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他找不到人问啊。
“毕元洲没给过你其他的剑法吗?”燕眠初又问。
“我去藏书阁找过一部分。”
得,燕眠初又懂了。
是啊,一个丹师怎么可能会懂哪种剑法更适合他呢?毕元洲现在的剑术水平都未必能有余昭里高强,燕眠初转过头去静坐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毕元洲害人不浅!
收了个天才却任其自行摸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师父??
更何况藏书阁……
“你自己拿积分换的?”
余昭里点头。
燕眠初已经无话可说了。
藏书阁又被仙宗内部戏称为“吞金洞”,光是进入就要扣除一大笔积分,自进入起的一瞬间便开始计时,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算钱,如果在藏书阁中看中了什么术法典藏想要复刻带出更是要根据典籍的等级提交一笔天价的积分或者灵石,总之无时无刻都在要钱……
积分可以通过完成仙宗中派发下来的任务获得,同样也可以直接用灵石来买。
原书里面宁华之所以那么缺钱不停地炼制灵丹,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是藏书阁中的常客。
这可能是毕元洲仅有的几个值得夸赞的地方——他从来没用各种理由克扣过属于余昭里的份例。
燕眠初叹了口气,认真端详起手里的属于余昭里的法剑,剑身修长入手轻巧,看起来和他的相识燕有些相似。
“你不适合用这把剑,你也不适合用这套功法。”他言简意赅道。
甚至余昭里过去的很多地方都摸索错了方向。
“比起轻剑,或许重剑要更适合你。”
云华仙宗推崇轻剑,这一方面燕徊要占据很大原因,在他之前剑修大多都崇尚重剑,大开大合劈天盖地剑势凛然避无可避,而燕徊却在那个年代独树一帜走起了轻便灵巧的路线,相识燕的剑意如风如雾看得见摸不着,春风细雨般无孔不入,却又在放松警惕的瞬息之间化为寒冰利刃将人绞杀。
仙宗几乎九五成的剑修都修习的轻剑,余昭里从来没想过重剑这个问题,甚至整个仙宗中所有长老加在一起……修行重剑的也不过一掌之数。
这柄法剑看起来平平无奇,等级也不是很高,看上去和余昭里也不是很合——恐怕是余昭里从什么地方随手拿的,毕元洲看起来也不会像是为余昭里去剑冢中求剑的样子。
天下第一宗门的大师兄,居然没有一把属于自己的专用法剑,而是拿着这种批量生产的人手一把的东西,当真是太可笑了。
他试着往剑中灌输了一点灵力,原本平平无奇的法剑瞬间散发出了璀璨光华,燕眠初又将法剑横放在了膝上,抬手捉了余昭里的手腕一寸一寸摸索起来。
“你的灵力甚至都和这把法剑相违。”燕眠初已经无力再说些什么了。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一抓一大把他纠错都纠不过来了。
余昭里愣了许久,他往常一直都觉得是自己不够刻苦,却从没想过居然是自己修行的方向就出了大问题,燕眠初这种时候显的格外有耐心,从用力角度和出剑习性一点点给他讲解起了轻重剑的区别,余昭里时不时地问上几句,一来二去间只觉得缠绕在心头多年的迷雾逐渐散开。
他竟隐隐有了将要突破的先兆。
日头西坠夜幕低垂,微风送来阵阵凉意,余昭里猛地从顿悟中回神,顾不得查看自身情况反而先一步从巨石上跃了下来。他恭恭敬敬冲着燕眠初行了一个修真界中的大礼:“感谢您今日对弟子的指点,余昭里永生难忘。”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明亮着,这时候竟然已经开始昏暗起来了,燕眠初像只灵巧的燕鸟般也从石头上跳下,法剑被重新交回给余昭里:“先回去吧,这柄法剑暂时先不要用了,这几天我帮你找一柄合适的换上。”
余昭里瞪圆了眼睛,险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将燕眠初说的每一个音节都重复了好多遍,半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紧了紧自己手中的这一把剑,不可置信地随着燕眠初往他的宅邸走,边走还边止不住地喃喃:“您为什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
“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太低了,燕眠初刚好在想事情,一时间竟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余昭里摇头,将那些话悉数咽了回去:“没事。”
试剑台在燕眠初宅院的后方,刚好也被那条下山进山的石子小路给联系起来,余昭里看着燕眠初停在了自己的院子门口,当即就要行礼告退,燕眠初却摆了摆手制止起他:“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
“嗯?”余昭里没明白他的意思。
小院的大门已经因为感知到主人的到来自行打开了,院中道路两旁树上挂着一个一个由灵石雕刻出的精致灯笼,正幽幽向外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仙宗中懂得重剑的修者并不算多,你用惯了轻剑一时间很难将观念调整过来,我可以给毕元洲发条讯息过去,留你在峰上暂住一段时日。”
余昭里用力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他看着燕眠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慢慢走到了燕眠初刚刚指给他的屋子,临近屋时余昭里抬头看了一眼。
中天一轮皎皎圆月,清亮银辉耀眼洁白。
…………
宁华左追右堵了好几次,这一日又起了个大早,本以为能将好几日未回峰上的余昭里给堵个正着,没想到在院子门口等了足足一个上午……却等来了余昭里留宿在度云峰上的消息。
他手一抖直接扯坏了一株上好的赤血草,毕元洲心疼地皱了皱眉,但看着爱徒魂不守舍的模样到底没舍得开口骂他:“你怎么了?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宁华调整了下表情:“大师兄怎么会留在度云峰上了?师父,我拜入穹远峰也有数日了,除了几位外出历练不在宗中的师兄外其余师兄都见过了面,唯有大师兄他……”。
他看了眼毕元洲的脸色:“也怪我,毕竟大师兄他琐事繁忙,反正我已经入门了,什么时候见不是见啊。”
毕元洲的表情果然更不好了:“琐事繁忙?一群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能天天忙的找不到人,我看他就是成心想要躲懒!”
以前有什么事情找他他都说自己忙,不就是安排点人手组织下巡逻能有多忙?现在倒好不知道怎么傍上了燕师叔祖,一进屋他差点被那些要压塌桌子的宗门文件给埋了进去!
不过他转头便看到了宁华,神色顿时由阴转晴变得和蔼了起来:“倒是华儿你天资优异,昨日丹庭庭主给我发了传讯,可没少夸你前途无量夸我慧眼识珠呐,那老头前几年收了个徒弟就开始嚣张,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来酸我了,要我看啊他那徒弟十个也比不上华儿你一个……哈哈……”。
宁华有些羞赧:“师父您说什么呢,丹庭可是修真界中仅有的几个拥有丹术传承的势力,我的丹术怎么能和庭主亲传相比呢……不过宁华定会努力钻研丹术!师父您丹术造诣压了丹庭主一头,宁华也势必不会在外丢了您的脸面!”
“好孩子!”毕元洲拍着他的肩膀连连赞叹。
事实上毕元洲这段日子过的相当风光,宁华在改良丹方后就被不少势力给盯上了,这么一个丹道天才未来前途不可估量,光是毕元洲知道的就有许多势力都悄悄接触过宁华想要挖云华仙宗的墙角,不过到底还是他毕元洲的丹术压了那些老不死的一头,宁华这孩子到底还是拜入了他的名下。
那些势力都快要气死了。
他就说吗,但凡宁华是个聪明人也不会选择那些老东西为师,他毕元洲可以给徒弟的可比那些老东西要多上太多了。
宁华乖巧懂事又依赖他,可比余昭里那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字的闷葫芦要好上一万倍,每次找他不是宗门事情就是修真界的事情想想都烦……师兄的位置做了这么多年还屁大点事都要来请教他……真是难堪大用!
宁华就不一样了,这孩子聪明又会拿主意,身负天道气运加持且又与他一样是个丹修,身为人师他必须要好好表现一番,于是从空间中取出了块巴掌大的令牌:“这是宗主令牌,你可以拿着它进藏书阁,除了几个不对外开放的地方外你都可以进入,呆多久都不会扣积分和灵石。”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宁华大喜,双手将那块令牌给接了过来:“多谢师父!”
他的眼神中满是孺慕敬仰,毕元洲心头满意极了——随便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获得天道之子的感激,趁着他现在还没成长起来将他牢牢抓在手心,待到宁华日后大放异彩,他这个天道之子的师父想必也不会被遗忘……
这些燕眠初就都不知道了。
他翻了一天的东西,从系统到剧情到燕徊的记忆每一处都被他搜刮了个遍,思索着该去哪里给余昭里找上一把合适的重剑。
本来燕眠初是准备找个炼器师为余昭里量身定做一把的,只是魔种之乱后传承断绝,不单单是阵法丹术,炼器的手法也遗失了个七七八八,现存的那些炼器师燕眠初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
现今整个修真界都流行轻剑,潇洒俊逸别有风流,而重剑再怎么样都会在视觉上显示出几分愚笨,拍卖行中也许多年都未曾出现过重剑的消息……
他将剧情又翻了一页,面无表情看着这本《宁华闯荡史》。
自书中提都没有提过的燕徊出关起,这本书的剧情就已经开始崩坏了,如今再看那些剧情自然没了什么意义,唯独宁华闯荡的每一个副本中出现的灵草法器还可以供燕眠初参考一下。
他意识沉于识海一目十行地专门挑那些宝物看,在旁人眼中看来仿佛就是在敛眸沉思着什么,余昭里兴致冲冲地朝着他跑了过来,临近他时又不由得悄悄放慢了脚步,生怕打扰了他。
“怎么了?”燕眠初的意识迅速脱离出来。
余昭里有些不好意思,到底还是打扰他了吗?“燕、燕师叔祖,我想请您帮我看看这个剑招。”
燕眠初点头:“可以。”
余昭里便持起手中的树枝比划起来。
以枝条做剑——这还是燕眠初让的。他发现余昭里总是会习惯性地在拿剑的一瞬便往剑中注入灵力,炽热的火系灵力与凛冽剑气相辅相成,确实在对敌时无往不利。
但这样对于他的灵力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往往打到中后期余昭里体内的灵力便会消耗一空,而且过于豪横的可以破坏一切的火系灵力往往也会掩饰许多细节上的技巧缺陷、让人难以察觉到究竟哪里有所不足,于是燕眠初便让余昭里试试控制灵力全凭剑来战斗。
但余昭里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燕眠初管教了好几次也是这样,每当他不小心将灵力注入时总是会可怜巴巴地盯着燕眠初看,最后燕眠初便去折了这样的一根枝条交予给他——树木的枝条可不同于剑,火系灵力一旦注入便会当即焚烧起来。
拿着这样一根纤细的枝条,余昭里的动作明显谨慎了许多。
他是个很认真刻苦的孩子,又懂事听话,几乎没有长辈会不喜欢这样的孩子,燕眠初实在是无法理解毕元洲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大清早天色未明时余昭里就早早出了院门,趁着杂役弟子还没来便提前给燕眠初打好了水放在院中候着,而后径自出了小院跑到山上的试剑台上开始练剑。
燕眠初本来已经睡下了,但他本来就是个浅眠的人,这座峰上又时刻被他的灵识覆盖没有一点事情能逃出他的眼睛,他眼看着余昭里有些笨拙地琢磨起昨日提到的那些剑招,招招式式都是燕眠初提点过的与之前有所不同的地方。
他将燕眠初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且发自内心地相信着他。
燕眠初有些难以形容那一瞬间心头的感受,他这种感情淡薄的人甚至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余昭里本来已经在轻剑上有所成就了,让他在这种时候改习重剑……和让一个剑修突然将兵器改成大刀、让一个右手用剑的人临时改成左手没什么差别。
看起来轻重剑似乎只有重量上的不同,实际上却有数不尽的看起来相似实际上大有不同的细节差别,这种长期练习造成的肌肉记忆才是最难克服的,很多时候剑招已经出去了人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想要改正过来只能通过更加辛勤上千倍万倍的努力。
而余昭里却什么都没问,甚至连一句质疑都没有,只在第二天趁着夜色悄悄去熟悉起了新给他安排的剑法……
燕眠初的灵识观察了他一会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啊,别人说什么他都相信的吗?要是没人护着该怎么办啊?岂不是书里的惨剧早晚都要再发生一遍吗?
他心中复杂,最后干脆也不睡了难得地也起了个大理早。
…………
“您觉得怎么样?”一套剑招下来,余昭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和晨露浸透,他像条小奶狗般又颠颠跑了回来,就差围着燕眠初来回转圈了。
燕眠初给他纠正了几处错误,眼看着余昭里逐条记下又要转头去练,连忙出声叫住了人:“你一大早起来到现在还没休息呢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了。”
余昭里又乖巧地停下了脚步在他的身边站着。
燕眠初抬手打了个响指,指尖顿时应声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虽然细长但十分耀眼,赤红的一片贴近了余昭里的衣服,转眼间就将那一身给烤的干净清爽。
余昭里硬是一点热都没感觉到。
“总不能让你湿着衣服去练习,姑且先这样应付着,等回了院子再好好洗漱一下。”燕眠初抬手吹灭了那簇火苗。
再抬眼就见着余昭里正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您、您难道除了玄阴灵根外还有一条火系灵根吗?”
燕眠初又拉了人到昨天的那块大石头上,今天的他聪明了许多,从纳虚戒中摸出了一张虽薄却十分宽大的毯子,抬手便将毯子垫在了石头上方。
他学着余昭里的语气:“是呀,我也没说我只有一条灵根啊。”
余昭里傻了。
每当他觉得燕师叔深不可测不可捉摸的时候,这位小祖宗总是能转而展露出更多让他不敢相信让他震惊的东西,正如他这个轻剑的祖师爷居然十分熟悉重剑,正如他居然有不止一条且属性截然相反的灵根。
通常这样的修者都走不长久,毕竟身体中运转灵气时……水火灵力同时运转,在身体中不打架才怪。
可燕徊不但走出来了,还成为了整个修真界中都赫赫有名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必这样看我,我的火灵根并不是很强,和你的极品天灵根没法比。”燕眠初解释道。
甚至可以说是他身体中最弱的一条灵根了,当然,除了这条火灵根外其余的灵根都不比那条玄阴灵根差。
“那您也已经非常厉害了!”余昭里发自内心这样觉得。
燕眠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次余昭里已经自顾自地爬了上来与他肩并着肩,日出东方将整个遥远天际都朦胧成了一条火红色的线,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世间万物都在无声无息地随着时间发生着改变,树林中传来一声叠着一声的婉转鸟鸣,唯有与燕眠初靠坐在一起的这一瞬仿佛停留在了永恒。
余昭里稍稍偏头就能看到燕眠初的侧脸,在初升朝阳的映衬下他整个人都仿佛在散发着灿金色的光,余昭里光是这样看着就已经快被幸福给充满了,或许这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别总盯着我看,想想你的剑意,你想象中的剑意是什么样的?想要的剑又是什么样的?”燕眠初难得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直接给人找起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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