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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人家(芦花浅水)


杨县令审案一向喜欢公开,百姓都知道,这次见又要升堂,立马开始奔走相告。
很快,栅栏外面就围过来一堆人。
杨县令从后堂走出来,坐在了官椅上。
“带原告!”他表情严肃地吩咐道。
晏庭卓立刻看向入口,他倒要看看,是谁闲着没事告他?
上来的是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看不出年纪。晏庭卓觉得人挺眼熟,应该就是村里人,但具体是谁他没有印象,两人并没有打过交道。
那男人畏惧地看了他一眼,躲过了他的视线,朝着杨县令的方向跪了下来。
杨县令让双方自报家门。
“草民是宝桐村的村民,王大柱。”
王大柱?这谁啊?晏庭卓毫无印象。
他也自报了家门:“学生是宝桐村的村民,晏庭卓。”
杨县令翻着状纸,表情严肃地下了第三道命令:“给晏秀才赐座。”
外面看热闹的一片哗然。
“我记得他,当时中了两个秀才,他是那个模样好的!”有人激动地跟四周人说道。
“模样好有什么用?人不一定好啊!要不然怎么会被同村的人告?”旁边人不以为然地反驳。
“啧啧,同村的人告秀才啊?什么深仇大恨。”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杨县令也问道:“王大柱,你为什么状告晏秀才?”
王大柱跪直了一些,指着晏庭卓义愤填膺地道:“他做生意,不配当秀才!”
杨县令问道:“可有人证、物证?”
王大柱一愣,道:“我就是人证!”
杨县令摇了摇头,道:“你是原告,做不了人证。有别的人证吗?”
王大柱想了半天,一咬牙,又说出了两个名字。
巧的是,今日有不少村民跟过来看热闹,这两人正在其中。
他们听到王大柱这么说,立刻疯狂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但否认没有用,杨县令直接令人将人提上了堂。

那两个人晏庭卓倒是认识,其中一个还向他借过驴车。
那借驴车的人看了他一眼,不敢跟他对视,只朝着县令跪下,然后一个劲儿地叫屈:“草民冤枉!”
杨县令不耐烦地说:“只是叫你做个人证,又不是审你,你喊什么冤?”
王大柱小声道:“那日,不是你亲口说的?说晏秀才有钱是做生意的钱!”
借驴车的人矢口否认:“我没说!”
另外一个人证突然插嘴道:“你说了!”
王大柱拼命点头:“对,就是你说的!”他看向第二个人证,说道:“还是你说的叫人去官府举报。”
人证乙气得跳脚:“胡说八道!我没有!”
三个人在旁边吵吵嚷嚷,晏庭卓脸上沉着,心里却在开小差。
很快,这几人在杨县令的询问之下,把他落户初期卖豆芽、卖对联的事说了出来。
杨县令一脸意外地看着他。
然后又扯出了方家。
最后还扯出了玉家。
方家寂寂无名,杨县令对开在一个贫穷小镇上的小菜馆也毫无兴趣。
但玉家他是知道的,玉家的方便面他不想知道也难。
前些天他去郡城时,还去玉家的酒楼里吃过饭,知道背后的东家生意铺的挺大。
晏庭卓在紧紧地盯着杨县令,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但杨县令现在一脸端肃,看起来竟然颇有威仪。
霎那间,晏庭卓有点后悔那天自己当着杨县令的面发神经刺激他。万一被视为挑衅,惹得人记恨自己,那真是自作自受了。
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玉山。
幸好唐子帧没来,不然说不定还要牵连到他头上……
他正想着,不经意间扭头,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下了老村长的牛车,匆匆往这边走来。
晏庭卓看他大踏步走过来,心中有些担忧。平时里没见他走这么快过,生怕他再头晕。
这时,堂上的杨县令却开口道:“晏秀才,你怎么说?”
晏庭卓道:“我以前确实在农闲之时卖过豆芽。”
他强调了“农闲”,杨县令听了之后若有所思。
晏庭卓见唐子帧朝这边看来,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唐子帧站在原地,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
晏庭卓接着道:“在我们乡下,农闲时节里,各家各户总有多出来的菜蔬、菜干、柴火,拿出去卖了补贴家用,这如果算商贾之流,恐怕大家都是商贾了。”
围观群众里,各人多数是卖过菜干、咸菜等物的,听到这话,纷纷点头:“是啊,我们就是农闲的时候卖个仨瓜俩枣的,补贴一下家用罢了,也不是天天如此。”
杨县令点点头:“有道理。”
王大柱愤愤不平地道:“不可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买了镇上的一条街!还开了食肆,你就是在做买卖!”
杨县令看了王大柱一眼,继续问晏庭卓:“哦?一条街?还有食肆?你又作何解释?”
晏庭卓不慌不忙地道:“当初是帮助朝廷剿匪,得的赏银才买的地盖的房,县里想必是有记录的。至于食肆,那是方家的买卖,我不过是个房东罢了。”
“剿匪??”几个打嘴仗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晏庭卓没有理他们。
杨县令饶有兴趣地问:“刚刚那几个证人说,方大郎拜你为师了?”
晏庭卓道:“我不过是有些家传的做饭手艺,不愿意失传而已。”
杨县令又问:“那玉家的酒楼怎么跟你也有关系了,难道你也是房东?”
晏庭卓不想扯太多,直接说:“当初玉家人对我有大恩,我赠了几个方子报答,仅此而已。”
他跟玉山都是口头约定,反正也查不到。除非杨县令要求查玉家的账目。
但玉家又没惹什么事,还是纳税大户,师出无名,他相信杨县令不会干这种事。
只听杨县令又问道:“你敢说跟玉家没有任何银钱交易?那你们村那个作坊,又是怎么一回事?”
晏庭卓听到这句问话,突然明白了:杨县令根本没有把这个案子放在心上。
他几乎每一个问题都是在让自己解释!
他松了一口气,答道:“不瞒县尊,这个确实是有的。玉家人想在我们村建作坊,我想着于大家有益处,便牵了个头,得了点谢礼。”
杨县令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不是交代地清清楚楚吗?这小子也很给自己面子,那他的婚礼,也不是不能去。
他是真喜欢审案子的感觉啊!
那几个所谓的证人听到剿匪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吭声,此时依然安静如鸡。
杨县令瞥了他们一眼,眼看就要宣判,却见唐子帧推开众人走上前来,大声道:“县尊,此事我有话说!”
杨县令瞬间来了精神,吩咐左右:“来人,赐座!”
他也是很小心眼,在这种事情上,两个人都是秀才,他却偏偏给唐子帧一份优待。
唐子帧却拒绝了,他站在堂上,严肃地说:“学生有几句话,想问一问这几位证人。”
杨县令点了点头:“你问。”
唐子帧首先盯住了借过驴车的人,他冷冷地说道:“说晏秀才的钱是做生意得来,这谣言是你传的吧?”
那人讪讪地:“我就是猜猜,普通人谁能那么快有那么多钱?谁能想到是剿匪赏的……”
他盯住了另外一个人:“是你说的要去官府举报?”
那人立马申辩道:“不是我,冤枉!我当时的原话是'他不会去官府举报吧?',我是担心晏秀才来着!”
唐子帧点了点头,看向王大柱:“当时你什么都没有说,你听到了去官府举报,所以,便跑来举报了,是不是?”
王大柱呆若木鸡:“你,你怎么知道?”
唐子帧没回答,突然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村里的作坊,你是不是想找活干,但没进去?”
王大柱听完这个问题就怒了:“是!凭什么不让我进!那制粉条的法子,我明明也会!!”
晏庭卓不太管这些细节,这都是老村长在操心,他便看向站在一边的老村长。
老村长出离愤怒了,不管不顾地吼道:“你不干净!你不洗手还抠脚丫子!邋遢死了!那是给人吃的东西,我怎么敢叫你进去!做吃食上的东西得有良心啊!”
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有点被恶心到。
王大柱气急败坏道:“你们就是一伙的!你就天天拍秀才马屁!”
村长匪夷所思道:“我叫你烧火不愿意,叫你送柴火你也不高兴,你还有脸挑我的毛病?”
唐子帧冷笑一声,把话掰了回来,说道:“你说你会制粉条?那制粉条的法子也是跟晏秀才学的!是你自己太脏,进不了作坊。你不反思自己,反而怪别人。听风就是雨地来官府举报,想毁掉别人的前程。村长想帮你,你还诋毁他。我看你就是豺狼成性!”
“实在是狼心狗肺!”
“好一个白眼狼啊!”杨县令悠悠感慨道。
唐子帧转回来,做出一副禀告的样子来:“敢问县尊,按大安律,诬告他人是何罪?”
杨县令精神一震,这个他背过!他张口就道:“诬告他人者,加等反坐,杖一百,加役三年!”
王大柱呆住了。
他跪下疯狂磕头:“大人,草民不知道啊!草民就是嘴上没把门的,真的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求大人开恩!杖一百,小人会没命的,求大人开恩!”
唐子帧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嘴上没把门?你可知,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如果真按你说的断了案,晏秀才会失去秀才功名,沦为商籍,子孙后代都要受影响。你毁别人前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呢?”
王大柱涕泗横流地说:“我,我真的鬼迷心窍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秀才公开恩!”他又去跟晏庭卓磕头。
晏庭卓避了过去,淡淡地说道:“我小小秀才,焉敢凌驾于律法之上?你还是在律法中找找出路吧。”
王大柱又去求村长:“村长,救救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老村长失望至极:“我原本想着,你家也不容易,虽说不能进作坊,但是愿长期收你家的柴火。你却如此不明事理,不如意便反咬一口。我们村出了你这种人,实在是败坏风气。”
王大柱只在旁边哀嚎:“我家就我一个能下地的,实在打不得啊!将我打坏了,老母就要饿死了。叔父,你,你帮我求求情吧叔父!”
人群中的王老汉不妨被他点名,一下子臊的老脸都挂不住了,他的孙子还在给唐秀才当学生呢,如何会得罪唐子帧?
他硬着头皮喝道:“你做出这种事,还有脸提你老母!你要是真出事了,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能看着嫂子饿死。”
最后还是杨县令制止了这一场闹剧,他也看累了,最后问王大柱:“打一百板子,加役三年,或者打二十板子,加役六年,你选一个?”
王大柱傻眼了。但是想想自己还有的选,便咬了咬牙道:“我选二十板子。”
案情落下帷幕。
退了堂,唐子帧走到晏庭卓身边,身上还带着方才的战意。
晏庭卓故意道:“怎么比我还生气?”
唐子帧冷哼一声道:“我就见不得别人因为你人好就欺负你!”
晏庭卓莞尔一笑,在他耳边调笑道:“这是在保护为夫吗?”
忽然一名小厮走上前来,说:“县尊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跟小厮往后堂走去。

两人来到后堂,杨县令袖着手在等。
见到二人联袂进来,先发制人道:“我朝可没有明文规定商户之子不能做官。”
唐子帧有点意外:“那是我搞错了?”
杨县令乐呵呵道:“但也不鼓励,毕竟前程有限,三品顶天了。除非像我们杨家,有个从龙之功——”
“咳咳!!!”杨夫人的咳嗽声虽迟但到。
杨县令连忙换话题:“你们何时成亲?不是说要给我递帖子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是晏庭卓脸皮更厚一点,道:“要不,我现写一份?”
被杨县令赶出来之后,两个人走出县衙。
外面是老村长和几个跟着来的村民翘首以盼地看着他们,除此之外还有两名证人。
两名证人争先恐后地说:“晏秀才,我们真的是无心的,我们绝对没那个意思!是别人误解了!”
晏庭卓客气地点了点头,这才对老村长说道:“实在是劳累村长爷爷了,叫你操心了。”
老村长抚了抚胸口,长叹一声:“可把我老头子吓坏了!”
晏庭卓笑道:“那我请各位去五味楼吃饭,压压惊!”
村长笑道:“那我们就不推辞了。”
众人一起说说笑笑地往五味斋走去。
晏庭卓看了一眼那两个证人,淡淡地说道:“两位也一起吧。”
那两人灰溜溜地跟在众人后面。
晏庭卓走在最后,他悄悄地握了一下唐子帧的手。但因为是在外面,仅仅是握了一下便放开。
偏偏这一下,还叫一个熟人看了个正着。
正是县学里的刘姓书生。
刘书生尴尬地看了一眼唐子帧,跟他打了个招呼。
唐子帧平复了一下心情,回了个淡淡的笑。
晏庭卓干脆站住了,问道:“我们二月初一成亲,刘师兄若是有闲暇,能否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刘书生颇有些受宠若惊地道:“有的,有的。到时候必定携内子前来。”
晏庭卓笑着道:“那回头我们就将喜帖送到府上。”
说话间,大家已经走到了五味楼门口。
老村长来过一次,又是老人家,胆子比其他人壮些,率先走了进去。
晏庭卓本想叫个包间,被老村长拉住道:“不必破费,我们就在这里吃。”
晏庭卓应了。刚点完菜,外面突然窜进来一个人。
正是阿井。
只见他惊慌失措地看了一圈,看到晏庭卓,才松了一口气。
“大哥,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他快步走了过来。
晏庭卓往他后面看了一下,没看到其他人。
阿井平复了一下呼吸,才解释道:“相公不在家,在军营里呢。我是听邻居说到了才知道的。”
晏庭卓看着他担忧的表情,笑着安慰道:“没什么事,你来了就一起吃饭吧。吃完饭你们俩一起去铺子里看看头冠什么的。”
唐子帧还有些气哼哼的,阿井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晏庭卓。
晏庭卓快速抚了抚他的后背,安抚了一下,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好好吃饭,有事回家再说。”
唐子帧说:“我不去铺子了,吃完回家吧。”说罢绷着脸拿起了筷子。
大家吃完饭,老村长带着一群人乌央乌央地又回去了。晏庭卓则先把阿井送回家,才带着唐子帧去了三两油铺。
这次却不见罗夫郎忙碌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汉子。
“你们东家呢?东家夫郎呢?”
汉子认识他,连忙迎了上来递过来一个小匣子:“我们东家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没来。正好咱们这里有您的信。”
晏庭卓道了谢,回到驴车上。
唐子帧还是闷闷的,晏庭卓捏了捏他的脸道:“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了。”
唐子帧愤愤道:“我是替你生气!你为村里做了这么多事,想让大家都吃饱饭,让大家多开点地,还开了作坊让他们多赚钱,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你!”
晏庭卓看着他因为生气而格外有血色的脸庞,心中有些动容。
他低声问道:“你是在心疼我吗?”
唐子帧没有回答。
晏庭卓将他拥入自己怀里,不住地亲吻他的脸颊,双手还不停地安抚着他的脊背。
虽然是在车里,没有人能看到,唐子帧还是感觉很别扭。
但背后的大手将他心中的气一点一点抚顺,让他完全不想起来。于是,他轻轻一推,说道:“这是在外面!”
晏庭卓微微一笑,放开他,低声说:“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宝桐村已经算是世外桃源了。但是,看你心疼我,我很高兴!”
说着,回到车外,一脸笑容地驾着驴车往玉山的村子走去。
奉河村看起来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但玉山家的院子热闹极了。
晏庭卓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院墙那头飘荡着玉山高亢的声音:“我当父亲了!我有孩子了!”
他一拍脑袋:“坏了!我没有备礼物!”说着钻进车厢里想看看有没有能包起来当礼物的东西。
唐子帧默默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来。这还是他当大家公子时的习惯,身上没戴佩饰不习惯。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晏庭卓接过玉佩,笑道:“你真是我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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