个重要项目进展到了落实阶段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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