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梦里的疼痛和绝望实在是太清晰鲜明了,穿白衣服的人那么多,却都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他总觉得哪天醒来燕眠初就会和梦里一样突然消失了,只能拼命地将自己变成一个小小的挂件一只讨人厌的跟屁虫死死黏着对方。
黏的紧一点就不会分开了,不分开就不会去寻找了。
燕眠初深吸口气。
他蓦地站起身子,由于动作过大甚至直接带翻了身下的小凳,燕眠初胸口起伏了数下,想说什么却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说些什么,站了半天只干干巴巴地憋出了“早点休息”四个大字,旋及转身迅速消失在了小余的面前。
他的动作太匆忙了,甚至连门都忘记了关,寒风呼啸着顺着洞开的大门肆虐进来,连屋子里的最后一丝热乎气也迅速不见了。
燕眠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系统也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但燕眠初却清楚它并没有陷入沉睡,他在案前静坐了良久,明日一早燕骑军便要启程,这时候他本应该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以应早起的。
但他此刻脑中乱做一团,也顾不上这些事了。
上一个世界的于昭似乎也曾做过这样的梦。
但那个梦境的内容燕眠初却并不熟悉,而小余做的这个……
小小的孩子、失约的话语、白衣服的他,还有在院子里占据了一片天地的钉魂柳树。
小余是梦到第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了吗?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一个世界?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段?为什么偏偏是在他怀疑袁疏的身份准备前去探查的时候?!
他突然想到了系统,直接以宿主的权力将隐藏着的系统意识逼了出来:“你不是他的一部分吗?他梦到这些事情……是因为我吗?”
系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它已经不知用数据流骂了小余多少次,它只能努力用电子音合成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可能是您对他太重要了吧。】
系统、小余、上一个世界的于昭甚至余昭里,他们所有人都只是本体的一部分灵魂碎片罢了,这些灵魂碎片分散到了不同的世界有了不同的人生,同样因为不同的生长环境养成了不同的性格,系统也已经很难判断对方的想法和现状了。
有些东西是绝对不会发生改变的,就像一行最基础的谁也不能修改的源代码,代码中全部都是“喜欢燕眠初、想要亲近想要接触想要守护燕眠初”,但源代码会衍生出无数文件,系统根本无法确认那些散落在无数个小世界中的碎片会生长出什么性格。
但无论衍生出了多少种性格,它的本体和分身都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宿主的事情。
【正常来说,每个世界的灵魂碎片是不能梦到其他世界的事情的。】系统沉默片刻,为他解释起来。
【每片灵魂碎片之间的信息并不互通。】
小余之所以会梦到……可能是因为余昭里找不到他的时候实在太过于绝望了吧。
那种感觉太过深刻,以至于小余在听到他要离开时潜意识地将那段记忆解封了。
第一百零四章 异国君主X代嫁皇子
燕王即将离境的消息并未大肆宣扬, 部落中甚至有不少人都没察觉到近日来燕骑军的动作,翌日清晨部落前的空地上只提前候了近百名勇士,在纷纷扬扬打着旋儿坠下的雪花下站了不过片刻,整只队伍就都被染上洁白的颜色了。
那尔图与几位北境官员一同在前方候着, 今日的他颈上倒没带着那串沉重的兽牙项链, 他的身旁摆了几坛北境部落独有的烈酒, 一饮而尽权当是为他们送行了。
部落大门处空空荡荡的, 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燕眠初牵着自己的白马往前走了两步,蓦地又顿住脚步重新转过身来,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从被马车遮掩住的视线死角处扯出一个人来。
“这……他……”,一同跟过来的北境官员脸色异常难看,他竟完全没注意到小余是什么时候混进他们的队伍中的,他急急忙忙想要替自己辩解几句,燕王却直接无视了他, 扯着小余的袖子将人拽到了一个他人视线观望不到的僻静处:“你就一定要跟着吗?”
燕眠初是真的有些对小余感到无奈了。
小余笃定点头。
他已经想明白燕眠初在担心什么了,提前一步先人说道:“您是怕路上颠簸照顾不好我?还是担心真的发生冲突顾不到我的安全?我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脆弱的,之前那样的环境我不是也活下来了吗?不会因为一点动乱就遇到事情的。”
“更何况……”,小余想了想:“雍宫中应该有人想要杀我吧?您就这么确定留在部落中一定是安全的吗?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您的身边了吧?”
燕眠初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最后长叹一声:“跟我来吧。”
小余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此行前往大雍赶的就是时间差打的就是措手不及, 一路上有系统的地图指引方向,倒也不用担心为了省时间走山中近道会出现迷路等情况。不过这一路上安逸二字自然是别想了,日复一日地在马上颠簸, 那些生在马上的北境人倒是还好,小余和雍韶这两个土生土长的大雍人难免会吃不消。
大雍边境的五座城池虽然明面上还受着大雍管辖, 但毕竟临近北境双方平日接触颇多,又有着一大群墙头草一样的只知道往宅子里捞金的守城官兵……北境人俨然已经成为这几座城池的第二个主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 有着北境人的保护,边境五城难得没有被波及到本次动乱之中。
他们一行一路疾驰,出了边境五城行事就不能那么肆意了,越往南走大雍领土便越发混乱,燕眠初甚至接连撞上数次青天白日打劫抢掠的盗匪事件。他们已经在尽可能地避开雍人挑选小路了,也能从中窥见几分大雍现今究竟混乱无序到了什么程度。
一行人接连赶了十几日的路,终于到了提前准备好的宅子休息,宅子是他前几年安排进大雍的北境探子置下的,这几年间有着他在背后支持,这些北境人大多都在大雍发展的不错。
这样的据点还有不少,大雍较知名的几个富庶府城全部被他安插了人,屋中早就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就连马厩中都换上了甘甜的牧草。
颠簸数日大家几乎都没什么好好享受的心思,用过饭后便各自回了早已准备好的房间,燕眠初自然是同小余一间,屋子并不算大,装下他们两个便觉得有些拥挤。
小余走起路来微微有些颠簸,燕眠初一眼就能看出异状,他不易察觉地轻叹了声,在人收拾东西时直接将人捉了过来。
“是不是骑马伤到了?”
这几日他们一直共乘燕眠初的那匹白马,虽然已经提前垫了不少东西但……架不住每日在马上的时间实在太长。小余本身就没怎么骑过马匹,没过几日两腿之间就被磨出了血丝。
燕眠初摇了摇头,似抱怨又似心疼:“都和你说了不要跟来。”
小余咬唇不语,一手虚虚握在燕眠初的手上:“我不疼的。”
他向系统兑换了些加速疗伤的药物,淡绿色的膏药被白皙手指一点点抹开涂匀,独属于植物的清新和伤处清清凉凉的触感一并传到小余脑中,他眨也不眨地盯着燕眠初看:“真的一点都不疼。”
或许是因为燕眠初就在他的身边吧,他所有的精力都落在了燕眠初的身上,那些持续的红肿发热的感觉便完全被抛在脑后了。
湿润的药膏在接触空气后飞速凝结干涸,在他腿间染上大片绿意,燕眠初怕药膏蹭到衣被上便一直分着他的腿,这种姿势让小余脸上通红一片。
过了片刻燕眠初才松开了手,他拍了拍小余的大腿:“行了,早点休息吧。”
小余一股脑地翻了个身兜头将自己埋进被中,说什么都不肯看燕眠初了。
他能感觉到男人在自己的身侧躺下。
每日睡前查看一遍系统地图已经成为燕眠初的日常,这一日自然也是如此,不知为何小余似乎不像余昭里那样有着可以和系统沟通的能力,燕眠初曾试探过几次,小余完全察觉不到系统的存在。
前几页光屏上的信息倒是一如往常,直到燕眠初又向后翻了一下……
屏幕上的光点数量是否比昨日减少了些?
燕眠初在“数量”方面格外敏感,系统搜索光点的标准完全依照于大雍的血脉神石,也就是说所有能够激活血脉石的皇室子弟都会出现在光屏之上,好端端的人数怎么会突然减少?
系统的搜索范围仅限于整个大雍的国土领域,光点平白无故地消失,除非……对应的那位皇子离开了大雍的国土,或者他遭遇了什么事情,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了。
第一个猜测的可能性不大,燕眠初每天都会确定他们的方位,根本没有靠近大雍国境线的光点存在。
总不可能有其他人掌握了类似瞬移一样的能力直接从皇城消失吧?
联想到无端死去被抽走全身血液的七皇子,反倒是第二个猜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比对了下剩余的几个光点,大雍皇室子嗣凋零,又先后爆发了数场皇室内部的厮杀,如今还活着的皇室子弟实在是少的可怜,甚至都比不上雍都一些规模不怎么样的普通世家。
七皇子的血脉纯度曾是皇子一辈中最高的那个,在他死后这个“最”字便落到了与他互为宿敌的十一皇子身上。十一皇子的性子格外阴郁多疑,被害妄想这四个字放到他身上似乎都缺少了几分病态的力度,没有几个臣子愿意追随这样的主理上——指不定哪天对方脑子一热就将替他卖命的下属给拖出去杖杀了。
但没办法,七皇子死的太突然了,这又不是个能让他们挑选明君的时代,最后竟然真的有不少官员看在血脉的份上投入了十一皇子的阵营。
没想到……十一皇子竟也死了。
燕眠初甚至怀疑对方是按照血脉纯度来挑选受害者的。
但这个想法很快便被他给自行忽视了。
——雍帝宫中还有一个血脉纯度极高、光点明亮到仅次于雍帝的存在,倘若这人真的是按照血脉纯度来下手的……这个“神秘人”才应当是第一个死去的对象。
故而燕眠初一度怀疑对方是为了搅混大雍这滩水才故意接连两次对最有可能成为新帝的皇子下手的。
燕眠初侧头看了已经睡着的小余一眼,微微将他死死裹着的被子扯开些许,他有些担心——如果对方真的只是因为血脉纯度而杀人,他带小余回到雍宫这一行为……是否真的是对的呢?
直至第二日上马,燕眠初心头仍旧盘旋着这个问题。
如今的大雍几乎可以用人间炼狱四字来形容,燕眠初甚至在路边看到几具饿死的尸骨。干瘪的人皮罩在骨头之上连骨带肉烂成一滩,仿佛风中都隐约传来濒死时的哀嚎。
大雍自然没有北境那么寒冷,只是温度到底也降下了不少,若是再提前几个月,炎热的高温盘旋的飞虫挥之不散的腐臭气息……燕眠初抬手捂住小余的眼睛:“走吧。”
雍韶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面如金纸脸色苍白,看那模样随时都能当场吐出来。
直到他们抵达下一个据点燕眠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日前抚州府地龙翻身,好多村镇直接被毁了个干干净净……”。他的下属长叹一声:“以前说大雍国运和皇室血脉息息相关我还不信,可眼见着雍帝倒下皇子出事,大雍这么多年就没出现过的天灾便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我就算想不信也不行啊。”
“抚州府?”
抚州府算是非常接近雍都的几座府城之一了,以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再过一日便能到达,这座府城倒是没什么特色,但由于距离雍都不远故而也还算是繁华,于朝中官员眼中在抚州任职也能算是个好差事。
事情远不止于此,下属又接着给燕眠初报出了数个地名,皆是雍帝倒下后大雍内受灾的府城郡县。从水患山洪到地龙翻身,甚至听闻有的地方还下起了不逊于他们北境的鹅毛大雪,极端反常的天气直接导致整个大雍混成一团,与大雍接壤的几个国家甚至已经出兵趁机侵占大雍。
燕眠初这一路上能这样顺利抵达这里也有大雍混乱的缘故,很多本应严加搜查的城门甚至就这样大敞四开着,城中军卫早就不知道都跑到了哪里,他提前准备好的假身份竟然根本就没用上几次。
雍韶已经不知道因为大雍的这幅场面哭过多少回了。
无论如何,最苦的总是寻常百姓。
这一夜的晚上,屏幕上的光点消失了四个。
这是一场无差别的屠杀。
燕眠初重新统计了下受害者的身份, 消失的光点已经不局限于几位皇子了,甚至连雍帝的同胞手足都涵盖在内——雍帝的兄弟们总共就没剩下几个,这夜过后……雍帝这一辈便真的只余下他一人了。
之前关于对方对皇子下手是想搅混朝堂局势的猜测也被彻底推翻,对方似乎并没有考虑这么多东西, 他的目标应当更多地放在皇室血脉之上——今夜消失的光点都是系统地图上明亮程度最甚的那个。
想到这里燕眠初便难免多看了那个神秘光点几眼。
作为明亮程度仅次于雍帝的存在, 这枚光点的身份却至今都不明朗, 一个血脉纯度如此之高的皇室子嗣、偏偏却又一直存在于雍宫之中从未外出过……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皇室秘辛。
幕后的人一直都未对这个神秘光点下手, 是因为对方并不知晓这人的存在吗?
似乎也不太可能。
雍宫之中血脉纯度最高的是雍帝, 神秘人的光点明亮程度仅次于他,燕眠初拿了张纸在上面勾勒着什么, 蓦地又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一直隐隐察觉到的不对劲来自何处了!!
他深吸口气凝视着屏幕上方光点的移动轨迹——
无论是商队首领还是雍韶都明确说过雍帝的病情非常严重,商队首领的信息全部来自于他的家族势力安插在宫中的探子,或许探子的情报也未必准确,但雍韶是亲眼见过已经病倒了的雍帝的。
雍帝已经病得连坐起身子都困难了,怎么可能还状似平常人一般在宫中正常移动呢?!!
难道是太监侍卫们抬着他到处走吗?
雍都虽不如北境寒冷, 但阵阵寒风依旧刺骨的厉害,什么人能做出整日抬着他们病重的神智都未必清醒的皇帝陛下满宫乱跑的事情?
这也太可笑了吧!
燕眠初先入为主地将皇宫之中最亮的那个光点判断为了雍帝,毕竟对方确实也常常出入雍帝的寝宫或者御书房等标志性地点,但、但……如果……如果他不是雍帝呢?!
如果那个身份一直不明的常常在一座宫殿一呆就是数日一动不动的光点才是雍帝,那么这个出现在后宫及永宁宫中的人是谁?
又为什么这个人竟拥有比雍帝还要纯粹的血脉?
若是这个人才是杀害七皇子十一皇子等一众皇室子嗣的凶手……为什么雍宫中亮度最高的两枚光点至今仍旧安全无恙的事情便能得到解释了。
第七日的时候, 燕眠初一行人终于到了雍都城外。
比起一路赶来时见到的人间惨象,雍都城外倒是似乎还如平时一般安静祥和,只是对他们这些常年厮杀对外界环境格外敏感的北境人而言却能轻易地察觉到空气中的那股紧绷气息。
是硝烟与火.药的气息。
稍稍引动就能在顷刻间炸裂开来。
到底是大雍的都城, 想混进去远没有前几座府城那样容易,不过燕眠初早就提前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倒也没耽误他们太多时间。
越靠近都城雍韶的脸便绷的越紧,燕眠初甚至都怀疑这丫头会不会被憋出面瘫了。
这些年来燕眠初没少听到关于雍都的消息, 但却还是他第一次到达这个地方,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吵闹,的确不负皇都的繁华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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