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掸了掸衣角的灰尘,方才忘今焉故意走过来是什么意思也太过明显了,但真的能鱼死网破?
他回头看了一眼苍越孤鸣,又转头看了一眼中原方向,抱着剑站在后方的奚霏舟。至于史艳文,emmm这年头都要假扮史艳文的爱好吗?
看来史艳文是指望不上了,虽然本就没指望什么。
客套话、场面话总要说,只是各怀心思,玄之玄看似下位,却随时可能威胁到假扮史艳文的俏如来,奚霏舟虽看似站的随意却是一个掌控全局的位置。
忘今焉刻意与苍越孤鸣保持了几步距离,四周八方畅通无阻。元嘉想了想,低下头拨弄了下刀鞘上的铃铛。
宿君失踪了,他等了两天她都没回来,先前便请她不要去佛国冒险,看来便是不听告诫了。
“苗王的意思我明白了。”俏如来沉吟一声,苗王苍越孤鸣的意思其实挺好理解,就是重新开定一份协议,要求由三境之主签下。
但难就难在中原并没有所谓的一界之主,这个协定等同挑衅。
“但内容上并无多大改变。”欲星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无所获。
“确实并无改变,只是听闻鳞族士兵在中原追杀菩提尊与锦烟霞,由此想要质疑一下这份协议的可靠性。”苍狼瞥了玄之玄与欲星移两人一眼,拿起上一次签字的卷轴。“鳞族为何还留兵中原,请师相解释一下。”
不论是不是重新拟定协议,都需要一个借口,但三方合约根本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可用的借口不可谓多。
“鳞族乃是帮中原追捕屠戮多位僧侣的女魔。”但这件事关窍又怎能说得清,欲星移垂下眸子,这件事上为了各自利益谁都没有错。只是天意弄人。
“追捕女魔可以理解,那么为何牵涉菩提尊。莫不是协议只签订于中苗鳞,佛国就活该被针对?”
“今日苗王为天门抱不平而来。”玄之玄尖锐的嗓音响起,“菩提尊相助女魔当该受罚!”
“该罚也是佛国自己的事,于你中原何干。”元嘉抬眸,清冷语调开嗓,“玄之玄盟主人矮手倒不短,哦,吾忘了是玄之玄副盟主。”
“不比王爷插手道域。”玄之玄哼了一声,先前猜不出,现在却一目了然,当日就是被摆了一道。
“插手?”靖灵君出言,目光却是看向苍越孤鸣,“我倒不知道域司君什么时候成了苗疆的人。”
“靖灵君今日为何同行?”明明是三域自己的事与你道域何干。
“吾请他来,玄之玄副盟主有意见?”
“王爷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玄之玄眯眼,虽然看起来主人家是苍越孤鸣,但到底是谁的意思一目了然。
“副盟主知道就好。”元嘉一声浅笑,彻底撕破和平表面,“这次的目的自然是问罪。”
问罪!问谁的罪?问什么罪?
“哦,不知王爷要问谁的罪。”俏如来说道,这倒是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
“老夫也想问罪!”忘今焉自知问的是谁的罪,决定先发制人。“王爷掩盖魔族身份混入苗疆有何目的。”
“嗯?魔族。”玄之玄话语意味颇长。
“荒谬。”第一个开口质疑的却是靖灵君,“勿君怎会是魔族。”
“哼,是不是魔族一试便知。”忘今焉说道。
燕风元嘉勾起唇角:“怎么试,用你手中的天师云杖吗?”
“嗯?天师云杖在俏如来身上,王爷怎说在我手上。”忘今焉捋了一把胡子,“看来王爷也很清楚自己的问题。”
“你都说吾是魔族了,吾还能不清楚,也是你这个道域的丧家之犬在吾面前也只是个笑话,吾不论苗疆道域魔族皆能封侯冠王,而你忘今焉只是仰人鼻息的小可怜,等一下,是老可怜。”燕风元嘉散漫地耷拉着眼,似是从不将忘今焉放在眼中的作态,一时间惹恼了两个人。
玄之玄咬了咬牙,说道:“那王爷是承认自己是魔族了。”
俏如来:“玄之玄副盟主此话说得过早,在魔世可不一定就是魔族。我儿…精忠亦在魔世生存一年。”
“但现在俏如来还卧病在床,嗯?史君子可知那一日是谁动手伤了俏如来吗?”玄之玄眼珠一转,画风一改。
俏如来看着燕风元嘉盈盈一笑:“侯爷并非真心要精忠死吧。”
玄之玄突然一蒙,人是对的,但这称呼。封侯冠王……侯?
燕风元嘉眸光一暗,俏如来这是公然挑衅,他说过很多次了侯不是侯爷的侯。
“难说。”
“哼,到底是人还是魔,只要用王骨试验一下就可以了。王上的狼王爪可能借用。”忘今焉说道,这样下去反倒不妙。
“孤王不借。”苍越孤鸣非常冷漠。
“王上!这可是包庇。”虽有预感,但这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孤王信任王兄,不论是人是魔都不会苗疆不利,反观夫子,”苍越孤鸣平和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刀,“要如何解释自己作为!”
奚霏舟忍住想要扬眉的欲望,暗自鼓掌,说道王骨验明真身他还是很紧张的,虽然知道师叔绝对早有准备,绝对会给忘今焉一个难忘的教训。
“王上所言老臣却是疑问!”忘今焉心中一跳,但一想到证据他都已经清理安静了心下一定。
“国师是不是在想,证据已经处理干净了?”元嘉解下了刀柄上的铃铛在手中把玩,叮铃一声声接连不断。
“家务事就不必宣扬的人尽皆知。”玄之玄还决定给老大留一点面子。
“我倒是对辅师琅函天在苗疆所为有兴趣。”却是靖灵君开口反驳了玄之玄的话。
奚霏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之前就和俏如来说先杀人再给证据。这不,师叔早就把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了。这可惜,不适合俏如来,他没有那么广的人脉还被默先生的名声所累。
虽然师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名声是极好的。
“苗疆之事孤王也不希望中原插手,师相副盟主请自重。”苍越孤鸣披风一甩毫不掩饰自己已经知晓忘今焉是墨九算的信息。
欲星移不动声色,这件事情说到底与他,与鳞族是无关的,最多就是开头拖出来垫脚。
最多……呵。儒家啊,台面上的君子就真的不畏惧舆论吗?
一旦今日的话传出去,以中原群侠对魔族的憎恶,苗疆真的能继续安稳?
“我本来就不想管。”玄之玄背过身去,这已经是警告他如果插手连他一起对付。老大啊,你还真是教出了一匹狼来。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玩了一个孤血斗场,杀了一个王族亲卫。”燕风元嘉说道,“格局小的很,不比当年一夜屠杀修真院一百零六名院生,诈死夺走天师云杖逃逸。”
“莫要血口喷人!王爷查不出真相可不要将罪名推给老夫。”忘今焉手杖一柱。
“是不是真相,国师不明白吗?”陌生的声音从忘今焉身后响起,正是岁无偿。“到底是无情葬月还是国师,我的眼睛还没瞎。”
“国师还不认罪?”元嘉将铃铛握于掌中,轻缓言道,“还是还要再多几个人?嗯?”
忘今焉眼神瞬变:“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为什么要杀王族亲卫……”
“你杀的不是王族亲卫,而是夜銮台的人手。”燕风元嘉抬眸浅笑,这笑却又格外凉薄含杂讽刺,“从两年前你出现在苍狼面前时,你就一直在吾掌控之中。”
“嗯?这不可能!”月凝湾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潜伏那么久,还有他根本没感觉有……
“够了。”苍越孤鸣猛地提声,“夫子孤王敬你当年帮助,但,却也不缺你的微薄援手。”
“人之将死何必贪恋权势。”
“嗯?”靖灵君眨了两下眼睛有点弄不明白状况了。
“你们根本没有证据!”
“杀你,需要证据吗?”燕风元嘉甩了一下衣袖,牵起袖摆,“就凭天师云杖一点,什么证据都不需要。”
“靖灵君你也相信他的话吗?”这比默苍离还要无耻,忘今焉转头望向靖灵君。
“信。”靖灵君抱着胸点头,“勿君没理由愿望辅师。”
“老夫与什么辅师像吗?”忘今焉差点一口气噎住,不是说这个靖灵君是出了名的耿直吗?
“像,虽然乍看之下不同,但细看眼型唇形相同。”靖灵君又点了点头,其实是不像的,但是如果说不像那麻烦会变多。
“如果国师与那琅函天相像,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道域才派人前来。”玄之玄忍不住出声,这一看就是在联手对付忘今焉。
“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副盟主的四肢和身体比例确实不太协调。”奚霏舟一边笑一边说道,无视了俏如来疯狂打眼色的暗示,走到了台面上。
“你!”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在同一个地方嘲笑,玄之玄咬牙,“尊驾并不是三域之人,也莫要伸手过长才是。”
“理论上说,我是中原人。”奚霏舟摸了摸下巴,弯下腰对玄之玄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也能算是小半个苗疆人,不似副盟主来历不明。”
“那师相以为呢?”燕风元嘉移开目光落到一言不发的欲星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