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擅自离开苗疆去往何处。”
“国师未免管太多,从中原到此地还真是劳烦国师不辞辛苦。”元嘉拂扫衣袖。
忘今焉心下一定,不是与你何干,这个应该不是那人。果然啊,就是不知道苗王知不知道这件事了。
“王上烦心政事,王爷却频繁出入中原与苗疆不思为王上分忧,是否是不妥。”
“本王说过了,苗疆朝堂之上有你忘今焉一日,就无本王,既然国师如此为苗疆着想不如趁早告老还乡免得晚节不保。”
“王爷这话过分了,你我都是为了王上……”
忘今焉想的倒是好,既然这个摄政王不是他想到那个人,他还是对付得了的。但是元嘉根本不想理他,便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废言太多。”
“琅函天,自大也该有个限度。至始至终都是吾,在等你前来。”
“此地只有我与王爷两人,这琅函天是……”
“呵,就算是伪装,也该换张脸换身衣服,将别人当成傻瓜的人,连傻瓜都算不上。”
“王爷在说什么。”
燕风元嘉侧着脸哼了一声懒得继续理会他,刀入手一瞬间,忘今焉瞬间退后数步险之又险避开逼命一刀又一刀。
“你究竟是谁。”忘今焉原先的猜测全数推翻,进入了一个难以理解的死胡同之中。
元嘉抽刀劈上手杖一瞬却又弃刀换掌击中忘今焉命门,道家纯正浩然真气之中竟满是魔气喧嚣。正邪如何一体,圣魔如何共生,却实实在在在眼前展现。“果然天师云杖在你手中。”
“你是魔族,怎么可能。”这已经超出人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不是入魔而是真正的魔族。
“那又如何?你有口难言。”虽然出乎意料,但这种可能却也不是他没有想到的。果然王骨灵能相互冲销之下,魔气便无法掩盖。
“甚至连记住都做不到。”铃铛声突兀,似是玉石轻轻敲击而成的乐曲,空灵之中,宁和之中,霏霏之音神思漫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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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夜銮台的时候,明眼人都能察觉到燕风元嘉的心情是难得的不错,就像是阴沉雨天终于揭开天幕向星月。
“你又在谁身上动了手脚?”宿君手中执卷轻轻地敲了敲桌案。
“不斥责吾?”
“我说了你会有所改变?”
“不会。”元嘉莞尔,“但会收敛。”
宿君:“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左右我信你知方寸几何,不会太过。”
“琅函天没吾想的那么厉害。但天师云杖出乎吾意料。”元嘉静静地沏了一杯茶,苦涩却带沁甜的茶水顺着杯缘流下。
“你眼中真有需要十分武力对待的敌人吗?”
“有,还很多。”元嘉说道。
“不久前我见过王上了。”
“苗王会是一个好王,但吾却不可能是一个好的臣下。”多么简单的理由,问题一直都出现在他这一边。
“你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带来麻烦。”
“如果他连这些麻烦都处理不了,那他也不配在吾口中有一席之地。风花雪月的消息都查到了?”元嘉轻轻扣响窗扉,是夜,无星。
“十五年前的幸存者,很显然的问题。风逍遥算是最没有背景的那一个。”
“这不是很好吗?苗疆要的是风逍遥,又不是风中捉刀。”元嘉淡淡道。
“我去见过那个花了。”宿君说道,“如你所想,他喜欢玲珑雪霏。”
“可惜,却是忘今焉的女儿,如其名玲珑心。直接将花雪月三个遣送的可能有多大。”
“风逍遥怕是也会离开。”
“那可就麻烦了。”
“你也该往局势中心走一走,归根结底天师云杖其实你也可以拿起。”宿君拿书卷撑着下巴。
“关于道域查不到更多了吗?”
“这就要问你自己为什么如此行踪不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曾有一段时间天师云杖在你手中,至于是借用还是抢夺就不知道了。”
“还有其他可能,比如代为保管?”
“象征至尊的王骨,你会将万卷书交于他人保管吗?好吧,你是。”宿君无力地扶额,这一点还真是没办法辩解。万卷书可是让默苍离保管了近三十年。
“这并不能相提并论,本能吸引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B站墨武侠锋怎么不见了,妈诶。
☆、第八十一章
宿君顺手将一众摊开的书卷归位,拖着长裙做到燕风元嘉对座:“这般看来王骨对你的影响太大了。”
“寻一个更合适的替代品吗?”元嘉终于拿起来那杯满而溢的茶,浅嘬一口,“你有事瞒吾。”
“嗯?”宿君一时不知道这个问题是怎么跳跃到这的,至于她隐瞒的事情,便只有一条。
“识得此中味,觅得人清凉。喝茶就不必说这些了吧。”
“你心乱了。”
“于你身前,何能平心。”
“瞒吾并非好事。”
“只是觉得你要忙得已经太多,”,宿君放下玉瓷茶盏,“这杯茶我替你去喝。”
元嘉手中的茶盏似是饮不尽一般,直至茶凉仍有一汪甜涩。
“佛国。”他吐出两个字。
宿君脸色微变,红唇微颤几许:“猜到了。”
“只余下佛国。”元嘉摇了摇头示意这并不是猜测,而是注定只有这一种可能。
宿君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怅然,像是在为他人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是了,道域都牵扯了,佛国怎能幸免。”
道佛都已牵扯,儒何能幸免。元嘉抬腕将已经微凉的茶饮下,窗外的桃似乎从不会凋谢,也同样不会结成硕果。
“日行一事。”他说。清茶如盏。
“深陷泥潭。”她说。氤氲弥散。
“佛国之行暂且搁置。”
“为何?”
“吾怕你也不过鸟入樊笼。”
这边以茶浅叙,另一边奚霏舟带着俏如来进了一处不显眼的书院。
为了隐藏行踪俏如来被迫将一身僧衣换成了儒裳,比起僧衣的随心,儒裳是无处不在的拘谨。
近两年时间不见,俏如来只觉得奚霏舟已经全然陌生,当初在灵界那个跳脱的青年,如今也是通身儒风雅文,举止从容。
“奚先生变得很不一样了。”
“你还是那么温软。”奚霏舟说道,白玉串缀在竹翠色的云肩下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不过现在你可能需要喊我尊驾了。”
俏如来心中一丝怅惘划过,原来都是物是人非,那那一句未变算是称赞吗?
“尊驾。”其实他认识的这些人,谁不能被如此称道一声。
“哈,虽然你这么叫,却是我不自在了。矩子先生。”奚霏舟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这一声尊驾不知怎么得让他毛骨悚然,好像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俏如来如今可算不上什么矩子。”一个被墨家集体针对的矩子。
“墨家矩子不过是止戈流的附赠,”奚霏舟嘴角一勾,“你不如学你父亲入儒道。你其实很适合这身衣服。”
“尊驾还请不要开这等玩笑。”俏如来提了提衣袖无奈道。
奚霏舟本就只是开个玩笑:“不过史君子去了何处,为何我寻不到他。”
“父亲他,在黑水城养伤。”俏如来说道。
“嗯?儿子面临危机也不出面吗?”
“是父亲相信俏如来能处理。”
“罢了,找不到史艳文,你也不差。”奚霏舟舒了口气,左右那件事情他也不急,甚至只是出于私心。
“尊驾有事?”
“不急,你的麻烦先解决再言其他。”
“啊,是。之前是尊驾出手?”俏如来忽然想到自己昏迷前他还在和玄之玄交锋。
“那个,不是,是师叔,道域的事情都是师叔在处理。我找你是本家的问题。”奚霏舟左手搭在桌案上。
俏如来恍然:“是先生。那么天师云杖的事和儒琴先生有关?”
“嗯……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儒琴这个名号与我是同一辈的,但师叔确实是老一辈的人了。”奚霏舟轻轻敲了一下桌案,然后转身坐上了主座。
“俏如来知道。”但是他很糊涂,儒琴先生的身份错综复杂不亚于师尊,而很多时候不知不觉就让人忘却了其实他的年纪甚至还有其他身份。
嗯?忘却。
“先生是否有能让人暂时忘记一件事情的神通。”俏如来问道。
奚霏舟眨了一下眼睛,说:“有。”
真的有吗?俏如来下意识去摸佛珠却发现他现在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手上也没了佛珠。
“不过,让人忘却于情于理不合正道作风。非是必要,我想师叔应当是不会去做的。”
“尊驾先前救俏如来又用的是何种方法。”
奚霏舟竖起一根手指于唇前:“幻术,虽是不入流的手段,但作为正事何必拘泥形式。”
“我并无责怪尊驾之意。”俏如来说道,“只是这是否有些过了。”
“你是指杀你的事吗?”奚霏舟说,“调查真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俏如来,也许你对我有所误解,你知道什么是最简单的指证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