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左安礼的嗓音温柔得滴水,他喟叹一声:“能得青奴如此,夫复何求。”
话音刚落,他就吻上白谨的眉心,蜻蜓点水般落在那抹殷红小痣上。
白谨忽然出声道:“等等!他好像又踢我了!”
是偶尔就会来一次的胎动。
比起第一次碰上胎动的紧张僵硬,左安礼现在也算是勉勉强强能面色如常地对待,他双手轻柔地摸在白谨的肚皮上。
初为人父的喜悦和对小生命的期待,还有之后该如何对待这个孩子,这段时间来一直缠绕在左安礼的心头。
任何焦虑不安,在身边有白谨、掌心下的小生命一脚踢过来之时,都化为乌有。
他轻柔地抿唇一笑,一本正经地说:“不可以闹你的小爹爹哦,他怀上你已经很辛苦了,你怎么忍心再让他难受。”
白谨盯着他温柔的模样,耳根直接涨红,双手紧紧抓住被单:当初他看上左安礼,不就是馋人家如山岚青竹、清朗疏阔的样子么。
现在这样凛然不可侵犯的皎皎君子就躺在他床上,温柔纯粹到不可思议。
这不知孩子是不是听懂了他父亲说的话,竟真停下了乱动的小脚。
白谨凑在左安礼耳边,悄悄地说:“孩子很听你的话诶。”
左安礼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细语地说:“家中怎么也得有个能制得住他的人吧,否则宠成一个小纨绔怎么办?”
都说隔代亲,这一点在左夫人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孩子还未出世,她就已经有了当祖母的觉悟,在给崽崽裁衣方面,比他两个爹都积极多了。
张氏和她一起,为这孩子亲自置办了房间,幼童的玩具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奶娘更是早早地就找好了,要身体康健无病无痛之人,每日鱼肉和猪蹄吃着,就是要保证孩子出世后有母乳吃。
白谨眼睛转了转,靠在他的怀中,凶巴巴道:“怎么说你自己的崽崽呢,好的不盼盼坏的,我们家宝宝长大后肯定最乖了。”
得,这也是个宠孩子的。
左安礼举双手双脚投降,“是我错了,今后我定然会同青奴一起,将宝宝教导成才,绝对不会成为祸害的。”
白谨眉头微扬,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他突然轻嘶一声,左安礼立马皱眉紧张道:“怎么了?”
“腿,有点不舒服。”
左安礼就伸出手去给他按脚,那是他从吴医女那儿学来的按摩手法,几乎日日都要为白谨轻轻按揉,缓解他身体的不适。
“唔,好多了。”白谨脸颊微红,眸中含情带水地望着他。
左安礼跟他相处久了,几乎一瞬间就能领悟到对方的意思。
他怕动作太大会伤到孩子,便只好换种方式来为白谨纾解了。
白谨怔愣间,左安礼就低下头来吻他了,柔软的唇瓣很像果冻,轻轻贴上来厮磨碾压,唇齿相交,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凶狠地汲取对方口中的空气、水液。
渍渍的水声听得人面红耳赤。
白谨以为就是如此了,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能理解,孕期不能做激烈运动很正常嘛。
他在遗憾神游间,左安礼爬进了被子里。
“等等!”白谨阻止不及,脸颊红得能滴血,半天也只能憋出一个字,“脏。”
左安礼抓住他的双手,没让他动,白谨不由失神,眸子虚虚凝在空中,逐渐失焦。
半响,清隽矜贵的青年从被褥里爬出来,唇边还有一丝水渍,他敛下眸子,轻笑出声,“是甜的。”
白谨羞耻得快要昏过去。
临盆之日即将到来,全家都如临大敌。
自白谨有孕以来,家中地板上不能出现任何水迹,下人们走路时不能冒冒失失的,切切不可冲撞主子。
现在更是打起一百个警惕,训练当日定然不能慌乱,须得井然有序地处理所有事情,守好各自的岗位,一点差错都允许犯。
白谨还是头一次见到左夫人威严凌厉的模样,巾帼不让须眉,跟左大人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
只是家中这个架势,弄得白谨都有点儿紧张了,幸好每日还有左安礼给自己逗趣解闷,过得还不算压抑。
甚至系统都良心发现,给他在脑中播放喜剧电影,傲娇十足地宽慰他。
吴医女每日都会来看诊,摸摸孩子的胎位正不正,个头是否合适,要及时调整一日三餐,不可太过进补。
进补多了于孕妇来说并非一件好事,尤其是在生孩子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古代。
孩子若是个头太大,就会卡在产道生不出来,严重的甚至会难产死亡。
这些吴医女都没让白谨知道,以免他紧张不安,对生孩子产生抗拒,在生产时发生无法预料的意外。
不过生产前还是得多走几步路,锻炼一下身体。
白谨其实过了刚开始紧张那会儿,已经不怎么会焦虑了,吃嘛嘛香,几乎沾床就睡,还睡的特别香。
倒是左安礼,临近他的产期时,明显焦躁忧郁了不少,吃饭常常食不下咽,总是看着白谨发呆,莫名其妙还会落泪。
虽然相貌俊美清隽、如同谪仙般的男子落泪也很好看,但左安礼这样的状态维持了许多天,实在叫人忧心。
“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白谨问吴医女。
吴医女捏着下巴沉思,“我只知道妇人会有产前抑郁症,倒是没想到男子也会有。可能你将孩子生下来后,他这样的症状就会减轻许多。”
白谨心酸又微甜,“也就是说,他实在太担心我了么?”
吴医女从大夫的专业角度回答,“这样说也没错,多陪他说会话吧。”
“嗯。”白谨让下人送走吴医女,他则是在左安礼办完公后走到对方身边。
左安礼明显十分担心,三五两步就走到他面前,一把握住白谨的手,强撑着笑颜,“外面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还自己一个人就走过来了?”
他望着白谨挺起的肚子,简直胆战心惊。
白谨顺着他的目光放在孕肚上,微微一滞,他捧起左安礼的脸,轻轻地吻在他的鼻尖上,歪头粲然一笑:“没事的,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不用紧张。”
左安礼眼圈一瞬间就红了,他一把拥住白谨,轻声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是啊,他们在互相担心。
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还有最深沉的爱意。剜在心间,镌刻在骨髓。
白谨生育时间已经算好了,就在最近这几天了。
那天来得很突兀,其实也不算,毕竟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吴医女还跟他演练了许多突发情况。
所以白谨很冷静,他那时在吃早餐,甚至还能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转头冷静地对左安礼说:“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啪嗒咔嚓”的几下,是碗筷跌落在地上的声音,甚至左夫人她们的心情都无法平静。
整个宅邸顿时行动起来。
左安礼手都在细微地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沉着下来,青奴现在能依靠的就是他了。
无论是强装镇定也好,还是勉强看起来可靠也罢,他都不能退后半步!
他微颤的手平稳下来,将白谨稳稳地抱进事先就准备好的产房。
系统倾情提供的杀菌房,可谓是照顾得面面俱到了。
产婆还有吴医女一直都是随时待命的状态,一听下人来唤,腿脚麻利地过来了,比白谨他们还要先一步到产房。
“我想在里面陪着他,可以吗?”左安礼恳求道。
白谨肚子已经有些痛了,但他人是清醒的,看到这一幕,心里酸涩的疼。
左安礼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同窗都评价他清贵无双、冷峻孤傲,何时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
吴医女言辞义正地拒绝道:“不行,除了产婆和端水盆的丫鬟,其余人等都不可以撞进产房。我没有老古板的想法,只是多一个人就多带一些脏东西进来,会增加生产的危险性!”
这是白谨拿给吴医女的书上记载下来的,至于细菌究竟是何物,她还弄不明白,只知道人越多空气越杂乱,于脆弱的人体无益。
左安礼心头一紧,果然乖乖离开,自觉地站在产房外边等待。
左夫人她们听了这话,原先踏出的半只脚也收了回来,吴医女的医术使得出神入化,不懂医的人多听大夫的准没错。
门一关上,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且不说外面的人如何焦急,白谨这儿却是稍显淡定的。
“痛吗?怎样的痛?”吴医女问他。
白谨一一作答,肚子是一阵一阵的抽痛,他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吴医女道:“距离生产应该还有几个时辰,先下来含着人参慢慢走,助产。”
她言简意赅地吩咐道,白谨一一照做。
白谨孕期时被照料得极好,调养都出自名医手册,再经过吴医女细微调整的,生孩子肯定是要比寻常人轻松些。
不过头胎都是痛苦的,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至少白谨痛得大汗淋漓,发誓以后绝不再生崽崽,大不了就研究避孕的。
古早狗血文,不都有那什么避子汤么,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至少是比生孩子容易得多吧!
吴医女让白谨调整呼吸,咬着唇不叫出声,憋着气生娃。
张氏在外面焦急地跺脚,“怎么没听着声呢?”
一盆一盆地血水端出来,左安礼再听这话,简直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他目光空洞绝望,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幸而理智遏制住了自己。
随着婴孩的一声啼哭,还伴着产婆兴奋地声音:“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左安礼的手脚才逐渐回暖,他踉跄地跑进产房,都顾不得丫鬟抱出来的孩子,心里只记挂着最在乎的那人。
白谨面色苍白,嘴唇被咬得出血,生产过后元气大伤,整个人奄奄一息。
“青奴,青奴。”左安礼跪在床边,几欲落泪。
“嗯。”白谨用鼻腔轻哼哼地回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念着,声音微弱,也不知道是想通过不断地重复来确定什么。
“我想看崽崽。”白谨喝完燕窝后,虽然人还是很虚弱,但看一眼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左安礼微僵,他刚刚只顾得上冲进来看白谨,孩子完全没关注,想必是在他的两个祖母那儿。
白谨冲他冷哼一声,“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崽,你居然都不关心一下,你可是他亲爹!”
看到他生龙活虎地发脾气,左安礼总算笑出声,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这就把孩子带过来给你看。”
白谨看得心惊肉跳,他心里担忧着左安礼,嘴上却不饶人,“你现在还不给我坐下来休息,去抱什么抱,把孩子摔到了怎么办!”
左安礼也很无奈,他低下头叹道:“夫人教训的是,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是左夫人她们了解两人的性子,将孩子抱过去给他们看。
皱巴巴的小猴子脸映入眼帘,白谨止住了呼吸,他泫然欲泣,“完了,我们的崽儿以后娶不到媳妇儿了。”
左夫人:“……”
张氏:“……”
“你瞎说什么呢,这孩子。”张氏扶额道,“我家大孙子可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宝宝了,你可别在孩子面前说那些。”
左夫人掩唇一笑:“等孩子脸长开了,养个一段时间你们就晓得了。”
“我看呀,孩子的眉毛最像青奴了。这鼻子和小嘴,简直和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左安礼瞥了一眼在襁褓中的婴孩,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两人都不清楚她们是如何做到看婴孩的脸蛋就能瞧出是否相像、又是何模样的。
白谨和左安礼初为人父,都是新手阿爹上车,生疏又无比努力,他们都在凭借自己的经验,一点点维持着温馨舒适的家庭。
给左湛露这孩子一个幸福快乐的孩提时期。
他们怀揣着美好的期愿,会将左湛露养大成人,最后垂垂老矣,走向耄耋之年。
白谨仰着头,对抬眸望来的左安礼浅浅一笑,一如初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噫噫呜呜,我终于第一次写完一本书了!好激动,还有些舍不得!
感谢各位陪伴到今天的小天使!!!我爱你们!!!呜呜呜,看到你们留下来的评论真的感动得要死,感觉每天看到你们按爪爪也有了写文的动力,真的想狂rua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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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番外1
左湛露之名, 取自《诗经·小雅》里面的湛露篇。原因很简单,他是在早晨露珠浓重时爹爹有感后出生的。
他的爹爹白谨,在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一个好名字时, 随便抓了本典籍翻开这一页,眼睛一亮就点了这二字。
当时白谨绝对是家庭地位的巅峰, 虽然现在也依旧是, 他说一不二, 谁来都不好使, 湛露的名字就此定下。
左湛露今年三岁了, 有传言说他父亲三岁能文,七岁能诗, 八岁能武。
小崽崽的目标就是像他父亲靠齐, 至于他的爹爹白谨……
左湛露无声地叹了口气, 爹爹能拿得出手的, 恐怕就只有那一手骨风隽秀的字迹了。
他为什么如此在意自己以后能不能赶得上他父亲左安礼呢,起因还是楚天直叔叔说的一袭话。
“湛露这孩子脾气真软, 奶呼呼的。”楚天直双手抱臂,“他父亲孤傲冷峻,爹爹性子倔强,也不知是像了谁。”
左湛露当时就横眉竖目, 生气道:“我肯定是我父亲和爹爹的亲生孩子。”
在他看来自己怒火滔天, 其实不过是小奶猫学会了喵喵叫, 连爪子都是软绵绵的。
“我也没说不是呀。”楚天直耸肩。
“遥想当年你周岁抓阄时, 既不曾选你父亲为你准备的笔墨纸砚, 也不想碰你爹爹给你准备的鲁班七环锁, 竟是抓起了我准备的木剑长.枪。”楚天直装模作样地敲了敲手上的扇子。
“我还以为自己能有弟子了, 准备带着你执剑走江湖, 快意泯恩仇呢。”
他这就是在胡说八道逗孩子了,可左湛露却是当了真。
他抓周时竟也没碰父亲和爹爹亲手给他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左湛露痛心疾首地下定决心,自己起码也要学会自己父亲的一星半点,就算学不会精华,学个皮毛也行。
他还不知道他的爹爹白谨也很厉害,家中的开支基本上都是爹爹经营后赚来的钱财所得。
大人们一般不会在小孩子面前讨论金钱的事情,倒不是说怕他们沾染铜臭味,而是怕养成不好的金钱观。
等他们知事后,再慢慢教导也不迟。
小崽崽眼睛一转,忽然开口:“楚叔叔,你还是没有喜欢的人吗?听说楚爷爷打算乞骸骨,跑来京城逮你了。就算你离京上任,戍守边疆他也可以跟着你啦。”
左湛露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含了蜜糖一样带了点黏糊的意味在,说出来的话却令楚天直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好家伙,现在的小崽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嘴上说不过人的楚天直直接放弃治疗,一把抱起左湛露——揉他咯吱窝!
“哈哈哈哈,楚叔叔,你怎么可以不讲武德!!好过分,哈哈哈哈哈。”
空气中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白谨和左安礼坐在不远处的石亭处,含着笑意看他们打闹。
“不成家的人就是长不大。”这是白谨的评价。
左安礼若有所思:“他也不是没开窍,听下边的人说,他最近在给吴医女送礼,兴许好事将近呢。”
白谨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八卦的天线蹭地一下打直:“真的吗?真的吗!”
左安礼无奈一笑,点了点他的鼻尖:“届时不就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了吗,急什么。”
白谨脸微微发红,他余光瞥着那边玩闹的两人,“你干什么呀,孩子还看着呢。”
这下换左安礼的眼神变得幽怨了。
总之,小崽崽的决心在今天就此是定下了。
晨光熹微,露珠翻滚。
两头身不到的小崽崽拒绝了侍女帮他穿衣的行为,“西花姐姐,我可以自己来。”
奶声奶气的嗓音萌化了侍女姐姐的心,颊边还有软糯的婴儿肥,雪色堆砌,轻轻捏一下,比那奶脂还要柔滑。
谁看了都想来逗一逗他,这伺候小主子的任务,还是侍女们在左夫人面前比拼一番,最后才落在脱颖而出的西花身上。
洗漱完,在西花的陪同下,左湛露乖乖牵着她的手去了西厢房。
他得先向曾祖父曾祖母请安,两个老人家特别稀罕他,自打回了京城,一日不见就要念叨,所以每天早上他都要去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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