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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卦当真(册神不是吹)


“下震上乾,异卦相叠,天雷无妄卦……”
他拂去阵图,重新捡起了铜钱:“这不是吉卦嘛,别担心了。”
风澜皱了皱眉头:“凡事尽在你,祸福吉凶在于天,若你顺天道而行,便是吉,若你非要违逆,便是无妄的凶卦了。”
风澈摆摆手:“你别念叨了,我耳朵要出茧子了,肯定平平安安给那什么往生花带回来,等我再算算方位。”
他埋头重新画阵图,风澜看着他去意已决,只能低下头喃喃一声:“我的意思是万事小心……”
风澈画阵图的手一顿,起身拍拍他脑袋:“别担心了,天雷都劈不死,祸害遗千年,你还怕这个?”
他挪回去继续画阵图,风澜看着他撅在那没个正形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毕竟是风澈。他劝不回来,风澈就是偷跑出去,他也管不了。
风澈算出西北方向,挥散阵图,看向夏瑜:“我没回来的时候,你大可把事务交给风澜处理,好好养伤,待我回来肯定让风瑾复原,只是,”他顿住,指尖藏在袖子下点了点衣摆:“到时候我把风瑾救回来,你打算如何?”
夏瑜垂眸,轻轻一笑:“自然是,把这些年的记忆经过编篡还给他,我再自行离去。毕竟风家这些年,一直是风瑾执政,不是么?”
风澈定定地看着她,心底针刺的感觉扎得他有些生疼。
夏瑜这是打算把自己存在的一切抹去了,代风瑾百年,仿佛一场荒唐的梦。
他朝夏瑜点点头,整理好情绪,看向风澜:“既然兄长已经有学堂保护,那些赋税就尽快撤了吧。还有卜术的禁令,也开始放宽。毕竟当年是我卜术犯戒,与卜术本身无关,责令弟子莫要违逆祖训就是了。”
风澜应了一声。
风澈叮嘱完毕,环视一圈,朝着所有人抱拳:“各位,兄长还等着我去救,我和姜临即刻起身,各自珍重。”
【作者有话说】
开地图开地图~

第105章 今晚不做
虽说风澈只算了一个大致方位,本打算和姜临御剑过去,谁知乔装打扮出了风家之后,踩着“无渡”一连飞了一天,他再次起卦的时候发现距离似乎仅仅变了很短的一段,才知这往生花似乎比想象中的要远上许多。
纵然姜临渡劫后期了,灵力也不能这么耗,风澈即刻打算回头管风澜借个飞舟再上路。
姜临摇头道:“不用,这些年为了方便交通,已经陆续在特定的大型城市设置了公共飞舟行进路线,一个时辰会有一艘,往返于各个城镇之间,无论多远,只要上飞舟前交一块下等灵石就行。”
风澈:“啊?只要花钱,谁都能上去”
姜临点点头。
“一块下品灵石?谁家这么有钱,搞这么多飞舟,还不够运行的价钱呢?”
姜临幽幽地看着他:“自然是四家合力搞的了,不然谁家还能这么有钱。”
风澈环住姜临腰的手往上摸了摸,挠挠他的下巴。
姜临侧眸看他,风澈眼神中带着狡黠:“那上次从边城回姜家,怎么不见你带我乘飞舟?”他笑嘻嘻地逼问:“是不是惦记和我和你同乘一剑啊?”
姜临见前面就是乘飞舟的站点,一边降下御剑高度,一边去扯风澈的手,攥在掌心:“这只是一个原因。”
风澈跳下“无渡”,绕到姜临面前:“还有什么原因?”
姜临把他的指尖凑到唇畔吻了吻:“当时怕你到了姜家就惦记回风家,所以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风澈:“我说好和你回姜家,还能有假”
姜临:“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风澈顿时生出一阵危机感,尾椎骨发麻:“……啥意思?今晚不做嗷,想都别想。”
姜临欲言又止,无奈地笑笑。
风澈:“你看你看,识破了。”
姜临握住他乱动的另一只手:“别闹了,来人了。”
风澈瞥了一眼来人,那人仓促扫了一眼这边,就转头摆弄手里的法器了。
他方才松开的手在袖子里重新握住了姜临的手,挑挑眉,下巴凑近:“和我在一起你不好意思?”
他仰着头,斗笠下的眉宇影影绰绰,明明不是他原本的样子,甚至这张脸看上去还带着锋锐的冷,姜临在其中莫名看出了缱绻的蛊惑意味。
姜临垂下眸,难得老实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可以在这儿做,就是怕你不好意思。”
风澈:“……”
他老老实实收回手,见证了姜临疯狗一样的晚上之后,他不觉得姜临在随便开什么玩笑。
这小子说的就是真的,绝对能干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和姜临唠了两句之后,发现旁边又陆续开始有人来等飞舟了。
风澈心想来来往往的行者还真不少,光是这一个站点,这一会儿就快凑够十个了。
身旁几个结伴而行的压着声音讨论了一会儿,风澈本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只是因为神识过于敏感,那几句话就这么溜进了他的耳朵。
“不是说黑市消息内部流通吗,这些人看上去都不像是普通人。”
“还有其他渠道吧,到时候各凭本事呗。”
“可这人也太多了吧,传言是真的吗?”
“还能有假?不然你以为风澈当年为什么要封住烨城?”
风澈听到烨城两个字,耳尖动了动。
这艘飞舟的路线确实是自南方开往西北,若烨城当年未被他封存,确实极有可能经过。
他心底隐隐地不安,和姜临对视一眼,传音已经过来了:“烨城当年被封印为禁地后,因为肩负着守备边界的大任,一年后就在上方重新建起了城镇,”他言语一顿:“依旧名唤烨城。”
风澈释然地摇摇头。
历史的风沙将其掩埋,过往被封存,人还是要向前看。
烨城早已不是当年的烨城。
飞舟到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风澈和姜临各自交了一枚灵石,站在甲板上等待启程,负责飞舟运行安全的修士提醒着凡人回到房间里不要随意走动,甲板上依旧是人山人海。
出奇地,纵然人群密集,除却几句低低的交谈外,风澈几乎没听到几句闲话。
他只当是修士生性喜爱独处修行,谈起话来还老是爱装,怕引起纠纷所以说得少。毕竟像他这样和善的人已经不多了,待这么久还能忍住不气人,除了和姜临也没别人了,实在是真爱。
他美滋滋地想着,掐了个辨别距离的测算法决,估计着还远着,索性扯过姜临的手指开始一根一根地看。
他看了一会儿,正研究每根修长的骨节是如何恰到好处又不失优美地接在一起时,姜临微微动了动指尖,勾住他的小指:“风澈,你说,他人的本命灵植可以救旁人吗?”
风澈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之前被赵承文罚抄书的时候,曾经看见书里某处边边角角提过,好像是本命灵植作用于旁人用处不大,但是如果这人一生注定有很深重的苦难,本命灵植恐怕会与之互补,可以当灵丹妙药用。”
他勾起一抹笑意:“姜临,你这是怕往生花是谁的本命灵植?如果达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境地,可以彻底复原风瑾那样的情况,这人一生恐怕苦难缠身吧?”他狡黠地笑笑:“何况本命灵植任哪家都会不计代价地收回吧?哪有还在外面流落的道理?”
姜临垂下眸子,弯弯唇角,看不清情绪:“也对,应该不是。”
若不是姜临提醒,风澈还想不起来,他自诩草药学得不错,然而这会儿还不知道往生花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他掏出铜钱正准备起一卦,借着异眼瞟一眼往生花的模样,姜临再次按住了他的手。
铜钱被过于激烈的动作震得坠地,发出一声“叮铃”的脆响,风澈看着它沿着甲板的木纹向远处滚去,忽然想起他刚刚死而复生的那阵子,在边城的哨岗上夕阳里,姜临也是这般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
曾经他不懂姜临为何那般紧张他卜算,如今他却明白了。
当年他死在天罚之下,姜临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最后一卦死在灭顶的天雷下,估计对姜临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和先前知晓的癔症竟然异曲同工,都是心障。
他安抚地摸摸姜临的手:“不要紧张,我只是看一眼往生花的样子,事情不好我就立刻收手,绝不随便赌命。”
姜临手劲没松:“距离近了才好寻,下了飞舟再算也不迟。”
风澈正了正色:“我有分寸,保证不会伤到自己。”
“不行,去了再看。”
风澈拗不过他,退而求其次:“那我算算颜色,颜色总行了吧?”
姜临垂下眸:“风澈……”他松了力道,抬起风澈的手背,轻轻地在唇畔蹭了蹭:“若有天罚,我替你去扛。”
这是同意了。
风澈心底泛起一阵惊喜,八卦图在指尖逐渐成型,他一掂手里的铜钱,这才想起来刚刚跑了一枚。
他松了阵图回身去找,见到远处一人指尖执着那枚铜钱正往这边张望。
风澈的目光对上那人,那人便朝着这里走来了。
来者一身白衣,就连怀中抱着的长条布袋也是白的,明明寡淡到并无其他色彩衬托,却朗朗如日月入怀。他步履悠悠,声声切合道韵的音律,风澈恍惚间感觉好像听到了琴弦的拨动之声,见他入神,姜临在一旁偷偷摸摸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风澈即刻回神,心下有些疑惑,面上却不显,上前接过对方递上来的铜钱:“多谢道友。”
那人看着风澈翻掌收回铜钱,低声问道:“敢问道友可是风家的?”
风澈迟疑片刻,那人笑道:“在下晏星河,来自音宗,方才听见道友铜钱坠落,与寻常的货币声响不同,因此猜到是用来卜算的特质铜钱。”
风澈站在原地没有接话,姜临在一旁暗暗给他传音:“音宗是这些年新兴的宗门,专收以音入道的弟子,而且音修耳力卓越,能辨修士不能辨的声音,被听出来也是正常。何况他抱着的那把琴,气息交融血脉相连,似乎是本命灵器,应该做不得假。”
风澈点点头:“确实是来自风家,在下风临。”
姜临跟着应道:“在下姜澈。”
他一句话说完,风澈掐了掐他的手,传音的灵力顺着手臂飞快窜进姜临的脑海:“姜澈?”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叫乔陌了,姜澈不是我用过的名字吗?”
“没事我喜欢。”姜临说罢侧眸朝他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不过,音修能听见我们在搞小动作,你介意吗?”
风澈现在很庆幸他带了一个斗笠,面前的轻纱遮住了他的脸,否则他不仅被人家听见了当街牵手的不要脸行径,还会被看见他现在脸上因为感觉到刺激而越发猖狂的笑意。
“你猜呢?”风澈压下嘴角,转头去回晏星河的话:“晏道友耳力不凡,风某实在佩服。”
晏星河神色如常,只是眼神中有光亮在闪动:“风道友抬爱了,在下多年未曾见过风家人起卦,如今终于见到有人愿意卜算,难免有些激动。”
风澈:“学艺不精,见笑了。”
晏星河顿了一下,抬起眉眼笑道:“道友谦虚了,恕在下唐突,想求道友帮我算一个人,价钱好说。”
风澈上下打量对方一番,没出声。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刚认识还不熟,就上来求卦的,没想到这人看着温文尔雅道貌岸然,居然开口这么没有分寸。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风家卜术不是想算就算的,何况我卜术不是一个半吊子,就不耽误晏道友的时间了。”
晏星河垂眸,抱紧怀里的琴,就在风澈以为他决定就此作罢时,他又低低开了口:“我天生音韵敏感,加之以音入道,现在的修为足以听清你方才收阵的鸣音,厚重古朴灵力雄浑,断然不可能是半吊子。”
风澈不管他要说什么,拉着姜临转头就要走,晏星河几步拦在风澈身前:“道友,并非我无理取闹,而是实在走投无路。”
风澈气笑了:“好啊,我站在这儿听你说,你如何走投无路了?”
他声音抬得有些高,四周修士目光隐隐朝这个方向瞟,晏星河环视一周:“此地人生嘈杂,不如寻一处僻静之地?”
风澈背过去的指尖轻轻掐了一个简易的手势,粗浅地算了一下晏星河对他们此行的影响,竟然是一个大吉的结果。
他当机立断决定顺着晏星河来:“行。”
风澈抱着双臂和姜临走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晏星河在前方领路。
既然百利无一害,大吉的运势,不如看看这人要耍什么花招,一见面就寻个话题纠缠不休,到底有什么图谋。
【作者有话说】
在线征集往生花的样子,截止到我写往生花出现那章之前,挑中就标个精华贴~

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晏星河停住脚步,风澈倚着栏杆等他开口。
“我寻了我师姐五年了,”晏星河声音淡淡,似乎没什么情绪起伏,风澈却注意到他指尖攥紧了怀里的琴布:“自从上次游历,她魂灯未散,人却杳无音信,我试过各种办法找她,气息追踪,神识搜索,甚至张贴寻人启事,每到一座城便要贴无数张,但是都没有用。”
“我听说风家奇门卜术可通过测算知晓一人的行踪,即使是不太精通此道的风家弟子,也能知道大致地点,因此我求过很多人。”
风澈袖下的手再次翻出一个卜算的阵图,神识微动间,竟然看见这一卦的结果是“君子坦荡荡”。
他上一次算这一卦出来,还是在迟斯年那回,虽然迟斯年看起来冷漠,但其实是个固执己见的傻小子,认准了一个人是好人就会全身心地信任,坦坦荡荡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能出这种卦象的人,至少现在说的全是实话。
他暗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晏星河,决定信一把。
晏星河睫羽颤抖,艰难地吐出一口气:“风家如今禁用卜术,就算我拉下这张脸去跪去求,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手算过,所以,当我听见那枚铜钱掉在地上的声音时,我已经做好了再求一次的准备。”
风澈听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察觉到不对,下一瞬晏星河将琴放到身侧,屈腿下压——竟然要跪下了。
风澈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大礼,手臂也不抱着了,赶紧上前拽住了晏星河:“你这是干嘛?”
他拽了一下发现这人劲还不小,愣是没阻止晏星河下跪的趋势,急得他跟着也跪下了。
俩人跪着面面相觑半天,气得姜临一把捞起风澈:“你这跟着拜年呢?”
风澈扑腾两下:“受不起,真受不起,折寿啊,你懂不懂?这位气运加身看着将来也是一号人物,跪了我算什么事情?”
姜临把他放到一边,又去扯晏星河,没想到把人扯得膝盖在甲板上横着蹭了一段,也没把他薅起来。
晏星河一边和姜临较劲儿,一边固执地看着风澈:“求你帮我,只要一卦,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风澈跳到一边躲他这跪,晏星河再跟着转过去,来来往往几次后,风澈服了:“不是,你师姐魂灯没散,就是说明她没死,说不定去哪儿玩去了,你急成这样干嘛?”
晏星河摇摇头:“她说好回来把收集的乐谱交给我,年年如此,她不可能食言。”
“说不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什么事情能耽搁六年?何况她是……她可是掌门……怎么可能一次不回来”
风澈脑子里一堆“痴情师弟苦苦追寻掌门师姐脚步,蓦然回首发现师姐失踪后早已嫁为人妇”的苦情戏码,心想这人都求到这个份上了,不帮也不是办法。
他重新把铜钱翻出来,拿在手里掂了掂:“行了行了,你赶紧起来,不过我事先说好,所算之人不得事关天道,你也不能借着卜算结果随意更改他人宿命。”
晏星河挣脱姜临的手,把琴抱在怀里:“那是自然,我至少为了找师姐而已,我不去伤天害理……你同意了?”
风澈看他还跪在地上,无奈道:“同意了同意了,赶紧起来!!!”
晏星河站起来,拍了拍琴上的灰,然后才去管身前的灰,再抬头,就恢复了那副朗月清风的模样。
一点不像是刚刚跪过的样子。
“多谢风兄出手相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来世当牛做马——”
姜临瞥他一眼,冷冷道:“不用你。”
晏星河立刻闭嘴,试探道:“姜兄?”
风澈没忍住,噗嗤一笑:“晏道友不要介意,家妻就是容易吃醋。”
晏星河了然:“怪不得我刚刚听见你俩牵手,原来二位是这样的关系,姜小姐易容手段高超,我竟未能看出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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