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低眸,没有出声,影子在路面上拉长,他和岑屿是两个不相关的个体。
岑屿哭哭啼啼地说:“他爸爸杀了人,得罪的是湘江的企业家,我跟父亲提过这个事,父亲不肯插手,还让我离他远点,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想帮他,就算他把一切都跟我摆明了,我还是想帮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可他太狠了,在他那里我已经是没用的弃子了,他不想要我了。”
邵承听得糊涂。
“其实我一直知道他不是真心喜欢我的,因为我动情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我吻他的时候他的表情也很冷漠,这些都是信号,但我喜欢他,我不在意他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只要能在一起,我都会帮他的,我相信日久生情,我会慢慢让他喜欢上我的,可是你出现了。”
邵承呼出一口气,他总算听到了一个事实的全貌。
岑屿语气责怪地说:“你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你出现以后他就没有联系过我了,他找到了比我更大的背景,他哪里还会需要我呢?”
太阳光太烈,可这样的天却不让人觉得温暖,邵承在一边蹲下来,听着岑屿的碎碎念。
“他父亲是杀人犯,到现在传的还是这样,大家只知道他父亲是杀人犯,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杀人,他妹妹的事情被人压下去了,我爸不让我管这些,他只说那些人都不好得罪,越哥一辈子都不会有出路的,他的父亲得罪的是权势,永远都会被人压一头。”
“他需要我的帮助,我不想做小三,只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你才是插足了这件事的人,他昨天对我说了很多难听话,还叫我别来找他,他现在跟你热恋才这么说的,他迟早会想明白的,他会清楚我才是他需要的另一半,这并不是我自恋。”
邵承捏了捏太阳穴,他感到神经有些痛。
“我不介意他的家世,不介意他得罪了谁,就是跟他一起过居无定所的日子我也愿意,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不像别人。”
他嘴里的“别人”莫不是指的就是自己?邵承笑了笑,说:“那确实。”
岑屿说:“你们喜欢他是因为的外形还是什么都有可能,你们不知道他身上的事,不会明知他在利用你的情况下依然对他好,但是我会,我对他的感情经得起考验,我会为了他排除万难,我不介意那些有的没的。”
邵承没有应答。
“我会说服我父亲帮他的,在此之前我希望他重新定义我们的关系,这样我才好求父亲帮忙。”
岑屿又留下说了许多,他看不明白对方的情绪,拿不准道:“你怎么想?”
邵承想,他是什么意思呢?问他要不要放手,把人还给他?暂时还不行,他还没弄彻底呢,谨慎道:“等我对明白。”
他赶人:“不送了。”
岑屿站在原地僵硬了一会,关于他讲述的许多跟邢越之间的恩恩怨怨邵承听得都不认真,他的重点不在这里。
只是讲完话了,对方也赶人了,岑屿就不好再继续说什么:“我希望你想明白。”
说完,他抬步离开了。
邵承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拿起手机,找到邢越的消息,他不论他现在在干什么,打个电话出去,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过来,我有事跟你聊,寝室楼后面。”
然后他挂掉电话,甚至没听邢越说一句话,他蹲在这儿蹲得腿都麻了,抽出一根烟,站起来走一会,又蹲下去。
太累了,他不想站着。
过了会,邢越来了。
他看见邵承一个人蹲在那儿,看到他拎着香烟,缓慢又沉重地默默抽着,他预感到了什么,走过去还没说话,对方丢出一句:“岑屿来过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邢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
邵承不用看,就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坐立不安的,他捧着脸说:“他把你们的事儿明明白白地说了一遍。”
邢越站在那儿没有动,像个机器人,只紧紧盯着邵承的一举一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邵承提着烟头,摸烫人的烟灰,他把烟灰拨弄在地下,说道:“其实昨天我就碰见你们了,在校门口,左云说你不在学校,我就出去转了转,一不小心就碰见了你跟他同车回来,昨天问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你说没有,我今天要跟你谈的就是这个,但是先碰见了岑屿,从他嘴里都得知了情况,就不知道咱俩要谈什么了。”
全都知道了,就不知道要问什么了,这真是个难题,邵承想。
邢越蹲下身,握紧拳头,谨慎道:“他说了什么?”
“所有,”邵承弹着烟灰道:“所有你瞒着我的话题。”
邢越神色里流露出一丝不安来,他正欲开口说话,邵承抬起那只拿烟的手,他将烟杆放在邢越的脸颊上,轻微地滚动,火星的灼热从肌肤上传来,就差一点儿,就能烧到邢越的肌肤。
邵承保持着最后的平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有什么事别瞒着我,我昨天有没有给过你机会,叫你把这事给我说清楚。”
邵承冷冷地看着他,质问道:“为什么不说?邢会长,你又有什么顾虑?”
邢越无视脸颊上的热感,他那双眼睛写满了沧桑,冷静是他一贯的模样,你休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慌张,邵承逗了逗他,将烟拿下去,把话语权还给了邢越。
“我接近他是真的,”邢越冷静地张口,顶着邵承目光里的寒意,使自己尽量保持绝对冷静和理智跟他说明白这件事,“他父亲是警局里当官的,我想为我父亲翻案,叫那些畜生做的丑事公之于众,我父亲不是变态杀人犯,邢柔的死亡真相应该人尽皆知,而不是不了了之,新闻刊登出来的时候没有提及我父亲为什么杀人,只说了一嘴失去女儿才报复社会,我以为岑屿的父亲能帮我,但是我想多了。”
邵承联想到食堂吃饭那一次,邢越说,他还有一件没有做好的事,就是指这个,他说他认识老师讨好老师并不是为了将来的路,他要他们手里的资源和人脉,他能认识岑屿,恐怕也是老师那里得来的资源吧。
这一切忽然就明了了。
“我承认我做的这一切很下贱,但是比起我父亲的名声来什么都不重要,不管你怎么看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邵承沉默片刻,问出一个致命的问题:“你早就知道我父亲是谁,所以你从来没问过,对吗?”
邢越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邵承看着他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我就像岑屿一样,是你第二块浮板,岑屿帮不了你,或许我的背景可以,是吗邢会长?”
多么精致的利己主义,多么会计划的人,连接近他都有预谋。
邢越低下眸子,气势弱了许多,他沉重地开口:“我承认,我是知道了你的来历,那一瞬间我也想过许多,但我向你发誓,我很快就断了这种念想,我跟岑屿结束并不是因为找到了你这块浮板,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喜欢你,我想跟你有未来,那么利用你这件事就一定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隐患,我不想有这种隐患,所以这件事我从来没跟你提过,我会想其他办法解决我父亲这件事,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纯粹一点,我永远也不会利用你,邵承。”
邵承笑了一声,他低头捻了烟,“你觉得我信吗?”
天真不是该存在成年人之间的东西,曾几何时他也很奇怪,邢越的攻势这么猛,他那会就总觉得这人另有所图,可后来也就被这种猛烈的追求拿下了。
他那会应该再坚持一下,邢越这么会算计的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追求一个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呢。
“我知道你不会信,否则我也不会迟迟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你,”邢越坚持道,“承承,我没想对你做刻意的隐瞒,但这件事我真的不好说,我对岑屿做的事是真的,我知道他父亲不愿意帮我是发生在我们定关系之后,我喜欢你我要对你负责,我才结束了跟岑屿的关系,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你比岑屿的背景更好,刚得知你背景时的那一刹那,我是有想过也许你可以帮我,但只是一瞬间,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不想利用你,我真的想跟你有未来,我希望你相信我。”
“怎么相信你?”邵承神情平静冷淡,“得知你接近别人是有所图,我还去相信你,邢越,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
“我没有在哄你。”
“你怎么对岑屿在我这里并不重要,你要办的是大事,我甚至挺佩服你有这个能力去为你父亲正名,作为哥哥,你为被害的妹妹讨一个公道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利用谁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道德问题,换个角度思考,如果是我,能跟一个人谈个恋爱就能为自己的家人正名就能翻一桩冤案,是我我也愿意这么做,牺牲点色相而已,不值一提,就算你跟岑屿上床了我都不在意。”
邵承摸着手上的珠串:“我在意的是在我们的感情开始之前,你是不是就知道我的背景?”
邢越没有迅速回答,邵承了然于心,他笑了笑:“你早就知道,所以来接近我,万一以后感情深了,处的好了,说不定还能利用一把我,在我面前扮演个好好先生的形象,将来方便给你父亲翻案。”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要利用你,我也不会利用你,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
“喜欢我吗?”邵承打断他,在他急于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给面地堵住他的话,“邢会长,你曾经说,你接近讨好那些老师是为了他们手上的资源,你一直没有放弃过为你父亲翻案这没什么,你想结交更多大权在握的人,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这也没什么,毕竟你要办的这件事的确很难,我想不出一个没有背景的人该怎么去做翻案这件事,上面有人故意要压你,官官相护,官商勾结,这是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的问题,你只能不停地去结交大人物,认识大人物,取悦大人物,我都理解你。”
“但在这种情况下,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
邢越神色坚定,不容置疑:“不管你怎么质疑我,我都会这么回答你,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我得知你的背景是在我追求你之后的事情,两者没有因果关系。”
“我就是不信,”邵承的目光也那样强势,一点不肯柔软,“我邵承就是不信。”
说着,他站起来,宿舍楼后面没有别人,他们的话公开敞亮,站在邢越的面前,邵承摸着手上的珠串,“平安么?”
他讽刺地笑了笑:“一个心不诚的人,能是真心想我平安吗。”
邵承摘掉手上的珠串,他弯下腰,提起邢越的手,将珠串套了回去,露出几分懊恼又无奈的表情,低声说:“妈的,有点后悔跟你睡太早。”
邢越抬眸看他,惊慌失措地反握住他的手。
邵承低下头,竭力控制住躁动的信息素,他吻了下邢越的脸颊,冷锐地丢出一句:“乖,以后离老子远点。”
抽出手, 邵承头也不回地离开。
邢越没太用力地抓他,他看到邵承的神情,知道僵持下去两人势必会动手。
宿舍阳台上站着几个人, 有人在看风景,有人在看说私话的他们, 邢越低着头, 摸着手腕上的珠串,上面还残留着邵承指尖的温热。
四周静悄悄的,邢越的心却乱如狂曲,他蹲在那儿发呆, 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当邵承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邢越从他命令的语气中就知道了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可他怎么也没算到是这一件, 没算到岑屿会找到学校来,没算到昨天跟他说的狠话,对方全当耳旁风。
他抬起手, 手掌抵着额头, 邢越闭上眼, 心里一阵的乱麻, 他现在不知道该去哪,不知道该做什么, 头一次这样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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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的键盘声咔咔地响,屏幕前凑着几个脑袋,很多人特别喜欢来跟周慕取经, 玩游戏的同学占多数, 302就总显得热闹拥挤。
周慕的那个小男友回来了,两人最近时常黏在一块, 出入同行,都说他俩像刚热恋那会似的。
邵承回到寝室的时候,有人跟他打招呼,他抬头看过去,随意地应了一声,径直掠过人群往自己的床铺走。
沈俊文看到他回来,提醒说:“你的酸奶放在桌子上了。”
邵承没应声,从柜子上头拿下一个黑色的背包,然后开始默不作声地装衣服。
沈俊文不明所以,盯着他的动作瞧:“邵承?你这是干什么?”
听到沈俊文说话,大家也抬头看过去,海乔瞟了一眼,就见邵承打包着东西,他绕过来问:“你要去哪啊?”
邵承回头看了他一眼,正要回答,房门被推开,外面又走进一人,众人一看来人,都安静了下来。
“越哥。”李非一叫,其他人也都礼貌地对邢越笑笑,站在周慕背后一声不吭了。
邢越没有理会他们,他掠过人群,停留在床铺前,和邵承隔着两米远,看着他的动作,心领神会他什么意思,说了声:“我回去住。”
邵承现在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邢越看出来了,于是提议自己回去,但邵承没理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将背包甩在肩上,回头对沈俊文说:“房间里其他东西你们该分的分,不要的就让阿姨收走吧。”
沈俊文猛地站起身:“不是,邵承你这是……”
“我不在这里住了,”邵承坚决的声音说:“以后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李非等人听见他的声音,都瞪大了眼睛,周慕游戏也不打了,从屏幕前站起来,惊慌失措道:“邵承,你不住了?”
邵承从过道中走出来,将房门钥匙放在了桌子上,对一伙人笑了笑:“只是不住校了,还能当同学,正好,302以后能宽敞点,你们玩,我走了。”
大伙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邵承没给出任何的解释,他草草收拾了东西,很多东西甚至都没要,就这样走了。
太多的包袱收拾起来累,该丢的丢了,减轻点负担才是对的。
邵承走出寝室,大家的兴致一下就蔫了,这一个学期都已经混熟,并且都习惯了302有这么个存在感强的人,忽然之间邵承要离开了,别人不说,沈俊文和周慕心里是空落落的。
邵承没有搭理邢越,这在别人看来就是很奇怪的事,他们俩已经是比较好的朋友,经常在一块吃饭,邵承经常带着邢越的猫到处转,没有人还以为二人的关系惨淡,于是今天邵承的所有行为都明晃晃地告诉大家,他离开跟邢越有关。
沈俊文看了眼邢越,抿着唇,想到楼底下那个Omega,邵承跟他出去了一趟,回来两人就这样了,估计跟那Omega脱不开关系。
邢越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他不该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去碰灰,可他这一次留不住邵承就真的留不住了,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让他暂时什么都没法去想,他快速跟了出去,彼时邵承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他站在校门口打车,邢越跑了出来,看见他的背影时迅速上前拉住了他,低头说:“对不起承承,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顾虑太多没跟你讲清楚,都是我的问题,你可以跟我生气,你打我骂我我都接受,你别这样行吗?”
他的语气慌乱,发丝也在风中凌乱,邢越语无伦次:“这次都怪我,你都跟我讲这么多次了,我还是对你有所隐瞒,屡教不改……全都是我的错,承承,你不想看到我我就搬走,你留在学校,该走的人不是你,好吗……”
出租车来到了面前,邵承抬步走过去,邢越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扣在原地,邵承回头看了他一眼,抬起手臂说:“我数到三。”
邢越攥紧了手。
“一,二……”邵承冷漠地望着他,“三。”
话音刚落,他一拳砸在邢越的面颊,毫不留情,连眼神都没有半分的波澜,那一拳的力道足以让邢越瞬间见血。
邵承拉开车门,果决地坐进车里,对前方的司机道:“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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